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交易所
驱车驶往华尔街股票交易所的路上,史东先生讲起他年轻时代,父亲为了使他
在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把他送进西点军校,他一个学期苦修了孙子兵法,三十六
计,毛泽东的游击战术和论持久战,战略上渺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敌进我退,
敌疲我打,他说,这些军事妙论用于股市恰好游刃有余。他刚刚踏进对手如云的竞
技场,也总是纸上谈兵,幸亏他的父亲运筹帷幄。
走进世界第一赌场,小赌家万头攒动,大赌家在幕后遥控。我在噪杂的叫买叫
卖中,跟着史东先生走在我赢钱救父亲的赌场。
他凝神盯着徐徐而过的随时变幻的报价屏幕,指着Yahoo 股票,兴奋地说,
“这张股票坚挺,有大户进场,立即跟进。”
像个幼儿园吃奶嘴的孩子突然被推进博士班里,我茫然地望着他,掏出现金支
票,交给现场电脑证券人。
我问买价,160 美元一股,我问史东先生买多少股,他说,玩就玩大的,大投
才能大赚,投两百万美元还可以有两百万美元的额度,所以你可以下四百万美元的
买单,250,000 股。”
他的脑子里好像有一台计算机,我不禁佩服。我当即告诉券商,下单买进250,000
股。
我的买单立即显示在他的电脑上,我两手交叉,祈祷股价上扬。史东先生镇定
地说,“这是真正锤炼一个人性格的时候,一定沉的住气。常人说,从情场和赌场
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说罢,他捏着我的手,“不要怕,有我在。你盯着场,
我去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他走了不久,Yahoo 的股票突然倒栽,从160 美元自由落体,我当即让券商在
140 美元上砍单,可是重力加速度,眨眼间落到125 美元,股票还砸在我的手里。
恰好,史东先生威风凛凛地回来,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向他求救,“转眼就跌了
35美元,我还卖不卖?”
他说,“不到十分钟,你就赔了一百多万,还卖什么,等涨到买价再卖吧。”
收盘时,Yahoo 跌到115 美元。我愁眉不展地和史东先生走出交易所,听着他
安慰我说,“这点挫败算什么,每天有多少人在这里输掉几兆亿,又有多少人在这
周围跳楼、开枪、触电、割腕。有我,你怕什么?”
为了给我压惊,他包下一家法国餐厅。窗外,海浪撞击着礁岩。窗内,一个美
妙的女郎演奏着竖琴。
我不敢相信几个小时内输走了什么,我只是不甘心。我要赢回我输掉的本。我
举起酒杯,一身临危不乱的威风,不甘示弱地向他敬酒,“笑在最后才是笑的最好
的。”
他和我干杯,“只有看见你笑,我才知道为什么活着。”
我让餐厅经理给我拿来笔墨纸砚,难为这位法国佬,不知我说些什么,我不得
不让他给我拿来一把刷牛排的刷子,和一坛红葡萄酒,我在十二座长的餐桌白布上,
饱沾红酒,挥毫一幅从天而落的狂草。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进还复来
五花马,千斤裘
呼儿将出唤美酒,尔与同消万古愁
为了换换几乎崩裂的神经,我问,“你是什么星座?”
他说,“狮子座。”他把椅子搬到我的身边,腻着我,“你对星座有研究吗?”
我一饮而尽满杯的酒,又斟上一杯,“当然,我是星座学家。”我让股票折磨
得皮开肉绽,只有谈起八卦才振振有辞,“你猜狮子座最怕失去什么?”
他说,“最怕失去你。”
我说,“你最怕失去自尊。对吗?”
他说,“我在听着。”
我说,“拿破仑就是狮子座。狮子座有超强的占有欲,不惜从自己的孩子手里
抢夺爱物。他是最霸道最爱面子的人。表现权威的方式不是语言,而是肢体行动。
他绝不甘心屈居于第二,他是真正的挑战者,不会满足于打垮一个敌人,他的目标
是爬到顶峰,傲视群雄,成为群伦领袖。无论在哪里,从游戏间到卧室到决策密室,
狮子座都想成为主宰。别人也许指控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阴险的小人。就
算是最亲密的朋友也会和他们形同陌路。”
他摇头笑着,“我心机那么重吗?我只想听我和你的星运。”
我说,“狮子座是演技派,天生的演员,知道怎样抓住天时地利,让自己从配
角成为主角。他对异性具有惊人的吸引力,魅力终生不减。他是果断行动派,喜欢
挑战,谈恋爱激情神速燃烧,可是他对恋人的要求很高,又爱面子,如果谁让他难
堪,他会耿耿于怀,甚至置她于死地。”
他打断我,“你还是没有说到我和你。”
我说,“我是水瓶座,每天都活在愚人节。”
他说,“什么感觉?”
借着杏仁酒微妙的酒劲,我说,“我有过晕陶陶的爱情,可只维持了刹那。那
是个踏破青山人未老的刹那。那个刹那,我以为我知道我是谁。我以为我知道为什
么来到这个世界。我以为我知道为什么活着。谁知道那个刹那只是浮光掠影,我不
再知道我是谁。我不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向哪里去。那个刹那,就像我一
生最难得的排卵期,和最美的精子交融,生下的却是怪胎。我疯狂,我软弱,我不
甘心,我不安分,我躁动,我拿自己出气。我需要一种宗教支撑我。”
他牢牢地抓住我的手,“你的宗教就是我。你需要一个对你充满父爱的人对你
娇、宠、疼。父爱加情爱才是真正完美的爱情。”
乐队奏起绵绵舞曲,他起身,邀我跳一只舞曲。他搂着我的腰,我紧紧搂住他
的脖子,我边舞边说,“我本来一直活在一个真空的瓶子里,一个看不见的像牙塔
尖上,一个空灵的雪国里。我一天也没有离开过我的水晶宫的世界。可是最近我不
知道我踏进了什么样的世界。”
他几乎把我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活在一个真空的
瓶子里,一个看不见的像牙塔尖上,一个空灵的雪国里。我一天也不会让你离开你
的水晶宫的世界。”
我几乎倒在他的身上,“其实,我真的比你还老,我真想躺在棺材里,睡在棺
材里的感觉太轻松了。我向往那种感觉。”
“你醉了。”他一把抱起我,把我抱出餐厅,抱上电梯,一直抱到房间里,他
神速地赤身裸体,扑到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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