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照顾了冉若梦一夜,卓珩回房时原就想倒头一睡,没想到宫冬华和他闹了睥 气跑出去,等他一觉醒来,仍迟迟见不到她的踪影。 由于急着想从冉若梦身上知道辜星的消息,他只好先行赴约了。 原本他一心想与她分享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想她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 快,但这次大概是生理期作祟吧!火气才会特别旺盛,加上她对他与若梦姑娘有 误会,看来还是等她气消后再说。 接近冉若梦的房门时,他看见一个身穿劲装的黑衣男人伫立在窗口,他不动 声色的走到他身后,突地对方一个转身,眼里的惊讶一闪即逝,随即用极为冷漠 接近审判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你是谁?」卓珩开口问,全身早已处于警戒状态,因为他已嗅出由这个黑 衣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敌意与杀气。 在黑衣人末开口前,屋内已传来冉若梦的声音。「谁?」 黑衣人一听,眼神一敛,瞥了他一眼后便迅速的离开,留下一脸狐疑的卓珩。 「刚才屋外有人?」冉若梦走出屋外,脸色虽苍白,神情却仍警戒。 「一个黑衣人。」卓珩边说边注意她的反应。 「是他!」她轻皱了下柳眉。 他肯定的说:「妳认识他。」对于黑衣人的敌意,他虽然感到莫名其妙,却 也有一丝好笑。 「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冷漠以答。 卓珩了解的点头,嘴角勾抹淡笑,心照不宣。他和黑衣人未曾谋面,无怨亦 无仇,头一次照面就有敌意,理由只有一个——冉若梦。 而且他可以肯定,那晚后花园里曾出现的陌生客就是他没错。 「妳的伤好点了吧!」走进房内,他真心的关怀道。这个跟阎王抢回的命, 可是他付了全副精神才起死回生的。 冉若梦答得有些不自然,「谢谢你。」在她的生命里,这句话是奢侈的。 「我接受。」卓珩老实不客气的回答。 她有些错愕的抬头看了下他,对于他的坦荡及不造作不由得心生欣赏。 反观自己,只要一忆起昨晚昏迷时所发生的一切,就不禁脸红心跳,虽然他 的目的是为了救她,可是……一个女人一旦被窥见其身,其清白就非君莫属,然 而宿命的安排却往往捉弄人,她……有这个福分吗? 幽幽叹了口气,掩去心中的落寞,她言归正传。「你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寻找 神秘怪人?」 虽然他救了她,但她仍要了解他的目的。 卓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这事说来话长,我只能说捉拿他是 我的天职,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或古今中外。」 虽然她并不十分了解他话中的含意,但只要他们不是一丘之貉,她就可告诉 他她所知道的一切。 「他目前的落脚处在东门城外七里坡,烟水亭的附近。」 「妳怎么知道?」卓珩眼里闪着一道光彩,接着问:「昨晚妳为什么会中了 他的枪?」 「原来他手中的武器叫,枪」。」至今回想起来,她仍心有余悸。难怪,难 怪元默说门主费尽心思要得到手。 「没错,他射向妳时是不是会发出荧光?」对于文明产物,只怕愈描愈黑, 所以他简而言之,还好冉若梦并不是一个穷追猛问的人,换作小宫宫,恐怕…… 他不由得发出会心一笑。 「没错,江湖上从不曾出现这样的武器,它的光芒不仅诡异,而且美丽。江 湖上传言他处处奸掳妇孺、滥杀无辜,加上他的武器所带来的神秘色彩,无形中 已为江湖掀起一波暗涌,于是我奉……为了一探究竟,在各方面探查他的行踪, 直到昨天终于找到他的落脚处。」 听出她似乎有意隐藏一部分实情,卓珩心中虽然有些纳闷,但仍不露声色。 「妳如何确定他就是神秘怪人?又为什么会中他的枪?」 辜星虽然素有冷面杀手之称,但就他所知,他从不轻易开枪,更不会做出奸 掳妇孺、滥杀无辜这种下三滥的事。 虽然他行事冷、狠、孤、绝,但撇开敌对的立场来说,他是一个很有格调的 杀手。 「这恕我不便奉告,但我保证数据来源绝对正确,至于我为什么会中他的枪? 因为当时不止我一个,尚有一名黑衣人,在黑暗混乱中,他的荧光射向我。」 「另一个黑衣人?!莫非就是刚才屋外的黑衣人?」他脑中迅速的反应。 「这……也许是,也许不是。江湖上对神秘怪人有兴趣的,不止你我两个。」 冉若梦简单的一语带过,同时避开他那对神秘且与众不同的绿眸。 卓珩的心中有些混乱。