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天之议 临洋海上,雪白的石道延伸极长,直至海中央。 一抹飘盈的身形,站在没人海中的尾端,深绿的眼瞳望著粼粼波涌,绝寰丽颜 沉思凝目。 “飞琉主子。” “客人来了吗?”舞天飞琉朝来到身後的人问。 “还没。”亚亚回应之余还探头张望。“只是先来告诉飞琉主子一声,你吩咐 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风不在。”知道她的疑惑,飞琉头也不回道。 “不在?离开啦。” “我可没说他不在西海云台。” “人在哪?”明明四处都没见到那个刺眼的人。 “这十天内,你希望他在哪都成。” 亚亚惊捣双颊。“难道……死啦!”才会像个幽魂飘飘荡荡,在哪都成!“不 对呀……十天内……”没人会只死个十天。 “有我在,他要死,还没那么简单。”舞天飞琉环胸,朝海中央示意道:“人 在那。” “浪·涛令的光茧!”看到临洋海上,继小青鸟的黄丝光之後,另一道蓝白环 光也飘立海中央,亚亚不无讶异。“这样的作法不怕反而伤了他。”就因浪·涛令 太浩瀚,才会让风每天只能短暂的系在身上借气养伤。 “你会担心他?我看你每天老找他麻烦。” “别把我说得像人性全失,我只是不喜欢他老爱兴风作浪的挑拨,可没狠到希 望他丧命,”撇去那些行为,对风这个人,她其实不讨厌,甚至还挺喜欢和他相处, 总觉得对方带著一股让人想接近的热力。 飞琉转过身,兴味望著她。“我还以为你巴不得他消失最好,省得你老是偷偷 找北里调查。” “原来你早知道了。”亚亚一怔。 “对自己的属下我还不了解吗。” “这也好,就将问题摊开谈。”既被说破,亚亚乾脆挑明:“按理身为下属, 我不该过问主子的事,但是这个风来历不明,行为又太启人疑窦,为怕飞琉主子你 陷进去被蒙骗,亚亚只好逾炬托北里大人调查清楚了。” “我陷进去?”什么意思?“风是人又不是流沙。” “飞琉主子相当在意风这个人,救了他,却又对他的来历不透半点口风,风的 言行也让人捉摸不著,主子你还一点都不避嫌的跟他腻在一起,不了解的人,还以 为主子真被人下了美男计,著魔了!” “美男计!风吗?”飞琉大笑,原来周遭人这么看呀。“这得……真有‘美男 ’才行呀。” 这下是亚亚以万分慨叹的眼神看她。“飞琉主子,我知你自视高,对站在眼前 的男人都当是死的,但是有很多时候,目光得放公平一点,我对风虽没什么特殊好 感,但他那模样不算俊美的话,世上没有能看的男人了吧。” “是呀、是呀,他那模样确实……是美、是美。”面对亚亚显然误会的话,飞 琉既是苦笑又很想捧腹大笑,怱起一个恶作剧的想法。“既然你觉得他是美男,又 不算太讨厌的话,有没有意思好好跟他认识,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 “没有!”亚亚毫不考虑摇头。“没出息、没成就、没个性的男人我不喜欢。” 成天就会睡觉游荡的男人她就更没兴趣了。 “敢问在你心中,什么样的男人符合你的要求?” “至少要像南海皇的安武相还是北里大人一样。”她十指交握呈祈祷状,双眼 满是闪动。“安武相斯文义气,北里大人内敛而沉稳,这二人才是像样的男子汉。” “还有俱迦呀!我们西海皇的武相也不差吧。”多少要为自家武相说个话。 亚亚唉声摆摆手。“俱迦鲁莽又太忠厚了,虽然很多皇亲贵族欣赏他,想笼络 他,偏偏他‘熊’的威猛只在战场上,遇上女孩子就只有‘老鼠’的胆量,光说个 话就不知道要脸红结巴多久,我看他很难找对象。”西海皇的权、武、文三相中, 就属武相俱迦最年长。 “你对西海皇的武相未来真不看好。”可怜的俱迦。 “别跟我带开话题,飞琉主子是不是也该好好说清楚一些事了。” “什,什么事?”面对那副不再客气逼来的面庞,亚亚认真卯起来的气势,向 来最令飞琉无法招架。 “风的来历,你还不打算说清楚吗?” “这个嘛……时机未到,恕难说明。” “这么秘密?连对我也不能说?”竖起的柳眉,添了一抹凶悍,更加倾身逼近 了。“飞琉主子是不信任我了?” “不是不信任你,而是目前还不宜让你知道,你若知道了,以你凡事计算的本 性,我怕风会被你卖了。” 这句话马上让亚亚神情一亮。“连飞琉主子都保密得怕会被我卖了,可见来头 不小。”两簇骤燃的亮光,跃动在亚亚眼里。 “权相大人,光城圣使已等在云霞园。”水纱外,侍女道。 “终於来了。” “来人是夏之圣使吗?”亚亚吃惊,主人只说今天有贵客来。 “你不是希望我别敌视光城圣院的人,我现在就达成你的愿望,‘好好的’建 立交谊。” 听到这种话,亚亚不见欣喜只闻倒喘。“飞琉主子你……可别乱来呀。” “说那什么话呀,”舞天飞琉一哼。“你怕我吃了繁澔星呀,只怕他不适合你 主子我的胃口。” “就是怕他不合你胃口,你又太合人家胃口了。”亚亚低声嚷念。 “胡说什么呀!” “我是说请主子小心,别中了人家的陷阱。” “谁能让我中陷阱呀!”飞琉以为她担心会再来一场争斗,笑著以食指点点亚 亚的额。“别想太多,这次是正事,不会再打起来的。”随即往水纱帐外走去。 “希望是想太多,否则你踏入风的陷阱裏了还不自觉呢。”该死的风,人不在, 也玩一手。 平时跟风处处杠上的亚亚,老听风说著水火不容,他就有办法要他们能相融, 不是水灭了火、就是火沸腾了水,无论哪一个成真,以他们的个性都不会安於败的 一方,这才有看头! “以我个人来看来,水对火穷於应付的可能性较大。”记得风曾一语双关的诡 笑。“火真正狂起来的德性,大概还没人见过吧,真令人期待呐。” 这样的话,再配上他那一脸狡猾的算计,久了,亚亚若还不知他的意图,那就 真有鬼了。 “飞琉主子,我可是警告你了,若你真中了陷阱可别怪我没主仆情谊。”亚亚 一摊手,表示尽力了。 “话说回来,若风的意图真如我所猜,嗯……繁澔星出身只可用贵重来说,非 但是光城圣使还是亚奈多国的贵族,家族渊源古老,他继承的产业……听说光城堡 就继承了三座,每一座部位在丰收肥沃的土地上,城堡本身更是只能以金碧辉煌来 论。”从她了解风的意图後,虽然照例跟风作对反驳,私底下却火速调查了夏之圣 使繁澔星的个人来历。 结论是让她咋舌不已,繁家前後三代皆有擅於经营的长才,开枝散叶出去的势 力和累积的财富,简直让人不垂涎都难,莫怪繁潞星有双面贵族这称号,固然指他 的性格,另一面指的也是他那富可敌国的身家吧! “这要真能攀上关系……”一想到这,亚亚的双眼只可用闪闪发亮来形容,脑 袋也开始起动来。“豪门身家、在陆地上的影响力又大……光看有形和无形的收获 ……哗,看来飞琉主子若不踩陷阱,必要时我得把她推下去才行!” 精算、利益、得失,这三样是亚亚就算要假装不在意,本性都会开始先动作, 明知有唾手可得的利益还置之不理的话,对她而言,那才叫天谴! 云霞园中,火红的身影傲立於造型独特的亭台内,亭内的雪色石桌摆著精致的 点心茗品待客。 放眼望去,偌大的白云如群峰环绕,各色云霞点缀其中,一汪深蓝顺著白云起 伏婉蜒而下,磅礴的水流汇聚在亭台前,充满深蓝碧绿的水泽,浩瀚之气甚大,繁 潞星眯起眼,云空中也有大海! 此时明媚的阳光斜照,交织出各色丽景,共同投射在波涛轻浪的汪洋中,水珠 纷飞,各色虹光凌空画彩,极为眩目璀璨。 “空间切取的转换术,让大海也能在空中层态。”清脆的嗓音,悠然传来。 “若真掉下去,只怕得往底下的大海去找人。” “身在晴空,坐望四大海域,如此登高望远的环境,想来大海之主对任何事物 都该看得透想得清了。” 阳光下的繁澔星,披肩扬飞的红发更如火炽,竣伟的面庞与神采面对来人时, 眉目中透著一抹烈焰之灼。 “好说了,大海上的一切我确实看得透、想得清,看不透、想不清的始终是陆 上来的人。”舞天飞琉微笑,灵美的容颜更添绝尘,无一不迷蛊人心。 “或许是坐的太高,划地自赏,反倒限制了自己的眼界。”繁潞星同样回以灿 烂笑脸,说著刻薄的回应。 “这也是,坐得高,知识、想法都只能往高处想,太久不曾放下身段,了解那 些下面人的想法,听闻夏之圣使是‘下面人’中的翘楚,今天可得从你身上讨教才 行,”明褒暗贬的抬自己,她可也是个中高手。 . “哎呀,不敢当,潞星执行圣使任务甚久,经验、见识、阅历都叹丰富过人, 真要来个精辟人理的说法,怕又招人认为卖弄,潞星也会尽量降低自己的程度,说 得浅显易懂让‘一般人’等也容易明白。” “夏之圣使真是毫不懂谦虚呀。”哈,果然不要脸。 “大海之主也不见客套呀。”喔,果真是个嚣张高傲女。 再次相见的二人,言谈见锋火,颇有短兵相接的味道。 “请坐。”舞天飞琉以主人之尊示意。 “大海之主的宠物今天不在?”昨夜拦路的人,也是他今天拜访的重点。 “宠物闯祸,身为主子自是该给他点惩罚,夏之圣使若想见他,只怕风目前不 方便见客。” “风。这是他的名字?”对方为他眼前的瓷杯斟上茶。 “宠物的名字当然由主人取,夏之圣使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好奇,不知大海之主由哪找到这只宠物?” “不就是大海送来的。”舞天飞琉一耸肩。 “大海对浪·涛令之主可真好呀,随便就能送上这么一个独特非凡的宠物。” 繁澔星品饮著这杯由主人所上的茶,淡淡樱花清香绕鼻,翠绿瓷杯荡漾著粉色樱花 瓣。 “怎么,不爱这樱花入味的茶?”见他微怔,舞天飞琉笑。“绿色的瓷杯盛著 粉色的心情,这是风的推荐。” “能让大海之主认为宠物,想必对方必有讨喜之处。”樱飘绿意,唯有一人坚 持这份喜爱,他声色不动的问。 “这是自然。”舞天飞琉垂眸闻著这清香,道:“我爱他如春的气息。” “春天的气息。”紧潞星勾著唇角。“果真是个讨喜的人呀。” “今日之约,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抬头,直视那张与她同样高傲的面 庞。“希望你夏之圣使搞清楚,我不可能会跟屠村案有任何关系!” “有没有摆脱屠村关系的嫌疑,只怕非由你大海之主说了算。”一言就想脱嫌, 当他光城圣使只是来大海一游的吗? “那就请直接对著我来,用不著搞些背後把戏。”她极为不悦他呈文西海皇帝 的举动。 “总比有人连招呼都不打的私下上门挑战,本圣使自认手段光明。”繁澔星环 胸,一派悠扬道:“再说要这张牌打出去,西海皇帝就得接招,由西海皇帝出面还 能不影响到你吗。” “你难道不明白,身为大海之主,真要有什么事,西海皇帝也无奈我何。” “我明白,这只是一个转弯的影响,借由西海皇帝来看你的动静,若这段时间 屠村案增加更多或者突然消失无踪,你的嫌疑是避不了的。” “敢问这段时间的观察,我摆脱嫌疑了吗?” “很不幸告诉浪·涛令之主,”繁澔星以不变的微笑道:“你的嫌疑只怕更重!” “方便请你说明原因吗?”舞天飞琉也支颐恭听, “从那封公文之後,屠村案没有增加,一切动静都还像消失无踪,若要依常理 解读,简直是故意避嫌一样,再加上本圣使派出座下圣兽调查,却遭人暗算,这位 暗算者所施在他们身上的力量还独特到非一般人能办到。” “如何独特?” “圣气中还带著浩瀚的大海力量,这就是暗算者的线索。”他一挑眉,客气又 有礼貌地问:“不知在大海上,除了浪·涛令之主,还有谁有这种力量?” “……”舞天飞琉心中啐嚷的低咒;风这家伙净会惹祸让我收拾。 “没话说就是默认了。” “相信你该感觉得到,那股圣气与我并不同,光凭这几点就将事情往我身上推, 是否太武断!” “所以,要洗清你的嫌疑,彼此唯有合作了。” 合作!“说到底,你这是威胁了?” “岂敢!”繁澔星一摊手。