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袁牧野的书房很大,光线也很充足,可是却给人一种太过庄严肃穆的感觉。 或许是那些颜色沉重的书橱,也或许是那庞大而沉重的紫檀木书桌,又或许 是那些花样繁复琐碎的壁纸的缘故,水清灵走进这个房间时,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袁牧野,你找我?”她站在门口小声地问。 袁牧野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那椅子有着精雕细刻的扶手,看起来就像一 件价值昂贵的骨董。 他稍微抬了抬头,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呃……有什么事吗?”水清灵再次打量一番这间房子,确信自己不喜欢这 样的装饰风格。 她好想离开这里喔,刚才艾伦的话让她的心情变得很糟糕,突然非常不想看 到眼前这个男人。 袁牧野皱了皱眉,不悦地喝道:“你在门口扭捏什么?让你进来就快点!” “喔!”被他突然升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水清灵快步走到他身旁。身体还是 有些僵硬。 袁牧野一把抓住她,把她勒到自己的怀中,然后双臂托起,让她坐列门己的 大腿上。 这样的姿势很暖昧,两人面对着面,水清灵的脸红得像火苗,虽然隔着衣服, 她还是感觉到袁牧野的体温灼烫着她: 她嘟起嘴,似怨恨又似惶恐地瞪着他,“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 你可不能……不能做坏事!” 她的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大大的,让那双澄澈的眼眸愈发动人,袁牧野忍俊 不住地噗哧一笑,低头嗅了嗅她的秀发,呢喃般地叹息,“丫头,还在怕我?” 水清灵的心轻轻一跳,抿嘴反驳,“谁怕你啦?” 袁牧野推开她一点,让两人的眼睛平视着,认真地盯着她,“别怕我,好吗?” “我说了,我才不怕!”水清灵觉得他的表情好奇怪。 “那刚才为什么不愿意与我亲近?” 袁牧野的感觉真是敏锐得可怕!水清灵在心底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扭了 扭身子不想理他。 袁牧野咬住她的鼻子,她吓得尖叫一声,“你干嘛?” “说不说?” “不说你也不能咬人啊!”她手忙脚乱地反抗,到最后两人反而更亲近地纠 缠在一起,最终,男人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之上。 火热的双唇亲吻着水清灵刚才因为在院子散步而显得娇艳动人的面颊、鼻尖, 最后又辗转吸吮着那颤抖的双唇,覆盖上去,轻轻柔柔的吻。 水清灵的身体依然有些僵硬,火热的唇在她的唇上轻轻辗转,令她产生一阵 阵的晕眩。 唔……不要!她才不要和一个有着未婚妻的男人结婚! 柔软的心脏部位突然悸痛起来,像薄薄的刀片一下一下割着,她更加用力地 推拒着袁牧野。 她努力瞪着他,他却温柔凝视着她,炽热而深邃的目光刹那间点燃了她心头 的火,让她不由得想起昨夜的恩爱缱绻,她的脸更加红了,微微喘息,爱恨交织 在一起,一时无法理个清楚。 袁牧野慢慢靠上去,重新占据了她柔软温润的双唇,吸吮、辗转、细细研磨, 直到镶中的小女人气息紊乱,不得不张开嘴呼吸,袁牧野猛地收紧手臂,死死地 抱着她、揉着她,舌尖探入她的口中。 被突然闯入的舌头吓了一跳,已经被吻得晕陶陶的水清灵不由自主的哼出声, 似乎被这一声碰到了最敏感的神经,袁牧野浑身一紧,舌尖愈发疯狂地在那温香 甘美的口中追逐索取。 一阵奇特而美妙的战栗穿过了水清灵的身体,这种唇舌交缠的行为带给她的 震撼,让她措手不及了。 好像有一团焰火在空中炸开了,五彩缤纷的火花纷纷散落,交织着欢乐的、 惶恐的、惊惧的、渴望的心情,让她情绪失控,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不知是一瞬间还是永恒,袁牧野沉溺于甜蜜的亲吻中, 直到他惊觉手中盈满水清灵的泪。 