捉拿辜星原本是件极为单纯的事,但就今晚所知道的 来说,这一切似乎又变得复杂起来。 然而问题出在哪里? 看了沉默的冉若梦一眼,卓珩瞬间了解,问题是出在她所保留的那一部分。 「若梦姑娘,传言可能有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会做出滥杀无辜这 种不入流的事,因此在「你们」查出真相前,希望可以给他一个澄清的机会。」 虽然他也急于要捉到辜星,但亦不希望他就此莫名其妙的冤死在古代,况且 这件事他愈想愈不单纯,总觉得似乎有某种阴谋在暗中进行着。 「你不是要捉拿他吗?还替他说情?」她着实不解。 「没错,但我也不希望他替人背黑锅,或者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你的意思是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刚好被利用的棋子?」冉若梦的心思突然有 些慌乱起来。难道…… 「也许。」其实他并不十分确定,但他更不确定眼前的她是敌或友,唯一确 定的是,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看来你跟他一样神秘。」 望着眼前曾救她一命的男人,冉若梦突然有种想了解他的渴望,这种渴望在 她的生命中从不曾有过,一思及此,她不禁心慌起来,心里有某种东西似乎正悄 悄的苏醒…… 卓珩露出他吊儿郎当的招牌笑容,外加无懈可击的自信,朗声说:「总之, 妳相信我绝对不是坏人就好。」 看着他熠熠发亮的眼眸,冉若梦忆起他们第一次在后花园见面的情形,当时 他也是以这样的眼神与笑容对她说。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卓公子,好人与坏人是不会写在脸上的。」她回以淘气的一笑,默契同时 流转在两人之间。 卓珩学着那晚冉若梦的语气,「卓公子,虽然好人与坏人不会写在脸上,却 会表现在言谈举止间。」然而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一句话由他嘴里说出来, 反而增添了一股闷骚味。 冉若梦被逗得不禁笑了出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贝齿,脸上那股冷漠也随 着娇笑而溶化成另一股温柔与甜美。 卓珩看得不禁有些晕眩,然后他突然听见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怎么?好好的叹啥气?」不管眼前的女人真实身分如何?他总觉得忧愁不 该出现在她绝美的脸庞上。 走近窗口,她打开一扇窗,一池雅致的荷花霍地映入眼前。 卓珩感觉到一阵凉意与暗香扑鼻而来,眼前的冉若梦与池内的荷香彷佛合而 为一,形成一副绝美脱俗的荷花仕女图。 剎那间,他再度感到晕眩。 「好久不曾这样开心了。」彷佛说给自己听似的,冉若梦喃喃自语,「浮生 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既然舍得肯爱千金轻一笑,又何苦自寻烦恼强说愁?」 他向来就是十足的乐天派,即使身陷险境也不忘自娱娱人,因此对于她的愁 绪满怀。他倒有些不能苟同。 「你不懂。」望着一池荷花,她眼底有一股深沉的无奈。 「我是不懂,人间伤心事岂止万千?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伤我心者, 前尘往事放水流。有道是:一笑能解千古愁,心头放宽任遨游。所以人要常笑, 与其当一朵无心的蔷薇,不如当一株盛开的小花。」 呵,以前老觉得母亲要他强习的词儿文诌诌且乏味,如今总算可以派上用场。 「看来你的人生尽是一帆风顺,无波亦无浪。」她话中并没有嘲弄的意味, 只是人生际遇各不同,洒脱话谁不会说,不过事未临头罢了。 「妳错了。」扳过她的身子,卓珩看进她的眼眸深处,真挚的说:「我这一 生不知打过几番生死战,生与死对我来说,往往仅在一线之隔,也许是经历太多 的生死挣扎,所以我一直很珍惜活着的日子,只要活着的一天,我就让自己快乐 一天,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周遭的朋友与亲人。」 「朋友与亲人?」冉若梦澹然一笑,多生疏的词儿啊!「你我素不相识,你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突然好想知道为什么? 以前她从不问为什么的。 「要听实话还是假话?」他挑眉的问。 「当然是实话。」对于他的问话,她觉得有些唐突与好笑。 「因为妳长得很美。」卓珩倒是实话实说。 