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色迷宫里
在你的圆形办公室里,你抚摸着一个水晶棋子,“Viva,你的第二节课是棋艺。
谁能在棋盘上赢我,谁才能赢得我的心。”
你给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四位裸体模特走进来,坐在棋桌边。她们五彩缤纷的
毛色对称,脸上洋溢着挑战的笑容。 你从容地衡量着她们的尺寸,好像观赏一幅
幅庞培废墟里挖出的石雕,得意地介绍,“这四位天娇都是国手。我一个人对她们
四人。我一再重申,向情敌学习是惟一的捷径。”
我一身湖蓝色玫瑰纱裙,脸上蒙着蓝纱。
在蓝色迷宫里,我看见吉米坐在保镖群里,凝视着我。我们自己软禁了自己。
只有我明白,为什么,人,会走火入魔。
就因为你,是感情触须最敏感的人,我把八千吨情感,一把赌了下去。刹那间,
我连太阳穴,都输给了你。你像赌台上的庄家,根本看不起我的赌注。我又在自己
的性命上,加上一个赌本,向自己起誓,这是最后一次。
金发女郎挪动了第一步棋,她的声音像梦露一样恬美,“我的核桃仁正在思念
你。”
你移动一个棋子,“我现在对任何果仁毫无兴趣。”
红发女郎挪动了棋子,“你记得我的花蕊有多少层吗?”
你放声大笑,“我好像吸毒过量,此时此刻完全放弃了性。也许柏拉图小姐可
以重新激发我的灵感。”你缴获一个棋子,放在我的手里。
我攥着你的棋子,攥得手里出汗。我在落地玻璃前政审着自己。
我想像自己,把你的这些女人,编成画集,献给你。我把你的风流韵事,编成
歌曲集,献给你。在桔色的灯影里,你枕在我的茉莉裙上,听着我给你念千行情诗。
窗外,雨下了一夜,你几次从睡眼中,挣扎过来。你递给我酒,让我润下喉咙,我
念到嗓子枯干。我只能像无声电影一样,用哑语告诉你,我属于你。
褐发女郎的脚尖踩在你的脚上,“什么时候我们再重温花瓣浴?”
你温柔地说,“在你的梦里。”
她跳到你的腿上,你笑着说,“我数三下,如果你不下来,我就把你捆起来。”
她搂住你的脖子,狂吻着你,你一个手势,几个保镖把她从你身上拉开,把她
从胸到腿牢牢绑在椅子上。
紫发女郎俘虏你的棋子,“性是什么?”
你笑笑,“游戏。”
游戏。爱得死去活来在你眼里只是游戏。
和你在一起,谁也推翻不了,七情六欲,即使圣女,也内外压抑。和你在一起,
谁也招架不了,五毒俱全,即使神女,也无从抵御。和你在一起,谁也逃脱不了,
九死一生,即使侠女,也危在旦夕。
面对爱你,而成弱智的女人,你没有施舍。面对爱你,而成体虚的女人,你没
有怜悯。面对爱你,而成癫狂的女人,你没有义务。面对爱你,而成灰烬的女人,
你没有福利。你的爱情,不是慈善事业。
和你在一起,随时都要痛苦,即使剧痛,也只能自我享受。和你在一起,随时
都要说再见,即使永别,也只能自我接受。和你在一起,随时都要破灭,即使灭顶,
也只能自我承受。和你在一起,随时都要轻生,即使死,也只能自我消受。
和你在一起,爱情是算命的盲人,有太多的话,不得不揣测。和你在一起,爱
情是失恋的诗人,有太多的话,不得不倾诉。和你在一起,爱情是失眠的哲人,有
太多的话,不得不省略。和你在一起,爱情是孤独的猎人,有太多的话,不得不忘
记。
爱上你的人,就会是情人节最孤独的人,葬礼上最冷清的人。爱上你的人,就
会失去每个朋友,就会失去每个亲人。爱上你的人,就会变成自我追捕的人,就会
变成自我仇杀的人。爱上你的人,就会是自我血洗的人,就会是自我掩埋的人。
你活捉了她们的国王,你的手指转动着国王,“按照游戏规则,如果我赢了你
们四大金刚,你们要为我跳一场戴着手铐的裸舞。”你握住我攥着棋子的手,“我
可以和她们裸舞吗?”
我死死地攥住棋子,笑着说,“我只是学生,没有权利改写教材。”
你脱光衣服,只剩下绷紧的白色短裤,和她们一阵热舞。你坐回我的身边,凝
视着我的蒙面蓝纱后面的眼睛,“其实,这些裸舞的女人在我眼里根本不存在。我
除了你,谁也看不见。只有看见你,我才看见自己。什么时候我们能一起裸舞?”
“死后。”
你从容地笑笑,“其实你想说婚后。”
你的放纵使我想起前世,我说,“我在冷宫里幽禁了两千年。”
你诡秘地开怀大笑,“喔,太恐怖了,我可守不住,可能早就被绞死了。”
我说,“我们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我们能比较笔记吗?”
你纵深探视着我的眼睛,“冉冉,你有你天使的邪念。其实我就喜欢逗你生气。
看见你生气我有说不出的快乐。我一阵阵上瘾。我想和你就这样玩下去,直到你流
泪,然后我再向你赔罪,请求你的宽恕。你这样镇静让我不过瘾。”
我说,“谢谢你的独树一帜的启蒙。”
你近乎激动地说,“我这个人,只要你捧我,我就腾云驾雾。我会让你的教材
更加精彩。”
我检阅我的血库,不知能为你,献出多少。我计量我的呼吸,不知能为你,坚
持多久。我抚摸我的大脑,不知能为你,刺激多深。我揭开我的伤口,不知能为你,
忍痛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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