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梁平渝要求聂咏壬选在她离开的那一天举行婚礼,而她不出席。 聂咏壬当然是无法理解又不能接受,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跟家人一般, 怎能不出席呢?! 「这个闪电婚礼有一半是为了妳啊,再说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妳不参加, 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他半抗议的游说道。 梁平渝苦笑了声,她怎么能够参加,她没那么坚强、勇敢,她会受不了、难 过死的,活了二十几年,再也没有参加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的婚礼来得痛苦的事 了,是的,这比她死掉还令她痛苦! 如果聂咏壬了解她的苦楚,相信他也不会勉强她痛苦的去参与,可是他永远 也不能了解的。 「咏壬,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参加,我会离不开你的,我不希望在你欢欣愉 悦的婚礼后,演出生离死别的分手戏码。」她说。 他们心里都有数,这次分手后便永远不再见了。 「小渝,虽说如此,我还是想送送妳。」他已开始有心痛的感觉。 梁平渝不由得眼眶红了一下,吸吸鼻子,深呼吸平抚一下情绪。 「咏壬,这问题我也辗转反复想了好多遍、想了好久,我也很想和你相守到 最后一刻,但我知道到了那一刻场面绝对温馨不起来,我不要这样子,我不要我 们的回忆里有这么痛苦难受的一面。咏壬,你好好办你的婚礼、快快乐乐的去度 蜜月,回来后把我们共同的点滴幻化为一场美梦吧。」她有种壮士断腕般决绝的 心境。 他苦恼的摇摇头,「我做不到,小渝。」 「你一定要做得到,否则……我就选一天偷偷跑掉。」 「小渝,妳不可以这样,妳答应过我,不会再不告而别、偷偷溜走的。我不 明白,为什么我们分别一定要这么痛苦?」他不禁有点生气。 「对不起,算是我的自私吧,不这样做,我会更痛苦的,我真的没有办法让 你送我离去,真的没有办法。」她为难痛苦地掉下了眼泪。 而她的眼泪滴进了他的心,像一根针刺。 「是吗?这样真让妳这么痛苦?好吧,我不再勉强妳了,就……照妳决定的 进行吧。」他心疼的妥协。 「谢谢你,咏壬,谢谢。」她直颔首的感谢他的体谅。「这么些日子以来, 都是你包容我多,到了最后一刻还是你在包容我,我是怎么也还不完你了。」 想回报我就永远留下来陪我喜怒哀乐吧!聂咏壬心中只有这么一句话,但他 不能讲出口,因为他知道她绝对无能为力,说了也只是为难她、更惹她伤心罢了。 「小渝,我可以抱抱妳吗?」他说。 她点点头,走上前去,进入他的大手,让他温柔的压进怀中,偎着他的胸膛, 她又感动又激动,偷偷再掉了几滴眼泪,同时,她的背部也被一大滴水液浸得濡 湿,她惊了一下,想抬头探看,又被他紧压住。 「不要动,再让我好好抱一会儿。」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像刻意要压抑住什 么似的,她更感觉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不想问他、也知道不该问他,一切尽在 不言中,会比较适合此时此刻的气氛。 半晌,他轻轻放开了她,回复了镇定平静,与往常无异的温文儒雅脸庞,好 像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们出去好好玩玩疯一疯吧!」他笑着提议。 她知道他要把握时间多制造一些快乐的共同回忆。 「好。」她开心的点点头。 「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和你一块儿,去哪儿都好。」 「好,每个地方都去走一定,让我们的足迹、回忆在每个角落都印留,妳回 到妳的世界也才可说说到人间生活的多采多姿,不枉走这一遭嘛。」 梁平渝不禁噗哧一笑。「你讲得好像出国观光喔!」 「差不多啦!」