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舞会过后,管以烈的追求者并无增加,除了天天跑来饭店,明说着要见她, 却在安琪公主身旁绕的罗凯外,就无其它人选。 她想主因应该是她在舞台上失态的抱住战克明哭泣,使大家认为她与战克明 余情未了,才会不敢贸然介入。 这的确让她大大松口气,没有人纠缠烦扰她。后遗症却是战克明当晚的表现, 克制不了的一直浮现脑海里。 不讳言的,他的反常引起她内心小小的悸动,他有可能是因为嫉妒吗?她可 以这样妄想吗?这是不是另一次的错觉呢? 「阿烈姊,妳在想什么?」安琪公主手上拿着一大把向日葵,「是不是在想 罗凯哥哥?」 「不是。」差点都忘了自己与其它护卫正陪着公主到附近的花田逛逛,怎么 可以松懈呢?该罚。 安琪嘴角带笑,低头专注的抚着黄色花瓣,「我一直忘了问妳,舞会那天为 何要抱着明哥哭?」 她一怔,脸上青白一片,「我……」囓咬着下唇,「因为……因为我……」 她说不出自己已经爱上战克明,因此吞吞吐吐。 之前保证不会喜欢上他的话语犹在耳畔。 要诚实表白伤害一个孩子的回忆,还是欺骗她当做没这回事? 「妳说妳哭是为了罗凯哥哥,我帮妳把他找来了,妳却抱着明哥哭?」公主 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感。 尽管身材高大,管以烈却有种招架不住的战栗感。 「公主,原来妳在这儿。」罗凯快步朝她们走近,不停的挥手。 「学长。」感谢他的出现,管以烈热络的叫着他,几乎怀着恐惧的心逃离公 主的身旁。 「怎么啦?瞧妳急成这样,看到我那么高兴?」罗凯伸手亲昵的拍了拍她的 脸颊。 她同时也看见尾随他而来的战克明,她尴尬的退一步,下意识的不想让战克 明误会。 「明哥,来找我啊,正好罗凯哥哥要与阿烈姊出去约会,你来陪我。」安琪 公主热情的挽住战克明的手腕。 罗凯机灵的看了公主一眼,顺势点头,「阿烈,我在高级餐厅订了位子,也 买了电影票,一起去吧?」 管以烈神色紧张的看着战克明,后者则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她挫败的垂 下眼,有气无力的道:「那我们先走一步。」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战克明拨开安琪公主的箝制,走至一旁抽烟。 「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人与别的男人出游,难过啊?」 「她爱跟谁出去,都不关我的事。」战克明淡漠的道,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安琪公主跳至他面前,调皮的炫耀,「可是她对你好像有很深的爱意,刚刚 她亲口跟我说,她爱上你了耶。」 闻言,战克明闲闲的道:「那不关我的事。」 「哈哈,好潇洒。可是舞会那天你的表现可不是这样喔,我看到你硬是不让 阿烈姊离开舞台呢。」她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假装抹了一把冷汗,「差点就让你 给唬了。」 战克明沉思,好像自从碰上管以烈之后,发生太多值得懊悔的事情。大脑不 灵活了,老是管不住自己的行为。 为什么要那么冲动的上台夺回管以烈,使她暴露在危险中?这会为她带来多 大的危机…… 「她跟姊姊谁比较爱你啊?」 他一震,慑人的目光盯住她,「不要做出令妳自己后悔的事。」 安琪似笑非笑的回敬他,「我做事从不后悔。」 管以烈隔天中午才回到饭店,因为唐凤兰有急事要她回家一趟,所以连晚餐 都没享受到便与罗凯说拜拜。 车子刚在车库停妥,便有人敲着车子的窗户。 她降下车窗,战克明便探头进来,严肃的命令道:「回去,不要再来,我会 跟唐凤兰说明妳完成任务,唐德辅愿赌服输,我们以后不会出现在妳们面前。妳 走吧。」 「你有病啊!颠三倒四的跟我说这些。我不过是一夜未归,不需要这样处罚 我,不合情理。」她拔下钥匙,推门而出。 