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桌上已摆满了菜肴,可怪了,爱妻仍在厨房里头忙什么? 该去关心。刷锅、洗砧板这码子事情,他可以。 “玲珑,在做啥?” “磨菜刀。” “剁鸡吗?我帮你。” “不剁鸡。”她摇头。 “铁星,这忙……你帮不上。” “为何?”他不懂。 “呵呵呵呵——”她欺近,面上的笑容好美好美。 “因为,你没法子将自己的头给砍下呐——” “吓!”夜里,猛然惊醒的铁星,冷汗涔涔。“还在……头还在……”微抖 的手摸向颈项,他这么喃念着。 “又作恶梦了?”暖床有了异动,令得易玲珑悠悠地转醒。她起身,将那油 灯点燃,接着回到丈夫的身畔,满眼关怀。 “……唔。”铁星搔头,叹了一声。 真是闷呐,恶梦老是缠身,玲珑都已成了自己妻子,他却仍是觉得不踏实… … 啧,这种没来由的不安定感,该归咎于自己的心灵不够强壮,玲珑失忆的病 症,困扰他很深哩。 “这次是什么遭遇?”苦着一张脸,她问。 “砍、砍头。”好恐怖喔,他的头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转了好几圈。 “唉。”闻言,她叹息,头枕在他的胸膛,手缠住他的腰际。“我不会这么 对你。”懊恼呀!砍头、下毒、推他落崖、一剑刺穿他的心,她爱他都来不及了, 怎可能如此歹毒待他啦! 怎么办?铁星老是胡乱担心,安慰无益,家中各个墙面贴满了“易玲珑爱铁 星”的誓言纸张也没啥效果,他仍是无法安宁。 “我知道。”语气虽平静,却含带着不肯定。 “瞧你,答得多么心虚。”她轻嚷着,觉得委屈。“要不要我去撞墙,看能 不能把脑子敲醒,好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不会被打回原形?” “不要!” “失忆前的一切若想起,失忆后的经历就会忘记?谁说的?你见过这种事情?” 见铁星摇头,她气了。“没听说也没见过?那做啥这么想?何况大夫都说了,我 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不大,你假设这猜想那的,根本就是庸人自扰!”唬,哪有人 这样的,两人好不容易能在一起耶,他该宽慰、该开怀才是! 对她的话,铁星没有反驳,只是紧紧地凝住她,暗叹自己何尝不想看开,可 心偏偏自有主张,他控制不了…… “拜托啦,别再自寻烦恼了,你这样,真的让我好担心。”她轻抚他的脸颊, 幽幽地叹。 “对不起。”收缩双臂,他抱住妻子,觉得抱歉。“玲珑,对不起。” “嗯,原谅你。”她仰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痕,认真地凝睇看他。 “玲珑——” 声音,猛地梗在喉间,那对深邃漂亮的眼望住他,琥珀目光像漩涡,将他卷 了进去。 缓缓地、静静地,带着无比虔诚的感情,他的眼合了起唇捕捉住她的。 易玲珑微怔,随即宁定,她被动地让铁星品尝着,直到吼一声,加深这个吻, 她方寸颤栗,不由自主地含住他的舌臂在他颈后交攀,将身子的重量全交给他。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抬头,气息紊乱混浊地脱去衣袍。 “你……”调皮的手,沿着丈夫强壮的肩胛滑下,在肌明的虎背上游移眷恋, 这么快就有心情?“呼,才刚作完被砍的恶梦呢…… “呵。”他笑,唇轻触着她的额、她的眉眼、她的鼻尖。“成亲之前便该得 到的,我现在讨回来。”他在她耳边低喃,大掌探她袍衣的襟口,抚触那柔软的 肌肤。 彼此的接触加深,玲珑酥麻得脚心发痒起来,可爱的脚一会儿蜷曲、一会儿 放开。 袍衣,也被卸去,她面颊红艳,睇着铁星的眼儿水汪汪,心里已在偷偷地期 待着。 他单手绕过玲珑的纤腰,将她锁在自己身下,她身上传的幽香,令得他心神 皆醉,忍不住在她粉颈、香肩绵吻着,大在她胸脯上揉搓,再直接朝那湿润而敏 感的花芯前进…… “嗯……” 夜深沉,微弱的火光将缠绵的人影投射在贴满爱情箴言的土墙上,此时此际, 销魂万千,易玲珑心里清清楚楚,对于铁星,她是深深地爱着。 烟波浩渺,桑麻楚楚。 巢湖岸,伟岸男子昂首傲立,只手高扬,食指、中指相合,比向湖中姑、姥 二岛,脸带笑,发轻扬,蓝衫飘袂。 距离男子身侧约五十步远的大石上,则有一绝色佳人手持着画笔,头微倾, 眼专注,端庄地坐着,画着。 “玲珑。”身子僵立不动的铁星喊了一声。 “嗯?”认真作画的易玲珑轻应。 “我累了。”他诉苦,觉得手脚快变得不是自己的。 “再撑一会儿。” 她不想停,要亲亲丈夫忍耐。 “手好酸……快撑不住了……”铁星喘息,装虚弱。 “是你自己要求入画的,自当——” 正画得高兴的易玲珑可不甘心了,她噘嘴,埋怨的话语尚未说完,铁星的嗓 音便插了进来。 “自当恪尽职守是吧!”他知道玲珑接着要说啥啦,这话以前听她驳斥过嘛。 唬,自己真是有够蠢的,早尝过当石像的苦头了,做啥现在又不怕死地再干 一次傻事啊! “呵呵,嗯。”