讨论男性艺术与女性艺术 哲学——艺术月会开始了。 “咱们今天讨论的题目有两个:一个,男性艺术与女性艺术;第二个,艺术的 返璞归真与人性。”秦飞越讲完了活动宗旨,环指一下客厅,“今天为什么把各位 夫人都请来,实则因为要讨论男性艺术与女性艺术。这个问题没女性参加,能讨论 清楚吗?既难清楚,也无意思。讨论艺术,最忌讳开光棍儿会。弗洛伊德是伟大的 :性是艺术创造的伟大动力。没有女性在场活跃着气氛,我们肯定会情感黯淡,才 思枯竭。” 人们都笑了。 “诸位,咱们从哪儿开始?谁先发表高见,提个头儿?”秦飞越说着,低头划 火点烟。 几秒钟静场。 路国庆却问出一句与主题无关的话:“嗳,飞越,咱们那本《两个重合的世界 》付印了没有?”这是哲学——艺术月会自编的一本集子,选有他们各位的论文、 小说、诗歌、绘画等。他们自认为这是中国当代最有份量的著作。 “没有。”秦飞越情绪颇大地一挥手。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我被点名了?我被批判,我主编的书还能出版?”前一时期,秦 飞越曾应邀给几个大学讲了存在主义哲学,讲了萨特,被有关部门点了名。 “那咱们把稿子撤回来吧,再联系其他出版社得了。”路国庆说。 “我看,别的出版社这一来也未必敢出,都是胆小鬼。”秦飞越神情愤慨。 人们也都纷纷谈论起这个与他们相关的具体问题。 “要不咱们自筹资金,直接联系印刷厂,自己发行销售。”祁剑锋说。 “我想过,也不是太容易的。”秦飞越说,“我还想过托人拿到香港去出书呢。” “嗳,你们学校不是有印刷厂吗?”路国庆问季炜、皇莺,“拿到你们学校印 行不行? ” “大概很难。”季炜搔了搔头说。 “你们在单位不是挺吃得开吗?” “最近我们校领导换了,对我们不错的老校长调走了,原来的副校长当了校长。 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死活看不上我们。” “是不是你们和老校长贴得太紧了?现在的校长和老校长比较对立?”秦飞越 问道。 “闹不清。”季炜说。 “还不是咱们那篇小说触着他了。”皇莺说。 “就是那篇《大学生的G 调苦恼》?”秦飞越说,“你们不是挺超脱吗?那篇 小说怎么写得那么实?谁看都像是写你们学校的,实在没必要。搞艺术一定要尽量 超脱。” “是要超脱,可有时候不一定能做到——人都是有具体情绪的。”皇莺眨着小 眼睛笑着说道。每当她反驳别人时,总是特别小心,怕对方不高兴。 “还是你们修养不到家。” “你到家,”皇莺温和地说道,“可一听说点名批判你,不出你编的集子,不 是一样冒火吗?” ………… 人们纷纷谈论的是出集子这件再具体不过的事情,从这件事中又扯出了每个人 最近的处境,包括住房的调整、电话的安装、人际关系的变化、小孩的入托等这样 一些仍然是具体切身的事情。 外面大杂院的争吵总算以章家厨房“建筑设计”的更改而结束。 厨房原来是从里(贴房子这一面)向外(院中心这一面)、也就是从东向西这 个长度上,房顶走由高向低的一面坡。那样,东面靠房这堵墙不仅遮了章家自己的 窗,也遮了郎德大家半扇窗。现在,房顶改成由北向南这个宽度上一面坡,郎德大 家的窗户只被遮住一个斜角了。 郎德大不吵了。达到目的了,同时便生出一腔热心来:“章老师,要不要帮你 们上上手?”他把一条黑乎乎的旧毛巾往黝黑发亮的宽肩上一搭,伸出粗黑的胳膊 来。 “谢谢,谢谢,不用了。郎师傅,天太热,您歇着吧。我们自个儿慢慢来……” 章生荣忙不迭地推谢着。 “左邻右舍的,帮这么个忙还不该吗?孩子他妈,你也别站着,上手帮着和泥 吧。来,章老师,把瓦刀给我。大伙儿家里没事儿的,手里有空的,都来给章老师 凑一把。章老师,您这房顶不就是上油毡吗?那容易。来,大伙儿都上上手,三下 五除二,不一晌就上顶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