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身子贴住些就放荡 他还在跳舞?搂着谁跳呢?是范丹妮吗?那腰身挺苗条,可怎么看不清她的脸? 她的脸总是向后扭着。是黄平平吗?黄平平很少接受他的邀请,说他跳舞太放荡。 身子贴住些就放荡?管她是谁,搂住谁是谁。女人是好东西,能带来快感。不过, 女人也和饭菜一样,要经常换换口味,总吃一种饭菜,会倒胃口的。可他搂住的这 个女人到底是谁呢?怎么总看不见她的脸?他换来换去,实际上是一个女人?女人 都一样?看不见脸时,不都一样?不,身材有胖瘦高矮之分,皮肤有润泽粗糙之分, 肌肉有柔韧松弛之分,性格有冷热温凉之分。酸甜辛涩,各有各的味道。可是,他 现在连这都分不清了,所有他搂过的女人今天都变成一个人了? 小莉呢?该叫她一块回家了…… 他站在香山鬼见愁峰顶上,满山红叶,真美啊,像个多情女子,真想发一声喊 搂住她。远处是波光闪闪的昆明湖,像个伤感的美女。他克制不住了,扬开双臂凌 空扑过去,他要从天空扑向湖水,把整个身体化在里面,一旦扑出去,他后悔了, 要摔死的,可他收不住了,脚已离开山顶了,身子飘悠悠往下坠着,一种失重感, 他昏迷了…… 中东战争怎么打到北极去了?新华社要派记者去北极采访。去者九死一生,很 可能葬身北冰洋。牺牲了,将立个冰雕纪念碑。人人畏难,没人敢去,她奋勇登台 说了一句:我去。台下一片惊叹。她要选个男记者当助手。几百个男记者纷纷挺身 而出,在她面前排成横队,任她挑选。 她在队列面前走过,对谁都一视同仁地真诚微笑。她对他们都信任,都看重, 她谁也不愿意刺激,虽然她最终只能挑选其中一个。她在横队面前第二次走过,迟 迟作不出选择。她不愿因挑选出一个,而疏远了其余几百个。而且,实际上她也挑 选不出一个最满意的。 怎么回事?李向南也出现在记者行列里?他不是记者呀? 她能选他吗?…… 他和吴冬的棋怎么还没下完?这是残局了,自己只剩一个帅,一个车;吴冬除 了将,还有一车,一炮。棋盘上空荡荡的,只有五个子儿。走来走去,吴冬就是不 知道怎么赢。“和棋了,李部长。”吴冬笑着摊开手,“炮没炮架子,一点没用。” “不不,你再走走试试。”他挥了一下手。这个吴冬怎么这样没经验?就不知道 “海底捞月”的招儿?那是车、炮赢单车的唯一招法。唉,到底还年轻,嫩着呢。 自己教不教给他呢?不教不符合自己的风格;教,是成了和局再教呢,还是先教了 然后认输?向东怎么又在一旁指手划脚了?瘦长的胳膊在眼前挥来挥去,真讨厌。 不知天高地厚。 怎么又下开了?正是中局格杀,界河两岸犬牙交错,满盘混战,遍地硝烟。自 己也跑到棋盘上了?化成帅了,化成车了?化成炮了?好像是化成马了?乱了,下 棋的人怎么和棋子混为一体了?先得搞清自己身份,自己是棋子儿,还是下棋的? 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好一会儿,眼睛终于亮了,看清楚了。四周是 黑暗。只有周围一步距离内有淡淡的微光。他走到哪儿,这一团微光跟到哪儿。想 望得远一些,黑暗如墙四面包围。他划着火柴,没有一点可燃的东西,只好烧着手 中自己那卷回忆录的稿纸,火炬照亮了几步远的距离,可火炬离自己太近,眼睛反 而被晃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她没有力量从梦中挣扎出来。 她在扫一条路,那是她刚走过的路?她把它踩脏了?她倒退着往回扫,两边人 群夹道,都在指点她,议论她。她低着头往回退着扫,路扫不完,两边夹道的人也 没尽头。梁志祥拿着一套木匠家具向她走过来。他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两边的人,可 她抬不起头来,她使劲扫着,人群中还有爸爸冷淡的目光…… 他随着一大群人在参观旅游。人群闹哄哄的簇拥着他,他很高兴,很满足。薛 小珊照例为他拿着风衣,雷彤林也不离左右。他颐指气使,好不威风。这一处公园 的大铁门锁着,挂着牌子“风吹草低见牛羊——老年人不许入内”。他火了,这叫 什么牌子?他手一指,便有雷鸣电闪,铁门轰然而开。好宽旷的一个天地。人群欢 呼着他的功绩,争先恐后涌进去…… 怎么变成一大片荒原了?空旷得可怕,四周连地平线都没有,浩渺无边的惨淡。 风没有声音,光没有颜色,陌生得瘆人。身旁簇拥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四面眺望也 不见他们的影子,他大声喊起来,没有任何回答,人们把他一个人遗失在荒原上了, 他真正感到恐惧了。你们在哪儿呢?他拼命喊着,你们把我丢在这儿,我会冻死的, 饿死的。天快黑了,他衣服穿得又不多,没有颜色的光黯淡下去,没有声音的风大 起来,四面涌过来的是洪水还是狼群?他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