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袁牧野早晨是匆匆赶往苏黎世的。 苏黎世是瑞士苏黎世州的首府,也是瑞士最大的城市,同时还是瑞土最大的 金融中心,也是世界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和黄金市场之一。 苏黎世位于阿尔卑斯山北部,而袁牧野的城堡则位于苏黎世的北部,距离不 算太远。 因为黄金买卖出现了一点问题,手下人怀疑有人在证券交易所做手脚,所以 才希望袁牧野亲自去看一看。 薇薇安只是顺路才乘坐了他的车子。 当然,袁牧野知道她的心思,却也不加以点破,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语。 立到要分手叫,薇薇安才不甘心地问:“塞缪尔,你就真的打算和莫礼斯家 族作对刊底吗?” 袁牧野冷然问道:“最先挑起争端的是你们吧?薇薇安,你要知道,我这一 生最憎恨的就是别人用各种筹码威胁我!你挑选了最糟糕的方式向我示爱。” 薇薇安的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稳住心神,“你真的被那个庸俗的东方女人迷 住了?” 袁牧野的眼神猛然变得像刀锋一般犀利,让薇薇安赫然一惊,随后袁牧野就 移开了目光,再也不看她,“注意你的措辞,侮辱她就是侮辱我。她是我的女人, 她就等于我!” 薇薇安看着他坐进车子里扬长而去,紧握的拳头几乎要把手心握出血来。 黄金市场显然有人在搞鬼,袁牧野只是冷然看了十几分钟,低声吩咐手下几 句就离开了。 当他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到城堡时,还未到晌午。 他刚下车,就发现情况异常,几乎所有的仆人都集中在门厅口。一看到他走 过来,管家罗伯特快步迎上前去,这个常年保扦着冰山模样的男子显得有些焦灼, “先生,夫人被人劫持了!” 袁牧野的眉陡然紧皱,大掌一把抓住罗伯特的领门问:“你说什么?” 罗伯特羞愧得无地自容。“吃过早饭,夫人说要到院子里散步,依然由马克 保护着她,可谁知道马克被人一掌击昏,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夫人就不见 了。” 袁牧野的脸色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显然他很快就从这个意外打击中冷静下 来,可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浓黑、 他愤怒了! “敌人,一定是昨夜宴会时潜进来的,否则城堡里有着最完善的保全系统, 不可能没有人察觉。”罗伯特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一难,边擦冷汗边分析着。 哀牧野大步朝屋内走,“叫马克来,让他到我的书房去:” “是!”罗伯特急忙答应。 莫礼斯家族,终于开始最后的一击了? 水清灵一会儿觉得自己飞在天上,一会儿又被扔进了海底,袁牧野一会儿对 她温柔似水:一会儿又冷笑着、鄙夷地看着她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 替身罢了!” 她感到自己难以呼吸,感到心口疼得像刀绞,她伸出双手努力挣扎着,可是 抓不到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 “啊!” 终于,她大叫一声清醒了过来,心口依然在剧烈地跳动着,好像要跳出来。 “姊!你醒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嗯?水清灵的心一悸,那声音是……小弟? 她猛然转过头,赫然看到隔壁病床上的清秀男孩。 天哪,她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踉跆地下床跑到男孩的床边,紧紧抓住他赢 弱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小弟,小弟,小弟……天,我真的看到你 了?” 水清扬的脸色苍白,眼睛也湿润了,却努力绽放一个微笑,“太好了,姊姊 终于被救回来了。” 水清灵根本无暇思考他话中的含意。只是焦急地抚摸着弟弟消瘦的脸颊, “你的病怎么样了?做骨髓移植了吗?还痛得厉害吗?” 水清扬反手摸摸姊姊的手,“骆驼说就快做了,骨髓配型已经完成,只是医 生说我的身体太虚弱,需要养得强壮一点再做,否则他们担心我会支撑不过手术 时间。” 