袁牧野抬起头,水清灵的双眼仍然紧闭着,大颗大颗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 腮边、下巴,流到袁牧野的手上。 就连初夜,她都没有这样哭泣过。 袁牧野怔住,温柔地托起她的下巴,“怎么了?” 水清灵狼狈地用手胡乱擦拭着自己的眼睛,天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流泪,她一 点也不想哭啁!真丢脸! 她的小手把眼睛都搓红了,可是泪水还在不停地、争先恐后地涌出,她讨厌 这样的自己。 袁牧野拿开她的小手,有些冷峻地凝视着她,“水清灵,不许再哭了!” 什么啊?她都哭得这么悲惨了,他还对她这么凶? 这个男人果然不解风情!一般男人不是都会温柔地劝慰她吗? 他果然不是真心爱自己的,果然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玩具,也许是因为他玩 惯了各色美女觉得无趣,才忽然拿她这个灰姑娘开玩笑的口巴? “有心事就说,不许再哭了!”袁牧野皱紧眉头,一副冷酷严峻的模样。 水清灵抽泣了两声,再次举手使劲揉搓自己的眼睛,等那些不争气的眼泪终 于慢慢干涸了,才缓缓地说:“我讨厌被人玩弄,更讨厌被人愚弄。” 袁牧野的眼神一寒,大掌死死掐住她纤细的小蛮腰,“什么意思?” 水清灵昂起小小的脸,虽然泪花满脸,狼狈万分,她还是骄傲地回视着袁牧 野,“你是把我买下的,不是吗?你把我当成一个玩具吧?对待一个玩具,何必 假惺惺地对它那么好,还让它误以为自己被主人爱上了呢!” “水、清、灵!”袁牧野的大掌再次收紧,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掐死这个 莫名其妙的小女人。 她那个笨脑袋瓜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他袁牧野是什么人?他会为了讨一个玩具欢心而这样费尽心思吗?他会为了 一个玩具而让它和自己同床共枕吗? 城堡里最笨拙的仆人也知道,主人的卧室只有一个人可以共用,那就是他的 另一半,他这一生的唯一伴侣而已。 他已经对她如此了,她却还委屈兮兮地哭,还嚷着什么被人愚弄? 袁牧野相信自己现在没掐死她,完全拜自己超级良好的自制力所赐。 水清灵擦子擦眼睛,哀伤地说:“我知道自己该谨守本分,不该又哭又闹, 你一定讨厌极了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你救了我弟弟,还让我享受这么高级的生 活,我应该很感激才对。可是……我的心好痛,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刘我残酷 冷漠呢?那样我就不会误会,不会心存奢望,不会以为你有一点点爱我,结果让 我也爱上了你。呜……我的心好痛,我讨厌被人愚弄!” 这个小女人唠叨了一大堆,可是袁牧野却只听到了那最重要的一句,他捧起 她那像小花猫一样的小脸,兴奋而又带着奇怪的颤音问道:“你……爱……我?” “傻瓜也知道!不爱你为什么会让你……抱我啊?你以为我真的是那种为了 金钱而出卖自己的人吗?如果不爱你,我宁愿你把我卖了、杀了,也不会让你对 我为所欲为的!” 水清灵又委屈起来,眼泪再次滚滚而下,她恨恨地瞪着眼前“无情无义”的 男人,指责着他的罪行,“可是你呢?把我带进这里来,还让那些仆人叫我‘夫 人’,而你……你居然已经有了未婚妻!你是个混帐王八蛋!” “我有未婚妻?”袁牧野诧异,“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装傻?!”水清灵气结, 袁牧野眼睛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好笑,“你听谁说我有未婚妻?” “不管听谁说的,反正你愚弄了我,你是个大混蛋!” 袁牧野笑了一下,随即脸色阴暗下来,“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是不是? 不管我为你做了些什么,不管我怎么呵护你,都抵不过别人的三言两语,是不是?” “啊……呃……”水清灵被他冷酷的脸色吓住,心口怦怦跳,好像做错事的 人成了自己,咦?