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刚吃上肉你们又吃菜了(2)
看得出这个不速之客的焦燥不安,咚咚咚,凉开水灌进滚烫干疼的喉咙,放下
水杯,女孩平静地开门见山,“我想向你借一笔钱。”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别管,我需要钱,我可以给你—— ”毫不犹豫地,“你需要的。”
“我需要的?我需要什么?
欲望每时每刻都在教唆一个拥有机会的男人,何况他本人正是一个地道的王八
蛋,一个怯懦的小丑。
“少废话,你不愿交易,我就走了。”
“慢着,你每次多少钱?”
“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是一个干净的姑娘,而且是,一个处女。”她的
语速加快,充满怨恨。“我和父母闹翻了,我再也不想生活在一个没有温情的坟墓
里。我需要钱离开这座城市。”
“我们得谈谈,你要告诉我,你怎么想起我会给你需要的钱。”
“别想跟我讨价还价,5000块,一分不能少。你不是有求必应吗?钱是多了一
点,算你借我的,也许我将来会还你。”
在他表态之前,她已经走进卧室,拉上窗帘。然后,她脱掉大衣,脱掉外衣,
脱掉外裤,迟疑了一下,她加快速度,脱掉羊毛内衣。他还能做什么呢?被欲望鼓
涨得快要爆炸的男人手忙脚乱地抻着冰凉的褥子,为没有换洗的干净床单心怀歉意。
她认真叠好内衣,放好文胸和束发的卡子,然后,躺下了。玉体横陈。她的头扭向
窗外。玻璃窗沙沙地响起来,外面下雪了。他手忙脚乱地脱掉衣裤,为自己的残腿
和微凸的腹部害着羞。他爬上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凉冰冰的。他急煎煎的分开她的
双腿,她好象下意识地抗拒了一下,然后,纯洁的蚌壳自动张开。在接下来的几分
钟时间里,除了那极为短促的咝咝声,再没有任何一点异样的声音。他仿佛冲撞着
一块石头,不,她比石头更为坚硬粗砺,那是屈辱结冻而成的冰凌,是愁苦怨愤的
结石。他冲撞着,得不到一点迎合,后来,他疲软地趴在她的身上。
他忽然忍不住了,低声哭泣起来。仿佛受害的是他自己,而不是身下被蹂躏的
女孩。在他肮脏的泪水滴落到她身上之前,她已将他推开。她站起身,用枕巾擦掉
大腿内侧的血滴,她好象被撕裂了,出了很多血,可她似乎毫不在乎。卫生间里,
哗哗的水响,他还在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直到房门哐当一声关掉,冲下楼梯的
脚步声震得他的心脏疼痛起来,他才意识到她已经离开了。
现在,房间里的味道只剩下他的体臭和汗酸,他没有拉开窗帘,手脚酸软地摊
开,他的体力仿佛被耗尽了。耗尽的还有窗台上那株君子兰的幽香。他打开灯,看
见那株花的花瓣开始打蔫,仿佛要谢去的光景。现在,那鲜红拓到了床单上,鲜血
还在慢慢渗透,慢慢洇开,他用手指沾沾,然后将染血的手指放进口中。忽然间,
他的腿间一阵剧痛,他看见自己的生殖器被一道寒光削断,断掉的部分变成一只青
蛙,飞快地向墙角窜去,他大叫起来。
打开灯,时间却是晚上7 点,窗外传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的序曲。他清醒了,
冷汗淋漓。自己的东西幸好还在,只是上面的那条红线更深更红了。他翻身坐起来,
他没有找到拓在褥子上的血斑,如果不是扔在地上的那条枕巾上有一抹血痕,他真
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怪梦。抽屉开着,装钱的信封没了。这一切都真真切
切地发生了。
那个女孩是谁?她拿上钱会去哪?
