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一次给你发E-mail(1)
一个星期也没有你的E -mail。
只要上网面对着屏幕,我就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茫然的感觉,烦躁的感觉,想
砸屏幕的感觉。
我最后一次给你发E -mail, “你的秘书说,她已经转告给你-我的一次次留
言。你不接 我的电话。我只能猜想,你和她在一起。如果我的推理成立,我和你
从此一刀两断。我会觉得你恶心。恶心到我恶心提你的名字。从此就当世上根本没
有你这个人。我不会象过去一样迁就你,我已经迁就你了三千年。你只要大胆承认,
我佩服你,不必像蛇一样躲藏。我需要你澄清我的推理,不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
我蔑视的敌人。我的E -mail会换地址,我的电话更换,你再也休想找到我。来世
托生也找不到我。我和你不共戴天。”
我一气奔逃到西伯利亚的小木屋里。
你追到我的小木屋。我不给开门。你就在零下68度的大雪中,在门外静静等候,
等到冻成雪人。
你从门下塞进一个纸条。
“罗蜜欧就在朱丽叶的门外,为她冻成尸首。”
我抄起鹅毛笔,匆匆疾书,“当我送自己上路,大雪突然寂静地封山。我终年
行走在低压的气温表里,难以抑制地领略着暴风雪前的焦灼。当踉跄的潮水,象鼓
点一样急切,我满头白发,来到我的墓地。坟站成卫队,幽灵前呼后拥。
这样的北极圈,是我的花园。我纷纷流下的泪水,不想让别人品尝。我的呜咽
的土地上,不欢迎任何人来访。”
你的纸条又捅了进来。
“罗蜜欧的尸首为朱丽叶冻成恐龙化石。”
我把纸条塞出门外。
“我提着画箱,停在两排白桦树之间。琴房熄灯后,雪路上一条破碎的脚印。
我拖曳着火鸟裙,在满天飞雪中,我发疯地疾走,不时回头看着自己遥远的脚印。
这是我从我身上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海。满天的大雪,让我听见银河的水声。在
大雪搭起的迷宫里,我的山歌没有回声。
在天空与大地之间,我常常无处可去。在壮丽的大海面前,我掩面而泣,并不
豁达。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流浪。和天空一起行走的人,注定孤独。”
你的纸条又伸了进来。
“罗蜜欧的尸首,跪在朱丽叶面前,浑身都是献给她的水晶玫瑰。”
我从窗帘的缝隙看见你像一个雪人跪在我的门前。你的脸上冻成一个水晶面具,
头发立成玉梳,浑身被大雪覆盖,白色中唯一一道晶莹的红色,你窜出的鼻血止不
住地流着,即刻冻成红柱石。
我冰冻的心被你融化,我打开了门。
你仰着脸,让鼻血倒流,对我粲然一笑,我用棉花堵住你的冻僵的鼻孔,把你
扶到燃烧的壁炉边,心痛地说,“对不起。”
你的浑身在壁炉的火光中冒着冷烟,你抚摸着我脸上的绷带,“上次分手你甩
手就走,我一气开车去了雪山,在雪山里疾跑,一直以为是钢铁铸造的,原来是皮
肉之身,终于抗不住寒冷,我躺倒了一个星期,重感冒转成了鼻炎,导致两眼之间
头疼,让我两眉之间闷得厉害,易怒烦躁,至今浑身无力,鼻子也不清楚,我想躺
在你的怀里睡去永不再醒。我一个星期才有力气上网。全是你的十道金牌最后通牒。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更让我珍惜的。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比我肝火还大。
我更不知道还有没有懂得我的人。吉米给我了你的地址,我不管死活,就上了飞机。
飞到西伯利亚,暴雪加冰雹,路面结着厚冰,大雾能见度不到一寸,大路完全封闭,
只能走村路,本来6 小时的路,竟开了28个小时,此间滴水未进。到了这里,你又
拒我与门外。”
我感动地浑身发冷,“我实在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折磨,我怎么忍心让你受冻。”
你用手顶着鼻血,“为你冻死我都值得,只要你能感觉我浑身爱你的温度。”
你的冻僵的手指从门外捧来一个被雪覆盖的盒子,你推开厚雪,打开盒子,竟然是
一把古琴。
你说,“西伯利亚这场暴雪,火车不开,我自己驾车在雪原上开了20多个小时,
就是为了带给你这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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