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数字我都不太灵光 他那天开车离开有一个月了,他没有回来,也没打电话说一声。我曾想过给他 打电话,但我忘记他的电话号码了,对数字我都不太灵光。这几天昙花已经结了花 苞了,有二十几个,同时开放不知多漂亮。我每天去看看花,和兰说说话,她这些 日子很忧郁,话也不多。这天的清晨,刚起床正开门去看昙花,听见兰那里传来争 吵声,吼叫声,啼哭声,想想人家的闹架多有意思,可以发出这么多种声音,然后 也看见那老板离开。我推开门,看见兰在地毯上哭得一塌糊涂,轻轻地走过去,坐 在她旁边,兰一下抱住我,大声地哭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劝她,只好任她哭,泪水 顺着她的脸打湿了我的衣服,很大的一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这样多的泪水。 我只掉过一次泪水,掉在母亲的脸上,母亲在我的印像中从未掉过泪。“子夜,他 不要我了,我爱上了他,他却不要我了。”我静静地听她说着“我真的很爱他,刚 开始我只爱他的钱,现在我宁愿不要钱只要他,你知道吗?我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我要他离婚,他却给我钱让我离开。”我无话可说,也不知该说什么,笨拙地拍拍 她的肩,递给她一张面巾纸“我好欣赏你的冷静和淡漠,我就是做不到不在乎,不 去想他,我该怎么办呢?”“那就离开他。”沉默了一阵,我说出这句话。兰抬起 头来迷惘地望着我“是的,离开他,我喜欢你的开朗,你大笑的模样,你应该有自 己的一切。”我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她已经停止了哭泣,带笑的眼睛也恢复了神采 “我先回去了,昙花要开了,你来看吗?“我边说边往外走,外面一样的阳光灿烂, 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看样子昙花要开了,下午看花时看见花苞已经长得很饱满 了。这时看见兰,她提着一个不大的包包“子夜,我要走了,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你要好好的,我会打电话给你的。”“我会的。”我点点头,兰在我的眼中越走越 远,我一直待在花前,昙花会在午夜开放,在黑暗中绽放它所有的美丽,绚丽而灿 烂,没有阳光它一样地会灿烂。母亲对昙花总是淡淡的,她嫌昙花开得太眩丽。昙 花--开了,花慢慢地一瓣一瓣舒展,渐渐地盛开。这次我没有去摘花,我一直盯着 它,看它凋谢。开的时候是那样的缓慢,凋谢时却急促,一下就收起所有的美丽, 所有的光芒。这个时候我把花摘下来,它在我的手中,已经凋了,显得那样的安静、 祥和。我把它放在床头,久久地看着它。 这是我离开那房子的第八天,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抽烟。这几天我很平静。门 突然被推开,是白战,他来做什么?“子夜,子夜,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见见我 呀“他大声地喊着,我这才看见他很憔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声音都嘶哑了。我 站起来,走向他,伸出手去摸他打皱的眉头。手穿过了他的身体,我从他的身体穿 过。我这才记起那天我走出门后,沿着街道不停地走。经过帝都大厦时,抬头望楼 顶,好像看见了母亲的那个最后的笑容。于是我乘电梯上了最顶层,再沿着楼梯上 了天台。站在天台上,月光照在我的身上,我感觉自己像朵开繁的昙花,望着下面 街道点点的光芒,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会是怎样的情景,一定很美。于是我觉得自 己飞了起来,一股安定、祥和的气息包围了我的全身,我开始笑,这个笑容和母亲 那个笑容一样。我明白了母亲,明白了她为何这样地笑,一切平静了,归尘了。 这时,我看见母亲站在院子里,正在向我招手。“母亲。“我大声地叫着,向 她跑去。母亲摸摸我的头”我做得对吗?”我询问母亲,因为我把所有人生活都搅 乱了,让姚杰和他夫人离了婚,让白战娶不成姚玲。母亲对我笑了笑,淡淡地说 “你做了我没做的。”我跟母亲是完全相同的,她的血,完完全全地流到了我的血 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