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年,侯子男十岁,尹芙五岁。 当初侯家仍未有钱,是个穷苦的农家,而尹家是当地有名的富人家。不过尹芙 的爹并非嫌爱富之人,对侯家老爹相当的礼遇,两人因此结为好兄弟。 这天,侯家老爹带着子男来到尹府拜访。 五岁的尹芙正在后花园里采花,她将花朵编成一个个的花圈,想卖给自家的下 人,规定不买不行,好赚取她的私房钱。 就在此时,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哭的声音。 是谁在哭啊? 她循声偷偷的走去,看到了个大个子坐在一块大石上,他双手抱膝,肩膀不停 的钳动着。 “你怎么了?” 一声清脆如风铃的声音娇娇嫩嫩的响起,子男闻声抬起了头,只见一个身穿红 色绣花衣裳,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孩站在面前。 她手拿着花环,眼睛水汪汪的瞅着他不放,一时间他看痴了。 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小娃儿。 “你哭了?” 一想到自己的眼泪,他的表情变得难以接近,别过头去,不打算理会她。 “你为什么哭?”她不怕生的坐到他的身边,他往右移一下,表示自己并不乐 意她靠近。 不过,她没意会过来,只是把小屁股又往他那边移,仰起一张小脸好奇的问: “为什么呢?我爹说小孩子不应该哭,会长不大的。” “哼。” 尹芙听他冷哼一声,然后用力点点头,“你长得很高啊,我爹骗人。” 听了,他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没必要跟个娃儿在这里说这些无聊话……喔, 不,应该只有她在说,他没说。 因为他……不能说。 突然间,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他没有开口。 她又扯了扯。“说话啊!” 他不耐的甩掉她的手,站起身便要离开,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句—— “原来你是哑巴。” 他愤怒的转过身,双手紧握成拳,开口说道:“我……我……才……才……不 是……哑……哑……哑……” “巴。”她接着说。 侯子男一双剑眉紧蹙着,以往谁要是帮他把口吃的句子说完,只会令他感到愤 怒,并不会引得他任何的感激。 而他会躲在这里哭,全是因为他刚才在大厅上说话了,结果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他看到了爹的难堪,令他小小的自尊心也感到难堪。 “原来你不是哑巴,你是大舌头。可也不算是……应该是结巴吧?” “你……你……”他可恶二字都未说出口,身子早就反射性的扑向她,将她娇 小的身子压在地上。“你……不可以……笑我……” “啊,好痛,你放开我。”她的小手抡着拳用力的捶打,而他的双手则扯着她 的两根麻花辫不放。 “你……你……不……可……可……以…………我……是……” “哑巴。” “你!” “对不起。”她吐了吐粉红色的丁香舌,低头忏悔着。 他的脸涨成猪肝色,看起来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你……你……” 她突然将小小的双手捧住他气火的脸庞,表情十分认真的说:“你别心急,越 急话就越说不好。” 他瞪大眼直直的注视着她,像是在思索她话中的可行性。 “你不要一直急着把自己心中的话说出口,这样你的结巴曾更严重的。相反的, 伤不急的话,这话就顺口了。”她双手捏着他如熊般的脸,感觉他的皮好硬。 受不了她的毛手毛脚,他双手放开她的麻花辫,改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你 不要乱摸。” 只见她小脸一亮。“啊!你看,你没结巴了吧?只要你不着急,不在乎要把话 快快说,你就不会结巴了。我说得没错吧?” 她说得没错,他不急着说,就似乎不会结巴了。 “喂,你说句话来听听。” “什么?” “啊,这就对了。如果你又担心太多、太长会结巴,那说短点,一、两个字就 行了。” “你怎么……知道?”他大手捉住她的,心里开始对这个像水做的娃娃有了些 佩服。 “你不用知道,呐!”她伸出一手。 “做什么?” “指导费。” “可是……可是……可是……”他心里一急,又结巴了起来。 尹芙板起脸,嘟起嘴,“你看你,又犯了,叫你别急嘛!” “我……我……没钱。” 尹芙皱眉,然后一副小老师的口吻对他说:“行了,行了,先让你欠着,等你 不结巴了,就要给我十倍的钱喔。” “你才几岁?”他皱眉问。 “五岁。”她伸出五只嘟嘟的短手,笑吟吟的。 “这么爱钱。” 她马上拉下脸,不高兴的回嘴,“你管我。” “我没钱。”他一句话就想耍赖。 “不行。