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记得的事 吃奶的时候记不住了。我比木玲大两岁,我吃了她就没吃的了。以前我们家的 老房子是同一个大门里很多房子的一间,家家户户的大门,冲着一个挺大的堂屋。 整个村子姓李的,就一个大门,全村的人都从一个门进,有一个大天井,晚上出去 玩也没出大门,就在大门里玩。就像北京的四合院,我们是堂屋。 我记得生我弟的时候,是70年,就是在这里生的,我和木玲跟我妈睡,我伯 (我爸)不在家,睡得迷迷糊糊的,全赶起来了,村里的人说,起来,起来,你妈 要生孩子了。我觉得要生孩子有什么奇怪的,还要把我们赶起来。木玲挺高兴的, 我有点不满,觉没睡好。 没过一会,就听说我们有一个弟弟了。 想着,别人也有一个弟弟,现在我们也有一个弟弟了。她也带着弟弟。我们也 带弟弟。有时候还得带木玲,一共三人,最多的时候是锁在家里,因为我们家门口 就是一个塘,怕淹死了。 最早的时候,弟弟还没有呢。妈用一根绳子,把我和木玲,一头一个,拴在大 门上,拴的不是死结,是活的,木玲在门跟前呆着的时候,我就能走远一点,我在 门跟前,她就能走远一点。 有一次,我们羡慕人家玩,自由自在的,我们被拴着。这时候有了弟弟,这时 候老房子拆了,门全都对外了。那时候弟弟不知在哪,要不就是锁在家里了。我就 把木玲那头的结解开了,我能解,她不能解。第一次的时候,我们全都系在手腕上, 后来我就解了,解了跟人家一块玩了。我妈回家找人找不着,中午吃饭,我妈就骂, 说要打人,下午就把绳子系在我的背带裤上,木玲的还是系在手腕上,还跟她说: 你别让她解啊,让她解我打你。 我在大门玩,把脚上的大拇指踢掉了一大块皮,在流血。那时候都是光着脚的。 木玲看见血,就在那里哭,我也吓得哭。她就让我把她的绳子解掉。我妈正在稻场 上打稻谷,我们就去找她去,她看见我们又解开了,又发火。我哭着说,脚出血了。 我妈说:破一点皮,怕么事啊!又给提回去,又系在门上了。后来就学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