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仍然没有回来(2)
我说,“我突然觉得,死亡是万有引力的最高艺术。”
吉米忧虑地凝视着我,“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必须面对现实。上天给了你美丽、
青春、天才、激情,你必须对昂贵的礼物付出代价。你这么有头脑的女孩子,就不
该在他的身上奢望情感的归宿。”
我浑身抽冷,“我爱上一个凶杀我的杀手。”
吉米说,“战胜自己永远比战胜敌人还重要。唯一的敌人是你自己。”
我无奈地摇头,“我在他手里死定了。”
明明知道,爱上你就是断了六十脊杖,在面颊上刺字,脖子上钉上百斤重的长
枷,帖上封条,发配到千里之外的绞刑架。
明明知道,爱上你就是进了刑讯室,铁钉捅开我的指节盖,老虎凳撬折我的膝
骨,麻袋片连血带肉掀开我的肉皮。
可是你的日月可鉴的承诺仍然灼伤着我的耳穴。
你把一个世界承诺给我,但生死攸关的不是承诺,而是真实。没有真实什么也
没有。不,没有真实,承诺只是污辱。
是你给我诠释真诚的爱,你让我信任你的每一个字。我这么相信你,你却如此
背叛我,没想到人性这么丑陋。如果你都是骗子,这世界还能信什么。如果你说的
爱都是谎言,这世上还有爱吗?
“欲望使你软弱,”他凝视着我,“你知道你是谁吗?”
“不知道。”我的头昏沉的像一个击败的鼓。“既然我是克星,就让我一头磕
死。让我死给他看。”
再也压抑不住心痛时,我一头撞在亭柱上,满头是血。吉米奋力拦住了我,我
发疯地挣扎,“没有他,活着也是死。”
我又向溅上血痕的柱子冲上去,吉米用身体拦住我。我冲到倾盆大雨里,在雨
中疾跑,竟然从泥泞的陡坡上滑了下去,我的冰种白玉项链断裂,无数的白玉象冰
雹和我一同滚下山坡。
吉米也跳了下去,和我一直翻滚到山下的一条扭曲的小径上,和一辆急转弯的
跑车相撞。
醒来时,我们已经躺在急诊室里,吊着点滴,打着石膏。
医生拿着我们大脑和骨架的扫描片,宣布,我们没有脑震荡,可是我的胳膊拧
折,吉米的腿韧带撕裂。
我看到吉米的腿打着石膏,比我自己的胳膊打着石膏还疼痛,我痛心地说,
“你为什么和我一起跳下去?”
吉米柔情的眼光凝视着我,“我今天才发现,你看上去纤弱,但是你翻滚的速
度好象经过千锤百炼。”
“答应我,”我求吉米,“以后不要再和我冒险。”
他庄严的象卫士,“我不能答应你。不仅不能答应你,我还要郑重地告诉你,
为了你,我会铤而走险。”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他伸过手,手指插在我的手指里,牢牢地夹住,“冉冉,从你走进我的办公室
的那一天,你就抓住了我的心。我终于懂得了为什么一个笑容永远拥有一个灵魂。
你知道我和理查德的关系,我们从小学中学到大学一直在一起,二十年来,我们就
象孪生兄弟。我们之间从来没有欺骗。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他,让他珍惜你,他
和你提起过吗?”
我坦诚地说,“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他告诉我,他必须远离你,并且拜托我从此照料你,我是永远
不会告诉你的。我总是回忆第一次看见你的感觉,你让我想到了一个希腊女神,娉
婷袅娜,高贵典雅,冷若冰霜,傲视群雄,纤细又刚强,温暖又遥远,你的眼中喷
射着神秘的火焰,嘴角蕴藏着谁也读不懂的语言,脸上又闪烁着天真纯洁和幽默感。
白色是你的少女的颜色。在我的梦里,你在幽暗的芭蕾舞台的一点亮光里,象天鹅
一样旋转。”
我看着吉米骑士的眼睛,“谢谢你,吉米,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报答你。我的胳
膊随时都能让我疼昏过去,我知道你比我更疼痛,可是你还在鼓舞我。”
吉米依然沉浸在倾诉中,“只要想到能和你在一起,你的芬芳的气息就能让我
时时陷入狂喜状态。我只能把这种狂喜升华成神圣的精神。你的眼光眩惑男人的性
幻想,你的声音拨响男人灵魂中的竖琴。我不敢讲任何有血有肉的男人能够抵抗你
的诱惑,任何凡人能够跟上你的步伐。我以为这样的精灵早已被好莱坞毒死。也许
真的象人所说,好莱坞也是天使的花园。”
我的脑子凿入一个生锈的钉子,我打断了吉米,“理查德散布在我的细胞里,
我真想把我的每一粒细胞都统统挖出来。可是,理查德是大麻,我刚刚吸了一口,
就弥漫了全身的细胞,想挖也挖不掉。理查德吸走了我的骨髓。我真不知道没有他,
活着有什么意义。”
吉米叹息,“为他而活的女人太多了,她们赤裸着挤满了沙滩,难道你,堂堂
财政部长的女儿,和脱衣女郎一样疯狂吗?”
“一旦被蛇咬住,只能任它在胸口里蠕动。即使埃及艳后也无路可退。”我眼
里的光圈渐渐模糊,“理查德什么时候告诉你,他必须远离我?”
“怎么告诉你才能减轻你的痛苦,他认识你没有几天,就认识了露尔,就是上
次在船上选女主角时他看上的裸体照片。”
我当即涌出鼻血,血流进嘴里,我咬着一口血牙,“我为什么没有摔出失忆症?
我为什么醒过来就要面对理查德的绞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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