「我是认真的,赶快回去,剩三天安琪就回国,这里护卫多,不差妳一人碍 手碍脚。」 「我碍手碍脚?公主不知多倚赖我。你要辞退我的理由也未免太蹩脚。」搞 什么啊,当她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他内心挣扎一会儿,「妳非要我细数妳犯下的错误吗?诋毁长官不说,还带 公主出外游玩,引起人员恐慌,光是这一条妳早就丧失护卫的资格,应该回家吃 自己。现在妳就别妨碍我们,给我们几天清静,乖乖的回家去。」 想要用这打击她?! 说谎!真要计较,又何必安慰她?一定有原因。好!不说,就逼他说。 「不要!我不走,就因为我犯太多错,好不容易任务就要结束,我不想功亏 一篑。除非我亲眼见公主上飞机,否则免谈。」 眼见她充耳不闻,他心急如焚,「我有我的理由,不要为难我。」 「说来听听。」 倘若能说出口,他就不需要编织太多借口。「一句话,快点走。」 她杏眼圆瞠的回敬他,「我也有一句话,你休想。」 神经有问题,尚未踏入门就赶她走。她才不理。管以烈推开他,晃着包包转 身踏步离去。 战克明看着她的背影,故意说道:「妳是不是因为还喜欢我,所以不肯走? 请妳死了这条心吧。我对妳从未有过任何情愫,所以不要妄想短短几天我会对妳 改观。还是走吧。」 他的话实在太伤人了,舞会那天燃起的小小火花,这下全被浇熄。 她转身大嚷:「一点机会都没有?舞会那天你……」 「我很抱歉,如果我让妳误解。」 闻言,她垂下头,长发覆盖住脸,双肩下垮微微颤抖。他看了很难过,走过 去轻拍她的肩膀。 没想到管以烈抬起头来,像吃了炸药,抡起拳头用力搥他的胸膛,接着又朝 他的脚重重的踩下去。 「喔!」他痛号一声,倒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她这么粗暴。 这家伙是把她当成什么?玩弄的对象,还是日常的消遣?原本打算放弃他, 却又制造假象,使她误会。 为他流了那么多泪,一点都不值得。 罗凯是,他战克明也是,真当她好欺负啊。 外表动作男性化,行为粗犷了点,可是她毕竟是个女生,也有颗晶莹剔透的 玻璃心,哪堪他们如此粗暴的对待! 她指着他的鼻子,恶声恶气的道:「你放心,我已经不会被你伤害,你这只 臭大熊,等完成任务后,尽快在我面前消失吧。」 「阿烈姊,妳回来了。」 这声音使他们两个一齐转头,不同于管以烈的宠爱微笑,战克明脸上浮现出 嫌恶。 阶梯上的白色身影,轻盈的跳至他们身边。 「阿烈姊,妳回来了,昨晚肯定与罗凯哥哥度过很浪漫的一夜,所以忘了回 来。」 「是啊!」她示威性的朝战克明喊:「真快乐呢。温柔又体贴,整夜的甜言 蜜语几乎要融化我。」 不许她跟罗凯在一起,她就偏要气坏他。 「好幸福喔。我姊就是没福分跟妳一样。」安琪轻轻柔柔的道。 战克明的脸色黑了一半,让人无法分辨,到底是受了哪句话影响。他深深的 吐出一口气,对着那对互相友爱、叽叽喳喳,宛如姊妹淘般的女人,咬牙切齿的 道:「恶魔!」 「哗!太夸张了,整个人几乎要趴在那男人的腿上。管以烈自从舞会后,狂 野豪放好几倍,打扮又露骨,这样的大太阳下,整个背都暴露出来,那雪白修长 的大腿,看了让人差点流鼻血,实在养眼。」 恩格斯坐在二楼的咖啡厅,拿着望远镜,不避讳的看向不远处的露天游泳池, 还不时做实况报导。 一旁戴着墨镜,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冽姿态的战克明,依旧阻止不 了恩格斯的聒噪。 「公主的身材也不错,可是台湾的那几个护卫就是喜欢黏着管以烈。喔,有 只手借着教她打水,摸着她的纤腰。天啊!另一只……」他尽责的报导,正要进 入高潮时,突然望远镜被沉不住气的人给夺走。 战克明透过望远镜,朝游泳池看了一会儿,阴沉的把望远镜丢还给恩格斯, 「她的泳衣根本不是露背的。」 恩格斯窃笑,「紧张啦?后悔啦?当初叫你把握,你偏要撇清。这下人家放 牛吃草,又希罕起来,整天紧迫盯人。」 「你到底是公主的护卫,还是公主的随行侍女,跟女人一样八卦!」战克明 语带讽刺的道。 「哈!总算生气了吧。我以为普天之下只有安琪公主够资格惹你,想不到我 荣登第二顺位宝座。」