冉若梦一听蓦地脸红,如此不加修饰,直截了当的赞美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心口怦怦直跳。 「原来你只是被我的外表所迷惑?」略转过身,她的脸上交织着各种复杂的 神色,有些失望、有些窃喜,也有更多的……女儿心事。 「妳又错了,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妳又长得这么赏心悦目、与众 不同,除非我是瞎子或是女人,否则哪能不被妳吸引?」再看一眼颜若桃花的她, 卓珩轻声一笑,正色的说:「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妳相信我,记得昨晚我曾说过, 知我者,冉若梦是也!」 「你……谢谢你。」强压住欲夺眶而出的热泪,她的心头是一片暖洋洋,十 九年来孤独无依的生涯,此时就像找到一块浮木,可以让她暂时休憩,暂时抛下 沉重的面具,不再感到彷徨无依,虽然这块浮木终究不会属于她,但此时此刻她 已觉心满意足。 见她心情转折的复杂神色,卓珩不禁纳闷极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背后 的心事与秘密可能有一箩筐。 于是他故意改以夸张的语气道:「谢什么?若真要谢谢我就……」话到此, 他故意卖了个让人想入非非的关子, 「就怎样?」她心口再度怦怦跳。 「就——笑一个。」 冉若梦暗吁了口气。明知卓珩是个坦荡磊落的君子,却仍忍不住些许失落! 小心的掩藏住那落寞的心事,她含羞的释出了一抹清舜娇嫩的微笑。 卓珩看得不禁有些痴了,同时心里也暗暗叫苦。老天居然在这种时刻给他这 种考验!他敢打赌,只要是男人,只要有男人的本能,都会禁不住的被勾起最原 始的欲望。 为了转移那纷乱的血脉偾张,他故意走近窗前猛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嗯, 这空气闻起来真好,就像妳一样,所以妳也要常笑,别老是愁眉不展的。」 说这话的同时,他脑中闪过宫冬华那笑口常开的可爱模样。奇怪,这小妮子 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忧愁…… 在毫无预警之下,冉若梦突然整个身子轻轻的靠在卓珩的身上,一时之间, 他的身子竟不听使唤的僵硬了起来。 咦,想他在现代可是一个调情圣手,这下怎么……难不成时空转移,就连他 的本能也退化了,此时他竟连动也不敢动一下,一双手更不知该摆哪里? 天吶,这可是一个千难逢的机会呢?想想自追捕辜星以来,他就不曾再碰过 一个女人,如今软玉在抱,可是……可是他竟莫名其妙的「君子」起来? 那A按呢? 此时冉若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语音低切的说:「我只是想找个人好好的靠 一下,而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温暖的人,人生至此,我想也该满足了。我冉若 梦从不欠任何人恩情,可是我欠你一条命,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轻轻推开怀里的人,卓珩用少有的认真口吻与温柔且真挚的语气说:「妳的 命不瞩于任何人,只属于妳。只要妳快乐的活着,对我就是一种报恩。我这个人 最看不得的就是朋友忧忧愁愁、展不开眼不笑的样子,只要妳愿意,任何时候我 都愿意当妳倾诉的对象,所以有心事时别忘记来找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冉若梦呢喃着,有些欣慰,也有些苦涩。她是没有朋友的,她的 身分不容许她有朋友,可是她现在居然有了一个朋友?! 天吶!她的命是他的,就连她的身子也是他的,而他却只当她是朋友? 虽然说昨晚他是为了救她,可是她的身子到底还是被他看过、摸过了啊! 「那个小女孩也是你的朋友?」收拾起黯然的情怀,她竟有些羡慕起那个天 真无邪、敢说敢为、刁钻古怪的宫冬华。 「妳也知道她是女的?」瞧嘛!像小宫宫那种打扮,任谁都瞧得出来。 「少有男孩长得那般俏的,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腮不染而娇,尤其是 那双眼,黑溜溜的像星子般,再过两年,一定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有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倒觉得她像只小母老虎,整天凶巴巴的,尤 其是她的「整容术」!就怕哪天得罪了她,被她整成四不像的猪八戒就惨了。」 