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红的太阳快把路上的所有东西烤得烧红,但却绝对烧不了尹芙的决心。 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因为这机曾真的十分难得。 一般当人家丫环的,不是要卖了自己一辈子就是被卖给人家当婢,而不是像侯 府这样,每个月可以领银两,签约一年。一年后如果双方满便可以再续约,如果不 满意,那大可以另谋他途。 这一点令尹芙十分欣赏,认为这个侯大爷是很有头脑的一个男人,而如果她可 以在他的手下做事,一定可以很有发挥的空间。 再说,他开出的条件比任何工作还要好,钱也够多,所以,她一定要得到这份 工作。 可是很显然的,很多人的想法也跟她一样。 她张大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前面排了好长的队伍,心里暗暗叫苦连天。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阵热烈的争吵,接着一连响起摔椅子、丢桌子、 打窗户的声音,吓得一群女人骚动不已。 “我要杀了你!反正你也不过是个下女而已。” 这声吼叫,令前半段的人一下子如一阵风般的冲出大门口,虽然后半段的人坚 持排下去,不过,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尹芙心中也很不安,这家人的生活品质似 乎并不好,不过为了钱,她是可以视而不见的。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只是侯家二爷想出来测验的题目之一,说是要当侯府的丫环 就要学会处变不惊。 因此,剩下的这些候选人就可以参加面试。 不久,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先生从侯府走了出来,“各位姑娘,我是侯府的总管, 你们可以进去了。” 众人一进入屋内,才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仿佛刚才的吵闹并不存在似的,所 有女孩都四周张望着,好奇的议论纷纷。 “各位姑娘,先坐一会儿。” 大家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静待主人的接见,但是一等就是一天。 尹芙看了一下身边的人,只见倒的倒,睡的睡,有的还曾睡到流口水,真是有 够夸张。 不错,这样无聊的等待的确是会令人抵不住睡魔,她也差点打起瞌睡。可是, 只要想到家里的情况,她就吃不下、睡不着。 唉!真是钱不是万能,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啊! 她又看了四周一眼,然后将自己手边的小篮子打开,拿了女红出来一针一针的 缝。 身边一个小女孩好奇的问她:“姊姊啊,你在做什么?” “赚钱啊。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了大半天,我可不想再浪费下去。” 她要边等边缝些手工,好多赚点钱。 “怎么会有女人这么爱钱啊?” 耳边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尹芙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哪一个要抢这份工作的女子 在斗争她。 但尹芙不理她。她早就在五个娘亲的身上学曾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好工夫。 不过,她不理人的态度却惹火了对方。只见一个长得妖媚,身材火辣的女子从 人群中步出,来到尹芙的面前。 “喂,你在傲什么?不过是个于1 瘪的下贱女,天生下来是要当丫环的贱命, 有什么了不起的。” 尹芙微微抬头一瞄,并没有开口,只是换了个位置然后继续手边的动作。 她还是不理她。 这下子更触怒了那大奶女,她一手狠狠的打翻了尹芙膝上的篮子,并用脚踩了 几下。 “这样子看你又能再傲什么!?” 天啊!我的钱…… 尹芙眼底闪着黝黑的怒焰,她面无表情的瞪着那女人静静的开口,“赔来。” “什么?赔你,那几块破布——” “我跟你没有任何仇恨才对,为什么?”她努力维持自己的气质及教养,不想 要被人说没家教。 为什么?还会为什么? 大奶女静静的注视着跟前娇小的女子。在这些女子当中,尽管尹芙穿着最破烂, 一点装扮也没有,但是特别出众。 任何人第一眼见到她,都会被她那双闪如寒星的眼所迷惑。 不行!这样一朵娇美的花儿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侯大爷眼前,否则其他女子全都 没有机会了,更别说她了。 “你别装了。谁不知道能被侯大爷看上的话,就像麻雀变凤凰一样,以后荣华 富贵可是享用不尽的。” “只是当个丫环,瞧你像在挑老婆一样。”她冷讽的。 “老婆?咱们的身分配吗?你,配吗?穷酸女。” 尹芙气得快要冒火,她怎么会不配?如果不是她爹早死,家道中落,她也是个 富家千金,跟侯家可以说是门当户对的。 不过,她现在只想得到这份工作,不想多惹麻烦。 尹芙在心中从一数到十,然后蹲下去把她的东西一一的捡好。 谁知她才刚捡好,站起身,却又被人一把打掉,所有的针、线又滚落一地,甚 至比刚才还要乱。 然而,良好的修养逼迫她再次强忍住心中的不满。 “姑娘,大家都是苦命人,都需要这份工作,你何必只针对我?” “谁教你要长得这么漂亮?” “当丫环跟长相没关系吧。”她分明就是在闹事。 “什么,你再说一遍,当什么?” “丫鬟。” 话一说完,四周爆出不小的笑声,而且就属那个大奶女笑得最大声。 “笑什么?”尹芙涨红脸,硬生生的问。 “你在开什么玩笑?侯大爷要挑选的是侍寝小妾,才不是什么丫环,侯府里光 丫环就一百多个,缺不了的。” “不可能,小妾的话又怎曾用签约的,直接用买的不就行了?” “因为如果你在一年内怀了孕,下半辈子就可以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果没有呢?” “就如你所说的,解约哕。” ‘’你们竟然拿女人的贞操来开玩笑,你们……“ “你别装了,看你那幕样,不也很爱钱?” 这下子,她哑口无言了。 “总之,你最好快点离开,否则……” “不用你说,我自己也会走。” 她低下身迅速的捡起自己的东西,二话不说地转身便要离开。 要她当有钱人泄欲及生孩子的工具,她还不如去当个卖笑不卖身的艺妓。 她急急的捧着篮子,一脚跨出大门时,正好有人出现在大门口,两人一个煞车 不及,撞在一块。 “啊……” 无辜的篮子又掉了第三次,还因此出现了一些裂痕。 尹芙瞪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忍受许久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什么淑女良好的修养都滚到一边去! 赔钱!赔钱!要赔她的钱! “你把我的东西弄坏了!赔来!” 她抬起头,愤怒的对着眼前高大强壮的男人吼着,一手伸到他面前要他赔。 但是,当她迎上一双黝黑冷淡的眼眸时,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像被雷电打到了一 样,震惊的连动也动不了。 怎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样熟悉的脸,那张长得不能算是英俊潇洒的脸,那张平凡不过的脸,那张不 会引起任何女人发出尖叫,然后昏倒的脸,却是一张令尹芙心跳加速的脸。 侯子男静静的注视着眼前怔住的娇俏佳人,心想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两人四目交接,熟悉的感觉过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可怕的感觉。 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不会是遇到主了吧? 尹芙回过神来,话也不说,东西也不捡,只想逃离现场。 她急忙越过他,被他一把攫住,连疼来不及喊,人便被拉回原地。 “会疼耶!” 他性格的脸凑近她,以低沉声音喃喃的问:“去哪?” “我……回家。” 他又再次用那种令人无法猜测的目光注视着她不放,尹芙心跳一直加快,目光 不自觉的闪避他的。 讨厌,她好像想起他是谁了? 只有一个人曾用那种像是一见到就筱钉死的目光看她,这感觉硬生生的挑动着 她深埋已久的幼时回忆。 侯子男的目光突然瞄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绳,在她欲伸手阻止时,他已经粗鲁的 拉扯她脖子上的项炼。 “啊,住手,不可以。” 他充耳不闻,继续扯动她脖子上的红绳。 “不要!救命啊!非礼啊!”她放声大叫,希望有人会出手相救,但却没人出 面帮忙。 侯府的下人都了解主子的性子,虽然平时侯爷不太多话,但也不会有任何失控 的反应。 今天,倒算是失常了。 这么失常一定有问题,所以谁敢插手啊!肯定有危险。 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大家一见到侯家主子一副如大熊般的高大威猛,脸上又面 无表情,谁知道上前去会不会被捶啊!太可怕了。 尹芙终究敌不过他,红绳在两人拉扯间断裂,她细嫩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红色 的血痕。 “啊,好痛。”她双手摸着发疼的脖子,目光狠狠的瞪着他。 “这玉……” 他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他手中摇晃着的玉上,眼神里满是好奇、困惑。 “不用你管,还我。”她伸长右手到他面前,为自己的失手感到愤怒。 他冷冷的看着她。“这玉是我未婚妻的。” 众人纷纷倒抽了好大口气,目光向落在也猛抽气的尹芙上,她不自在的梭巡了 四周一下,最后视线落到跟前这只大熊身上。 “胡说八道!你送给我时只说是谢礼,又没说是定情之物。”她愤怒的说着, 但话一出口便有股想撞墙的冲动。 这下子,不是摆明了说她早巳认出他来了吗? 侯子男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弯形,果然是她! 冷着脸,嘟着嘴,尹芙大步越过他走向大门,但他的大手又用力的捉住她的手 腕。 “站住。” “放开我!要那块玉你就拿,不用客气,反正那本来就是你的。” 她想挣脱他的手,可是越挣扎,他越加重力道,直到她以为自己的手腕快捏成 两段,为了下半辈子不要变成残废,她决定停止反抗。 她抬起小巧的下巴,挺起胸膛,不驯的回瞪着他。 侯子男挑了挑眉,然后不可思议的,在他那张性格得很像熊的脸上,慢慢的露 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 “不,我送给你,就是你的。” 哇!,终于听到他说超过五个字的话了。尹芙心里暗笑地想着,以为他的毛病 终于治好了,否则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吓昏很多人。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下一句话令她再也笑不出来。 “而你的,也是我的。” 尹芙站在侯府的内院里,总管在她面前说得口沫横飞,而她只是张着杀气腾腾 的大眼,直视正悠哉游哉喝着茶的男人。 他把所有应的女子全赶回家,独独留下她一人,不会是要她当他的侍寝小妾吧? 门都没有! 终于,他开口了。 “侯老,你先下去准备,尹姑娘要过夜。” “是。” “等一下……”来不及了,人已经走了。她又看向这个罪魁祸苜,不悦的说: “我不过夜,你放我走。” “你家人我已经派人接来了。”他静静的,拿起文件准备办公。 “什么?”她更加错愕的大叫一声。“你接她们来做什么厂 “她们是我未来的丈母娘。” “喂,我有说要嫁给你吗?” 他没有回答她,心思全放在桌上的文件,仿佛当她是个隐形人一样。 她赌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如果他不喜欢开口,那她也同样可以办得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静的房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只弥漫着一股怪异却又带着安 详的气氛。 她的目光褪去了愤怒的杀气,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的困惑及平静。 他可真不爱说话,不过……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个感觉在她心中流窜着,仿佛有他在的地方就有一种…… 安全感。 像有很多很多钱在身边的安全感。 像外面有什么狂风大浪也打不倒他的安全感。 像一个天生就为了实践男人的责任而出生的安全感。 这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却一直盼望拥有的感觉。 如今却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找到,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现在不应该是她崇拜的时候,她有一肚子的疑团等着他解释。 她又等了一会儿,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喂。” “我叫侯子男。” “猴子。”她故意帮他取绰号。 他的脸色沉了些,像是十分在意人家这样口q. 可是他仍然选择沉默。 “你不说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迥虫,我不知道——” “我不说话是你教我的。” 他的话令她的眉头一皱。“我吗?” 这次换他皱眉了。他放下手中文件,起身大步的走到她面前,大手捉住她纤细 的肩,严肃的注视着她。 “你忘了我,是吗?” 事实上,她有印象。不过,一股潜意识教她保持沉默,不说比较好。 “当年我十岁,你五岁,咱们在你家的后花园……”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