聂咏壬嘻嘻一笑。 不管城市或郊外,山岭或海滨,名胜或非名胜,他们都去走上一走,真的是 要把足迹印遍、把回忆留满……不刻意诉说离别之事,放开怀的散心、玩乐、欢 笑,让回忆都是满满甜蜜的笑,如此一来,数年后再站到这一块共同踏过的土地 上,聂咏壬依然能立即会心笑出。 婚期决定得闪电,一切事宜办理势必仓卒,聂咏壬也无法再一下班就回去陪 伴梁平渝,每天下了班不是去挑喜饼、礼服、婚礼用品,就是去选购新居家饰, 今天跑这儿参观、明天跑那儿比较,忙得昏头转向,这时候才深深体会婚姻真的 是「大」事,一点也马虎不得。 结个婚是这么的大费周章、这么的麻烦,但也因为如此更显示它的慎重,思 及此便不该因一点小小的不如意就轻率的离婚。 这么的紧迫、赶忙,别说聂咏壬觉得累,觉得没时间陪梁平渝很过意不去, 就连时时精力充沛的康翊也觉吃不消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把婚期订得这么急迫, 但他十分坚持这天,她想必有他不可抗拒的理由吧,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的,也 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些天聂咏壬回到家已夜深,其实康翊曾邀他留不过夜,省去奔波之劳累, 但他一心挂念家中的小精灵,婉拒的理由编造得冠冕堂皇,康翊也不疑有他。 几次回来的较晚,却见小人儿仍强忍着疲困等门,他甚是心疼感动,不在外 过夜的意念更是坚定了。 虽然每晚都会见面,但时间都不早了,所以总是聊没几句就得梳洗就寝,等 天一亮,还有一堆事等着忙呢!因此他们心里很多的心事或话语就这样埋藏下来 了。 聂咏壬虽然被繁忙淹没,然而脑子一得空档,即使仅是短短的几分钟,他第 一个想到的人还是梁平渝,想她此时此刻会在做什么? 中午,该是在小桌子上吃他为她准备的午餐了吧?晚上,这时候的她正在沐 浴或兼游泳一下吧!稍晚,或者她在看电视节目、或者在听音乐、看书为他等门 呢!他对她是充满了想念与内疚,在最后停留的短暂时间里,他却忙得不能自己, 这也是十分的无奈啊! 看着康翊换了一件又一件艳丽或典雅的婚纱,在他面前翩翩飞舞的展示,询 问,他深深思念起了小渝,她也曾穿上仙子般的美丽白纱装束在他面前盈盈旋舞, 那么动人的小新娘,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他双眼紧盯着康翊,心里却深念着梁平渝,虽然有问必答,但敏锐的康翊还 是看出了他眼神中的飘忽心思了。她没戳破,想不管如何他已表现得够好了,太 过计较追问,反而显得自己苛责、无理了。 在康翊再一次进去换礼服时,他终于忍不住躲到一角打手机给梁平渝。 「小渝,是我,快接。」答录机一哔,他即唤道。 梁平渝一听是他,飞也似的街上前立刻接了电话,「咏壬,怎么突然打回来 了?不是很忙吗?」接到他的电话她好开心、好雀跃,这阵子他真的是忙坏了, 以致连惯常的中乍问安电话都大幅减少了,知道他忙,虽然为她回复手机通话, 她还足下好意思打,就伯增添了他的麻烦。 「刚好得了个小空档,想念起妳,就拨回来啦!妳今天好吗?」他说。 「我很好,吃饱了、穿暖着,不必挂心。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婚纱店,睹物思人,想起穿着漂亮新娘装扮的妳,忍不住就打了这通电 话。」他答道。 梁平渝猜想得到,此刻康翊定不在旁边,大概去更衣或化妆了吧。 「康翊穿白纱的样子很美吧?」她嫉妒又羡慕的说。 「很美,但经过妳的白纱惊艳之后,现在再看康翊倒觉得平常了。」 他这么说,她该高兴吗?照理说是应该高兴的,但不管如何,未来陪伴在聂 咏壬身旁的是康翊又不是她,也不需太过高兴啦! 「什么时候拍结婚照?」她轻问。 「大概是这周末。这阵子冷落妳了,真是抱歉。」 「别这么说,你完成人生大事是可喜可贺的,我只为你高兴。」 「谢谢妳,小渝,妳真的就像我的亲人一般那么的贴心,此刻,我真的怪想 妳哩!」 「嗯……我也挺想你的呀。」他们以轻松的口吻倾诉心中对彼此的惦念。 说完,两人轻声笑了几声,不知怎地,总感觉这笑声中夹杂着一丝无奈。 