不知怎地,一提起宫冬华,卓珩的精神就来了,眼里的绿眸也跟着熠熠生辉, 冉若梦看着、听着,竟有些心酸酸的。 「说起她,不知到底回来了没?」想起她负气跑出去时的模样,他倒有些担 心起来。瞧,天已破晓,自己不知不觉的竟在这待了一夜,不知小宫宫…… 「她怎么了?」卓珩眼里轻泄的担忧,揪得她的心有些生疼! 「她——闹小孩脾气。」他不想多说,只是本能的频频望向窗外。 冰雪聪明如她,又怎会不明白他此时心之所系何人,暗叹了口气的说:「谈 了一夜,我想我们都累了,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先休息了。」 「哦,我倒忘了妳是个受伤的人。瞧!我还真是粗心,妳该好好的休息调养, 毕竟妳流了不少的血,待会儿我再叫姚妈妈弄一些补血、补元气的膳食来。」 默默瞅了他一眼,冉若梦将谢谢放在心底,滋味却是百转千折、五味杂陈。 「对了,要记得常笑,妳笑起来很美。」临走前,他不忘提醒。 望着卓珩已走远的身影,她生涩的牵动嘴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过她坚冷的 脸庞…… 当卓珩赶到七里波烟水亭附近的一间房舍时,屋子早已空无一人,虽然这早 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不免失望。 仔细的搜索房间,他不禁叹了口气。辜星就是辜星,来去之间绝不留痕迹。 不过,他倒是很怀疑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三餐如何打发?他该不会也跟 他一样,幸运的碰上单纯善良的另一个小宫宫吧?! 回程时,他刻意走另一条路。如果辜星仍在这附近的话,他的赤神枪会有感 应的…… 枪!对了,假如他的判断正确的话,那冉若梦后所隐藏的真相很快便呼之欲 出了。 记得小宫宫曾说过,武林的和平只是假相,暗中早有人准备伺机而起,只是 时机未成熟。 如果她说得没错的话,那辜星的出现、他手上的青冥枪,也许正是有心人阴 谋的开端…… 当他愈想愈深入时,隐约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他凝神一听。唉,好像 是小宫宫。 循着声音来源他快步走去,便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路歪歪斜斜,一身衣服 还松松垮垮的左右摆动,嘴里还不时哼出一两句听不懂的词儿,样子活像一个醉 鬼。 天吶!还真是小宫宫。卓珩又是错愕、又是纳闷。三更半夜的,喔不,清晨 拂晓的,怎么她一人在荒郊野外闲逛,还一身的酒气? 看来她从昨天跑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小宫宫。」他轻唤她,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迷蒙着一双眼,宫冬华痴笑一声,「来,再干一杯,不醉不归……」 「小宫宫,清醒些,我是卓珩吶。」奇怪,她干么没事把自己灌得一场胡涂? 这荒郊野外的又哪来的酒? 「卓……珩?哦,那个混蛋,重色轻友的王八蛋、大色狼!我再也不理他了, 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冉若梦?枉费我对他一片真心,还说要与我患难……与共, 有福同享的,都……是骗人的。」 酒后吐真言,她吐得卓珩满心乱糟糟的,原来小宫宫是为了他才把自己搞得 如此狼狈不堪! 早知道该好好的跟她解释一番,好佳在,她没有真的碰上大色狼,否则……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了,跟我回去,再这么下去,小美人就快变丑八怪了。」他温柔的说。 见她这般的狼狈与失意,他感到好笑,不忍又心疼。 「小美人?连你都知道我是女的,就他不知道,混蛋!」说完,宫冬华「哇」 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卓珩的心都弄拧了。在他那个时代,女人若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 只会惹来他的讥笑、厌烦,偏偏这小娃儿就有本事,将女人的手段挥洒得让他不 知所措兼心乱如麻! 见她哭得淅沥哗啦,他不忍与怜惜之心油然而生,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以罕 见的温柔轻拍她的背,嘴里疼惜的安慰着。 「妳就好好的哭一场吧!