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宫冬华坐享美酒佳肴、粉蝶服侍时,只见卓珩活像只采蜂蝶似的,悠哉游 哉的一边干活,一边与摘梦楼的姑娘打情骂们,嘴里还不时被塞喝一口酒或喂食 一块肉,样子是既潇欐又快活。 「宫公子,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谁惹了你?」小蝶儿娇着声音问。对于 这位俊俏得过火的宫公子,她还真不知该如何伺候,摸也不可、掐也不行,喂他 喝酒吃菜他又不领情,一双眼倒是从头到尾恶狠狠的看着不远处的卓公子。 也不知他是吃错药了,还是有问题?否则?哪个大爷来这花钱不享受的?而 他却活像受罪似的不碰人也不准人碰他,真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 「小蝶儿,我问妳一个问题,妳要老实回答我。」宫冬华突然开口,一双眼 仍贴在卓珩的身上。 「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小蝶儿一定知无不答。」听到金主打开金口,她的 精神可来了,否则再这么闷坐下去,她肯定会打盹儿。 「若梦姑娘是不是住在这?」除了昨天见过她后,就不曾再见过她,对于她 的底细可要趁早打听清楚,否则…… 哦,原来宫公子只对若梦姑娘有兴趣,难怪!难怪四个姑娘没一刻钟便被他 遣走了三个,独留自己,这么说来自己应该也不差嘛。小蝶儿心里窃喜着。 「回答啊。」这小蝶儿怎地直瞄着她,该不会是看上她吧! 小蝶儿赶紧回答,「哦,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她不是妳们这里的花魁?」 「其实若梦姑娘并没有卖身摘梦楼,她只是偶尔来这献艺,而且我们是没有 资格过问她的事的。」 「这么说,她并不是住在这?」一听她这么一说,宫冬华不禁喜上眉梢。 「也不一定啦。」小蝶儿又加了个但书。 「什么不一定?妳不是说她偶尔才会来这,既然偶尔才来就代表不常来,既 然不常来,当然就不住在这。」 「这……这……」她简直被宫公子给弄胡涂了,看他频频追问若梦姑娘的事, 明明就是对她有意思,然而再看他那忽喜忽怒的表情,却又好像不是? 「小蝶儿,妳哑了?我问妳话啊!」宫冬华不耐的打断她的猜测。 「这……我也下太清楚,若梦姑娘很神秘,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什 么时候要走,就连姚妈妈也不知道,所以……宫公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宫公子,她平常用来应付男人的那几套媚功,对他根本就 一点效用也没有,莫非他…… 寻着宫冬华的眼神望过去,只见他正死盯着正在与其它姊妹们调情的卓公子, 难道这位宫公子只对男人有兴趣?! 「宫公子,你跟卓公子是老……好朋友?」她试探的问。其实,她是抖胆想 问老相好的。 「谁跟他是好朋友!」宫冬华气呼呼的一口否认。 一听也知道这位宫公子讲的是气话!小蝶儿聪明的不再答腔,他的脾气简直 像姑娘家似的,不,比姑娘家还难缠呢! 「小蝶儿,妳们摘梦楼出入的人多,有没有听过江湖上最近新出一个神秘怪 人?」她决定不理那个该死的卓珩了,与其守株待兔下如积极查询,就不信没有 他,她就找不着神秘怪人。 「神秘怪人?」小蝶儿喃喃念道,不禁一脸茫然。但见宫冬华一副不怎么耐 烦模样的赶紧回复,「江湖上有没有神秘怪人容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出入我们摘 梦楼的神秘怪人可不少。」 「那他们都有哪些特征?」即使是蛛丝马迹也好。 「他们共同的特征,就是不肯告诉我们真实的身分,有时更是偷偷摸摸的来, 偷偷摸摸的走。」小蝶儿喜孜孜的说。这些话题从来都是姊妹间的闲聊笑果。 「为什么?」宫冬华不解的问。涉世末深的她,尚未听出端倪。 「因为怕老婆嘛!偷腥总要擦嘴,一旦被发现就赶紧三十六计逃为上策,咱 们摘梦楼就有道后门,是专设给那种男人溜走的。」 搞了半天,原来此神秘怪人非彼神秘怪人,唉!连这蛛丝马迹都让她吃瘪。 「怎么了,小宫宫,少了我就没什么生气?」 不知何时,卓珩已坐到她的对面,一脸贼笑的看着正愁眉苦脸的她。 「我见了你就有气,而且是晦气,」吃饱喝足了,享够艳福才要找她? 「欸欸欸,这么讲多伤感情吶。你看,我一来妳不是元气大增了吗?完全不 像刚才那副病猫似的。」