水清灵看着他骨瘦如柴的样子,再次小声啜泣起来。 水清扬却笑着说:“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姊姊啊,姊姊不在,我会觉得病好 了又有什么用——” “扬扬,”水清灵生气地瞪他,“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是姊姊任性!你为了救我和哥卖身绐一个坏人,你以为我们会快乐吗?如 果姊姊回不来,我宁愿不做手术死掉。” 水清灵狠狠拧了他的脸颊一下,姊弟俩对视着都哭起来。 “他……不是个坏人。”最后,水清灵喃喃地说。 “用我和哥哥来逼迫你,还不是坏人吗?”水清扬同样心疼姊姊变得愈发消 瘦的模样。 “对了,刚才你说……救我?”水清灵不想和他辩论袁牧野的问题,便岔开 了话题,“我现在在台北?你怎么能救我的?” “不是我,是骆驼啦!”水清扬的脸颊上出现一抹羞红。 “骆驼?”水清灵更加吃惊,这段时间,她几乎忘记了这个名字。“他怎么 可能有能力救我?” “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我也是刚知道,原来他是一个集团的继承人 呢!” 水清扬的眼睛里跳跃着骄傲的火花。 “大集团……继承人?”老天!真是打击一个接着一个啊! 虽然早就觉得那个俊美而落拓的酒保气质不同寻常,却没想到他原来有着这 么尊贵的身分啊! “那他为什么会去做一个小酒保?”水清灵感到不可思议。 水清扬的眼神黯淡下来。 值班的护土看了看手表,对他说:“该吃药了。” “喔,”水清扬的脸皱了一下,“可以找一下骆驼吗?” “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吃药,”一个带着责备却饱含温柔的声音随着 水清灵吃惊地看着一身银灰色高级西装的男子。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半分落魄 寒酸的样子? “骆……驼?”水清灵喃喃着, 骆驼向她微笑了一下,然后先亲手喂水清扬吃了药,又让他躺下静养,才转 身刈水清灵说:“我们到外面谈谈吧,我想你一定有满肚子的问号。” 水清灵又握了握小弟的手,才跟着骆驼走出病房,她讶然发现外面是个豪华 舒适的客厅,这原来是特级病房。 她坐下,护士又端上两朴咖啡,骆驼才叹门气说道:“我想我该重新自我介 绍一下,我叫骆凯云,我真的姓骆。” 水清灵应了一声。 “说起骆凯云你大概不知道,但是你应该听说过天恩集团吧?” “啊!”水清灵。点点头,“台湾十大企业之一的大集团,你是……” “对,我就是天恩集团的三位创始人之一,”骆凯云苦涩一笑,“当初我离 开家族,是因为被驱逐的。” “被驱逐?”水清灵好奇问道。 “你觉得我与一般人有什么不同吗?”骆凯云盯着她的眼睛问。 水清灵皱紧双眉,最后摇了摇头。 骆凯云再次苦笑,“说出来或许你会恨不得杀了我——我是个同性恋,我爱 上了你的弟弟水清扬。” 青天霹雳,水清灵整个人石化了。 过了许久、许久,水清灵才恍惚地看向他,这样一个俊秀夺人的男子,这样 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这样一个高大体贴的男子,这样一个女孩子心目中白马王 子般的男子,竟然是个同志? 最不可思议的,他爱的是自己的弟弟? “家里人可以容忍任何混乱的男女关系,却绝对不容许自己家的孩子爱上同 性,从此我就和家族闹翻了。离家出走,在你们家附近居住下米,每天只为偷看 扬扬一眼。他不敢告诉你我们之间的恋情,他说你已经受不了更多的打击,那时 候我还不知道他有病,否则我不会眼看你这么辛苦,不会让他默默忍受病痛的折 磨。”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水清灵的嗓子有些干涩, “他……还小啊!” “是在书店的一次偶遇。他看上了一本书,身上的钱却不够,又不舍得放回 去,足足在书店里徘徊了几个小时,我……奇怪地被他吸引,也许那就是一见钟 情吧?也没什么理由,我就是觉得他是自己这辈子在寻找的那个人。后来我帮他 买了那本书,他答应第二天还我钱,这样就慢慢认识了。” 似乎在回忆着甜美的往事,骆凯云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深沉的温柔。 水清灵的心一跳,那温柔……那熟悉的温柔眼光,她只在袁牧野的眼中见到 过。 