“只是屠村案大多发生在浪·涛令施放力量时,若 不合作,要怎么摆脱你的嫌疑呢!” “若我不答应呢?” “那么东海皇朝、南海皇朝、北海皇朝,这三位海皇帝都将接到一份与我呈给 西海皇帝一样的公文,虽然他们同样对浪·涛令之主的作为没有置喙余地,但我相 信这颗疑问之石投下去,所荡出的涟漪绝对可观,首先你这西海云台热闹跑不掉, 因为他们都会来‘问候’大海之主,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不能制止接下来衍生的流言,恕我说明一件事,浪,涛令认你为主,四大 海域的海皇帝们却不是个个都这么想,毕竟浪,涛令足虚空了二百年之後再现世, 二百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再加上你的来历背景,就算西海皇帝不在意,但其他 人呢?每个海皇帝真的都还像二百年前一样,忠於浪,涛令之主吗?否则你也不用 特别高居西海云台,以半隐世的方式来松懈其他海域掌权者的戒心,同时也观察著 他们,对吗?” 舞天飞琉绿瞳第一次凛视著眼前的人! “难怪你会被光城圣院学院长钦点调查屠村案,能看透浪·涛令对那些海皇帝 而言,有一半的名存实亡,确实厉害,但又如何呢?权力从来不是我求,而是时势 找上了我,失去它们我不会在乎,又岂会在乎流言!精明的智慧却是低下的格调, 若你只能以此相胁,可以请了。”她朝亭外伸手,逐客之意甚明。 “那就为了你的目的接受合作的提议吧。” “什么?” “不在乎权势,失去一切也无所谓,还会留於这个位置,必定是为了一个目的 而留,是为人、为承诺还是另有其他?” “你在试探我?” “我只是在找任何能达成合作的机会。”繁澔星直视那双沉邃的绿瞳。“无论 你目的为何,目前你还不能失去这份权势是确定的,所以你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稳 定浪·涛令之主的地位,海上纵然有大贤者马罗克洛力挺你,但你若能拥有陆上光 城圣院的力量支持,相信没人敢再有异议。” “确实,同时拥有海上大贤者和光城圣院的力量,浪·涛令之主的地位将更稳 定,但是你只怕错估了一点。”飞琉主动倾身逼近繁澔星,彼此相视的眸光仅有一 拳之距,她笑了笑,坚定道:“我非常讨厌光城圣院,自以为除恶扶正,像个正义 仲裁者,你们尽对妖魔判罪,自以为崇高,我只想告诉你,人类与神圣不等於光明, 同样地,出身妖魔邪道也不等於黑暗,光又凭什么判断黑是错,只因为他生於黑暗 中吗?所以对於你的提议,只能说谢谢好意。” “太过骄傲是成不了事的,舞天飞琉!” “我的骄傲成不了事却也败不了事,如此便可。”她起身。“等一下侍者会来 带领你下西海云台,不送了,光城圣使。” 经过繁澔星身边的舞天飞琉,手腕被一道力量给攫住。 “堂堂光城圣使你不会想在西海云台撒野吧!”舞天飞琉没有挣脱,只是冷著 神情道。 “若不以圣院的力量,而是以陆上最大的国家亚奈多国的力量呢。”见她侧颜 不起波动也没开口,他继续道:“我繁家在亚奈多国无论权势财力都足以掌握半边 天,有亚奈多国这个陆上最大的国家相助,你可愿意考虑。” “你从来不懂放弃吗?” “我只知道这条路最快,能达到我要的目标!” “只知进不懂退是吗。”他与她确实有著同样的行事作风,莫怪能让风有机可 趁来作怪。 “我等你的答覆,浪·涛令之主。” “我无法与你合作,”回头看他沉下的面色,飞琉接著道:“但是,有一个折 衷办法,或许能满足双方的要求。” “请说。” “未来十天,我把这十天的时间都给你。” “给我十天?” “这十天内,浪·涛令会再施放力量,届时该往哪防守是光城圣院的事,与你 在一起除了证明我的清白外,另一方面也可证明我对一件事的猜测。” 见他蹙眉的模样,舞天飞琉叹道:“不是只有你对事情疑惑,我自己也是疑云 满腹,心中有个想法,却还需要时间验证。” “这是说,接下来得同进同出,共同行动了?” “只怕是的,不知夏之圣使答覆如何?”