怎么可以这样? “我找你进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刚才联系到凯风了,他说你两个弟弟都很好, 小弟已经住院,据说找到了可以移植的骨髓,准备好就可以动手术了。” “真的?”水清灵顿时忘记了刚才的争吵,喜出望外地问。 袁牧野“嗯”了一声。 水清灵猛然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大声喊道:“袁牧野,你真是 一个好人!你真是一个好人!”滚烫的泪再次滑落下来,她激动地哽咽。 太好了,小弟有救了!小弟有救了! 为了这一天,她吃再多的苦又有什么关系呢? 袁牧野等她慢慢平息下来之后,才慢慢推开她,冷笑道:“刚才是谁指着鼻 子骂我混蛋的?” 水清灵“啊”了一声,脸蛋更加绯红起来,太多的情绪纠葛交织在一起,让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一想到袁牧野有未婚妻,心就会隐隐的疼;可是再想到他为弟弟所做的努力, 又对他感激万分。 既怨他又感激他,这种复杂的心思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啊! 当夜幕降临时,城堡的宴会也开始了。 水清灵却一个人被关在卧室里。 据爱嚼舌根的女佣说,主人其实并不太喜欢这种宴会,所以城堡很少有机会 举办这种奢华的酒会。 水清灵缩在卧室里,把房门关上,窗子也关得紧紧的,不想听到楼下传来的 任何一点声音。 尽管她知道现在下面正飘扬着动人的乐曲,那些华贵的男女正翩翩起舞。 袁牧野也一定正搂着他的未婚妻吧? “可恶!可恶!”一想到那种画面,水清灵的头就一阵阵炸裂般的疼痛,她 使劲摔着柔软大床上的抱枕,把它们想像成是袁牧野,摔!摔!摔! 摔死你!摔死你这个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口是心非的大骗子! 因为袁牧野的特别吩咐,水清灵不准出席今天的宴会。 哼!谁希罕参加了?看到那些装模做样的人她就觉得恶心,有钱人都是有怪 僻的怪胎、喜欢玩弄别人的坏蛋,她才不屑和他们在一起! 今天在袁牧野的书房里,两人不欢而散,袁牧野把她撵出来,还罚她到卧室 里面壁思过。 她有什么过错?为什么要面壁思过啊?该忏悔的人是他吧? 这个讨厌的袁牧野,这个讨厌的城堡,房间多到不可思议,人怪得岂有此理! “叩叩!” 正独自愤恨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淮啊?”水清灵不耐烦地吼道。 “感到被抛弃的落寞与伤心了吧?”一个动听却刻薄的声音凉凉地响起,随 着门被推开,进来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连天使也会感到汗颜的美丽少年。 水清灵一古脑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好,警觉地敌视着笑得无比愉悦的少年, “你来就是为了嘲笑我的吗?” 艾伦耸了耸肩,笑咪咪地说:“是啊,我最喜欢看别人伤心难过了。” 变态!袁牧野是大变态,这个小于则是小变态! 水清灵眼珠转了几圈,随即笑道:“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一点都不难过。” “喔?”艾伦不信地挑了挑眉,“真的吗?既然不难过,为什么你的眼睛红 红的、鼻子皱皱的、脸色比乌云还难看?” 水清灵哼了一声,“艾伦,看别人难过你真的很开心吗?” 艾伦得意地抬起了下巴,“反正看你难过我就很开心。” “那是因为你哥哥爱我,你嫉妒的缘故吧?所以你才特别讨厌我吧?”水清 灵反将一军。 艾伦的脸色果然一沉,随即噘嘴回道:“是,原本是的,可现在哥哥已经不 喜欢你了,你就等着被抛弃吧!” 水清灵凄然一笑,“艾伦,你何必如此浑身是刺、咄咄逼人呢?袁牧野身边 的女人迎来送往一批又一批,可是你却能一直在他身边,不是吗?你应该感到满 足了。” 艾伦哼了一声。 “我知道,自始至终都明白我是个什么角色,我和他是因为利益关系才在一 起的,一旦这种关系消失,我和他之间将没有任何联系,他如天上的星辰,而我 却只是地上一株最不起眼的小草,我不会奢望永远陪在他身边。当他厌倦了我, 不,当他一旦再去拥抱另外一个女人,我立刻就会走,一点也不犹豫。