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上专列
吉米边扶我上专列,边说,“危机总会过去的,惟一需要的是时间。”他吻了
一下我的额头,掉头就走。
你坐在车厢里等我。我走近时,你向我笑着。阳光恰好照在你的灿烂的笑容上。
你打量着我的一身黑皮,“我的恍神公主,你太酷了!我发现你扮成男孩更美。”
“我已经改性了,我就是男孩。”你看不出我的心正在内战,枪林弹雨也不能
代表我的心情。这是我心情最恶劣的时刻。承受痛苦的方式不一样,我只把自己封
锁在这种痛苦里,我不让你知道我是个愁肠百结的人。越是压抑,越是含蓄。越是
怒火澎湃,越是低调陈诉。“你身体好了吗?”
“你是惟一能治好我病的医生,”火车穿过森林,你从兜里拿出一首诗,“这
是你让吉米给我的诗,是吗?”你念起来,“我剁掉手指也不会拨你的号码。我咬
掉舌头也不会接你的电话。我捶碎我的头也不会再见你。我吞咽子弹也不会对你说
‘我愿意' 。”
你吻着我的诗,“我喜欢这首诗,因为你把我也气到自残的程度。我们把彼此
最善良、最恶毒的情感都调了出来。相信我,没有人看到你所看到的我,问问所有
人,至少你把最真实的我调了出来。看来你顶不住我的十五轮重量拳击。我的挑战
远远轻于人类面临的挑战。另一个星球更前卫的生命来和地球挑战,才是人类真正
的考验。人类只有几百年的科技历史,如果外来生命有几百万年的科技历史,人类
能够抵挡吗?人类真正的挑战是宇宙。国与国的战争就像流星雨,人与人的战争就
像沙粒。你不觉得和我打架太心胸狭窄吗?”
“是你把和我打架当成乐趣。”
你开怀大笑,“想像我们两人都有核武器,会不会更刺激?只要我不听话,你
就冲我发射一枚原子弹。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向你发射化学武器。我们两人见面就
要戴着防毒面具,至少防止祸从口出。高兴时,我们面具接吻。不高兴时,我们冲
彼此发射毒素。你过瘾吗?”
“还不过瘾。”
“在我听说你是毒王的情妇时,我当时的心情比希特勒还残酷,即使把你千刀
万刮,也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看到你和露尔在一起,即使把你五马分尸,我也不解气。”我无奈地看着窗
外,“我们这一对虐待狂,到底这世上还有我们的出路吗?”
你说,“没有。根本没有。我们没有容身之地。看到你的名字和别的男人的名
字挂在一起,我就是愤怒的人,我就是疯子,我就是杀手。”
我神速给你一个V 的手势,你还给我一个V ,举起酒杯,“我们能有不打架的
一个星期吗?把打架留给下个月经期。”
我碰了你的酒杯,“168 个小时,不和我打架,你撑得住吗?”
“你能,我就能。”你看着窗外的森林,“最近我常常梦见金属人在原始森林
里散步,在百万年的朝霞和晚霞里沐浴。旋转的星星摊开深夜地图,下面回响着几
十亿层呼吸。这些金属人的眼里闪烁着几万年的智慧,他们的翅膀像岛屿一样博大,
飞越玻璃城。地下宫殿像一座座水晶教堂,点燃着亿万只蜡烛。”
“我们一起飞越玻璃城吗?”
“我独自一人。”
“你的梦里没有我吗?”
“很抱歉。”你说,“我的梦里怎么敢有你?挣开眼睛,你就不停地把我的头
塞进老虎钳里,一天扭紧一圈。”
“一个小时一圈。”我笑笑。
你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真的以为你与众不同?你习惯了我对你低头哈腰
求你宽恕,你习惯了把我当成罪人。你头上有牛角,看来我们根本没有未来。也许
有一天我还会遇上你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孩,只是她不要像你这样骄横跋扈。”
“你是我的导演。”
“导演自己已经占据我全部时间,我不是你的正当人选。我大脑里的MB已经被
你霸占。”
“我在做梦,请不要惊醒我。”我看着窗外掠过的森林。
“梦见什么?龙和石洞?”
“罗蜜欧与朱丽叶。
“这是你的舞台。只有一次机会,没有彩排。灯光下,帷幕拉开,你是角色,
我只是观众。”
“我以为你是罗蜜欧。”
“等我死了以后。”你声音冷酷。
我冷冷地说,“你的一滴毒药可以毒死一头大像。”
“你本来就需要一滴毒药。一滴药把你从梦中拖回到现实里。你真的以为你高
人一等吗?”
我嘴角发抖,“我在对牛弹琴。”
沉默。你的脸上突然惨白,“你太过火了,没有人这么侮辱我,我受够了。你
逼我逼到随时都可以走开。”
“自由是我惟一可以奉献的天空。”
“谢谢你的恩赐。”
“不用谢我,你要谢上帝。”
“以上帝自居,自命不凡,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独断专行,骄横跋扈……”
“这些桂冠使我骄傲。”我让火车停下来,不然我就从火车上跳下去。你命令
火车停在山边。你和我下了火车,走向不同的方向。我走路就像一个幽灵在飘,飘
向悬崖。在悬崖的边石上,我狂叫了三十分钟。
你向我走来,目视着我的嘶哑的喉咙,说“当你呼啸天空时,我的心突然苏醒。”
你给我一瓶矿泉水,“今天是我对未来的投资。如果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必须完完
全全了解你。有时我们都伤痕累累,可是这是未来幸福的惟一保障。也许那一天比
你预想还快地到来。你教给我怎样做十全十美的丈夫,如果那是你所要的,我怎么
会拒绝?我们想实现这个梦,仅仅梦想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同时聚精会神,每天都
像在奥林匹克双人花样滑冰冠军赛上,一个人都不能摔倒。”
悬崖边的红杏树上,花蕊缤纷,你庄严地说,“有一天我会娶你,你能等我吗?”
我摘下一枝并蒂梨花,扔进悬崖,让她作你的证人。
我们看着脚下的悬崖,看到月明星稀。月亮像皇帝的新衣,披在我们身上。在
我们对望的时刻,你紧紧拥抱住我,那种颤抖,让我们坠入炼钢炉里。
突然,我们狂吻。夜,像一个黑袍,窒息了我们。当我们醒来,星星像一道闪
烁的披肩,月亮升起在你的眼里。
你的呼吸,让我第一次抚摸到高山上轻风的吹拂。
你把我摇醒,告诉我,等我把你领到神坛的那一天。
当我想入非非,你裹紧我的大衣,吻一下我的额头,让我做个好梦。即使大醉
中,你也不失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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