这样好了,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得的东西?” “我……只有身上……是……是新衣……” “你又紧张了,别紧张。”她又叮咛一次,然后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衣服 好了,脱下来吧。” 她可以卖给府里的下人大哥,至少也有几文钱可以拿。尹芙小小的脑袋瓜子打 着如意算盘。 “可是……” “男子汉人丈夫。” 就冲着这一句话,侯子男把身上的新衣服脱下,只剩下一件四角短裤。 “哇!你长得好高……像熊一样。” “我有名字,侯子男,不是熊。” “不是熊,是猴子。” “你……” “你的裤子也是新的吗?” “你……你……不……不会……吧……” “一起吧,这样才有一整套。” 说完,她竟伸手拉扯他的裤子,吓得他一个不小心脚被大石绊倒,一屁股跌坐 在地上。 尹芙乘机坐在他的大腿上,想脱下他的内裤。 “干什么?你是不是男生啊!脱裤子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不……不……救……命……啊……”他涨红着脸,双手扯着自己身上唯一的 遮蔽物。 怎么这个小女孩一点也不害操,竟然想脱男孩子的裤子!? 以后谁还敢娶她? 他心中想得全没错,只不过,他忘了在他眼前的小女孩只有五岁大。 在她的世界里,男生、女生并没什么分别……嗯,应该说,她在看到内裤下的 东西前,并没有觉得男女有何不同之处。 她小口一咬,在他的鼻子上咬出一个小小的齿痕。 “啊!”他痛叫一声,一时失手,裤子已经被她硬生生的拉下来了。 “哈!我赢了。”她得意洋洋的坐在他的身上,手里拿着裤子甩啊甩的。 侯子男顿时感到羞愤,嘴唇忍不住的颤抖,眼中的泪水似乎在翻滚着,随时有 落下的危险。 “你不会是想哭吧?”她张着无辜的大眼,忧心的问。 “还……还……我……” “你……”她才想叫他不要小气,结果纤纤小手不经意的按在他的双腿之间。 这是什么东西! 她缓缓的看着自己手心按的东西,侯子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瞪着她按在 自己身上的小手。 “这是……” “啊!”他大叫一声,想推开她,但来不及了。 “这是什么东西?”她小手转而一捉,一副他私藏好东西的口气逼问着。 “你管……管……” “当然要管。” 他可是欠她钱的,所以只要他身上有任何值钱或可能值钱的东西,她都绝不放 过。 “那是我……的……”他越气越结巴。 她嘟起小嘴,“谁说的。没还我钱之前,你身上的东西全是我的。” 她说完话便仔细检查眼前这像大香肠的东西。 “奇怪,怎么连在你身上?我没有,你有,割下来不知行不行卖?” “你……放手……好……好……痛……”他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你怕痛就快点说。”她又用力的拉了一下,威胁着说。 当她全神贯注的勒索着自己生平第一个债权人时,却没发觉有两个人正站在他 俩身后,一见到此情此景,两人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这……这……成何体统?” 开口的人是尹芙的爹,尹大有,而站在他身边、脸色发白的中年男人则是侯子 男的爹,侯一吼。 “芙儿!” 被吼的尹芙一见到自己的爹及伯父,便连忙站起身,淑女的行了个礼。 “爹爹好,大伯父好。”她张着大大的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 侯一吼走到自己儿子身边,脱下外衣给他披上,然后叹了口气安慰自己的宝贝 儿子,“孩子,爹全都知道。” “爹……爹……爹……” “我知道,我知道,叫爹叫一次就好,不要叫太多次,我听得到。”侯一吼体 谅的拍拍子男的肩。 “你……好什么好!?你说,你对你子男哥哥做了什么事?”尹大有责问女儿。 “我……哪有。”她低下头,嘟起嘴小声地说。 “你!”尹大有扬手便想打她。 “尹弟,不要打她,小孩子玩玩。”侯一吼及时止住好友。 “玩玩?她都把人给剥光了,这叫玩玩!?” “我的儿子我知道。他生性憨厚,又有口吃的毛病,被人欺侮也是避免不了的 事,我认了。” “不行。我尹大有一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给个定婚物,我们会负责任的。” “可是……” “没有可是的,从此之后,我家芙儿非君不嫁,以示负责。”他一语既出,驷 马五马、千军万马也追不回了。 就这样,被欺侮的大男生,欺侮人的小女孩,定下了不可解的一生之盟。 “之后,我们搬了家就没再联络,等我爹说出这段往来,我就决定找你。不过 找不到。” 他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张着依然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当然找不到。我爹死了,家里也破产了,搬到了一间小木屋全家人挤在一起 住,没多少人知道的。”