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进和聿尔烈第一次碰面的茗心茶坊,这回,乔以薰是毫不费力的在落地窗 旁的原木椅上看见了他的身影。 放慢了脚步,她竟有点害怕的犹疑不前。 “你又迟到了。”聿尔烈看到她,说了第一句话。 深吸了口气,乔以薰终于敢面对眼前的他。 “我并不确定你送还耳环的意义,这代表了物归原主吗? ”她低声问。 四周静默了…… 最后,聿尔烈笑道:“我想我还需要一项证据,而且这项证据要你来实现。” 她皱眉,“不懂。” 他又笑了,轻唤着,“过来。” 乔以薰犹豫了。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请移动你的脚步过来我这儿好吗? ” 聿尔烈的声音颇具魅力,就像磁铁般吸引着她,令她开始不自主的向他走去。 起身等待着佳人,当乔以薰在他面前站定,他伸出双臂,将她圈个满怀。 乔以薰愣住了……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聿尔烈在她头顶轻吐着话语,每一个字的气息无不 吹动她乌黑的秀发,有着一股失而复得的感动。 原本僵硬的身躯渐渐松弛,害伯担忧的心情也缓缓散去,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那段初相识、那场小婚礼、那三天甜蜜新人的种种时光。她习惯性的依偎在他胸 前,像一只寻求保护的动物,轻轻磨蹭着他温暖的胸膛。 乔以薰这番举动,让聿尔烈笑得更开心了,也说明了为什么当初乔雯茜奔进 他怀里时,他能很坚决的认定对方不是他的妻子安琪。因为在他怀中的安琪总有 这个小动作。“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在人家的胸前磨来磨去的,我的天使。”他 搂紧她的笑道。 而这句我的天使,让乔以薰哭了,顿时聿尔烈的衬衫湿了一片。 “喂喂喂,天使都是笑脸,可没有爱哭的哟。”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帮 她拭去眼眶中的泪水。 “是你害我哭的。”她抱怨的嚷道。 “好好好,以后都逗你笑,绝不让你哭。”他捧起她的脸蛋安慰着。 聿尔烈一直盯着她,令她不免忧心起来。 “我变丑了? 还是你仍不能接受我变了脸? ” 轻触她脸上每一处线条,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记忆中的影像,如果当初爱恋 的是安琪的外表,那么他会很难接受现在安琪的模样。但他感动的是安琪那颗天 使的心,那股天使对他的依恋和眷顾。 “我不能欺骗自己,”他轻笑道,“对我来说,这的确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但这儿……” 他指向她的心,“却是记忆中挥之不去,抹不掉的深刻记忆。” 乔以薰又想哭了,但她不愿再掉泪。 “来台湾找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赌注。”她道出自己的心声。 四眸交会,聿尔烈想到了他们的相识,“或许从我们相识在拉斯维加斯开始, 我们的一切就在轮盘上不停转动,不停赌注,不停的产生胜负。” “或许。但现在我只想让轮盘暂时停止转动,好好享受这片刻的温馨。”她 说着,闭眼靠向了他的胸怀。 聿尔烈静静拥着佳人,不时轻触她的头发。 似乎过了好久,乔以薰才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猛地抬头。 “你怎么知道我办公室的地址? ”她不解的问着,“你的调查资料中应该不 会有乔扬海外分公司的据点。” 看向她诧异的眼神,他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最后淡淡的说道:“因为我遇到 了一个人,是她告诉我的。” 他没有指明是谁,乔以薰兀自猜想着,最后以不太确定的声音说:“你见过 雯茜了? ” 聿尔烈点了点头。 她低声连骂了几句可恶可恶,这举动又惹得他轻笑。除了安琪,世上再也没 人能假扮得了她呀! “她在哪儿? ”乔以薰直接问。 他凝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想先知道为什你的 孪生妹妹不承认你的身分,而且指控你杀了安琪? ” 乔以薰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一来她没想到妹妹竟会如此散布谣言,二来 烈会这样询问,是否代表他心中仍存有疑惑? 