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俞国正一脸的迷糊,听了半天他仍然没办法把所有的话组合起来。 「你是说……你现在跟黛儿在一起?」俞国正试着厘清好友跟老妹之间的关 系。 「不算是正式的在一起。」 「因为她觉得你是个又穷又没前途的牛郎?」 「她是这么想没错。」 「你开那辆车载她出门她还这么想?」 「我跟她说那是开车行的朋友借我的。」 「这种话她也信?」 卫云浪只能说:「令妹相当单纯。」 「她每一次相亲你都在场?」 「从第一次到最近的一次,过去八次都是。」 「然后她还打算继续去?」 「到第十次为止。」 「如果十次都相不到半个呢?我听说我二妈已经放了话,说不管是谁来提亲 都要把黛儿给嫁掉。」 「问题就在这里。」 他并不是不相信俞黛儿,只是他希望俞黛儿能不管自己是什么身分,不管他 有没有钱,不管他是不是有前途,也不管他以前是不是在做牛郎,都可以义无反 顾的爱他并接受他。 「云浪,这对黛儿来说太难了!」 「这怎么会难?」 「爱情是不可以被考验的啊。」 「没有经过考验的爱情,难道就要像她所相亲的过程那样,只要报了自己的 姓名、吃上几顿饭,就决定自己一生的幸福吗?」 俞国正点点头,他知道云浪说的话没错,可是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要接受 这样的考验。 「云浪,别说我不挺你,我觉得这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如果黛儿知道你从 头到尾都把她当傻子耍,她会怎么想?」 「我并没有把她当傻子耍,全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可是都是你在误导她啊。」 国正说得没错,的确是由他一手误导的,但是…… 「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 「黛儿只剩下两次相亲的机会……」 「对象是谁?」 「你想干嘛?」 「插个队啰……」 第九次相亲了,坐在对面的人已经对她不具意义,俞黛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 那些和她相亲的人身上,但是她仍感受到时间的压迫,她已经确定自己不会喜欢 这十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如果到时候妈真的要随便将她嫁给其中-个,那她怎么 办? 上一次相亲阿浪迟了半小时才来,而这一回都吃完甜点了他才打电话来,这 显示他越来越不在乎她是不是去跟其它男人相亲,她不免要想,他是不是根本就 不在乎她? 走出了餐厅,她神思恍惚,直到阿浪问她今天相亲的人姓什么,她甚至想不 起来。 卫云浪把她载回了他的住处,因为在外头他根本不能对俞黛儿做出比较亲昵 的动作,还不如回去两人的小世界里,俞黛儿可以自在一些。 「妳竟然把对方的名字给忘了?」 「我只是没听清楚。」她不想向阿浪承认她根本没注意到对方姓什么,她甚 至连对方的长相都没仔细看。 「那妳都在做什么?」 「就聊聊天啊……」她说得很心虚,头也垂得低低的。 「聊些什么?」 「你怎么对我的相亲这么有兴趣?」还是他现在终于发现有危机了?俞黛儿 心里有簇小火花跃动。 「因为我今天没赶上,想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你不是也看过我跟其它人吃饭的情况吗?哪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她没 好气的应了声。 「妳何不承认还是跟我在一起比较有趣?」 「有吗?」 「当然有,有谁会像我这样照顾妳?」他指着替她买回来的姜汤,「感冒好 点了吗?」 捧着暖呼呼的姜汤,俞黛儿不得不敢认她连心都跟着温暖了,上回他还带着 自己进诊所看医生,从头到尾都陪在她身边,甚至带着她回来这儿帮她盖好了被 子才离开,等她睡醒了,一睁开眼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浪为她做了些事都令她很感动,但是就卡在一个「但是」,她并没有忘记 两人之间的不可能因素。 「你下午不用上班吗?」 「我留在这里陪妳不好吗?」 俞黛儿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姜汤,但是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不去上班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只是一个下午而已,要不然妳晚上又不能留下来。」