换她问道。 “举杯敬这个提议成功吧。”改由澔星斟上茶,将杯子拿给她。 “希望这十天我们能找到答案。” 彼此会意一笑,随著双方举杯轻碰的声,交易定案。 “那么头一件事只怕得请浪·涛令之主陪我走一趟东方海岸。” “有什么线索吗?” “杰、润遇袭,记忆还被下手脚,我已锁定几个可疑地方,东方靠海三市的村 落就是首要调查的地方……怎么了?”见她饮下茶怱呛咳出。 “没事。”飞琉用力撑著唇边微笑。 内心对某人再次下以无数诅咒:该死的风,自掘坟墓! ********************** 浪起,涛送,大海的拍涌声在海风中,一阵又一阵。 恒古不变的脉动,听在一对鱼鳍似的耳中却像一道道擂动的战鼓与摧控之音。 面庞上如鱼鳃一样的肉片开始掀动,猛禽的双眼蓦地睁开,原本浓浊死茫的眼 珠也开始转动。 只要听著潮音,只要看著海面,一股熟悉的感觉,随著海潮旋律不停送来,透 过浪涛告诉他,大海又即将展示它的力量了! 堆满腐烂尸体的岩洞内,腥膻的气味开始随著高涨的气绪漫弥。 “海的力量……浪涛的气息……又来了……又来了……” 每当感觉海风中的讯息时,空白的记忆总会有刹那间的鲜明。 “深海妖暗的力量四处荼毒,是否请您出马领导众人对抗?” “对抗!对那群像沟虫一样蜕变的东西吗?”声音是明显的不屑。“用不著, 见不了光的东西起不了作用!” “但他们可比人类生存的还久……” “在这世上能作主的定能活在阳光下的人,生存的久不代表什么。” “很多海上国家已遭毒手,如今大海子民深受其害,请您伸出援手!”一群人 恭敬的跪在眼前。 “这几年各大海域烽火多、纷争多,个个都要本上主伸出援手,每年贡献却微 薄,当本上主有这么多时间吗。” “请您别生气,连年烽烟争战,众人生活难过,实难再有余力奉献!” 见对方冷别过头,不想再理睬这些话,众人连忙全跪下磕头。“求求您,请您 救救大家——救救那些水深火热的海上子民!” “他已什么都不走,不用再求他!”清浩毫光灿然满室,打断正在进行的一切。 “太久的权势、虚华腐蚀你的心智了,罗烨!” 来人的声如由顶门灌下,令人豁然一震,在场之人无不讶异对方的到来! “你己无当初的慈心睿智,浪·涛今该让它回归大海!” “啊——呜——”这个声音、这道清光,每每跃进脑海都令魅枭抱头哀嚎! 他疯狂挥舞,周遭遍横的尸骸随著血水溅洒,只有将自己沉浸於狂杀的快意中, 没多久空白的茫然就会再度占领他,没有感觉、没有难受,能让他再次回到黑暗中。 唯有沉沦在每一颗被挖出的鲜红心脏跳动的节奏中,看著尸体从挣扎到停止,他才 能不受那些画面中的光与声音所困。 ************************* 优美的赤足踢著海水,溅起浪花,看著海中央的蓝白环光,舞天飞琉似叹似笑。 “她说我们很像,或许逞强这一点尤其是吧。” 她闭上眼眸,思绪回溯,想起初次的相遇,哪怕濒死之危,意识馍糊,那份倔 撑到死的硬气依然。 “废物,死和求饶,想选择哪一个呀!”以脚推著那张气若游丝的苍白面容, 她怀疑对方还有意识吗。 紧阖的眼帘却微颤睁开,以那放大的眼瞳,该走连眼前是谁都不知道了,但是 灰白的唇辫依然切齿的吐出话来: “该死的……混帐东西……大胆妖……魔……” “喔,骄仿,敢把大海之王看成妖魔,救了也是废物!” 她很乾脆的一挥手让大海送离飘在海上的人,对方痛吟却没叫出,也因这个动 作,浪潮洗褪了对方大半沾了血污的面庞和头发,眉心中像有一股力量即将脱离, 微弱的灵气,却不掩其本质。 “啧,这下我可发现了不得了的玩具了!” 想到这,飞琉忍不住笑出。“幸好这份倔强引起我的注意,否则这家伙大概真 的成了灰化在海上的风。”若非对方即时让她认了出来,一个传言人物大概真的就 此身亡。 “飞琉主子!”气急败坏的声闯进。 “亚亚,我正要找你。”舞天飞琉坐在石阶上,双足拨玩著海水,挥手道。 “我打算——” “你要离开西海云台?”亚亚气呼呼的打断主子的话。 “又是北里跟你说的,他对你可真好呀。”公文才派人送出没多久,亚亚就获 报了,这私下情报也交流的太快了, 他们权、武、文三相有任何行动,除了告知西海皇帝外,也得告知另外二位, 好在工作上互相协助配合。 “别管这个,你真要离开西海云台?”亚亚飞快的跪到主子身畔,恼道:“你 最近神秘兮兮的,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迳自做下决定也不跟我说,身为西海云台 的总管……我只能说,令人遗憾!”哼。 “你遗憾什么呀,你家主子我正要找你交待这件事,就被那多事的家伙抢先, 没事连这种情报也传递,殊北里要嫌文相之位太闲,本权相的位置也可以让他接去 做!”真是个长舌男。 “主子别误会北里大人,人家是担心你,再说北里大人可都是用这处理事,” 亚亚指指脑袋瓜。“哪像我家主子净是用这和这在处理事。”她晃晃拳头和脚。 “需不需要我用这种方法处理你呀。” “这种话也说得出!”亚亚捧著双颊大呼瞪眼。“好狠的心肠,居然想对我动 拳脚!” 接下来开始要哭诉她当初是如何有情有义的跟在身边!飞琉念头才起,就见亚 亚一声抽噎,两颗眼珠很幽怨的飘向她。 “想当初……你刚接权相之位时,大家都说你没那能力做久,叫我别傻的跑到 你身边帮忙……”她用力吸著鼻音,深怕人听不够清楚似的,抖了抖声才开口。 “我……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身为上任权相之女,我却力排众议,不理亲族问的反 弹声浪跑到你身边帮忙,结果……”声才哽,涕泪已飞。 “够了,我投降!”飞琉马上举双手,哭哭闹闹的事她最吃不消。“亚亚,西 海云台中最得力、最不可或缺的总管,是主子我错了,以後有什么决定一定先告诉 你……”见她又委屈的逸出一声抽哽气音,主子连忙话锋再转向。“不、不,是先 找你商量过才下决定,不知亚亚小姐觉得满意吗?” “嗯,可以接受。”亚亚哼扬著头,一副勉强答应似的。 天呀,谁才是主人! “你离开西海云台做什么?”说起这个才叫亚亚气。“难道不晓得现在是多事 之秋,一大堆公事文案还等你过目,身为浪,涛令之主竞还想擅离职守,无论有任 何原因,这都是一个非常愚蠢、不负责任——”她数落的食指才甩动,飞琉已受不 了的先喊。 “这件事你骂也没用,为了摆脱我的嫌疑,我已答应夏之圣使,这段时间与他 一起调查屠村案。” “跟繁澔星一起!”亚亚口鼻俱张。 “我明白现在是多事之秋,照理……” “哪有什么事呀,放眼望去,处处祥和,和平鸽都快来筑巢了,岸边的村落事 情才急,多可怜呐,被个四处杀人的疯子威胁,他们确实需要你相夏之圣使‘两人 一起’办理才行。”她强调。 “可是有一堆公事文案等我处理,我会尽快赶回来。” “完、全、不、用、急!”亚亚拉长音不忘逐字再用力。“我看过了,都是一 些鸡毛蒜皮小事,不急这一时,真有什么要事还有北里大人和俱迦大人在,不用担 心。” “亚亚,你好奇怪,没问题吧?”先前还反对的要死,眨眼问,换张脸,看向 她的脸笑的好毛。 “飞琉主子多心了,我只是觉得跟光城圣院别产生嫌隙,主子能够答应夏之圣 使一起调查屠村案,这真是一个非常聪明、果断,充满智慧的决定。” “最好真是如此。”她的笑颜很亮,接近发光,让飞琉好生疑惑。 “否则我还能怎么样,主子别多想了。”亚亚笑的双眼弯弯。 呵,才烦恼要怎么将主子推人火坑……不,是金坑,主子就打算自己跳了,她 怎么能容许公事这等绊脚石碍著。 此刻,亚亚的脑海中不停飞绕著;非凡的能力、四季司圣的名衔、富可敌国的 身家、金碧辉煌的三座城堡,啊,连带她将来也可高枕无忧,真是令人期待的未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