他欠了欠身,反过来安抚他,「其实也不用太过忧虑,我 相信管以烈一颗心还是挂你身上,就等你投降。」 他冷笑。夏虫不可语冰。 还是下去近身监视,免得出差错。 恩格斯双手扶住脑后,一派优闻的道:「我晓得你顾虑公主,有前科的人就 是无法放松,也难怪你紧守着她。」 战克明猛然回头,讶异的盯着他。 「只剩两天公主就要回米罗国,是不是轻松许多?行李都打包得差不多了。」 恩格斯看向远方的绿林,站起身伸伸懒腰,迎向他无言的询问,「知内情的才晓 得是苦差事,要不然还以为是度假,白让人嫉妒。」 「以一个护卫来说,你有点超过本分。」竟有高手在身旁而没发觉,战克明 不禁防范起他。 恩格斯吐了吐舌头,「抱歉,我就是忘不了我的旧业,我并无恶意。只是每 个人总会有自己想见的偶像,我也不例外,所以诸多冒犯,还请见谅。」言下之 意就是「战神」是他崇拜的对象。 战克明莞尔,「名声总是膨胀数百倍大过实际。」 「并不!你比我想象中有人性。」 「这是赞美吗?」 恩格斯正要回话,户外传来吵嚷声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迅速的探出头,就 见一个女性身影被众人围在中间。 两人不约而同从二楼阳台往下跳,身手利落毫发未伤的落地,飞奔至游泳池 旁。 躺在床上的安琪公主,紧闭着双眼,惨白的病容,憔悴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医生检查她的身体过后,确定是中暑,气管也进了点水,但无大碍。 再多懊悔也无法形容管以烈的心情,就在一旁游玩,竟察觉不出她的身体有 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等发现她往水底沉,许久没浮上来,已经太晚了。原来游泳 也会中暑。 诺伦送医生出去后,病房内就剩下战克明与管以烈。 「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想不到都快要离开台湾了,还得让你们操烦。」 安琪公主睁开眼睛,想坐起身。 「不要乱动,快躺回去。」管以烈赶紧坐在床边呵护她。 战克明却连连冷笑,「别装病了,是不是又想耍诡计好延缓回家的时间?」 管以烈气得瞪大眼睛,「啧!如果不能表现你的关怀,大门在哪里不需要我 指点吧。」 这傻女!战克明忍无可忍的大吼:「要我警告妳几次?」他明目张胆的指着 床上的病人,「这家伙很危险,她会伪装任何假象,博取妳的同情心。」 「如果她只是缺少关心,我愿意付出。何况我一介平民,两袖清风,根本不 怕被设计。况且设计我对她有何好处?为何要把箭头对准我?你说说看啊!」 因为……因为我爱妳。 浮现脑海的答案让战克明傻住,嘴巴张得大大的,直瞅着兴师问罪的管以烈。 真的吗?他爱上管以烈,而不是单纯的喜欢她? 爱!太强烈的字眼,当初也有另一个女孩对他提出,却被他无情的婉拒。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把眼前的大麻烦给解决。 「总而言之,安琪不是妳能应付的……」 「够了!」安琪夹杂呜咽的声音,中断他们的争辩。「明哥,我真那么罪大 恶极吗?我千里迢迢的来见你,不过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为什么要一直指控我, 回避我,污蔑我?如果你恨我是因为姊姊,那当初就应该让我死。」 「不用费心在我面前演戏,阿烈已经全盘的相信妳,妳说再多的话也只会让 我恶心,若不是妳姊姊,我根本不需要理妳。」 「呜……你把姊姊的死归咎我身上,那我走就是。反正我不论做什么事,都 得不到你的谅解。」她哭到差点喘不过气来。不顾有病在身,翻开被单挣扎的要 下床,离开这里。 「安琪,妳不要激动。」管以烈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把她压回床上,又劝又 哄,盼她能打消主意,「他是个大混球,千万别中他的计,他恨不得把天底下的 女人给惹哭,要走也得把病养好再走。」 