他们随意的聊着,关切的问候,就是避谈分别之事,这也已成了默契。 「咏壬、咏壬,你在哪里?」康翊叫唤的声音慢慢传近。 「我想我们该挂电话了。」梁平渝听见康翊的声音了,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 该怎么做,是不想为难聂咏壬,给他惹麻烦。 「嗯,那就晚点见喽,如果累了就先睡,别为我等门了。」他温柔叮咛。 「好,我知道,拜拜。」她还是会等他进门的,没看到他她会睡不着。 甫挂上电话,康翊刚好找到他。 「咏壬,你给谁打电话?」她轻问。 「没有。妳决定好哪一件礼服了吗?」他收起手机,转移了话题。 「差不多了,剩两款有点举棋不定,想要你给点意见。」她说。 「喔,那过去看看吧。」他说着,率先往礼服间走去。似是为方才的心虚不 敢面对女友,藉此缓冲一下面部的虚色。 康翊微怔,不安地望望他方才窝的一角,恨不得能看出个什么端倪来。他刚 刚到底是打电话给谁呢?以前他什么事都不瞒她的,现在却有秘密了,她相当不 习惯且不安,以前赤裸裸的他,她觉得不神秘,久了便平淡,这会儿神秘起来, 她反觉得又……唉,矛盾呀! 「小翊,发什么呆呀?是不是太累了?」不见她跟上来,他折返关切问道。 「喔,没、没事。」她忽地被唤,回得有些支吾。 「是累了,对不?脚步太紧凑了,都没有休息、喘口气的时间,对不起,小 翊,待会试穿完决定好礼服,我就送妳回去休息,嗯?」他替她揉揉颈项、肩膀。 他还是如此体贴啊!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如果他不爱她、变心了,也不 会急着和她结婚呀! 她朝他点点头,放宽心一笑,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臂往礼服间走去。 这样被忙碌占据的日子,日复一日,时光飞逝,感觉应是很快的,但没能时 时见到那娇小可爱的人儿,聂咏壬又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每天得熬好久好久才能 见到梁平渝,见到了,时间又瞬间加快似的变得好短暂,相聚时光匆匆的结束。 很快的,婚礼就要到了,相对的,也要到了……分别日。 婚礼前一晚,他们全都失眠了。 她,康翊,即将步入礼堂的新嫁娘,要面对生命的另一个阶段,自然是因期 待又忐忑的心情而失眠。 而聂咏壬和梁平渝,他们是怀着同样的心事的。 明天就要举行婚礼完成终身大事,也可说是他多年的梦想,可是这会他怎么 也不觉得开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明天小渝就要离开,而且再也见不到了,为 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他心里一直反复挂念着这些,难过着、无奈着…… 梁平渝则是不敢多想,想多了怕情绪会失控,强迫脑袋空白的发着呆,瞪望 着月亮、薄云,度过短暂、飞逝的一分一秒。 东方翻起鱼肚白,聂咏壬不得不起床准备准备打理自己好前去礼堂结婚了, 但每一个动作他都觉好沉重、意兴阑珊。 动作间他不时望向熟睡状态的梁平渝,盼她能醒来一下下,和他说几句话, 可是她没有,偏他又不舍吵醒她,把她叫起来了要说什么,他也不知道,真的是 满腹千言和万语,无从说起啊! 一直到了最后一刻,不得不出门了,聂咏壬上前深深凝视熟睡的小人儿一眼, 然后俯身轻吻了她的脸颊,「拜拜,小渝。」眷恋的、悲伤的说。 门关锁上了,梁平渝睁开了眼睛,蓄满眼眶的泪水顺势决堤…… 「再见了,咏壬。」她望着门口,心酸、不舍地说。 永别了……他们的心中同时轻轻响起了一个声音说。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 阳明山近郊,幽静、庄重的小教堂,里外均布置了浪漫的粉红色心型气球, 及一道又一道的花卉拱门,聂咏壬和康翊的巨幅结婚照,框着别致的象牙白浮雕 相框,架在教堂门口旁,醒目的昭告着喜讯。 衣香鬓影的宾客们陆陆续续抵达了婚礼会场,或欣赏新人甜蜜的结婚照,或 在草坪上领孩童们嬉戏,或与友人嘘寒问暖、闲话家常,气氛再温馨、和谐不过 了,而一向宁静的教堂就这样被吵得热闹非凡,倒也甜蜜开心。 