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裴妍雨连续请假三天,陆延世上门探视。 他登上楼梯,站在木屋外按电铃,等了许久,裴妍雨才来开门。她站在门后 看着他,憔悴的神情掠过一抹惊讶。 “经理?”她沙哑地开口,几天没说话,嗓子有些干涩。 陆延世为她稿木死灰的脸色而蹙起眉来,“经过,来看看。” 他说,见她身后一室幽暗,连一盏灯光都没开。“你……没事吧?” 她这模样,跟他平时在公司所见到的、跟上次一起吃饭时,聊着韩剧、韩国 明星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完全不同,他没见过这样的裴妍雨。 裴妍雨垂下头去,有点慌张。“不好意思,我请假太多天了。”她礼貌性地 招呼,让了个距离请他人内。“里面坐。” 陆延世踏进屋里去,她随后点亮灯光。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顾屋内的装饰摆设;她倒杯水放上他面前的桌面, 在他对面坐下。 陆延世盯着她,片刻后开口:“是生病了吗?我看你脸色很差。” “不是。”裴妍雨摇摇头。 “唔。”他淡应一声,她似乎不想多说?但她为了什么请假? 视线一瞥,注意到茶几上摆了只菸灰缸,他略考虑了下才问起:“呃……你 抽菸吗?” 裴妍雨循他视线看去。“没有。那是……”她回答,话说了一半却又止住; 提起向飞翼,她的心会痛。 陆延世表情狐疑地等待她说话,见她眉宇深锁,遂不再多问;他环顾四周, 陆续看到一些该是属于男人的东西,于是了然。 记得她说过独自租屋居住,但门边却摆放了儿双男性的鞋子。看来,若不是 有同居男友,就是男友常在这儿出没。 “我明天就销假上班。”裴妍雨双眼低垂,有几分歉意。因失恋就影响上班, 也不是她愿意的,她知道这样不对。 “嗯。”陆延世点点头。虽然很想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失魂落魄,连班都没 去上,但他不是喜欢探人隐私的人,她想说自然就会说吧。 对她的感觉,在这阵子以来慢慢改观;跟她吃了儿次饭,他觉得她的身分似 乎不再只是他的员工而已,他开始把她当朋友,并且想关心她。 不过他来到这儿,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裴妍雨,我有件事跟你谈。我弟第他……下个月要从国外回来了。”说毕, 陆延世观看她的反应。 “嗯?”裴妍雨虽然诧异,但表情还算平静。他要回来了?那又怎么样?随 后她才慢吞吞应了声:“喔。” 陆延世继续说明。“他回来之后,自然会安排在公司工作,我不知道你会不 会有不舒服的感觉,你有什么看法?会觉得尴尬吗?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尽管公私不该混淆,但他仍不禁顾虑着她,不知道……她是否收拾好内心、 已不介意那段过去? “他是你弟弟。”她苦笑。“经理不需要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助理,而顾虑我 的想法,我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伟大到足以影响经理的决策。” 他虽然曾经伤过她的心,但今日她的心已经不会再因他而受伤,自然不会有 任何感觉。尴尬是必然,但不至于造成工作上的困扰;如今会令她受伤、会影响 着她一切的,只有向飞翼。 陆延世松了口气,从她认真的述说的语气中,得知她的想法。他的荒唐弟弟 带给她的影响,未如想像中严重,何况她现在已有亲密的男友,他想,这层顾虑 是多余了。 “你不在意是最好,如果觉得仍然会影响你,我可以安排你错开与我弟弟共 事的机会。 下一季公司有个年度考核,你的资历符合推甄条件,我可以帮你申请在职进 修到美国受训一年,回来以后就可以升迁到秘书部门,你愿意吗?“ “经理……”裴妍雨既意外又感激,她一个小助理,竟然可以得到经理这般 厚爱,能有更好的升迁机会,任谁都该把握。 “我……虽然不知道经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过,我会考虑,过阵子再给 你答覆好吗?” 到国外进修?这样,就会离开这里,离开向飞翼,或许,这对一个失恋的女 人来说,会是很好的疗伤方式。 “嗯。”陆延世点头,偏头想了想之后,慢慢开口说道:“裴妍雨,一直没 有告诉你,对于我弟弟对你做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经理……”他这样,她更觉得抱歉。