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米罗国公主来临,显然不是一件小事。 原来除了她跟战克明之外,政府还私下安排十二个人假扮旅客、餐厅服务人 员和花匠进驻。 米罗国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阵仗摆那么大,档案又神秘到没有照片可辨认, 听说是王室不希望让坏人有机可乘。 既然如此,就不要出国来浪费我国资源。 继而忆起听说她的主要目的是来找战克明,顿时有排斥的念头。明明很想知 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又不想主动开口问。 才不要有求于他呢! 讨厌的战克明,老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就算心有千千万万的倾慕,看到他 那德行,所有的崇拜都消失不见。 难为人家还烦恼着该如何面对他,这下可好,一切恢复原貌。 咦?对了!那家伙一大早说要来介绍这次贵客的身分喜好,都已经中午十二 点了,却仍旧不见人影。 「阿烈,妳不吃饭吗?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餐,还是帮妳带回来?」纯纯拿着 皮包与小白正准备出外午餐,见到她穷极无聊的玩笔。 「我不饿,妳们先去吧。」她飞快的拒绝。其实她是等着待会儿好好的敲战 克明一笔。 好吧!她心里是有丝期待与他独处的机会。实在很想知道有关「战神」的小 秘密,虽然她昨天又发飙喊要杀他,但那是他们的打闹模式啊。 都已经两年了,突然改变态度才怪异呢。何况战克明也习惯她的粗暴方式, 昨天还要她对他凶一点呢。 唐凤兰悄悄的走近她,「妳还好吧?一个人自言自语还笑咪咪的,满脸红光,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她敛了敛脸色,抿嘴摇头。 「随身用品搬进饭店了没?要住两个月耶。」 「还有好几天,不急嘛。更何况来回只要三个小时,真有需要或者偷闲时, 都可回家一趟。反正我只是助手,主要目的就是安稳的度假,和不要错手杀了战 克明,不要节外生枝。」 「话可不能这么说,妳还得努力的把米罗国公主安全的送上飞机才算完成任 务,否则战克明那家伙会如影随形的追着妳跑。」 「那没关系。」她呢喃。 唐凤兰怀疑自己听错了,「妳说什么?」 「喔!我的意思是,我一定会努力以赴。」 「态度不能松懈。瞧妳一点斗志都没有,这样怎么保护公主,顺便发扬谜语 征信社的名声?」 「公主、公主、公主!不过是个小女生,有何难的?」 正当她在发牢骚时,门口走进一位长鬈发少女,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 修长的四肢与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她穿着宫廷服饰,加上茫然的表情,使她整 个人像个洋娃娃般梦幻。 「有人在吗?」 唐凤兰露出招牌笑容,「来了。」见是这么漂亮的少女,有点怔忡,「小妹 妹,有什么事吗?」 「我找人。」 「找人我们最在行,来这边坐。」 少女摇头,「我找战克明。」 管以烈见到少女也是一愣,听到她的话就更好奇,「妳找战克明?」 「这里不是「答案」吗?战克明在这儿工作。」她的头因困惑而微微一偏, 那模样实在很可爱。 「不好意思,这里是「谜语」,「答案」在对面。」 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些些!」然后高兴的转身准备离去。 那怪异的腔调给管以烈一种强烈的突兀感,她不确定的朝少女道:「米罗国, 腾沙皇二世。朱蓝。安琪儿。」 少女讶异的回头,像回答老师问话的好学生,听话的举起手,高喊:「有!」 一个小时后,战克明与几个黑衣彪形大汉匆促的赶到谜语征信社。 「明哥!」一个小身影扑进战克明怀里。 「安琪!」 「明哥!我终于见到你了。呜……」少女抱着他啜泣。 「安琪,妳太乱来了,告诉妳多少次别到处乱跑,给别人添麻烦。」