随着典礼时间的临近,负责招待的人开始招呼宾客们进入礼堂就座等待观礼, 而此时后头休息室的情景是惊天动地、兵荒马乱的找寻今天的主角——新郎、新 娘怎么在这重要时刻不见踪影了?他们是在玩什么大惊喜的游戏吗?拜托,别闹 了!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呢?双双演出逃婚记吗?这该怎么向宾客们交代啊! 同一时间,聂咏壬的住处降临了一位气势庄严、面目祥和的白袍老人,梁平 渝早已准备好在窗前等待了。 「老爷爷。」她面无表情,嘴角礼貌的微扬。 白袍老人深视着她,轻叹了一口气,无限的心疼与惋惜。「妳……」 「我不后悔,这段日子我过得十分快乐、满足,真的很谢谢你,老爷爷。」 她抢了他的问话,径自说道。 「是吗?那就好。」他稍有点安慰的点点头,但心里依然为她深感遗憾。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走吧,带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她坚强、平静的说。 他真的好不忍,但也无可奈何,天条不比人间法律,可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白袍老人领着她轻轻一跳,往窗外飞去了…… 而另一头的聂咏壬正驾着飞车载着康翊往林间深处奔去。 「咏壬,典礼就要开始了,你要到哪里去呀?」一旁的康翊美丽的盛装,却 狼狈的紧攀着车门手把,不安且不解的问道。 「等等再说,马上就到了。」他专注的驾车,些微紧张的回答。 「喔……」她沉住气,耐心等候,然而心中的忐忑却愈来愈加剧。 车子进入了林荫区,左转进入一条岔路,车速渐渐减慢,然后停于一旁,他 率先下了车,并绕到右边替康翊开门,牵她下车,慢慢走进林里约莫是中心点的 地方停了下来。 「咏壬……」康翊盯住他的眼睛急欲探知究竟。 「小翊……」他不太敢正视她,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失了律奏。 「说呀,你要告诉我什么?」她轻轻催促。 「小翊,对不起……」他鼓起勇气,深深一鞠躬。 她心里浮起了很不好的感觉。 「干么呀?今天是什么日子,干么说这个呢?你是不是讲错台词啦?」她故 作轻松的掩饰紧张,忧怕,更提醒他今日的要事,阻止他别说出不该说的话。 他歉疚地摇摇头,「对不起,康翊,我……」 「别说,如果不是「我爱妳」三个字就别说,现在我只肯听这三个字,除了 这三个字以外我什么都不要听。」她截断了他的话,先声夺人的道。 「康翊……」他怔了怔,更难开口了。 「叫我小翊,你一向都叫我小翊的,不是吗?」她害怕失去他的紧紧抱住他。 「小翊,我、我……」支吾半天,他还是开不了口,甚至有种因无法正常呼 吸而快要断气的感觉。 「我们回婚礼会场吧,大家一定找我们找得快疯了,别再顽皮了。」她拉着 他要离开。 「小翊,我爱上别人了。」情急之下,他终于脱口而出。 康翊整个人直直的愣住。 「你说什么?」她不相信的看着他。 「对不起,我爱上别人了,呃,也不算是个人,是个……小家伙……」他紧 张得有点语无伦次,而说实在的,这也不是很好表达的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是人又不是人的?又什么小家伙?你喝醉了吗?」 她又慌又乱,更是听得一头雾水,说着还凑近嗅嗅他的嘴巴看有无酒精味儿。 要说他爱上了小精灵,康翊肯定会认为他发疯了,得了幻想症!算了,就当 小渝是个人吧,反正他一直都是把她当人看待的呀! 「小翊,我自己也觉得很荒唐,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爱上……别人,可是, 事实就是事实,我否认不了,我真的爱上她了。」他抱歉地诚实告知。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告诉我?早不说、晚不说,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你这样叫我情何以堪?