“若真有对错,也是他与我之间,不 该是你跟我说抱歉,经理又没有做错事情。” “嗯。”他点头。“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表达出来。” “要是全天下的人,都像经理这么善良就好了。”裴妍雨扯唇幽幽一笑。 见她近乎落寞的神韵,陆延世很迷惑。但愿她能主动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 么事情,为何短短几天,就变得这么忧郁? 他的视线在她屋中打转,试图从她生活的环境,挖掘一些蛛丝马迹。视线停 在一旁的餐桌上,他开口欲带起话题。 “很漂亮的斗鱼。”他望着两只小鱼缸中、那两条红、蓝的鱼儿。 “嗯。”她看向鱼缸,蓦地难过感伤。“不过,主人不要它们了。”两条斗 鱼是向飞翼黄的,他不要她,也不要它们了吧! “男朋友养的?”陆延世大胆猜测。 裴妍雨抿唇,也抿住悲伤与刹那间的心湖翻腾。“嗯。” “请假是因为男朋友?”他又问。 她又咬了咬下唇,才轻轻点了个头。 “失恋了?”他想,他已经接近正确答案,从她脸上掠过的难堪、与眸心的 一阵挣扎,已能看出此刻影响着她的,是感情问题。 “对。”她吁了好大一团闷气,才状似洒脱地摊手点头。“我又失恋了。” 陆延世没有摆出凝重的神情,反而笑出声来。“你怎么又失恋了?”他刻意 制造轻松的气氛,不想让她觉得难堪。“看来,我应该在公司帮员工开一门恋爱 学分课程,或是爱情免疫课程。” 裴妍雨抬眸瞳他一记。“两次失恋,经理都知道,真窝囊。” 她自嘲地一笑、 陆延世刻意制造的轻松气氛,的确让她容易自处一些。 “是你男友没福分,别这样说。”见她神情坚强了些,他才敢开始安慰她。 “是吗?”裴妍雨好怀疑。失恋的人,总是容易先否决自己。 “应该是我不够好吧,所以他不要我,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 “既然很努力,没有试着挽回吗?”陆延世的处世态度如此,对任何人事物 都该积极认真,付诸行动才算努力过。 “我……我是很懦弱的人,不懂得怎么挽回。”她困窘地舔了舔唇瓣,很不 自在地承认自己的缺点。 或许,就因为她这么懦弱,她跟向飞翼之间才会变成这样,这种结果,只能 证明她是个恋爱国度中的失败者。 “嗯。”陆延世只是微笑聆听,裴妍雨则浸淫在她的哀愁里。 “一直以为,只要我独立懂事,就能维持好我们之间的感情。他忙,我不吵 不闹,自己找宜泄苦闷、打发寂寞的管道。 我不敢让自己的脑袋里面全部都是他,不然我会想粘他,有时候还要好辛苦 地强迫自己不想他,但是,我让自己独立坚强,到最后却是更孤单……“ 面对陆延世这忠实听众,她不觉喃喃地说了成串颓丧的话语。 她说了好多藏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好多不曾告诉向飞翼的细微心情,以及向 飞翼所不知道的、她的用心。 陆延世下楼离去时,向飞翼正踏定在家门前。 他目送陆延世离开的背影,满心狂怒火气。才分手,裴妍雨就马上让别的男 人上门了?是否太不甘寂寞了?! 他挟带着冲天怒气,旋步踏上通往三楼的阶梯,但却在站定她门前时,犹豫 地停下动作。 他想去质问她?凭什么? 前几天他已经开口跟她说分手,两人也已毫不相干,他有什么样的资格立场 去过问她的交友情形?她要跟任何人交往,都不关他的事情。 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来,向飞翼唇边泛起自嘲的冷笑。 转瞬间,心底的愤怒掏空为一阵空白的情绪,眼眸也蒙上黯淡空洞。他什么 都不是,已经不是她的情人,甚至再也没有跟她说话的立场。 焦躁地耙了耙头发,他注视着她的家门粗叹口气,然后转身预备离去。 jjwxc ※ jjwxc ※ jjwxc 裴妍雨在这时开了门,他听到声响反射地回眸。 “……”裴妍雨僵直着身子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也瞪视着她,许久不吭声。 相对无言,两人已经不知道该对彼此说些什么。 问候吗?显得太矫情;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仍是恋人?他们真 的很想、很想这么做。 彼此心底都在做一场看似平静却猛烈的拉锯战。对彼此都太熟悉,从没想过 会有这样的一天,毕竟是不习惯的、还没学会怎么当陌生人。 向飞翼首先打破沉默,硬是吐了句违心的话语,强撑起他的自尊。“我上来 搬回我的东西。” 裴妍雨眸底有丝受伤与失意掠过,但她还是佯装镇定。 “嗯、”轻点了点头,让出门后的距离让他人内。 向飞翼不觉气愤。她为什么可以这么不在乎?为什么不因为他的举止言行而 受伤?他该死的恨极了这么坚强的她。 他跨前一步,与她错身却又挪回步履,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裴妍雨低垂头颅,长长的睫毛在凹陷的眼窝处,形成两扇落寞的阴影。 她会为了分手难过吧?是不是?他惶惶揣测。 她是忧郁的吧?是不是如他一样,在四周安安静静、失去彼此的空间里,忧 郁得快要死掉,翻来覆去老是失眠? 这一刻,他冲动着想告诉她,他要收回分手的话语。“妍雨……”他的嗓音 低沉,带了丝沙哑。 外头起了风,拂向站在门边的她,额前秀发被吹拂开来,向飞翼伸手轻拨她 那被风拂弄得零乱的发丝。 但是,裴妍雨避开了。 她以带着几分恨意的眼眸瞪规着他,很快地退后几步。 退离的脚步太急,她还踉跄地差点后仰跌倒;向飞翼上前要扶她,她却很抗 拒地推开,然后转身就跑下楼去。 她在转身后旋即掉下泪。裴妍雨激动地抹着在颊边泛流、那些不争气的热泪。 他将她伤成这样,她已经脆弱得承接不下更多的意外。 他的手掌、他的靠近,会让她心跳失序。 他的气息、他的温度,曾经是她熟悉的温柔,但如今却讽刺得是一种残酷。 向飞要垮下肩膀、呆呆地站立。他望着她的背影,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 转角,心中有想追上去的冲动,但是他的双脚却犹豫地没有移动。 这算什么?他自问。 自己后悔开口说分手,想挽回、想让两人回到过去,但是她却不肯接受。 她竟然因为他小小的动作而不知所措,以那样的眼神看他、以那样抗拒的速 度逃离。 已经无可挽救了吧?他说出口的蠢话,的确已覆水难收。 他完全失去了她、也失去她对他的依赖,她不再需要他,也许……她预备接 受那个从这里离去的经理? 一个月过去,两人分手的事实已成定局。 裴妍雨的潇洒出乎向飞翼的预料,他不懂,她为何能够坚强成这个样子,难 道她真的不再爱他,对他们的过往不再恋栈?! 她投人别人的怀抱了吧?向飞翼曾数度看到那个经理送她回家。两人已经开 始交往了吧?就如同裴妍雨前次失恋时,他陪在她身边一样。 分手后,若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他依然过着他的日子,一样周而复始地忙 于工作,一样吃饭睡觉,偶尔在深夜回家的路上,去那间安静的小酒馆小酌。 习惯依旧,但是……床边空了,他的生活中少了个人。 假日在家吃饭时,他会发呆看着饭桌对面空着的位置,心底觉得无比空虚。 他每天都要下意识地抬头看看三楼楼顶,不断注意着她的动静。 他时常凝视窗外,觉得远方摇曳的芒草好凄凉,他变得容易忧郁,常常一个 人看悲剧电影。 他的生活,开始像是拼凑的片段;没有她,什么都不再完整。 习惯,是非常可怕的东西。他是那么地习惯兴她生活的方式,一旦习惯不再 循环,就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影响了他对寂寞的忍耐度。 于是在茫然的心情下,他开始给余采衣机会。 “余采衣,出来陪我喝酒。” 他常在无法独处的时候,打电话对余采衣这么说。他知道,他的专制,余采 衣从不会抗拒。 所以他们开始若有似无地交往起来。起码,他强迫自己能够快乐过日子。 高级饭店的咖啡厅里,两人面对面坐着,侍者送上咖啡,然后退离。 向飞翼挪近了糖罐,在两杯咖啡里加人一匙匙的糖。 余采衣注视着他重复舀糖的举动,然后清了清喉咙、柔着嗓音出声。“飞翼, 我喝咖啡不加糖的。” 向飞翼停下动作,静静看着她。裴妍雨喝咖啡习惯加很多很多糖,她说甜甜 的滋味会让人比较快乐…… “已经加了就算了,以后,希望你为我记得这一点。” “嗯。”向飞翼低头不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教自己帮她记下这一点习惯;他的记忆,不想让另 一个女人的习惯介人。 跟余采衣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佯装自己认真,佯装自己可以忘记那段跟裴妍 雨的过去,佯装这段新恋情是美好的。但是,他却下意识地重复着与裴妍雨在一 起的种种习惯。 心头浮上对自己的质疑,他在矛盾边缘徘徊。 他真的喜欢余采衣吗? 如果是,那么,他喜欢余采衣哪一点?因为她跟妍雨完全不同?究竟,跟余 采衣在一起的时候,他快乐吗? 如果是,那么,为什么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心心念念地想起 裴妍雨,想起她的种种? “飞翼?!”