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聚会 昨夜狗时,哈尔滨某坏人发短信跟我打赌,说葡萄牙一定赢,诅咒我跟德国 一起哭去吧。俺嘿嘿一笑,搂着《瓦尔登湖》先睡了一觉。很多崇洋的雅人都吹 《瓦尔登湖》如何好,甚至有人说出门只带一本《瓦尔登湖》云云,矫情得跟停 电一个月的韩国冰箱似的——酸腐熏天。其实俺看这书写得颇一般,跟陶渊明比 是天壤之别,跟中国一般的田园散文比也难居上流,不过是本朴实而哕嗦的真心 话而已。 丑时起身,用左脚趾头点亮了电视,葡萄牙小海盗们已经穿着那身死猪血肠 衣入场了。俺睡眼朦胧摸到洗手间,将睡前那恶毒的诅咒一尿了之。回屋摆上一 杯花季啤酒、一盘更年期豆腐干和一碟学龄前西红柿,哇,啥叫共产主义啊? 世 界杯四强俺蒙对了三个,想想某哥们儿平日号称足球博士后,结果预测的四强只 有两个进了八强,发个短信嘲弄一番,爽煞老夫也么哥。俺在锵锵三人行里早跟 窦文涛说了,穿红的肯定踢不过穿白的——水克火也,更何况海盗在平原上根本 打不过响马,这早不是当年划着几艘破船、想占澳门占澳门、想偷葡萄偷葡萄的 年月了。俺两次到澳门,都感觉澳门人对待葡萄牙人怀有深深的同情之感。曾几 何时,地球村里的一霸,沦落为欧洲的贫困户,追着中国恳求千万别断了生意往 来,咱买卖不成仁义在。俺是真心希望菲戈兄弟好歹捅进一个球去,别让德国赢 得太惨。至于小小罗,确实还嫩得很,再修炼四载,建功未迟。 果然德国大开杀戒,攻如猛虎,守如泰山。俺一向敬仰德国的伟大而讨厌德 国的傲慢,第一次去德国开会时就跟一个名叫“该死”的老头子发生了激烈争执 ——他安排我们一天看三四个他自己喜欢的博物馆,而我们要看科隆大教堂。 不过德国人的严谨自律确实举世无双,约定早上8 点出发,我们7 点55来到 酒店大堂,两名衣冠楚楚的帅哥从沙发上站起向我们问好,我们说在等司机,他 们说自己就是司机——我们还以为他们不是歌星就是教授呢。二人都穿着正装, 而我们穿着短袖——时值盛夏。半小时后二人难耐酷暑,脱下了西装——里面的 雪白衬衫已经水洗般紧贴在了身上。这次世界杯,我看电视里的莱曼和克林斯曼, 就酷像那次接我们的两位司机。我对着电视说,行啦哥们儿,进仨就行了,别得 理不饶人。此时坏人发来短信,是一个“哭脸”。俺将那半杯花季啤酒一饮而尽, 于是葡萄牙终于漂亮地进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看过了颁奖,用右脚趾头点灭了 电视,牙也不刷,汗也不擦,一头扎到床上,就挺尸到了中午。 其实昨天对于俺个人来说,更有意思的是207 众哥们的小聚。老江来京受训, 但很多哥们没有联系上,大力在日本,小叶在拉萨,老李去了哈尔滨,结果就来 了个“七星聚会”,除了我和老江,还来了毛嘉、马天水、陈疵毛、大春、小林。 毛嘉又清减了些许小腰围,二眸子灼灼似贼,跟伊朗足球队的替补捡球员似 的。马天水两个月前喜得贵子,满脸洋溢着“妈妈的”阿Q 摸了小尼姑头皮般的 神采。我举杯庆贺他说:“来,咱当爹的人,干一杯! ”陈疵毛又去了韩国,瘦 得跟金喜善似的,一点没见老。大春白发增加了很多,但革命豪气更盛了,痛斥 当今的反革命思潮和反动文艺作品,我们都叫“老毛”,他非叫“主席”。我向 他请教了开设影视欣赏课和歌曲欣赏课的经验,现在的很多学生,一看到黑白影 视就换频道,丧失了基本的艺术欣赏能力,从而分不清先进与反动,精神世界充 满了历史虚无感和民族虚无感,如何发挥大春这样的革命勇士的作用,是值得思 考的。小林现在已经是“林董事长”了,比以前又肥大了一圈,好像把毛嘉和老 陈减掉的肉都贴到了自己身上。大家说,看,这就是新生资产阶级的典型代表啊! 207 众哥们的地位、生活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但不变的,是我们的真挚友情、爱 国热情和革命豪情。 前天上午,去对外经贸大学参加他们中文系建设研讨会。 其中文系主任董瑾是我的大学同学,去的嘉宾还有语言大学的老朋友高旭东、 北师大的82级师姐孙炜等。我发言强调了中文系对于大学的作用不是“锦上添花”, 而是“立身之本”。 下午回北大读了些专业理论书,脑袋格外清醒。 前天晚上,跟一群公安部和政法大学的朋友聚会,庆祝我的“高三‘八”同 学洪舟“又进步了”,同时也祝另一位干部、我的哈尔滨老乡,将赴某重要城市 公安局担任政委。还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常保国教授。其实,做人民的“金色盾牌”, 也是我少年时的理想之一,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昨天跟儿子阿蛮一起背《论语》之十二颜渊篇。背诵之后我问阿蛮对其中什 么话印象最深,阿蛮想了想说,足食、足兵,都可以去掉,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 要对老百姓讲信用。我听了真是老怀大慰! 但没有流露,我说:对,发展经济和 巩固国防都十分重要,但最重要的是精神文明建设,否则养活十几亿膘肥体壮的 暴徒有什么意义! 阿蛮说已经读完了《碧血剑》,我问他对什么情节印象最深, 他说袁承志去刺杀皇太极,但皇太极说要让老百姓有饭吃,这说明皇太极是个不 该杀的好皇帝。我问阿蛮,这是你自己感觉到的,还是听什么人说的,阿蛮说是 自己想到的。我心中暗暗一惊,因为我在课堂上和“百家讲坛”里讲《碧血剑》 时,也专门讲到了这一点。阿蛮是没有看过我在电视上讲金庸的,十一岁的孩子 能够自己悟到这一点,咱这当爹的人,能不烧包吗? 唉,这样的儿子,要能再生 他十个八个的,那该多好啊! 可是这话不能跟孩子说,我绷着脸,批评了他写字 不好、英语不好等几个缺点,就腆着肚子去七星聚会了。 今夜仍然要早睡,因为丑时还要爬起来看两支伟大的足球劲旅放对。我喜欢 意大利的几乎完美,但我更希望胜者是奔放豪迈的法国队。谁胜无所谓,但使场 面瑰。何日华夏儿,捧回世界杯? 朋友们,我看不见你们的笑和泪,但我们共同 拥有的那种傻乎乎的感情,在空中往来纷飞。为什么我们如此陶醉? 因为人生难 得许多美丽的聚会! 噫,微斯人,吾谁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