战克明 完全不顾娇客的身分,扶正她的肩头,对着她开骂。 「谁让他们笨手笨脚,管东管西。我只不过把你教我伎俩小小耍弄一番,他 们马上忙得晕头转向。」她讨好的朝他炫耀。 战克明面色阴沉,低声威喝:「偷跑使所有安全人员忙得人仰马翻,还不知 悔改!如果妳不能遵守与国王的约定,那妳回去米罗国,不要再来见我。」 少女见他发怒,畏怯的妥协,「好啦,不要生气嘛!我听话就是。」 他的表情仍旧没有和缓,语气刚硬,「她是管以烈,我的助手,跟我一样是 妳的护卫。她是米罗国小公主,妳叫她安琪就行。」 管以烈从没看过他发怒的模样,原来他也会生气,有正经的一面。一瞬间觉 得他有点陌生,有种被隔离在外的生疏感,反应迟缓。「妳好。」 他粗暴的推了推安琪的背,语气横蛮,「走吧!回饭店去。」 娇小的人踉跄的往前走,固执的摇头,「不要!我不要住饭店,我要跟你一 起住。」 战克明早已有应对之道,「我跟阿烈也一起陪妳住到妳离开台湾。没有商量 的余地,要不然妳就回去吧。」 安琪那宛如天使的脸蛋泫然欲泣。在场的每个人噤若寒蝉,全都太过讶异战 克明的脾气。 想不到他是如此暴躁的男人。对待一个稚龄纯真的少女,比罪犯还严苛,一 点也不顾往日情谊,还有她娇贵的身分。 「公主,原来妳在这儿。」那日在餐厅见到的中年男人急忙的进来。「大伙 都急坏了。我得赶紧跟国王联络才是。」 管以烈望着战克明,只见他冷瞪安琪一眼,后者垂下头,楚楚可怜的抹掉眼 泪。 折腾两天,安琪公主总算肯安分的住进饭店里,饭店的安全机制也正式启动。 如此的森严,全因为安琪是米罗国国王唯一的女儿。本来还有一位大公主, 据悉在一次国际暴徒绑架中,不幸死亡。 为此国王对小公主宠爱有加,因此才有多位保镖随行。这样说来,她跟战克 明压根不用亦步亦趋,这儿的护卫已经拥挤得快要爆炸。 不过对公主来说,来台湾最主要是为了见战克明,所以只要有他这位大帅哥 陪着,她就心满意足。 常常一起床,就只有战克明获得召见,她管以烈呢?就跟一般护卫在外头放 牛吃草,枯等一上午是常有的事。 这工作也算简单,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她可以想见两个月后,唐凤兰眉开眼 笑的撵走唐德辅的模样。 当她在走廊上站岗时,不期然的与门口外一位同样处境的外国保镖目光接触 到,他率先朝她露齿一笑。 人家友善,身为台湾良好国民自然也不能失礼,马上凑过去闲聊。「嗨!第 一次来台湾?」 「是啊!」那名强壮的黑人露出雪白的牙齿。 「印象还好吗?」这是台湾人的通病,先问人家感觉,深怕对方不够宾至如 归。 「妳也瞧见公主的性子,当个万能保母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到处去见识。不 过台湾人倒是挺好相处。」话锋一转,他突然谨慎的问:「妳的同伴真是战克明, 那个鼎鼎有名的「战神」?跟我听闻的不太一样。」 她颇有同感,幽默的道:「其实我也很怀疑。认识快两年,却从没意识到。」 「还是打击太大转了性?我到米罗国当差时,那件绑架案已经到了尾声。听 说大公主为了救他,以肉身挡在他面前,他亲眼见她死去。」 「啊?!」她震惊的低喊,引来其它保镖的侧目。 黑人压低声音,「妳不清楚?宫里的资深老奴偶尔聊起,还遗憾的表示,再 也没有见过比他们更相配的金童玉女。」 如平地一声雷,这条大讯息,使她惊讶到久久无法平复心情。 恋人?!太震撼了!那个爱戴泰迪熊面具的男人,屡次被她追赶却只会逃跑 的胆小鬼。几天前还是个不修边幅的脏男人,现在一下子变成「战神」,又是与 米罗国大公主相恋的伤心保镖。 「护卫长来了。」 当响起这耳语时,走廊的几位护卫突然拘谨、严肃起来,连黑人也摆出扑克 脸,与她保持距离。 接着走廊尽头就出现一个穿马靴的高大洋人,年约四十岁,理着平头,脸上 线条刚硬,表情不怒而威。只需冷冷一瞥,旁边那几个男人就显得不安,且从头 到尾没正眼瞧管以烈一眼,无形中散发出傲慢。 「公主呢?」 「跟战先生在房里。」 他嘴角扬起残酷的冷笑,恰巧被她捕捉到。 然后他抡拳敲门,中气十足的朝里头呼喊:「公主,我带来国王的新口谕。」 大手一推,竟不客气的直驱公主的房间。 