不知怎地,他就爱逗她,看她愈气他心里就愈乐,也许 因为她气起来时两颊红润润的,看了就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病猫!哪天我就让你变成病死猪。」宫冬华瞪他一眼,「而且是舌头烂掉、 四肢断掉、五脏六腑碎掉的病死猪!」 「哦!真残忍,还好妳不是女人,否则……」他摇头直叹。 「否则怎样?」 「否则铁定嫁不出去。」说完,他健步如飞的溜了。 宫冬华当场气爆,咬牙切齿的迸出,「卓珩,你这个混蛋!」 怒气未消,宫冬华仍坐在原位生闷气时,摘梦楼大门已浩浩荡荡的出现十来 个彪彤大汉,所有的客人与姑娘均好奇的打量及揣测来人的企图。 而她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便是楚行霸。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家伙。」她一脸不屑的讥笑。 语毕,摘梦楼里立刻扬起一阵讥笑。在这附近打混的人,谁不知他楚爷,如 今他却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公子戏称老家伙,还真为平常受他欺凌却敢怒不敢言的 人,出了一口气呢! 「笑什么?!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人。」见他脸色涨成猪肝红,一旁跟班的 赶紧厉声的大喊道。 「臭小子,待会儿再跟你算帐,叫那个姓卓的臭小子出来。」楚行霸眼带杀 气的说。 今天他花了白花花的银两雇这些绿林杀手,无非就是要摆平这两个臭小子, 讨回昨日所受的污辱,否则他这楚爷的威名就这么毁在两个名不见经传、乳臭未 干的小伙子身上,传到江湖上岂不被笑死。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们这些败类,本公子一人便绰绰有余。」 实战经验虽少,但宫冬华自信可满满。这会儿正好可以试试自己的身手,显 显大富堡的威名。 「楚爷,让我们先收拾这狂妄的小娃儿。」绿林杀手其中一人开口说。 「不要命的尽管来。」 语毕,那群人不等楚行霸下令便冲出三个人来。 三个彪形大汉对上个儿娇小的宫冬华,让人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不一会儿, 却见她像一条滑溜的鱼似的,穿梭在对方的拳影绘脚中显得一派轻松自若。 发现苗头不对,对方加入人手致使她渐显吃力,尤其是对方手上又有兵器, 她却身无寸铁。 不到最后,她绝不使出她的独门暗招,因为这是她生平的第一战,若不趁此 磨练磨练,他日若再遇上敌人时,岂不轻易的被打败? 也许是因为好胜,也许是因为执着,宫冬华凭着那股倨然的傲气,在每个危 险关口时,她总是闪过敌人的致命一击。 「好小子,看你能撑到几时?」为首的绿林杀手,手指一挥,杀手全上。 就在她苦撑不住时,只见卓珩一跃窜进,替她挡下背后而来的一刀。 「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算哪门子的乌龟王八蛋。」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们两人的死期。」楚行霸嘴露奸笑,眼神射出想置人 于死地的凶恶。 「老家伙,干脆连你一起上,省得麻烦。」 卓珩掏出腰后的现代产物双截棍一使,三支剑应声而掉,宫冬华快速的捡起 一支应战,情势马上逆转,不一会工夫,对方的剑纷纷被卸下,但见双截棍被卓 珩使得快速又利落,令敌人个个眼花撩乱,措手不及,一声声的闷哼与哀嚎顿时 此起彼落。 「臭卓珩,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宫冬华边打边问。有了卓珩她可轻松不 少,不像方才的狼狈样。 「我跑去洗澡了。」语毕,转了个身,双截棍正好落在本欲在他背后偷袭之 人的头上。 「我都快被别人杀死,你还有心情洗澡!」愈说愈气,下手不禁更重更狠, 来人被她突来的狠劲给吓退了几步。 「我又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一定连衣服也不穿的马上冲出来替妳解围。」 他说的倒是真心话,万一这小妮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的良心可会一辈子不安。 不过,他会记得穿裤子,因为他还不习惯裸奔,而且他也不相信这摘梦楼上 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会用艺术的眼光来欣赏他的英姿焕发。 