我脸往哪儿摆呀?你是故意让我难看的吗?」她哭了,怨 怼的看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这就是我最对不起妳的地方,直到要结婚的这一刻,我 才发现我是爱她的。」聂咏壬痛苦的扭曲了面孔。 「直到要结婚了,你才发现心目中的新娘不是我?」康翊简直快疯了,这打 击实在太大,尤其是对一向自信自傲的她而言。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头低得快碰到胸膛。 「你现在想怎么做?解除婚约?然后昭告所有宾客今天的婚礼是个玩笑?」 纵使已快崩溃了,但终究是理智的康翊,还是马上想到眼前最现实的问题。 老实说,聂咏壬没想这么多,如果能想得那么清楚透彻,也没有今天的婚礼 了吧! 「告诉我,那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抹去泪水,问着。 「一个半月前。」他说。 「天!才一个多月就能取代了我们数年的感情,我们的感情也未免太脆弱不 堪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多专情的男人,没想到其实你和时下的烂男人一样。」 她好伤心、好生气。 「伤害了妳,我真的好抱歉。」他的痛不低于她。 「你已经伤害了,说再多的抱歉也没用,我不接受!」她恨恨的流着泪。 「真的很对不起,可是,我觉得现在告诉妳比等婚后再告诉妳,妳的懊悔、 怨恨会少一点,我不想给妳个欺骗的婚姻。」 「少说得这么好听了,根本是她在某个地方等着你解决了我,好过去会合比 翼双飞吧!」她恼怒的斥责。 「她也许……已经离开了,我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找回她,而就算找回了也不 知有没有结局。」他幽幽诉道。 「骗人!」康翊瞠大眼睛,连眼泪也愣停了住。 「妳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有必要扯这种谎。她曾亲口告诉我说她无法留 在我身边,当时我还没发觉自己已爱上了她。」 「为什么她无法留在你身边?她不爱你吗?」她愤怒的心转成了好奇心。 「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是否如我对她的一样,但她无法留下的原因并非是 如此,而是另有不可抗拒的苦衷。」他一一答复,然而不可告人的重点内幕还是 保留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非要和我分手?」她十分不解。 「我说了,我不想给妳一个欺骗的婚姻。」 「像这种情形,你是可以隐瞒我一辈子也不会拆穿的呀!」 「我做不到,我不能这个样子。」 「是吗?我该说你是道德感太重,还是没了爱,你根本在我身边待不下去?」 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我承认我是自私的,我十足的对不起妳。」他从不想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如果我不放手呢?」她吸了吸鼻子,冷毅的望着他。 他怔怔的望着她,没答腔。 她换了更坚决、肯定的口气,「我不要分手,你听清楚了吗?聂咏壬。」 他抿了抿嘴,没有回口。 「婚礼照常举行。」她清楚的重复。 他轻呼了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 依然风度尔雅的伸出手扶她回车上,两人神情除了有一点尴尬外,他并没流 露出丝毫不耐的神情来。 「我来开车。」到了车旁,康翊开口说。 「啊?」他怔望了她一眼。 「我得平复一下情绪,时间、速度我自己掌控会比较好。」她说出理由。 「喔,好。」他没有异议的将车钥匙交给她。 一路上他除了注意她的精神是否良好、行车是否平稳安全外,并没去打扰她 的情绪。他真的深深觉得对不起她,愧歉极深。 康翊用她最清晰的脑袋、最理智的分析,好好的、深深的将事情仔仔细细的 想了一遍,明明白白的思考了一会……甚至反省。 