她的语气之中难掩一丝丝的苦涩。 他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像是又不忍又宠溺的抱着她,拍她的背。 “不用担心,我来了。” 尹芙将小脸依偎在他强壮温暖的胸膛,允许自己在此时此刻成为一个受人呵护 的小女人。 子男闭上双眼,深深的闻着她身上来的少女馨香,心中充斥着满足及幸福。 终于找到她了。 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她,从没忘记她那水灵的大眼,从没忘记她那水盈盈的笑 脸,更从没忘记她的手摸过他…… 他清白的身子已经被她看过了,这辈子,他只属于她一人的。 他再加重自己的双臂拥她,心中更加决定,这一次他绝不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 边。 此时,从他胸口传来小小的声音。 “你如果要报答我,给我下半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就行了。” “什么?”他皱眉。 她红咚咚的小脸抬起来面对着他,水灵灵的大眼闪着一丝兴旧又期待的光芒, 他讶异的发现自己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红嫩的樱桃小口上,有一种……想吻她的冲动。 尹芙以为他没听清楚,她伸出双手拉着他的两个耳朵,一字一句的说道:“咱 们也算老朋友,有交情。所以啊,你只要给我一笔钱,我就放了你,让你自由了。” “自由!”他的眉皱得更深了。 “别以为我会天真的以为你在这十二年里都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女人。我很开通 的,不强求你履行婚约,毕竟那只是小时候我爹和你爹两人的随口说,不算数的, 反正他们两人也早已仙逝了,你不用担心。” “所以,你要钱,不要人?”他的声音冷冷的。 她用力的点点头,心里十分安慰这个高大的“大”男人不是外表长得好看,脑 袋也不差。嗯,有进步。 然而,在她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把攫住她的纤肩,将她拉向自己, 两人是如此的靠近。 近得他那火热的气息在她的脸上,近得令她的心跳如擂鼓,无法呼吸。 “别想。”他从齿间进出两个字。 她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说什么? 别想,是吧? 她用力的推开他,但是他仍不打算放开她。 “去哪?” “小气鬼,吝啬鬼,欠钱不还的耍赖鬼!”她气喘喘的吐出一大串骂人的言词, 这已经是她唯一可以想出来此恶劣的话语了。 想想,当初真该多跟入学一点,如今也可以派上用场。 她死命的对他又是捶又是打的,不过他并没有回应,只是任由她打、她捶。 这样打久了,他像一点事也没有,她双手痛死了。 她放弃了,不打了。 “你说好了,多少钱?” “不要钱,要人。” 她马上睁大眼,“喂,是你欠我指导费的。如果当年没有我如此用心的指导, 你的结巴也不会好!” 她像是想到什么般立刻住了口。糟了,说到他的痛处。 她一双大眼瞄了瞄他,“总之……你不可以赖。” “没什么指导费,我不认帐。” “你!”她很缺钱耶! “不过,父母之约,我承认。” 在昏黄的烛光下,尹芙和他两人四目凝望着,谁也没开口。 过了好久,子男先打破沉默。 “嫁我。” “有什么好处?”她目光死盯着他,两人一动也不动。 “我钱多。” “你长得太壮,很吓人。” “习惯就好。” “你我虽然认识在先,不过并没有交往过,可以说我对你很陌生。” “可以培养。” “要我嫁你,有什么保障?” “我的就是你的。” 好心动。不过她仍压下满心欢喜,一副冷静的说:“这是一定要的,不算保证。” “你的还是你的。” 这下子,她如何狠下心来拒绝? 不过,她也不用拒绝了。因为她才一抬头,一个霸道的唇不经意的复上她的, 瞬间封住她到口的千言万语。 她整个人全这记强吻给震住了,全部的思考力都被他强行侵入她口中那湿热的 舌给驱走了。 原本要推开他的双手,却在她不由自主间转而紧紧的拉住他衣襟,向他索求更 多、更多…… 子男感觉自己的唇一碰到她那冰冷又柔软的红唇时,就再也离不开那两片迷人 的甜蜜。 在她意乱情迷之际,丝毫没察觉自己已经被他抱到一张大床上。 他的双手隔着衣服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游移着,双唇缓缓的移向她的颈项,印 上了一个个十分明显的唇印,像是要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记号。 “等一下……侯子男……”她想阻止他再这样下去,但是他非但没理解,反而 用他强壮的身子毫不客气的压住她。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