「谁要你进来!」里头传来娇斥声。 管以烈再也忍不住的溜进去当观众,共襄盛举。 只见安琪公主坐在沙发上怒目相向,而战克明面无表情倚窗而立。至于酷护 卫长呢,则带着阴险的笑容,对着她的怒斥恍若未闻,目光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你好!战护卫长,好久不见。」他的眼睛轻蔑的朝他上下打量。 「我已经不是护卫长。」战克明的笑容有点惨淡。 「对喔,我都忘记我已经接替你的位置了,你当我们护卫长的日子,彷佛还 是昨日的事情。真是时光飞逝。」 「诺伦!别以为我父王给你权利,你就能对我不敬。」公主嘟着嘴说,没有 半点威胁性。 诺伦不亢不卑的道:「那也请公主不要忘了,国王授与给我充分的权力,只 要我一通报,妳就必须马上与我回国。」 公主顿时噤声,但看得出十分不服气。 「至于战先生,在这段期间也请你多担待,不要过于纵容公主。我不希望相 同的事再次发生在你身上。」他停顿几秒后,话中有话的讽刺道:「毕竟米罗国 只剩安琪公主,不够你再次失误……」 这话直直的射进战克明的心中。他的脸上血色全无,倏地惨白。 那男人是什么臭东西,竟把她要亲手收拾的对手,挖苦到无法反击! 管以烈喉咙痒得不顾众目睽睽,忍不住大吼:「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是 不是嘲讽战克明必须要为大公主的死负责,连带也要他疏远安琪公主?」 「妳是谁?」诺伦瞇眼斜视这个打断他话的女人。 「我是谁不重要,反正你的脑袋,除了你自己恐怕也装不下任何人,或许你 脑容量小,那我就不追究,不过你竟敢暗示战克明会护卫失败,太过分了。」她 鼻孔喷气,「不要因为自己能力不够,有负国王所托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们头上。」 噗哧! 她听到笑声,果然有人赞同她对护卫长的形容。 「我不会辜负国王的托付。」诺伦最怕别人质疑他的能力。 「既然如此,何必又矛盾的把罪推给战克明,事情都尚未发生。」她走至战 克明身边,往他肩膀重拍一下。「开玩笑!他可是征信社的明日之星,能力有目 共睹。」她深吸一口气又道:「大公主的死,谁都不愿意见到,但事情就是发生 了,让它过去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坐上护卫长的位置。一个真正的男人是看他有 没有能力,而不是耍嘴皮子。用语言伤害人家,是不可取的行为。」 「妳!」诺伦盯着眼前与他同高的女人。 除了国王,从没人敢这么对他。宫里的人也畏惧他护卫长的身分,总远远的 避走,然而今日却遇上这个怪女人,自然怒不可遏,但一切的火焰被收化为冰冷 的眼神。 管以烈也不是省油的灯,坦荡荡的与他对望,毫不退缩。 「妳若不是女人,我一定会狠狠的教训妳。」 她挑眉,「别以为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词,就想避免与我冲突。我可从来没 因为你是男人,而不敢说话。」 他冷语,「妳真不怕死?」 「我也想回敬你这句话,却被你抢先一步。」打女人算什么好汉? 生性多疑的诺伦全身肌肉偾张,蓄满力量,正准备攻其不备,却瞥见战克明 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嘴角噙着笑意,缓缓的退至一旁,似乎想腾出空间给他们, 丝毫没有劝架的打算。 为什么?眼前的她不过是个女人。 他不敢大意的凝视管以烈,她全身松弛的状态满是漏洞,不似一个练家子, 顶多是长得高大些。 「来啊!不是说要与我过招?」她正缺少练武的对手。 她的大方与无防,反倒让诺伦忌惮起来,不敢贸然出手。 「诺伦,你再放肆,得罪别国的人,我就不客气的呈报父王。」 安琪终于摆出公主的身分,意图化解一场纷争。 诺伦笑出来,此时又摆出绅士的嘴脸,朝管以烈弯腰鞠躬,「对不起,我向 来是有话直说,希望小姐与战先生不要介意。」 管以烈对他的翻脸速度之快,算是领教了。但说到演戏,她也不赖,以前在 女警队时也卧过底,扮过流莺。 