她摇头苦笑,“看来你还是怀疑我的身分……” 看到她的反应,聿尔烈低咒一声,想伸出手拉住她解释,却被她躲了开来。 他只得搔搔头,试图弥补妻子受创的心灵。 “安琪你听我解释,我这样问,只想了解事情真相,没有别的意思。 “真相? ”。乔以薰反问着,“真相我已说过了,你也派人查了,可是你还 是有疑问。 “这根本是两回事,我想知道她的动机,和你是不是安琪并没有关系。”他 极力解释,却发现她仍陷入文字表达的泥沼之中。天呀! 什么时候豁达开朗的安 琪也变得这么爱钻牛角尖了。 “并不是我想要钻牛角尖,”似乎心有灵犀似的,乔以薰回应着他心里的疑 问,“你刚刚也说了,我们的一切就像在轮盘上不停转动,不停赌注,不停的产 生胜负。现在,我觉得我好像下错赌注了。” 听了她的话,聿尔烈在心中暗骂自己。他应该小心措词的,尤其此刻安琪是 如此脆弱! 但刚刚他的确只是想了解事实,哪知她……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 他已无法收回,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只问一句话,”乔以薰掩饰内心的创伤静静的说道,而话语中也失去先 前的温暖,“雯茜在哪里? ” 聿尔烈皱眉,一时间没有回答。他只是在想一个妥善的方法,却没想到这个 犹豫,严重打击了她。 乔以薰紧咬下唇,强忍呜咽,在他还来不及阻止时,转身飞奔离去。 “安琪……” 聿尔烈的呼喊仍追不上快速离去的身影,他只能捶着桌子咒骂。 “该死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 照理说,把事情搞砸、气氛弄僵的聿尔烈应该急着找乔以薰解释一切才对,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想让安琪有更多的思考空间。 “老哥老哥,你终于回来了,快快快……” 一回到家的他,一进门便听见宝贝妹妹在嚷嚷。 “快点啦,想不到你还真有一套,才让我当快递送东西过去,人家马上礼尚 往来。喏——嫂子送给你的礼物。”聿尔煊指着茶几上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纸盒, 眼中有着期待和看热闹的神情。, 聿尔烈皱起眉头,心中有着疑惑和不安,他迅速的拆开包装。想不到安琪送 来的是紫色奇迹,如假包换的紫色奇迹。 “哇,璀璨亮丽,绝代风华,真漂亮。不过,这么一条项链送给男生太奇怪 了吧? 这搞不好是送给我的,而送货员搞错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趁着哥哥还拿着项链发呆之际,眼尖的拿起盒中的一张纸。 “还有字条耶,老哥,你不介意我看吧。”也不等聿尔烈有什么反应,聿尔 煊已经大声念着,“既然从未认为我是紫色奇迹的主人,何必留恋……” 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越念越小声,却始终不明白嫂子字里行间的意义。 “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将字条递给哥哥。 聿尔烈接过纸张,看着妻子娟秀的字迹,一脸苦笑。 “这条项链是我送给她的,意义非凡。” 原来是定情之物! 她点了点头,脑袋瓜同时不断的转着。 “我知道了,这段话的意思简单的说,就是还君明珠双泪垂。喂,老哥,你 老实说,是不是你得罪了嫂子,伤了她的心,让她挥泪送还这条项链的? ” 聿尔烈给了妹妹一个白眼。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总喜欢自以为是,结果错得离谱。”他开始抱怨 起女人难缠了。 “喂,请客气点,什么叫你们这些女人? 你歧视喔。”聿尔煊不满道,“做 错了事就要承认。” “我又没做错。”聿尔烈立即为自己辩解。 “那人家干么退回定情之物呀? ”她追问。 “我……”他语气顿了一下,“算了,总之她以为我还在怀疑她的身分。” “她以为? ”聿尔煊复诵一遍,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是喔,我那天 才嫂子会有事没事自以为你怀疑她的身分? 她无聊啊! 她之所以会‘以为’完全 是因为你的误导。