安琪泪涕纵横,一点也不像高高在上的公主。「没有用的,明哥恨我恨到不 肯看我一眼。我一刻也待不下去,我真的尽力了,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妳还是 让我走吧。」 「战克明,她就要走了,你就不能积点德,对她的痴心有点回报吗?就算是 一个微笑她也会满足。你不是吝啬的男人,表现这么绝情绝义对你没有好处。」 她真搞不懂爱耍人又无同情心的坏男人,到底哪里吃香?大公主,安琪,甚 至她,都像是喝了符水,死心塌地的爱他。 不甘心却又束手无策,她好怕有朝一日,自己也沦落成安琪这等可怜模样, 不住的哀求,还得不到一个眼神。 「大公主真那么好,好到让你念念不忘,拒绝所有情义,只为她而保留?」 她忍不住的问。 战克明扯出讥诮的笑容,「大公主好不好,妳让安琪说。她们两个是亲姊妹, 照理应该很熟悉。不过对一个在死前还能宽恕害死她的人……」 「不要说了。」安琪突然大吼,抱住自己的头部,「全都是我的错,全都是 我的错。」歇斯底里的嘶喊几声后,戏剧性的瘫倒在床上。 「安琪!安琪!」管以烈大惊失色,急忙奔至外头找医生。 战克明文风不动的站在床头,犀利的瞪着她,撂下狠话,「不要逼我。」话 已传达,便往病房外走。 听见关门声后,躺在床上的女孩幽幽的睁开眼,浮现异样的笑容,在医生开 门那一刻,轻轻合上眼,静静的敛去所有表情,不动声色。 这夜,饭店人员如临大敌,拿着对讲机不停在饭店里走动。 根据气象报告,有个超级强烈台风即将袭台,为严防大雨与上石流的发生, 正严加防范。 恩格斯与诺伦做最后的确定,「我刚巡过,侍女与公主一同睡,行李已搬运 上车,明天清晨就由我打头阵,你们殿后送她回国。」 「战克明呢?」诺伦随口问问。 恩格斯挑眉,「死守在管以烈的房门前动也不动。」 「嗤!恐怕也只有战克明才会欣赏那男人婆的魅力。国王劳师动众的调我们 几个出来随行,目的就是让公主见战克明,一偿宿愿。谁知战克明对她视若无睹, 眼神饱含着怨恨。」 「他肯定是不想让悲剧再次发生。」 「悲剧?!」诺伦狐疑的盯着恩格斯。 恩格斯高深莫测的点头,「一场大悲剧,几乎毁了我的偶像。」 这死黑人真讨人厌,老是一副神秘的模样。「别以为你是国王的心腹,就卖 弄小聪明。论职位,我在你之上,毕竟真正的护卫长是我。」 恩格斯高举双手,「我心悦诚服,向来敬重您。我是懒骨头,哪里可偷闲便 往哪里去,不符合能者多劳。」 油嘴滑舌,他不擅长与这种人打交道。诺伦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回到工作岗 位。 恩格斯笑咪眯的朝他挥手,这年头不流行棱角分明的硬汉,圆滑懂得进退, 具沟通能力,才有资格浮上台面,否则一切都只是空壳子。 真到紧要关头,谁有呼风唤雨的能耐才能见真章。 管以烈房门前的走廊上,坐着一位沉思的战士,他闭目养神的等待天亮。不 过距离天亮还有六、七个钟头,因此他耐心的候着。 当然,他也曾经厚着脸皮要求入内,可惜他的表现太过差劲,她听了之后, 大声嘲笑他,当着他的面,重重痛快的摔上门。 女人永远不识好歹。他悻悻然的盘腿而坐。 深夜一点钟,走廊尽头有个身影走近,原来是位男服务人员,他闭上眼避开 怀疑的眼神。 没想到男服务人员出声询问,「请问是战克明先生吗?这里有一封信,是位 女客人要我在一点钟转交给你。」 战克明瞬间有不好的念头,赶紧将信抢过来,拆开阅读。 下一秒激动的跳起身,急拍管以烈的房门,「阿烈、阿烈、阿烈,妳开门。」 他疯狂的举动引起附近护卫的注意,等他们围拢过来,就见饭店服务人员急 忙的拿出钥匙,开门进入。 管以烈的房间空无一人,房内的窗户大大敞开。 「怎么回事?」恩格斯挤进来,见到房内的状况,同样大吃一惊,急忙赶到 安琪公主的房间,就见诺伦气急败坏的责备侍女。「也失踪了?」 诺伦震怒,「谁也失踪了?不要告诉我是管以烈!」 「想不到我们防守如此严密,还是让她得逞。」恩格斯首次露出焦急的神色。 「得逞?谁?管以烈吗?」 「不!是安琪。」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