只见她指头一翘,做作地抵在鼻口中央,「呵呵呵,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为 了保护安琪公主,也算是同事,千万别为刚刚的冲突伤了和气。」 诺伦想不到这女人比他还虚假,只能僵着笑容道:「我有国王的口谕要转告 公主,希望大家能给我们私人空间。」 「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走出房间后,管以烈扯住战克明的衣襟,踩着愤怒的脚步往前走。等来到四 下无人的花园角落,她才放开他,双手扠腰,指着他噼哩啪啦的骂。 「有没有搞错?谁让你像个木头人任由他人奚落?」 战克明叹口气,「但他没说错,我的确因为护卫不周,导致大公主死亡。」 「所以你就呆呆地任由他嘲笑?拜托你好不好?我虽然不晓得事情的经过, 但我认为逝者已矣,你还要为这件事凭吊多久?谁没犯过错,就算要指责,也轮 不到一个小护卫长。他算老几,跟你一样只会用嘴巴伤人,没胆跟我较量。我最 瞧不起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 「他不算老几,却是国际级的好手。」 她嗤之以鼻,「总得试过才能分优劣,就不信我会输他!」 「所以我袖手旁观。妳的斗志与坦荡,绝对胜他一大截。」他由衷的赞美她。 事实上几次与管以烈交手,知晓她的力道强劲,反应灵敏,几套道不出名的 拳法,打得虎虎生风,还随时变换招式,有回更是踢出高深莫测的一脚,闪避不 及硬是中招。 不过太光明磊落,不走偏旁,所以有可能会着道。 「以后别再当箭靶。」没志气。她冷瞟他一眼。 自己被讽,她却比他还生气,战克明十分感动。温柔的朝她道:「谢谢妳方 才挺身而出为我说话。」 她别扭的涨红脸,「谁……谁为你说话!不要脸。」 原来她大小姐也会害羞,那模样还真可爱,他又兴起逗弄的念头,轻佻的顶 了她的肩膀一下,「不是妳,还有谁?真是看不出来,平常明明一副要拚个你死 我活的模样,可一到紧要关头,妳的心还是向着我。」 管以烈赶紧查看左右,深怕暧昧的话让别人听见,气得直跺脚,「住口!你 再胡说,信不信我毙了你。」 他耍嘴皮,「妳舍得吗?」 「喂!我真的生气啰。我为你说话是怕你输在无名小卒手里。世界上只有我 能打败你,任何人都休想抢功劳。」 「别遮掩,我晓得妳的情意。其实我们男未娶,女未嫁,内、外在条件都符 合,妳我都别嫌弃,不如来凑合凑合。」 越说越离谱,令人发指。「你……你……」她气极攻心,双手愤怒的朝他身 上打去。 他早料到她有此一招,抓住她的手腕,夹至腋下,抱住她的身体。 「放开我!可恶的家伙。」一时大意,竟然着了他的道。 馥郁的香气,飘入鼻腔,想不到她的身体那么柔软。他朝她的耳朵呼出热气, 故意肉麻的道:「阿烈。」 「啊!」她用力挣脱,抽回自己的手,摀住红通发热的耳朵,恐惧的盯着他。 「小人!」她大喊一声后,又气又羞的跑开。 他开心的笑弯腰。「哈哈哈……」 没留意三楼阳台上一抹人影,冷冷的看着一切,握着栏杆的双手暴出青筋。 逃回自己房间的管以烈,扑倒床上,仍旧哇啊啊的叫了一分钟后才停止。 可恶透顶的战克明,恩将仇报。 她跳到梳妆台前照镜子,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任凭她如何拍冷水,冷静自 己的脑袋瓜,刚刚那亲密的一幕,始终回荡脑海。 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耶,怎堪男人这样摆弄。 不过他刚刚说的应该是玩笑话吧?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有丝期望那是真的。 不会、不会,她安慰着自己,同时训诫自己道:「管以烈,他是只讨人厌的 熊,绝对不可因为他是妳崇拜的「战神」,长得又帅,就对他产生好感。要记住, 他可是一只喜欢不劳而获,爱捣乱,又爱乱说话的臭熊。」 她不停的念着,深怕自己忘了,紧紧护住自己的心。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