男人,”她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错了还不承认。” 她振振有词的训了一顿之后,聿尔烈望着紫色奇迹陷入沉思。一会儿他将项 链收入口袋中,起身再度朝门口而去。 “喂喂喂,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聿尔煊在客厅里嚷问着。 “你嫂子那里。”他头也不回的说着。 听着哥哥开车离去的声音,她笑了,“老哥终于开窍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哈哈哈……” 想过千万种乔以薰来开门的模样,然而聿尔烈万万没想到,当他来到她在台 湾落脚的别墅时,站在门后的竟是那天在餐厅外有过一面之缘的英俊男人。 他原本俊逸亲和的脸庞一下变了脸色。这男人竟和他的妻子共处一室,令他 突然有股想揍人,不,是想杀人的冲动! 开门的贺姆斯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安琪会把这里告诉他。 “我找安琪,就是乔以薰。”生怕眼前这男人搞不清楚似的,聿尔烈特别强 调。 “安琪她……”贺姆斯微微皱眉,似乎有难言之隐。 就在他准备找说词让这不速之客离去时,乔以薰却出现在回旋楼梯顶端。 “这么晚了,是谁? ”她一边问道,身影也随之飘了下来。 当她越过贺姆斯看到聿尔烈时,脸上难掩讶异。 “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屋内两人,聿尔烈冷笑。美国的调查报告中曾提 到:五年来安琪和一个叫贺姆斯的男人形影不离。看来这份报告所言不假,而眼 前这个男人一定就是贺姆斯了。 烈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乔以薰兀自猜想,最后只有一个结论。 “雯茜,一定又是为了雯茜。”她转身进入客厅,聿尔烈跟着,贺姆斯关上 门殿后。 “希琵? ”这回换贺姆斯变了脸色。“你们见过她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 “事实上我还没有见到,再说你忙,所以……”她做个就是这样的表情代表 回答。 他默数到五。希琵是安琪的头号天敌,只要事关安琪的安危,他很容易失去 理智。“安琪,我们说好的,希琵的事交给我处理。” 乔以薰和贺姆斯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完全无视于聿尔烈的存在,这令他更 为恼火了。 “两位是不是可以停下来换我说呢? ”找到空档,他插话的说。 他们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他。 “你问他吧,”乔以薰叹了口气,指指聿尔烈,“这事只有他最清楚。” 贺姆斯头一次将他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一番,看清这个令安琪牵肠挂肚的男人。 他不得不承认,聿尔烈的确有股说不上的魅力和特质。 “希琵在哪里? ”从不奢望安琪会放弃聿尔烈,现在他更不会想了,他只有 谨守保护安琪的角色。 贺姆斯观察聿尔烈的同时,聿尔烈也没闲着,他静静看着对方,评估他的实 力,不得不承认贺姆斯这家伙轻忽不得。 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道:“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没有忽略 面前这个男人眼中的挑战,但他并不因此畏缩。“请记住,从现在开始,一切有 关安琪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可以放手了。” 两个男人就此开战。 面对聿尔烈的放话,贺姆斯冷笑。 “说的容易,你连希琵会威胁安琪的性命都不知道,怎么保护她? ”他直指 问题所在。 “这是什么意思? ”聿尔烈寒着一张脸,想追根究底。 “多说无益,我再问一次,希琵在哪里? ”贺姆斯根本不想让搞不清楚状况 的他插手。 既然他不回答,他也不打算再跟他纠缠下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接下来聿尔烈竟宛若是这屋子的主人,下起逐客令来。 “看来我们俩没什么好说的,既然这样,请自便,我和安琪说。” 贺姆斯一脸微怒。想不到他竟也是个厉害的角色,难缠的对手。 