唇角淡扯,她挺满意铁星认命的语气。 “好啦好啦,眼看着旷世巨作即将完成,我这就继续牺牲奉献、恪尽职守。” 他无奈地叨念,恼想犯贱的自己以前也曾经极不情愿地这么嚷嚷过。 仍在作画的易玲珑还满意自己手上的这幅作品,可旷世巨作?还差得远哩! “喷,哪是什么旷世巨作……”咕哝到这里,脑际突地闪出另一幅画作,易 玲珑怔然地止了声,停下笔,用“心”观看脑中所显现的图画。 山峦幽幽邈邈,青松坳扎根柯,残雪覆着的大石、小石旁,袍衣微荡的男人 仰首立着。 想、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是铁星,她画铁星…… “好了没?”又撑了许久的铁星已经快受不了。“还没。”没再动笔的易玲 珑回了神,一双眼睛紧紧瞅着他的侧脸。 “吼,怎么这么久!”玲珑的异状,铁星毫无所觉,满脑子都是对玲珑动作 太慢的怨。 “……我想画得完美些。”她这么回应,笔尖在画里人儿的衣袍上加了几画, 心绪好复杂、好复杂。 “呜!”他唉了一声,继续受苦受难。 三刻钟后,易玲珑终于放下笔,起身踱至铁星的身侧。 “画好了。”她轻拍他的肩。 “我看看。”终于脱离苦海的铁星甩了甩快要不听使唤的手,然后接过妻子 的画作。 “唔……”张大眼,他认真观看。 “咳,怎样?”清清喉咙,她不自在地开口,心里直忖想着他接下来会怎么 回话。 很香……呼,他会不会又这么说? “会心山水真如画,巧手丹青画似真。佳作、佳——”垂眸的铁星灿笑,评 论得真诚,再抬眼,意外瞧见玲珑绋红不已的面色。“咦?你的脸好红。” “有吗?”眼相望,她的心跳瞬间促快了起来。 “有喔!不舒服?” 他担心地以手背贴着她的额、她的颊。微热,不似着凉。 “……没。”她低声宣告,但没有后退,仍让他摸着自己的脸。 “真的?”手撤下,他改摸自己的下巴。 “真的。”她颔首,取走了他手中的画,接着转身,走至大石收拾笔墨丹砂。 “咱们回去吧?”回眸,她同跟着过来的铁星建议。 “也好。风挺大,再继续待着,我怕你会着凉。”他自动自发地提起带来的 杂物,空出的手理所当然地对她伸出。“走,咱们回家。” “……嗯,回家。” 小手,慢条斯理地搁进他的掌心,她让铁星牵着走,脸,仍红着。 “唔……嗯……” 床上,铁星和易玲珑衣衫不整,两人正热情地缠绵着。彼此的唇,吻这里吻 那里,一双大手、两只小手,东摸西摸。 然后,按捺不住的铁星低吼一声,极快速地扯去自己的衣服,也要剥掉她的。 “等、等一下。”易玲珑急忙抓住他的魔爪。“你先将灯给熄了。” “可是我想看你。”他不依喔…… “咳,我不想让你看。” 她吐言,捉住被子遮掩胸前要露不露的软腻。 “害羞?”挑起浓眉的铁星问。 易玲珑觑了他一眼,神情柔雅中当真夹进了娇羞。“嗯。”她点头,压低的 音调细细微微。 “玲珑,你今天怪怪的……”满腔的疑问,到底是忍不住冲出口了。 “哪、哪里怪?” “看我的眼神怪,说话的语气怪,就连现在的举动也怪。这可不是抱怨,他 只是心中纳闷得紧。”以往咱们在恩爱的时候,你都是表现得很大方的。“ 不一样喔,玲珑的行为举止他已习惯,今天的她,真的很不相同喔。 “我、我想改变一下不行吗?” 要命!矜持原是我的本性,要我同昨夜、前夜、大前夜、好多之前的夜那般 狂浪地在你身上身下又叫又喊,我哪办得到哇……记忆恢复得莫名其妙的易玲珑 暗暗咋舌。 “行。当然行。”闻言,他贼笑,心想大野狼扑咬羞答答的玲珑小绵羊,感 觉定也不错。 “熄灯。”啐,既然行,那还呆坐着干啥!现“宝”啊? “喔。”邪念暂搁,他起身,领着爱妻的命令跳下床,要去熄灯。“哎!” 或许是太过猴急,走没几步的他突地一个踉跄,触碰到油灯的手一斜,竟造成了 灯倒油漏火烧桌的结果。 “当心!” 不想火势无法收拾,更不愿见到铁星有所损伤,易玲珑考虑都没考虑便飞身 上前,用那失而复得的寒冰掌掌气冻熄火苗,惊得铁星嘴巴张得老大,当场错愕。 凝气?击掌?她记得如何使弄自己的拿手功夫了?那—— “玲珑,你……” 想起来了吗?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吗?铁星一颗心七上八下,紧张肾陕蹦出来。 啪! 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打我?”不痛,却让摸着脸颊的铁星再度错愕。 “对,打你。”打人的易玲珑瞅着他,眼神涵义深远。这已是我对你使坏的 底限。“ 不杀,不砍,也不下毒,再怎么生气,也只是赏一个轻轻的巴掌而已。 良久,铁星才弄明白玲珑所表达的意思。 “你!”双目发光,脸上闪着兴奋,他的胸口更是急急地喘着。 “听好了,铁星,我、爱、你。” 已苏醒的易玲珑,故作冷静的说,可她的嫩脸呵!不争气地又开始泛红了— — (全书完) ---------- 晋江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