他伸手 从她身后抱住她。「妳想吃什么?我晚上带妳去吃。」 「你真的希望我留在这里过夜吗?」 「当然,难道妳不希望多花点时间和我在一起?」 但就算现在在一起又能怎样?俞黛儿转过身看着他,希望可以从他嘴里听到 一些话语,好让她能更肯定现在两人之间所拥有的是份真诚的感情。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 「可能什么?」卫云浪拿过了她手上的杯子,专心的看着她。 她艰涩的说:「我可能会嫁给别人。」 「但妳现在就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要担心未来不见得会发生的事。」 「你真的觉得不会发生吗?我告诉过你,我妈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要把我 嫁入豪门,而且她不太可能会……」俞黛儿试着想把话说清楚,真的不希望等事 情发生了连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嘘……」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不让她把话说完,直到感觉到她的情绪平 稳了下来才开口,「我只知道我现在正抱着妳,我不在乎其它的事。」 「可是我在乎啊。」俞黛儿轻声的说。 她不要等到事情发生时才作出决定,这阵子她的脑子总是陷入一片混乱,母 亲一直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但是历经了多次的相亲失败,母亲似乎也对她失去了 耐性,她根本不怪妈妈,只有她知道妈妈是怎么把所有希望都摆在自己身上,可 是她的幸福又该怎么办? 眼前的男子对自己说的每句话都足以让她心动,她喜欢和阿浪在一起,她甚 至已经有好久不曾想到他曾经从事怎样的工作,他每个月赚多少钱或是他是不是 真的一辈子都不想结婚,她只想和阿浪在一起,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 但她没办法放下结婚的事不管,也许这一秒他们能在一起,那下一刻呢? 「妳今天看起来像是迷了路一样。」他一边吻着她一边说道。 「我很担心。」她坦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情。 「妳不应该担心那么多事,我已经跟妳说过了,我不会让妳随便嫁给别人的。」 这话听起来很有安全感,但阿浪只是不会让她嫁给别人,却不保证自己会娶 她,俞黛儿深吸了口气,再轻轻的吐出。 「在叹气吗?」他抬起她精巧的下巴细细审视,他不要她老是流露出遗憾的 神情,他已经准备好了惊喜给她,只是那惊喜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而她应该学 会多给他一点信任。 「我经常在叹气吗?」 「是有些频繁。」 「那是谁的错?」她问道,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能撑上多久,尤其她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向着哪方。 「与其去研究是谁的错,妳怎么不想想就剩下最后一次相亲而已,星期日吃 完那顿饭之后,妳想去哪里?」卫云浪试着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哪里也不想去。」 她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开母亲的追问,她怕自己会脱口说出阿浪的名 字,而她也怕遇上阿浪,怕他向自己询问最后的决定为何,她怕自己说不出任何 答案。 「只想跟我在一起吗?」他的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每个动作都带着呵护。 「到时候我们会在一起吗?」 「当然会,妳忘了我们每次都会见面吗?」 看着他迷人的表情,俞黛儿点了点头,也许这是他们最后几次见面了,她也 不想从头到尾都愁眉不展。 望着他许久,俞黛儿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吻。 「就这样吗?」他对刚刚那个蜻蜓点水般的轻触有点不满意。 「你还要什么?」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妳。」