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是仙山? 是蓬莱? 还是太虚幻景? ……像是大海边上,又 像是一个岛屿,到处都是绿树,那一树一树的绿叶鲜艳极了,就像假的一样! 绿树 上结满了金灿灿的瓜。那真是金子做的瓜,一个个圆润光滑,看上去金澄澄的。 更为奇怪的是,这瓜还能吃,可以切下来一牙儿一牙儿地吃。还有,那瓜蒂上 开着花儿呢。一个瓜上一朵花儿,那花儿竟是一个个美艳无比的女人! 一个瓜上开 着一个女人,女人全白光光赤裸裸的,一个个亮着肥白的奶子。天啊,女人竟也是 可以吃的?!……太舒服了,太美妙了! 大千世界,寰宇之中,竞还有这样的地方?! 等任秋风完全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是在一张床上躺着。身子下边是一张圆形的大 水床,这水床舒服极了,它在身下弹弹地颤动着,人就像躺在波浪上一样,连骨头 都泡酥了。这是一个巨大的豪华套间,套间里有着超五星级的配置…… 他是怎么来的? 谁把他弄来的? 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了多长时间? 他全都 不知道。 他躺在那里,慢慢想,终于想起来了。是那姓郭的,郭老大带他来的。记得, 他坐上郭老大的奔驰车,把他拉到了一个叫“静心湖”的地方。 对了,这个地方就叫“静心湖”,是个持会员卡才能进的会所。那么,之后呢 ? 是了,脱得光光的,又洗又蒸又按……待浑身通泰之后,这个老郭,又把他带到 了一个摆满了沙发的大包问里,对了,还有吃的,茶几上摆着各样啤酒小吃。这时 候老郭笑了,老郭笑着说:“任董,你养过花吗? ” 任秋风摇摇头,说:“没有。”老郭说,“我种花,也赏花。任董,你知道养 花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 任秋风说:“不知道,在这方面,我孤陋寡闻。”老郭笑着说:“今天,我让 你见识一下,好好放松放松。”说着,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两下巴掌。 即刻,门开了,先是有两个姑娘走进来,姑娘身上穿的衣服薄如蝉翼,妙如轻 烟……先是两个,两个;而后是四个,四个,她们一排排走进来,在沙发前伫立片 刻,又一个个走出去了。任秋风太累了,神情有些恍惚。况且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 意思,是模特表演吗? 这时候,大老郭拍拍他,说:“你挑一个。”任秋风一怔, 说:“什么? ”大老郭又暗示性地拍拍他,说:“你挑,一个两个都行,这是最好 的放松。”任秋风身子一紧,他迟疑了一下,仿佛是不经意地瞥了大老郭一眼,淡 淡地说:“这不是我的风格。” 大老郭看着他,说:“老弟呀,就此看来,你没养过花。我是养过花的,我知 道。养花人的第一境界,是种花。你浇水你施肥,一天天盼着花开,花一开它就不 属于你了。这种人,是最被花看不起的,顶多也就是一个护花使者,是花的奴隶。 第二种境界,是品花。这种人既养也赏,摸一摸,闻一闻,但跟花还是有距离 的,顶多也是个平等的关系,就像那个梁山伯,是悲剧,花并不佩服你。第三种境 界,那才是极致,那叫玩花。你知道吗,种花人的高手是哪些人? 是养盆景的。叫 我说,养盆景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虐待狂! 好好的植物,他非把它往病态里收拾, 把它弄曲了还拧一弯,摆治成各种他喜欢的形状,这就是盆景! 花也一样。它就那 么开一次,一生灿烂一次,我告诉你,只有敢把花榨成汁的人,花才喜欢! ” 是的,那时候,他的眼已经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可这句话他还是记住了。 大老郭狠嘟嘟地说:“只有敢把花榨成汁的人,花才喜欢! ”任秋风心里想,不管 怎么说,这话还是很有豪气的。再后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想着,门忽然开了,大老郭身量一晃一晃地走进来。他说:“任董,老弟呀, 你可真能睡! 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呀! ” 任秋风一听,披着睡衣,赶快起床,说:“是吗? ” 大老郭朝身后一指,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会所的小张,张总。我给你 说小张,这位,是大名鼎鼎的任董事长,肩膀上扛着三个亿! 你好生侍候。” 顿时,那张总,像个小狗似的,颠颠地跑上前去,递上一张名片、一个金卡, 说:“任董事长,这是我的名片,这是会所的金卡。有什么事,你随时吩咐。你看, 你吃点啥? 我马上叫人送来。” 任秋风随口说:“不用了。我该走了。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这时,大老郭说:“任董,我昨晚上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不过, 经了这一晚,我更服你了,你不是个玩物丧志的人。我的钱放在你那里,也就放心 了。” 任秋风笑着说:“昨晚上你说什么了? 我根本不记得了。” 大老郭说:“那就好,省得我出丑。” 可是,大老郭的那句话,任秋风怎么也忘不了了。朦朦胧胧地,他觉得他是背 着这句话走出那个门的。 当任秋风回到商场时,江雪一见他就说:“你上哪儿去了? 手机也不开,都急 死我了! ” 任秋风看了她一眼,说:“有事? ” 江雪说:“当然有事。我怕你出什么事。”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任秋风显得精神焕发,他说:“你跟我上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任秋风的办公室,关上门,任秋风说:“往下,咱就要甩 开膀子大干了。 有什么话,你说,可以摊开说。” 江雪说:“我要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我不是贼。” 任秋风说:“谁说你是贼了? ” 江雪说:“在她眼里。甚至,在你眼里。我要郑重地告诉你,我不是贼。我也 不想做贼。我怎就担着一个贼的罪名?!” 任秋风说:“咱们在第一线,苦啊。你注意到我的名字了吗? 任、秋、风。— —谁想说什么,说什么吧。” 江雪很激动地说:“我最看不得那假高尚。 这边干死干活的,凭什么?!” 任秋风突然说:“你的意思是,有时候,人是不是得坏一下? 不为别的,就为 坏一下。” 江雪说:“这不是我的意思。” 任秋风说:“这就是你的意思。” 江雪说:“不是。” 任秋风一把抱住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来吧,让我看一看桃花。就为了 不让你枉担罪名,让我看看桃花……” 江雪喘着气说:“你坏,是你想坏。” 任秋风说:“对。我想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