突然,车子滑向路边停住。 「小翊,怎么了?」他轻声关心。 「我决定了。」她吁了一口气,说。 「决定什么?」他不解的望着她。 「我不要结婚了,我不要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她语气坚决。 「小翊……」他不禁面露愧色。 「我承认……我们有许多地方不适合,但你英俊、老实、忠直,所以我说什 么也不愿放弃你,而且一味的要你顺应我、为我改变。你一定很痛苦吧?」 他赶紧摇了摇头。 她苦笑了一下,他就是一个这样的好人。 「其实,你会变心也不完全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也要负一点责,例如没盯 牢你、没看好你。但变心的你,所以严格说来还是你对不起我,所以收拾这场乌 龙婚礼的残局得由你负责,而且,你不能对别人说是你甩了我,你得说是我甩了 你。听明白了吗?聂咏壬。」 他听得一愣一愣地,接着点了点头,然后慢慢露出了微笑。 康翊跟着伸出手说:「虽然我不要你这个老公了,但我还要你这个朋友。」 他立刻伸出手重重的回握,感动、感激的望着她。 「干么这样一直看着我?后悔了吗?来下及了。」她俏皮的笑谑,心里还真 是怕他再这样瞧下去,自己真的要反悔了。 聂咏壬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 「送我回家吧,我得趁婚礼那群人追到我家前赶紧卸掉这身笨重的装束,然 后打包行李南下避个几天,顺便度个假,等战乱平息了再通知我回来。」她说完, 便与他交换了座位,把车让给他开。 「我知道了。」他轻轻一笑,重新发动车子,踩下油门,往山下驶去。 「你待会会先到教堂平息纷乱,还是先去找那女孩?」康翊好奇的探问。 聂咏壬沉思了一下才说:「老实说,我两边都没有把握,两边都怕。」 「活该。」她噗哧一笑。 「是活该。」他苦笑回应。 下车时,她绕到他那方俯攀车窗,微思虑了一下,开口说道:「你知道我为 什么又肯放手了吗?」 他微愣了下没答腔,摇摇头。 「当我不答应分手时,你并没有逼迫我,而且依然愿意再走进礼堂,看我的 眼神充满了歉疚、亏欠还有痛苦自责,基于这种种,我知道你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即使不再爱我,依然设身处地为我想,这样善良的你,我也不忍心伤害呀!放你 走,对你我可能都是好的,是不?」 康翊这段真情至性的告白,让聂咏壬好感动铭心。 「谢谢妳原谅了我,真的谢谢妳,康翊。」他激动的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下次我们要去KTV 唱一首歌,歌名叫「下一个男人会更好」。」她不忘幽 默一下。为的是要缓和内心激动的情绪。 「好,我相信妳的下一个男人会比我好上千倍、万倍。」他的眼眶已经湿润 了。 「快去办你的事情吧,到了南部我会打电话跟你联络的。」她放开了手,退 离车身,挥挥手说。 「嗯。」他点了点头,慢慢加速离去。 上了楼、关上房门,康翊的泪水像水闸门故障了般,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 不能自己的痛哭了一场……她只许自己哭这么一回,哭完后就要重生了。 离开康翊的住处后,聂咏壬拨了通电话到婚礼会场,约略说明新娘子跑了, 他也没心情、没脸现身了,请好友们代为处理一切事宜。 听闻这消息,大伙除了震惊之外就是再同情不过了,也就不会去怪罪这对新 人的乌龙摆道了。 然后他直接回了住处。 「小渝,妳还在吗?」边开锁他边急切的唤道,进了屋依旧能闻嗅到她淡雅 馨甜的气息,却已不见人影了。 「小渝,妳走了是吗?」他失望的低语,慢慢走向桌前,抚摸着属于她的每 一件小东西,依恋、不舍急速加剧。 他打开了窗户,对天空大喊,「小渝,妳回来呀!妳好歹回来告诉我该怎么 办吧?我已经爱上妳啦!」 这时候正要进入孤魂谷的梁平渝,彷佛依稀听见了聂咏壬的呼唤,但她以为 是自己太期盼而起的的幻听,便没多想的继续往前走,等到第二声呼唤再传来时, 她还没停下脚步,白袍老人却已转过了身立在她面前欣慰的冲着她笑,不打算再 让她往前走了。 