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铁卢之战(1)
在车上,看着点子大王写给我们的联系电话,觉得这个人说得有道理,在河南
近一个月,确实疲于奔命,来回征战,而且还是毫无所获。于是,就当机立断,决
定到了郑州后,马上买票去仓颉的故里决一死战。
车是傍晚到的郑州,我们要坐的车当夜没有,得等到明天,找了一个地下室住
下来后,四个男人吃饱了饭没有事干,就到郑州的二七路转悠。正转悠着,冷平的
电话响了,是点子大王打来的,他问我们在何处,住在什么地方。冷平告诉了他,
说明天就去仓颉的故里。挂了电话,我们的心情很好,觉得这次有高人相助,一定
能旗开得胜。我们转进了一个新华书店,在里面翻书时,看到了一本一家美术出版
社出的幼儿读物。认真看了又看,我们差点没哭出来,这本书里的识字口诀竟然与
我们的口诀一模一样,但人家是两年前印刷的,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李成仁和万
有斥力要么已经将这套口诀出卖过一次,要么就是盗别人之名存心蒙我们。
四个男人魂不守舍地当即决定不去仓颉造字之地了,马上给万有斥力打电话,
想让他到郑州来一趟,就地收拾他个清楚。可是,万有斥力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我们又打李成仁的手机,也不通。
唐天白脑子好用,反应过来说,完了,咱们被骗了,我觉得那个帮咱们的点子
大王也亲热过分,咱们还是快换个地方住吧。
不管唐天白说得对不对,我们都有点害怕这一夜在郑州如果不机灵点,我们的
滑铁卢之战就不可避免。
我们马上收拾起东西,像丢了魂的鬼一样慌慌张张地从地下室钻了出来。走不
多远,我们就看到有一群人朝我们住的地下室冲了过去。我们猜,那可能是打击盗
版的工作人员。
回到北京,首先是冷高像疯了一样痛骂了冷平一通,骂的过程中,还给了他几
耳光。这几耳光,没有把冷平打倒在地,他自己反倒在了地上。他是气晕过去了,
我们浇了他好几盆凉水,才把他浇醒。这时,唐天白也像疯了一样骂我和冷平,冷
平挨了他哥的骂,觉得理所当然,挨唐天白的骂,他觉得不应该,他说唐天白是典
型的政府小职员心态,看见钱就往上冲,看见地雷就往后跑。
总结一下,这次事业失败,损失最重的要数我和冷平、冷高,别的人都有利可
图,李成仁和万有斥力两个王八蛋先后各拿走了好几万块钱,唐天白虽然把何初静
一耳光打跑了,但我们还是替他交了两万块钱的违约金。
骂也是白骂,最后还是握手言和,坐下来商量怎么找到万有斥力和李成仁这两
个王八蛋。
要想找到这两个王八蛋,并不容易,因为他们在暗处。唐天白说,不如引诱他
们来找我们。于是,我们就在报纸上登了一个招收汉语狂学习班的小广告。教材仍
然用《成仁汉语狂识字口诀》,不怕被人追上门来。我们想好了,就在民工子弟学
校招生,收的钱能吃口饭就行。我们准备在冷高的学校里招收一些学生,但被冷高
骂了一通,他还把我们房子里能扔的东西都给扔了出来,冷平上去抢他哥扔的电脑
键盘时,没抢过来,被他哥横空一扫,扫到了脸上,一家伙就砸青了一块。
唐天白冲上去想揍冷高,但被我拉住了,他嘴里骂骂咧咧的。
冷平说,老唐,我给你跪下磕头行不行。
唐天白说,你磕头干什么。
冷平说,我不想看见你跟我哥发脾气,你得原谅他,等开学没有工资发,老师
一定会揍他个半死。
唐天白说,每个人都值得同情,就他妈我没有人问一声,以后怎么生活,我连
烟钱都没有了。冷平说,好,我马上想办法给你弄点烟钱。
冷平想的办法是自己当老师到学校推销《成仁汉语狂识字口诀》,我怕被人给
赶出来,不愿意去,劝他还是散伙算了。他说我是《西游记》里的猪八戒,一遇见
小妖就让散伙。冷平不相信自己就这么完了,挎上一包识字口诀就出发了。他一出
发,我和唐天白就原谅了他,主要是怕他被人打得横尸街头,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情况可想而知,冷平所到之处,均遇强敌,我和唐天白说,坏蛋能吃苦吃到这
种地步,也着实让人敬佩。但让人敬佩的坏蛋冷平却病倒了。发高烧,满嘴胡话。
我们去找冷高,冷高还在生他弟弟的气,硬着嘴说,别说他病了,就是他死了,我
也不去看他一眼。但我们一走,冷高的嘴就不硬了。他问他那个骗子弟弟在什么地
方住。我们说,在农科院的地下招待所。冷高红着眼说,别说我说的,让他搬到我
的宿舍里住吧。我这几天想回老家一趟,开学了,我没有工资,老师一定会全跑了,