卫云浪在她唇上补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吻。 「要我做什么?」 「要妳来疼啊。」他说起甜言蜜语倒是很顺。 「可是你又不能给我过好日子。」 「但我至少给得起快乐的日子。」 「可是我妈可能不会喜欢你。」 「只要妳喜欢我就好了,我不在乎妳妈喜不喜欢我。」 「可是我不想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比较重要,随便嫁了,如果嫁错郎不是更惨?」 所以他还是很坚持,不过他有几句话已经打动了俞黛儿的心。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就像妳喜欢我那么喜欢。」对于她所有的问题,卫云浪总有办法响应。「 妳还有其它的问题吗?」 俞黛儿将脸埋进他的胸怀,发现能这样拥抱自己所爱的人其实也是种幸福。 「有。」 「还有什么问题?」 她的声音从他胸口犹豫的传出,「你会爱我吗?」 「这个以后我会做给妳看。」 「怎么做?」她的脸突然抬起,看着他问。 「我可以先给妳一点小示范。」卫云浪一把抱起她走向卧房,将她平放在床 上,浓烈的吻立刻席卷上她的唇。 这样的情形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俞黛儿了解自己的身体也渴望着他的碰触, 他的抚触总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女人,她喜欢偎在他身边感受他眼神里所透露的迷 恋,听着他因渴望而发出的喘息和自己的交缠在一块。 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褪去,雪白的肌肤也印下了他所留下的印记,但这些似 乎怎么都不够,俞黛儿迎向他所压制下来的体重,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呼喊着想更 贴近他…… 卫云浪倒抽了口气,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自己身上,但下身相触的那个热 点仍让两人同时震了一下,即使隔着一层布料,她仍能感觉到他的渴望紧紧的抵 着自己。 他的手臂缩紧,像是想将她压进身体里,但理智却又让他不得越雷池一步。 「这种日子还真难熬……」他的额头轻靠着她的,在好不容易平息了呼吸后, 百般无奈的说道。 俞黛儿抬起眼与他对望了许久,卫云浪开始感应到她有了动作,阻挡着他的 最后一块布料被她轻轻褪去,从她的腿间落至脚踝处…… 他不认为这会是真的,所以伸手一碰,果真在她细致的脚踝处摸到了那一块 蕾丝布料。 「宝贝,妳知不知道妳在做什么?」他得咬着牙才能把话完整的说完,尤其 在他自认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妳再继续下去,我可能今晚会没办法准时送 妳回家了。」 而俞黛儿的回答只是用她最温柔的眼神望着心爱的男子。 就是这种眼神…… 卫云浪决定举白旗投降,他原本打算继续忍耐的,但现在他已经把所有后路 都铺好了,那也不差这几天,俞黛儿迟早都会是他的人,那还不如早点结束他的 痛苦,让俞黛儿成为他的女人。 翻过身将她曼妙的身子压在底下,卫云浪决定倾一生的温柔好好的爱他所爱 的女子。 敷完了脸,俞黛儿坐在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台前仔细的做着睡前保养,她 的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过去这阵子以来的慌乱和不安全感都在一夜之间 沉淀了下来,她明白的确定了自己的情感方向。 「你在哪里?」接到了阿浪打来的电话,她甜甜的问。 「正要回去,妳是不是该睡了?明天不是还要跟人家见面?」明天就是俞黛 儿的最后一次相亲了。 「那是中午。」 「妳的美容觉时间也快到了啊。」 「你为什么一直要催我去睡觉?」她只是想多跟他说点话而已。「我只是很 想听到你的声音而已。」 「说得好委屈,想让我心疼啊?」卫云浪放轻了声音,安慰道:「我们明天 就会见面了,到时候妳想去哪里我都带妳去。」 「当作是最后一次约会吗?」 他应该知道明天最后一次相亲完,她得面对怎么样的场面,就因为紧张,她 此时才更需要阿浪的陪伴。 「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常常一起出门啊。」