眼见两个男人动口不成,恐变成动手,乔以薰叹口气说话了。 “Hermes,你先休息吧,我来处理。” 她说完,两个大男人又对峙了一会儿,贺姆斯才不发一语离去。 “你竟然和他住在一起。” 聿尔烈踱步向前,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吼道。 因为坐在沙发上,乔以薰整整比站着的他矮了一截,可是她并没有被他吓唬 到。 “住在一起又怎样,请问阁下是以什么身分兴师问罪? ”她淡淡的说着,语 气中没有丝毫怒气,只有无奈。 这两人此刻就像火与冰的相触! 一个是火爆的气焰、另一个则是冷若冰霜的 态度,让空气中充满了不安的气息。 “是谁想尽办法要我相信安琪还活着,又是谁告诉我,我是个有妇之夫,不 能再和其他女人走进结婚礼堂的? ”他紧捉住她的眼神不放,“安琪,你的记性 可真差,这么快就忘了我们彼此的身分。” 忆起远道来台找寻他,说服他自己还活着却变了张脸……除非是喝了孟婆汤, 得了失忆症,否则她怕是怎么也忘不了了。 乔以薰苦笑,“忘了? 我怎么可能忘记。忘的是你,你选择性遗忘我们共有 的一切,共有的岁月。” 面对她的指控,聿尔烈凝视以对。不知过了多久,他落寞的笑容伴随着沧桑 的语调响起。 “我也没忘。否则我不会丢下自己的婚礼,只为等待你的出现,更不会站在 这里,想尽办法让你明白我的感觉。” 乔以薰心酸的问:“那为什么我们要彼此伤害呢? ” “我也想问,为什么? ”他也不解。 心中有着同样的凄苦和眷恋,两人的距离似乎更近了。 “告诉我雯茜在哪里,让我把问题解决掉。”她请求着。 “不! ”他摇头,俊逸的脸庞上那紧皱的眉头,显现了他的忧虑。“不是我 不相信你,而是事实如果真如贺姆斯所说的,雯茜便有可能伤害你,我不能冒这 个险。” 听了他的话,乔以薰嫣然一笑,一扫先前阴霾。男人啊,不仅自尊心作祟, 连保护欲也不许别人掠夺。 “好,让你处理。我等你的消息,但千万小心。”她殷殷叮咛。 “谢谢。”聿尔烈回她一笑,然后认真的看着她,“我还有个要求。” 她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他缓缓的说道:“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早想到他会有此要求,但她仍是吓了一跳。 “暂时不能,”她希望不要再引起任何误会。“但我保证,只要雯茜的事一 解决,一定如你所愿,只怕到时你想甩都甩不掉我了。” 他咕嚷了声,“我想我不能要求更多了。但至少你告诉那个男人,离你远点, 少打你的主意。” 乔以薰忍不住噗哧一笑。烈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孩子王在警告其他伙伴。 她看着心爱的丈夫,温柔的说:“贺姆斯只是一个朋友,一个很好很好的朋 友,我亏欠他,但却不可能以情人或结婚的方式回报他,你明白吗? ” 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但他锁住她的眼神要求,“我想听你亲口说。” 她愣了一会儿,灿烂的笑靥令聿尔烈永生难忘。 “你知道的,我的心早在五年前便给了一个爱唱小天使的大男人。”她缓缓 吐出字语,耳边仿佛响起他的歌声。 聿尔烈为之动容。“我很霸道又爱吃醋,对不对? ” “对! ”乔以薰附和道。但看见他又皱起眉头,她连忙把心里所想接口的话 说出,“但我喜欢。” 他摸摸妻子的头,无限爱怜。然后他想起了一件事,没有多做解释,便绕到 她身后,将口袋里的紫色奇迹亲自戴在她颈上。 你是紫色奇迹的主人,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也 不可能有人可以取代。“ 聿尔烈的动作温柔,所说的一字一句就像宣誓着他对妻子的爱。 当然他也不忘严词警告,“你存心气死我是不是? 以后不许你再把这条项链 退回来! ” 乔以薰几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眼中泛着泪光,脸上洋溢幸福,一个念头 转动,忍不住调侃起他了。 “这是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她拉着圈住她颈子的温暖大手,仰起脸蛋问。 “没错! 货物既出,概不退还,人也是。” 聿尔烈说完,落下了无数个吻在佳人额头上。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