如果骆凯云是爱着弟弟的,那……袁牧野也是真的爱着她的吧? “后来出事了,我才知道扬扬有病,才知道你居然为了他卖身别人,为了这 个,我不得不重新回到天恩,借重他们的力量挽救扬扬的生命,也要救回你。” “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水清灵痛惜地看着这个同样受尽折磨的男子, 既然他曾经被迫离家出走,那这次回来,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吧? 骆凯云苦笑,“还能是什么?答应我爷爷永远不爱男人,将来娶妻生子继承 家业。” 水清灵霍然站起身来,“你要背叛小弟?!” 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为何要走到这一步? “可是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扬扬死去吗?他又无论如何不肯接受袁牧野留给 他的钱,他说那是姊姊卖身的钱,他不能用,他要换姊姊回来,宁愿死在姊姊怀 里,也不用姊姊的幸福换自己的苟且偷生。” 水清灵失声痛哭,“傻瓜,那个小傻瓜……他知道你已经和家里妥协了吗?” “不知道。” “求你,瞒着他吧,能瞒多久就多久。”水清灵抓住骆凯云的手,哭泣着哀 求他,“如果小弟真的爱你,就不要结婚,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他是那种死心眼 的人,认准了的路就一定要走到底,认准了的人就是一辈子啊!” 骆凯云点了点头,“我会的。” 其实他有自己的打算,他已经决定好好振作起来,尽快掌握大权,一旦掌了 权,别人再说什么都是无所谓了的。 为了这一家苦命却又真挚相爱的姊弟,他宁愿背负不孝的罪名! “可是,你不会觉得我们很怪吗?”沉默了良久,骆凯云才迟疑地问。 他不害怕去面对任何人,唯独面对这个曾爱过自己、而且还是清扬姊姊的女 孩时,他感到百感交集。 水清扬是个温柔内向的少年,自从父母去世后,长姊如母般的照料呵护着他, 他把水清灵看成自己的母亲一般依恋与爱戴,如果水清灵坚决反刘他们交往,骆 凯云恐怕水清扬真的会离他而去, 水清灵没有立刻回答,从她若有所思的面容上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如果她没有遇到袁牧野,如果她没有经历过城堡中的一切,没有体会过爱情 的一切苦辣酸甜,没有真正为一个人揪心过、辗转反侧过、为他又气又爱过,她 可能会反对。 她可能会坚持爱情应该是一男一女之间的交往,而不应该发生在同性之间。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知道艾伦用另外一种方式爱着袁牧野,她也 知道爱一个人并非只有快乐幸福的滋味,还有许多的不安与猜测,即使摒除了外 界的干扰,光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很难搞定。 真正的爱是这么艰难,又是这么微妙,如果真的发生了,有什么理由去恶意 扼杀呢? 水清灵摇了摇头,“如果小弟感到幸福,我不会反对他的任何决定。” 骆凯云深深地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女人其实很伟大,尽管 很多时候她做事很莽撞,还有些没头没脑。 如果他能够爱女人,真的会爱上她吧? 水清扬的手术定在一个星期之后。 水清灵决定暂时什么也不理,集中精神照料她心爱的小弟。 幸亏骆凯云家境条件好,即使不动用袁牧野的钱,还能住在豪华的特别病房, 尽管有护士二十四小时看守着,水清灵还是在外面的客厅暂时住了下来。 这期间,大弟水清飞也几乎每天都过来看他们,他不再整天喝酒打架了,而 是被送到了一个什么特训班,据说合格出师之后,就会被分到一家保全公司上班 了,好像是骆凯风为他安排的。 说起骆凯风,水清灵才想起自己回来台湾之后一直没有见过他,他在哪里呢? 她身上有一支手机,是袁牧野送给她的,上面已经帮她存好了几个常用的号 码,包括袁牧野自己的、骆凯风的、管家罗伯特的、保镖马克的、城堡专用医生 的、她家里的电话等等。 深夜里,她几次望着手机发呆,几次想联系袁牧野,却没有勇气按下那个小 小的按键。 他还好吗? 会有一点想她吗? 又去找了新的替身吗? 还是……会和那个高贵的女人结婚呢? 面对问题就逃避不是水清灵的个性,最后她决定联系袁牧野,可是对方的手 机却关了。 她有些奇怪,又按了两三次,还是联系不上。 然后她有些心慌地联系罗伯特、马克、骆凯风,却都是毫无音讯。 最后,她把手机扔到地板上,气得猛咬沙发靠垫,“袁牧野,你这个大骗子! 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大骗子!大骗子!”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