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听着他口中说着爱语,她的心是被撑得满 满的,至少那些甜蜜还可以让她好过一点,直到卫云浪的手机没了电,俞黛儿才 挂断电话,但这些对她来说并不够,俞黛儿呆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脑 子里开始有了另一个计划在成型,可是她并不确定自己真有勇气那么做。 「黛儿,我是爸爸,妳睡了吗?」 房门被敲了几声,俞辉煌的声音传了进来。 「还没。」俞黛儿起身,打开了房门。「爸爸。」 俞辉煌顶着一脸酷毙的落腮胡走进女儿房里,手里拿着他最爱的烟斗,微笑 的看着他的宝贝女儿。 「明天中午是不是还要再去吃顿饭?」在他心里他并不把那些相亲当作认真 的,所以每次提起他总简单的称为吃饭。 「是啊,最后一次了。」俞黛儿拿过了父亲手上的烟斗,检查着里头是不是 真的没有火。「没有点,很好。」 「有妳这个小纠察队在,我哪敢再抽啊。」 俞辉煌就俞黛儿这么一个女儿,还好有这个女儿在,三个老婆不理他,他还 有个窝心的女儿能给他一点安慰,谁说娶了二个老婆就真能幸福美满,每个老婆 都各做各的事,大老婆整天忙着打小白球,二老婆一天到晚忙着参加派对,小老 婆则练得像阿诺全身是肌肉,而他唯有看到漂亮的女儿才会露出欣慰的笑。 「爸,我是为你好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唉,说得好像妳真的就要嫁出门了。」 俞辉煌当年娶了三个老婆也没想到自己那三个岳父的心情会是如何,而今自 己有了女儿当了爸爸,想到自己的二老婆处心积虑的要把自己的宝贝打包嫁出去, 内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能理解薛宝贵人生中唯一的遗憾就是嫁给人家当细姨, 但就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而匆促的把女儿嫁出去,这样也未免太过自私。 但他能说什么?薛宝贵之所以会这样还不都是因为自己,当年最自私的人还 是他啊,所以现在要面对女儿被迫出嫁的局面,他也没办法为女儿多说什么,只 怕自己一开口,就被老婆狠狠瞪上好几眼。 「爸,不要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妳要我怎么能不担心,妳就只听妳妈的话,她说什么妳敢不从吗?」 「爸,我……」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薛宝贵顶着一张保养良好的脸,做出了最气愤的表情。 「俞辉煌!」 这一吼,帅气的老男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妈……」 「妳闭嘴!」薛宝贵走到丈夫面前,气呼呼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竟然敢 在我背后鼓吹黛儿反抗我,你有没有搞错啊!」 「我……我哪有。」唉!俞辉煌只觉得面子挂不住,但他实在不愿意让宝贵 的怒意加剧。 「那你就闪边去,把黛儿的嫁妆准备好就好,别阻碍她嫁入豪门。」 「妳在说什么啊,难道我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够好吗?她如果嫁了不幸福要怎 么办?」这是做父亲唯一担心的啊。 「你当年娶我的时候有这么关心过我吗?」 「我当然……」俞辉煌说得心虚。 「你敢说你有?你没本事娶那么多个老婆就别娶嘛,我女儿不是我,我不想 让她跟我一样,你懂不懂啊!」 「我懂、我懂。」 「妈,爸爸只是来跟我聊聊而已,他没有说什么啦,妳不要这样嘛……」俞 黛儿急忙出声为爸爸求情。 「妳少替他求情,他那人心里藏什么坏水我会不知道吗?走走走!回去睡觉, 都几点了,还躲在女儿房里说悄悄话,你女儿明天还要跟卫家的大儿子相亲呢! 人家可是有两个硕士学位的大帅哥,现在还是环盛公司的总经理,年轻有为又有 成就,这么好的人选哪里找!」薛宝贵一手推着俞辉煌,一面指挥着俞黛儿,「 黛儿,妳早一点睡,不睡好美容觉,明天怎么见人!我刚刚已经跟妳大哥说好, 他明天会送妳去吃饭。」 「嗯。」俞黛儿点了点头,目送着爸妈离开房里,回头拿了衣物走进浴室。 她知道自己或许等不到明天,今晚她就得先逃走…… 她要去找阿浪,告诉他不管他的过去如何,她只希望自己能参与他的未来, 而她要如他所说的,和他认真的谈一次正常的恋爱。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