我到老家找几个没有考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带过来应付一下。
冷平听说去他哥那里住,说死也不愿意。我们告诉他,冷高回家了,一时半会
儿不会回来。
我假想中的爱情生活事业破灭后,生活马上成了问题。更为坏事的是,我认为
自己已经干了这么大的事业,如果再去给人打工,心里接受不了。没有办法,我就
在家给《知音》写东西。据说,这个杂志的稿费比较高。
我开始讲述我的故事:我大学毕业了,算是开始了新生活。我没想到北京对于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是如此地苛刻,连个独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白天在办公室工
作,晚上支个行军床睡觉。在这种情况下,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睡上一间属于自己的
房子。我的爱情就随着我为自己找房子的过程出现了。
在一次校友聚会上,我遇上了同校的蔡青,说实话,开始我并不想和蔡青谈人
生大事。我刚毕业,正在单位里过着处处不顺心而又不知道怎样改变的那种生活。
蔡青比我过得更狼狈,跟我一样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住在一个亲戚家,但亲戚比
较小气,对早出晚归的蔡青嘴上不说心里烦,但行动上总悄悄体现,比如,蔡青星
期天想看电视,电视电线插座会突然不见了,她屋里的台灯灯泡相继换了三次,一
次比一次的度数小。
我和蔡青认识的那一天,她就问我单位有没有房子,我说我正睡办公室。她说,
那你就离我远点吧。我想,这世界真是把人变得越来越没有人味了。后来,我建议
蔡青共同去租房子住。蔡青对我心有所防,拉了她一个叫姜丽丽的朋友一起租了一
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为了公平,我们租的房子在三人单位的中间。我们像是分居的夫妻,除了床之
外,什么东西都是共用的。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同居生活。也许只有城市才会有这样
的居民。有人说这是现代文明生活的一种体现。我想,如果是这样,几千年前那群
光屁股的人都比我们强。我也经常跟蔡青讨论这个问题,她是个理想主义者,让我
不要在乎眼前,而要放眼未来。她常常找了音乐会、展览会的门票去看,有时票多
了,赏我一张。她懂音乐、绘画、舞蹈、歌剧等一些艺术。当然,这是她的工作需
要,她在一个网站工作,编辑的栏目叫艺术面具。专门收集这个城市正在上演的各
种流行艺术剧情。她有自己的电子信箱,有许多商场的购物卡,美容院的会员证,
饭店的代金券。她常常工作到很晚,一般是夜里十一点以后才到屋子。她说要替换
大量的信息,只有网站才会让人这样恶狠狠地工作。我得说,她是比较敬业的。所
以,我有点喜欢她了。我装作在她下班时不是故意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我说,怎么
这么巧啊。她知道我的居心何在,但仍说,咱们一路回去。我骑着车子,她坐在后
面,我故意骑得飞快,好让她用手抱住我的腰。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承认,
自毕业后,我就很少与女公民交流了。
有时我和蔡青一起去看什么艺术表演时,姜丽丽也要去,于是就锵锵三人行。
好在姜丽丽是个聪明人,当了几次灯泡就明白了我在打蔡青的主意,便有退出江湖
的意思。我呢,恨不得姜丽丽早些搬家,但这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快速让她离
开的办法就是让她有男朋友,然后嫁出去。我想起自己有一个叫玉海的未婚的男同
事,找老婆找得猴急,我决定让他和姜丽丽见一面。姜丽丽一般午饭时有时间,我
给她打电话说,正好在你们单位门口吃饭,你也来。姜丽丽就一扭一扭地来了。玉
海说她走路怎么那么扭。我说,腰细,杭州人。玉海认为腰细并且走路扭腰的女孩
子不可靠。我说,什么样的可靠,大街上卖菜的大姐可靠,给你你也不要啊。现在,
要想让人靠得住你,你得有房子有钱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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