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我说了就算,绝对跟妳有 福同享,有难我来当,不管妳是男人或女人,以后若有什么委屈,千万别跑出来 自个儿喝闷酒,若喝醉了可危险,知不知道?」 不知是哭累了、倦了,还是醉了,宫冬华就这么待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也许 是发泄够了,她嘴角正浮起一朵满足的笑靥,看得卓珩又好笑又满足。 满足?!奇怪,他干么有这种奇怪的情绪? 卓珩小心的将她抱起,往回程的方向走去。 而他始终没发现不远处,一道雪白的身影孤单的伫立于晨曦中,苍白的脸庞 有着复杂深刻的落寞,两颗晶莹无瑕的泪珠,随着他的离去,断然坠落。 「回去吧!」旷野中响起一句冷寞的声音。 「你跟踪我?」冉若梦的声音里有一丝冷漠的愤怒。 「再这样下去,妳会坏了大事。」黑衣人迅速的转移话题。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的脸抽搐了下。 「这不单是妳的事,别忘了,妳是组织的一分子,任何会破坏组织计划的, 只有一种后果,妳应该知道。」 不容反驳、不带一丝怜悯的警告,像利刃一般,划过不再冰封的心。 「远离他,否则他会害了妳。」沉吟了会,他冷冷的说:「也会害了他。」 黑衣人的话把冉若梦震得脸无血色。 是的,只要卓珩牵扯在内,组织一定不会放过他。 漠然的闭起双眼,挣扎像利刃一样划过她的心口。 在组织里,身不由己,难道身世飘零坎坷的她,只能任其摆布? 彷佛看透她的心似的,黑衣人冷冷的说:「没有用的,天下何其大,任妳怎 么也逃不过,杀手的命运永远是一条不归路。」 冷眼看着他良久,冉若梦责问:「元默,你没有心吗?你的血是冷的,你的 感情是空的,在你的心里,除了杀人还有什么?」 杜元默的脸蓦地抽搐了下,眼眸深处是一潭无法了解的黑漆,他转过身去, 冷言回答,「杀手没有谈人性的权利,更没有谈情说爱的权利。」 苍白再度占满冉若梦清丽绝美的脸庞。这些她都知道,所以一直以来,她用 冷漠保护自己,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发生了。 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了吗?难道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枷锁?杀手注定是她必 须走的宿命?! 「若梦,」杜元默轻唤的声音不再冰冷,「有些事是没有选择的权利。」他 背对着她,暗叹了口气,「为他好,妳必须离开他。」 「走,你走。」她冷硬的道。 两个背对背的杀手,怀着不同的情怀,做着相同挣扎痛苦的深情流露。 杜元默无语以对,头蓦地垂下。 「你走,走得远远的,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更不想看到你的人,你马上 给我走……」划破长空的吶喊,她失了原本的冷静与自傲。 决堤的泪水霎时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未来。 提起沉重的脚步,杜元默一身的冷漠在望向的同时,化为绵绵的不舍与忧伤。 他们有相同的身世、相同的际遇、相同的任务、相同的无奈,唯一不同的是, 他对她一片深情,她对他却只有永远的冷漠! 在他离开之后,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地响起。 「姑娘,别难过了,再这么哭下去,把脸都给哭花了。」 「您是谁?您什么时候来的?」冉若梦有些心慌,本能的提高警觉。 「我只是一个老头子,一个到处流浪的老头子,唉……」 她戒备的看了他一眼,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颊,佝偻的身影,瘦瘦弱 弱的似风一吹就倒了,若不是他手上拿着拐杖,只怕走路都有问题。 放下紧绷的神经,她歉然的说:「对不起,把您吓着了。」 「没关系,老头子我还禁得起,倒是妳怎么了,瞧妳哭得这般伤心?」 「我……没事。」赶忙擦拭脸颊上的余泪,老人家慈父般的光辉不由得勾起 她的伤感。如果父母还在的话,她该像宫冬华那般的快乐无忧吧! 「有事就甭憋在心里,年轻人应该是充满快乐与希望的,只要自己愿意。」 说完,老人家便步履蹒跚的走了,留下满脸凄恻愕然的冉若梦。 年轻人应该是充满希望与快乐的,只要自己愿意……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对她来说,这是不是一种奢望?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