虽然我已 经很可怜地爱上了他,虽然我爱他,可我还有小小的……小小的自尊,” 说到最后,水清灵难过地垂下了头,手指死死抓着柔软的枕头,好像那是自 己的心,与其让别人伤害,不如自己先毁坏了它。 艾伦怔忡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东方女人会说出这样一番哀怨的话 来,艾伦能够感觉到其中的忧伤舆绝望,那也正是他长久以来的感受。 这个女人和哥哥以前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艾伦虽然一直嘲笑她,处处和她作对,她却一直对他和颜悦色,从来没有当 着哥哥的面对他好,背地里却对他百般刻薄。 艾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动轮椅朝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说:“如果还能 收心就别爱他,爱上他注定会伤心难过的。” 水清灵愕然抬头,艾伦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 这个年纪小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忧伤呢? 他是袁牧野的亲弟弟吗? 为什么袁牧野说自己没有任何家人? 水清灵再一次深深感到这个城堡里到处是秘密。 宴会大厅里——演奏的音乐是史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随着音乐翩翩起 舞的男女显得飘逸而美丽。 袁牧野却站在角落,端着一杯鸡尾酒,时而小啜上一口,时而若有所思地望 向窗外。 高大的他身著名贵的深蓝色西装礼服,搭配着他那星空颜色的眼眸,宛如天 造地设般完美,雪白的衬衣和领巾完美衬托出他古铜色的肌肤与坚毅的面部轮廓, 合身的剪裁烘托出他媲美模特儿的身材。 鼻梁上的银边眼镜隐藏了他的野性,使他像只潜伏的猎豹,有一种别样的惊 心动魄, 薇薇安着述地看着他,每次见到他,他好像都要比记忆里英俊冷酷几分,见 他的次数愈多,薇薇安就愈着迷, 似乎感受列了她的视线,袁牧野转过了身,看到她,微微颔首致意,“莫礼 斯小姐,非常感谢你的光临。” “你太客气了。”薇薇安妩媚一笑。 “你的父亲呢?” “他最近有些身体不适,还住在医院,所以无法前来,这次由我全权代表莫 礼斯家族前来。” 袁牧野的目光陡然一黠,脸上却不动声色,“关于南非的钻石生意,莫礼斯 家族是否要插上一脚了?” 是的,今天宴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解决前段时间的生意纠纷,因为莫礼斯家族 已经动用了黑道,袁牧野才格外愤怒。 上次去台湾,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亚洲的生意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头上玩花样,大概那人以为自己有九个脑袋吧? “爹地说,如果德莱登家族可以和莫礼斯家族联姻的话,生意的纠纷好解决。” 薇薇安笑得更加千娇百媚。 有了亚洲最大的黑帮做后盾、欧洲的第二黑道势力做依靠,她不相信塞缪尔。 德莱登还会死撑。 尽管塞缪尔拥有欧洲第一的黑道势力,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明白。如 果硬要和莫礼斯家族火拚的话,即使他赢了,也会是大伤元气。 再说,他也曾经和她在床上翻云覆雨,那时候他也说她很有魅力的,不是吗? 她不相信他不答应。 只凭她薇薇安“第一美女”的称号,也足以打动这个傲慢冷酷的男人了吧。 男人都是下贱的生物,贪财好色又喜新厌旧,可是她并不介意他身边的莺莺 燕燕,只要她能得到德莱登夫人的位置! 袁牧野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淡淡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作梦!”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