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出现了
最初是几个迷恋过演讲技巧而又对自己十分自信的年轻人,在其他生意上的尝
试失败以后,开始将目光投向这个行当。很快地,他们便狂热地将这项活动开展起
来。他们在海边偏僻的疗养地,在城市附近的山谷里,在废弃的防空洞和山洞里,
甚至就在市中心一处密封极好的房间里,举行各种规模的潜训集会。这种集会也被
称为“老鼠会”,来参加的人有大学教师、政府职员、家庭妇女,一些大学生和消
息灵通的农民也加入其中,甚至还有军官和警察。等那些卖菜的和卖鸡蛋的也参加
进来的时候,这种潜训差不多每天都有了。来参加的人对这种训练方式极为迷信,
相信能使他们尽快成功。他们在山谷里振臂高呼,喊得声嘶力竭,对周围的一切充
满了仇恨和激情。在目的极为明确的游戏中,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妇女最先晕倒了,
她们甚至从来没有在性生活中产生这样的快感。最坚强的男人也会被激动得哭泣。
这通常被视为一种正常现象,只能更加激励别人。晕倒的人会被抬出去,进行简单
的救治。据说在一次篝火集训中,一位妇女就这样倒进火堆,再也没有醒来。一位
主训师在训话中声嘶力竭,当场口吐鲜血。他患过小儿麻痹,喜欢音乐。他总是在
雨天乘上公共汽车来到郊外,走进路边的杂草中故意让草叶将脚踝划伤,一边体会
着伤痛,一边籍此怀念他的母亲。可是他现在成了成功人士,受到了广泛的尊敬。
在大街上也会有不相识的姑娘和他拥抱,颤抖着告诉他她是他的学员。其实他从来
没有忘记过女学员们因激动而红润的脸。一九九六年,最受欢迎的歌曲是《男儿当
自强》和《真心英雄》,从来没有哪一首歌的歌词会这样打动人心,让人热情澎湃。
一九九六年,传销这种商业运作方式在我们的城市乃至全国,终于遍地开花了。
来势之猛,只有当初的股票风潮和当下的情人潮可以相比。两年前,在购买原始股
的风潮中,连街头给人看相算命的老太太也卷入其中,她们一边进行交易一边奉承
对方,买到假股票就在地下商场的入口处痛哭和抽搐。而传销热完全超过了股票热。
后来,连一些丧失医德的医生也加入了。他们利欲熏心,只想让痛苦不堪的人加入
自己的网络,不计后果地向病人们推销价格翻番的保健品。一位传销商在报纸上看
到一篇批评文章,她立刻赶往报社,将一些补钙的药粉强行倒入那位写稿记者的开
水杯,导致他流了三天的鼻血。这位妇女的壮举被差劲的潜训师们写进了教案。当
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纯属小儿科。他们热切地盼望有人能为潜训发明更多更有吸
引力的游戏。并且私下发誓,如果有人能做出贡献,他们每个人都会尊他为这个行
当的大师。
人们盼望大师,于是,大师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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