余采衣略略提高的嗓音,唤醒低思神游的向飞翼。 “嗯?” “你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你怎么不回答?”她蹙眉,轻声埋怨。 余采衣一次次积极的邀约下,向飞翼一次次赴约,这对余采衣来说,她的爱 情已被接受了,接着,就等着结果。 向飞翼吁了口气、整顿思绪。“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啊,我爸准备明年退休,你有没有意愿接下管理权?” 她以优雅的姿势举杯,啜饮一口咖啡,双眸隔着杯口观察他的反应。 名与利,哪个男人不想要?接下这种人人向往的权力,自然要付出点代价。 那代价,自然就是“成为自己人”,希望他够聪明,明白她在说什么。 向飞翼当然明白。只不过,她未免太猴急了吧?猴急着要拿出利益的束缚来 套牢他。 他意味深长地凝望她一眼,没有回答。 尽管他向飞翼是吉普生广告公司堂堂总监,吉普生广告的老董,虽把女儿放 在基层、安排在他手底下做事,但是,她的实权与影响力却远远大于他——这是 一脉相承的家族企业,弄来唬人好看的局。 她以为,他在乎。男人不都该在乎这些吗?余采衣看不出他的意愿与答案, 悻悻然地继续说话。 “我跟我爸稍微提过,他也正想从公司里找个适任的人选,他是觉得我的资 历还不够……” 向飞翼突然觉得厌烦。他这些年在吉普生的忙碌生涯,似乎如南柯一梦般, 他失去了很多东西,当然也获得很多。未来,如果经由余采衣,他还能获得更多。 但那又怎么样?这并不能证明,努力的人必然出头的定律;功成名就原来是 换来的,而交换的代价并不是因为曾经努力。 向飞翼百无聊赖地听着余采衣的名利经,突然想起裴妍雨的戏剧经。 怎么她那些无聊的偶像剧,本来让他心生芥蒂,现在反让他觉得轻松自在? 至少比余采衣口中吐出的言语,更让他有兴趣。 余采衣对他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但如今向飞翼却听不进她说的每一句话。 他懒洋洋地将脸转向窗外,点了一根香菸。 抽了几口,他想起裴妍雨曾经要求他不要在室内抽菸,也数度希望他戒菸, 他总是不依,依旧皮皮地在她屋内抽菸,裴妍雨遂无奈地妥协,帮他在客厅摆上 了菸灰缸。 心绪恍惚,向飞翼下意识地将香菸捻熄在菸灰缸里。 那菸味才熄灭,他又再度自菸盒抽出一管香菸燃起。为谁戒呢?他在心底嗤 笑着自己。 “等一下想去哪里?”他打断余采衣叨叨絮絮的言语,开始觉得不耐烦。 余采衣对他一笑,早在约会前她就计划好了。“我安排好了,七点有个饭局, 把你介绍给一些人认识,全都是在广告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对你会有帮助。现在 我们从这里离开还早了点,陪我去逛百货公司吧。” 向飞翼皱眉,脸色不大爽快。“已经安排好饭局?你并没有事先告诉我。” “向飞翼,你必须知道一点,要跟我在一起,认识我为你安排的那些大人物 很重要。”余采衣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对他轻声细语,她开始会以情人的身分要求 他。 “我想认识谁,也要看我意愿、看我高兴。”他板起脸来与她对峙。 余采衣不容他狂纵以对。“我们如果要能长久在一起,就要改变你自己,不 然我们很快就会分手。”她的大小姐个性慢慢表现出来。会这般骄傲自持,也是 因为她认为他接受自己的爱情是他太幸运;她会很慷慨对待,因为她会给他名与 利。 综合这些,向飞翼根本是不劳而获——得到她的爱、得到男人终其一生也追 求不到的富贵名利。所以,他理当对她退让,甚至该用更多的温柔来巴结她。 向飞翼直勾勾地看着她,突然觉得,他好轻易就把她的真面目看透了—不过 是个自私娇蛮的女人。 “不然很快就会分手?”他好笑地重复她刚刚说过的话,然后以奚落的眼神 瞅着她。“我们有交往吗?” “飞翼?!”余采衣狐疑地瞪着他那让人瞧不出端倪的表情。 “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答应跟你交往”他悠哉往椅背一靠,哦着抹讽意 十足的笑容。 余采衣咽了咽唾沫,好生尴尬。他是刻意要恶劣椰榆她,刻意要她难堪“你 最好考虑清楚,这样说话,对你并没有好处。” 她瞪着他自负的脸庞,恨恨地警告他。 “哩!”向飞翼嘻笑地应了声,那模样一十足挑衅。“那我只好别说话。” 他站起身来,抛下她走向柜台买单;余采衣恶瞪着他,好生气地跺了跺脚、 快速穿过他背后,率先离升,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