谜底会揭开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知道女孩名叫苏苏,而且,他将为此
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放慢脚步,将今昔的生活比较一番,再去迎接那命定的一刻。
那一片平房,扒倒之后现在建成了一座花园小区。夜晚,小区中央的几座高层
公寓闪烁着炫目的五彩灯光。小区靠南那一小片是别墅区,住着城市里先富起来的
一批人。别墅区毗邻的是十几幢四层小楼,和别墅区大有差别的是栅栏门口的黑板
上贴的不是补肾壮阳的药品广告,那是地地道道的宣传栏,总在适时地更换诸如普
法、交通和一些防火安全常识。宣传栏不变的是上面的一行四开纸那么大的美术字
:向孔繁森学习。孔繁森是继焦裕禄之后的又一个好干部的榜样,他原来是山东聊
城的地委书记,后来调到西藏阿里,他是一个山东人,学习材料上写他纯朴得就像
那雪域高原上的插着经幡的马尼堆。孔繁森死于车祸,他去探望在新疆工作的一个
朋友,路途中不幸遇难。正因为宣传栏上的那一行金字,这里被称为“孔繁森小院”,
不用说,这里面住着的是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
这些年的变化太大了,反帝广场已经改名高新广场,五·七湖边建起了一排排
现代材料搭建的厂房,不用说,你已经找不到当年炉灰线区的一点影子了。报纸上
每年的“八·一五”都会刊出这里的一两张老照片,颗粒很大的照片上矗立着几座
水塔状的高楼,照片说明告诉人们,这里曾是日本占领军时代的人体试验工厂。就
在二十年前,还有人写文章提醒人们抵制日本电器,可是现在的年轻的人热衷的是
盗版碟和盗版软件,他们关心的是美国的微软分拆官司和美国总统的性丑闻。有了
盗版,即使在偏僻的镇子里也会很快看到刚评出不久的奥斯卡奖获奖影片。如今,
大大小小的网吧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年轻人热衷于上网聊天,约会网友,已经有
人开始和不想识的人网上作爱,交流性体验。一些不法分子利用网络进行诈骗,残
杀敲诈网友的案子一起接着一起。作案的大多是城郊的一些农民,他们比偏避地区
的农民更容易受到城市的诱惑,他们的作案的手段极其残忍。就在两年前,这座城
市里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刨锛案”,劫犯使用的是铁路工人使用的一头尖的刨锛,
据说一家百货公司经理的女儿在家门口被刨倒了,晕死后,就在楼道里惨遭奸淫。
夜晚变得不再安宁,办公室里,喝着茶水的女公务员回忆文革时的日子,那时候为
了串联孤身一人走两小时夜路去火车站也不用担心遭到性侵犯。刨锛案被命名为楼
道抢劫案。市政府破天荒地下令居民楼道里一律实行亮灯工程,这使城市更加恐惧。
冬天一过晚上七点,大街上就很少行人。据说公安人员在舞厅里抓住了一个男人,
跳舞时他的怀里忽然掉出一把锤子,砸在女伴的脚背上,结果那是一个患了阳萎症
的小学教员,怀里的锤子是他走夜路用来防身的。案子后来虽然破了,但独身女子
走夜路时不免总是忽然回头。
早晨上班的高峰期已经过了,无轨电车每停靠一次,就将一车车的人吐出到站
台上的阳光里。对炫目的阳光有些不适应,许多人下车时夏天一样地手搭凉篷。冬
日的阳光,裹着汽车尾气的习习寒风,天空像一片淡蓝色的汽车顶,闪着蓝油漆般
的光润。大街上,一家化妆品公司的宣传车队缓缓驶过,车上立着巨大的广告牌,
半裸的女明星站在海风里,透明的白纱裙裹住美丽的惹人暇思的双腿飘起来。车上
还插满红旗。宣传车不声不响地招摇过世,让人想起多年以前的那些游行车队,车
上也是红旗招展,不同的是那时的车上架着高音喇叭,声震楼宇。
“大哥,来洗洗头耶!”路边美发店门口一个把头烫成方便面一样的女子冲他
咧着油亮腥红的嘴唇。
这可能就是那种可以带回家去的女孩,他怦然心动,脚却没有停下来。已经出
来转一个早晨了,他想到前面的街边小吃摊上买上几根油条捎回去吃早饭。他想,
他必须想想接下来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总不能这样游逛下去呀!
回忆让他忽视了身后的危险,一直跟在身后的人几步奔上楼梯,明白自己遭到
袭击时已经晚了,他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