「不要脸。」宫冬华马上破怒为笑。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说笑。」为首之人一脸青绿的出手。 虽然卓珩不懂对方的功夫路数,而对方也不懂他师出何门,然而这却成为他 最有利的筹码,因为不懂,所以出手难免犹豫,他正好捉住对方这个弱点,下手 总是又快又准,让敌人根本来不及出招只能苦苦接招。 渐渐的。胜负已分,对手个个躺在地上哀嚎,他们大部分都是被卓珩打断筋 骨,疼痛难当。 宫冬华见情势稳定,马上退到一边喝口茶,喘口气,凉快凉快些。 没想到花了大把银子请了这十个杀手,居然还收拾不了这两个小子!楚行霸 见大势已去,准备落跑。 在他临走前,宫冬华可没忘了他,喝了一声,「站住!」 一听这声音,他的脚不由得有些发软。 「怎么?拍拍屁股就想走?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不然……不然你想怎样?」鼓足勇气,他神情大有豁出去的态势。 「想怎样?今天你带人来找碴,砸了桌椅、毁了酒菜,又扫了客人的兴,误 了姑娘的时间,难道不用赔吗?而这些你请来的杀手一个个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的, 你不用负责任?」 「这——」这下他纵有满心的不甘与怨恨也只能一一吞进肚里,明知对方有 意刁难却也不得不委曲求全,谁叫他今天栽了个大跟头,这笔帐,他日定要加倍 的讨回来。 满心无奈下,楚行霸写了数张银票。 「嗯,既然你那么慷慨,不如这样吧!再捐出十万两银子来赈灾扶贫,你说 怎么样?!」宫冬华得寸进尺的,又给了他一个难堪。 「你……」大叹一声,他一双眼极恶毒的回瞪,心中发誓:这笔帐若没讨回 来,他誓不为人! 「卓大帅哥,请问你是在发呆还是发春?」宫冬华刻意压低成男音在他背后 响起。 「我在想我的家人及朋友。想他们不知好不好?是否急得到处寻找我,而我 却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告诉他们,我很平安,请他们不要担心。」 第一次,卓珩表现出感伤脆弱的一面,她有点心疼的安慰道:「我也想念我 的家人,可是我们不能放弃捉拿神秘怪人的责任,如果短暂的牺牲可以换取大多 数人的平安,那么这点思乡之苦根本就微不足道。你说是不是?」 「妳说的没错,但妳要回家随时都可以回家,我却不一样,我的家人及朋友 都远在千年之后的世界,要回去……好难。」 不管小宫宫懂不懂,他都希望坦白的说出来让她了解,至少在这陌生的古代 他不再孤独,还有一人知道他、了解他的身世。 「卓珩,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至少你在这里有我,我们苦难同当、祸福 同享,就算是时空阻隔也不能改变这情谊的。」 她的心里其实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很想相信卓珩,一方面又拒绝去追究事情 的原委,毕竟那种未知的世界不是她能掌握、能了解的,她没有勇气去掀开那神 秘的面纱,所以她宁愿相信他是从海的另一边来的。 「没错,就算是时空阻隔也改变不了这情谊的。就像辜星,即使他逃进古代, 我也一定要亲手逮捕他,绝不能让他逍遥古今中外。」 看着他那正义凛然的气势,宫冬华不由得被他感染。 「等你逮到那家伙时,我一定让他彻底的变成猪八戒,你说怎么样?」 「好主意,妳那招还真是厉害,不过……哪天妳心情不好时,可别拿我当出 气筒,我可不想由帅哥变猪哥。」 卓珩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逗得她眉开眼笑。 杏眼一瞄,她要好威胁他,「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哪天你要是做了对不起 我的事,那帅哥铁定变猪哥。」 「对不起妳的事?」卓珩捉住她的语病故意促狭说:「小宫宫,妳又不是女 人,我怎么做对不起妳的事?如果妳真是女人的话,又不是我老婆,就算我做了 什么,也跟妳无关吧?」 「这……这……我的意思是……」自己怎么昏了头,竟说了这连自己都觉得 不好意思的话?更气人的是他竟这么说,不是摆明他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妳的意思是什么?」他极力掩住满眼的笑意追问。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做的是伤天害理、有违良心、危害武林,任何对不起 大家的事就是对不起我的事,这么说够清楚了吧!」