「你也听见了是吗?老爷爷。」她掩不住的兴奋。 他和蔼的点点头。 「那么现在还来得及吗?」她小心的问。 他又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这才放开怀尖叫了起来,情不自禁拥住白袍老人又笑又哭又跳的。 「恭喜妳的重生,而我升官换职也有望了。」他呵呵笑得阖不拢嘴。 「谢谢你,老爷爷,谢谢你!」她的眼睛泪汪汪,哭得好激动,嘴巴根本就 闭不起来,笑得好不开心,无法言喻这超级无敌高兴的喜悦呀! 「快回去吧,他在等着妳呢!」他轻轻催促着她,然后往她身后轻轻一点, 随即出现了一道金黄色的拱桥。「这就是妳的重生桥,快去吧。」 她点点头踏上了金黄色的桥…… 「小渝,小家伙!我已经爱上妳了,妳听见了没有?妳告诉我,当人类爱上 了小精灵,该怎么办呀?小渝……」聂咏壬还在使劲的唤着,突然,窗口滑进一 道金黄色的桥,他微微怔愣了住,然后他看见了梁平渝在上面奋力的跑向他,他 欣笑了起来,她愈来愈近,而且……愈来愈大?!他又呆了。 到达了,她扑向他,他双手环抱住她,感觉她轻飘飘的没一点重量,他睁大 了眼望着和自己比例相当的人儿,甚是惊奇讶异。 「小渝……」他吃惊的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咏壬,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爱上我了?真的?」她觉得好不可思议、 好兴奋,简直高兴得快疯掉了。 「是的,我爱上妳了,不知不觉中真的爱上妳,不知道妳对我的感情是……」 「我爱你,我也是爱你的。」她开心的回应。 「太好了。」他紧紧拥住了她,她也牢牢抱紧了他。 「可是,小渝,妳怎么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了?」他好奇问道。 「这样才能让你正常的爱我呀,不好吗?」她看看自己恢复正常的模样,很 满意、愉悦地。 「很好,可是,妳愈变愈透明了。」他甚至可以透过她的身躯看到窗外。 「喔,没关系,这是我的灵……呃,」她突然想到天机不可泄漏,赶紧转头 对着天空询问,「老爷爷,我现在可以说吗?」 「妳已经成功了,理当可以解释一切,但这只能是你们两人的秘密。」天际 传来白袍老人的声音。 「我知道了。咏壬,时间有限,我先告诉你,我之所以一直变透明是因为我 的魂魄慢慢回归躯体了,等我完全消失后你到A教学大医院的七楼七一七病房找 我,我再慢慢告诉你我的神奇故事……欸,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她说着,聂咏壬虽充满惊诧,却仍不忘赶紧将她说的医院、房号记下。 说完,她愈来愈透明了,快看不清楚了,但她笑得好开心。 「小渝,妳不是骗我的吧?我不是在作梦吧!」他还是好紧张,紧抱着她一 点一点消失的身体不放。 「这是真的,咏壬,这是真的!」她兴奋得不停地强调。「待会见喽!」 「我马上过去,待会见!」趁着余温,他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的别离,是为永远美好、幸福的开始—— 一年后,康翊结婚了,对象是当初因婚礼变动,躲避到南部散心度假时,所 邂逅的一位健身俱乐部老板,高大、英俊、体贴的三十三岁男士,其条件并不逊 于聂咏壬。 康翊打趣说这是她善良的回报,聂咏壬非常认同,而内心的愧疚这才得以释 怀。 聂咏壬和梁平渝则预定半年后再举行婚礼。其实早在梁平渝重生后他们就想 立刻结婚厮守一起了,但因为他一直觉得很愧对康翊,所以在康翊尚未有归宿前, 他也不好比她先结婚,关于这一点梁平渝十分体谅与理解,也赞成他这么做。 康翊这次恋爱感觉稳定,很快便结婚了,她说是不想耽误聂咏壬他们的佳缘 好事,其实他知道除了这点之外,她也是怕了爱情长跑,以免夜长梦多吧! 重生后的梁平渝多了一个可爱的绰号,是聂咏壬取的,他最爱昵称她为「珍 妮」,至于起名的原由……那是他们的爱的秘密,无可奉告! (全书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