她硬拗了回来。 改天得把自己变回女人才行!宫冬华在心里偷偷的计划着,边偷瞧了卓珩一 眼,哪知他也正瞧着她,而且笑得一脸得意。 「你笑什么?」她有种被洞悉秘密的窘态。 「没什么,只是觉得妳很可爱,如果妳是女人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妳。」 虽是逗笑,却也是实情。 闻言,她的脸颊霎时燥热难当,一颗心怦怦怦跳个不停,为了掩饰那藏不住 的欢喜与娇羞,她赶紧转过身去。 就在此时,卓珩敏锐的感觉到这附近有人,眼角余光正好瞥到一道白衣身影 踉跄的闪进东厢房的方向。 「小宫宫,妳在这等一下。」 他抛下这话便迅速的离开,而宫冬华仍浑然不觉的沉浸在那份喜悦里。 跟着白衣身影,卓珩走人一个隐密的房间。 「谁?」大喝一声,一把剑冷冰冷的靠在他的颈间。 「是我,卓珩。」认出是冉若梦的声音,他镇定的回答。 「你跟着我有何目的?」警惕的声音里透着虚弱。 卓珩猜想道:「我没有恶意,不过妳伤得不轻。」 「那是我的事,如果想活命的话,立刻离开。」她虚弱的声音里仍透着一股 冷漠的倔强。 「OK,可是妳的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怎么走?」 「快走。」她不疑有他的放下剑。 卓珩突地快速转身,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剑。 「你……好狡猾。」在没有任何防备下,冉若梦错愕自己竟如此轻易的被夺 走手中剑。 「我若不狡滑,恐怕妳这条小命就要丢了。」看苦她胸前那一大片血渍及苍 白的脸,他敢打赌再过不了多少,她肯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你……出去。」说完这话,她身子一软,脚步踉跄得站不稳,眼看整个身 子便要坠地。 这时,一旁的卓珩已眼捷手快的一把抱起她的身体,往床上走去。 「放、放开我,」冉若梦的声音早已虚弱得没有一丝喝阻的威力。 不理会她的挣扎与抗议,卓珩小心翼翼的检查她的伤处。 「我猜得果然没错,是枪伤。」多亏她意志力坚强,若是一般人早已说拜拜 见阎王了。 只要是中了辜星的枪鲜少有活命的,因为他青冥枪的子弹和他赤神枪的一样, 不同于一般,不管伤及何处总是血流成柱,而且难以止血,所以被他所伤的人往 往死于失血过多。 「住、住手……」 在他撕开她胸前的衣服时,她仍企图挣扎,然而力不从心加上失血过多便昏 了过去。 卓珩熟练且动作迅速的切、割、剖、取、敷、包,在最短的时间内捡回她的 一条命,若不是他身边一直带着自制的止血药,只怕…… 凝视苦躺在床上呼吸已呈平稳的冉若梦。如此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怎会中 了辜星的枪?难道她认识他?跟他有仇? 这个神秘倔强又美丽非凡的女子,她的真实身分到底是什么?在冷若冰霜的 外表下,装的怕也是一颗脆弱的心吧! 他不禁轻抚起她那苍白的脸。 「嘎——」一声轻响,卓珩转过头来看向门口,蓦然乍见宫冬华面无血色的 站在那。 「原来你叫我等一下,就是为了来这做这种下流的事?!卓珩,你好无耻下 流,我看错你了。」她绝望的说。 「小宫宫,妳误会了,若梦姑娘受了伤,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趁人之危,是不是?或者你们本来就郎有情妹有意,今儿个刚好 凑成一对,是不是?」 咬着牙,她极力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刚才那幕缱绻的镜头仍鲜红怵目的 烙在她心底,第一次她发现卓珩竟也可以如此的温柔,多情,但那对象却不是她, 这令她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刺痛。 此刻的宫冬华已完全忘了自己的身分是个「男人」,一颗心全被嫉妒和醋酸 味给淹没。 拉起丝被,卓珩将冉若梦裸露在外的香肩轻轻的藏于被下,并摸摸她的额头, 确定一切没事后,才走到她面前。 「出去再说好不好?」 她狠狠的看他一眼,彷佛使尽了全身力气似的冷道:「没什么好说的。」 撂下话后,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留下一脸疲倦与满心无奈的卓珩。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