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哼,只会缩在门口当乌龟,跨进那道门向她低头会死呀! 白眼翻了又翻,瞪着那扇纸门后头的一大团身影,蔡含文无声的念念有辞, 果不其然,再杵了个几分钟,那团黑影就在她的意料之中退得无声无息。 「孬种!」她暗咒。 她知道那团黑影是石黑公敬,也多少知道他真的是有悔意了,不管是天天来 探她好几回的大老板,还是三不五时会送热腾腾炖品进来的凉子,他们全都卯足 了劲替他在她面前圆润罪行,而最有力的证据,是那个每天都会不定时跑到她门 边站岗的黑影。 她当然原谅他喽,她才不像「某些人」,小里小气顾人怨,而且她向来又健 忘得很,更何况,好歹她也收了人家哥哥亲允,且隔天就双手奉上的和解金,自 然是不再将这事搁在心上。当然啦,如果老天有眼,在将来的某一天赐了个不可 多得的良机,让她能奉送他个几脚,她会原谅得更心甘情愿。 可是,她等罪魁祸首负荆到她跟前请罪,说声对不起,等得心都火了,奇怪 哩,平时机灵又细心的大老板没暗示肇事者,现在只差他一句对不起,这事就船 过水无痕吗? 心里发着无名火,却又提不起劲儿出去捉人泄泄闷气,正恼着,就听见那阵 很斯文、很平缓、很熟悉的脚步声,闷闷不乐,她拉长耳朵倾听,脚步声停在她 门前,低唤了声她的名字,再几秒,纸门徐徐拉开,眉一拧,蔡含文瞪着来人看。 「怎么心情又不好了?」轻瞥了眼,见她板着张脸,石黑彊介仍是一派泰然, 最大的反应也只是耸耸肩。 「还不是你弟弟。」 「公敬?」没惊没楞,石黑彊介像是早心知肚明,「他进来了?」 「就是没有,所以才让人火大。」 「他的性子是过于率直了。」 「呵呵,您老人家讲话一直都这么客气吗?」她干笑了声,过于率直?对弟 弟的暴力倾向,他也未免太轻描淡写了点。 「别气了,他迟早会想通的。」坐在床畔,石黑彊介示意她微扬起脸,「换 药了,今天伤口还会抽痛吗?」 「不是叫你别鸡婆吗?」她心情烦躁,明知道不该迁怒他人,忍不住就是想 给他脸色看,「我不换。」 「不换药,会留疤的。」他淡然道。 太阳下山后,忙完了林家展传真过来的工作,他总会出现在她房里,替她额 头那缝了十几针的伤口换药。 「免!」 「别拗了。」扳回她别开的脸,他微愠,「女孩子脸上留疤怎么行。」 他顺着她,她气焰萌生;他发火,她反而气弱,撅着嘴,瞪着他的眼里有着 委屈与责难,「你昨天帮我上的药让我痛了一整个晚上。」 「你说过了。」他提醒道,而且,不止一遍。 「所以?」 「今天医生换了另一种药膏。」对于她眼底隐隐的哀求,石黑彊介不为所动。 就是因为昨天见她上了药,瘦巴巴的脸蛋竟缩成一团,也缩得他心情不展了 一整晚,今儿个,他特地抽空跑了趟医院,情商医生试试别款药膏。 「新的药膏?」蔡含文很怀疑。 点点头,他示意她的脑袋凑过来。 忙不迭的摇着手,她反而将上半身退得更开,「我想,还是别试了。」无事 献殷勤的,谁知道会不会有鬼呀!说不定是因为怀恨她这次索费太高,故意又拿 些什么东西来加重她的痛苦,以前,连擦双氧水或碘酒都没这么痛过。 「你真不在乎额头上会多了道疤?」 眉、眼、唇角全往下撇,瞥了他半晌,蔡含文认分的叹了声,将脸蛋凑到他 身前,她在乎自己会因为那道疤而破相,会不会变成丑八怪倒是其次,因破相而 破财,那可就是件不妙的大事了。 满意的释开微颦的眉峰,石黑彊介自盒子里挖了一小坨浅红色的药膏,小心 仔细的涂在那块弧形的伤疤上。 「啧!」猛抽了口气,全身倏绷的她下意识的举起手,用力推开他。 冷不防的被她这么一堆,石黑彊介整个人往后仰,连人带椅的跌在地板上, 若非他及时以肘制住身子,下一个因脑震荡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他了。 「对……对不……起……」蔡含文一时慌得连话都说得结巴,「可、可…… 可是……好……痛……」 「比昨天还痛?」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他没急着检视自己肘间的擦伤,一双 灼灼的黑眸紧盯着她。 她摸着良心想了几秒,「呃……好象没有。」那这下子惨了! 虽然他的声音仍是轻缓柔和,但他的表情显示出来的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看 得出来,因为石黑彊介一点也没打算隐瞒他的怒气。 「妳故意的?」 「我不是。」蓦然扬声抗议,蔡含文连眼眶都红了起来,过分,他怎么可以 这样冤枉她! 「那好,你要怎样赔偿我?」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脑门一凝,蔡含文憋着气,瞪视着他,「你休想将钱给 要回去。」 「可以,你留着你的钱。」微咬牙,石黑彊介透了些凶恶在脸上,「可是, 你将脸凑过来,现在。」明摆着,就算是恼怒她的暴力举止,他仍打算完成上药 的手续。 「我不要!」蔡含文的拒绝态度相当明确。 「钱、上药?你自己挑一样。」她的弱点为何,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你……」过分,他竟敢这样要胁她,「我不会还你钱,我也不想再擦药, 要不,干脆这样好了,我再给你踹一脚?」她突发奇想的建议着,反正都已经给 他们两兄弟又摔又踹的,再多来一脚应该死不了。 石黑彊介的脸色因为她的建议而黑了大半,「钱跟上药,你挑一样。」他真 的恼了。她究竟是什么脑袋?宁愿让人再踹一脚也不愿接受治疗。 「我……我可不可以都不要?」 「不可以。」 被她惹躁了性子,石黑彊介也懒得再逼问她的答案,长臂疾展,趁她不备, 他迅速的攫住那干扁的肩膀,将她的身子牢牢的固定在怀里,另一手狠狠的挖了 一大坨药膏,将它们一古脑的全都涂在她的伤口上。 大惊失色,蔡含文被他这突兀的动作慑住,也教他阴鸷的神情给吓到,没有 试图挣扎,她就这么睁大眼,沉凝着情绪,定定的望着他,再数秒,汪汪泪水涔 涔滑落苍白的颊际。 他的眼底,似乎有着对她的厌恶…… 深夜,静悄悄的银色世界,万籁俱寂。 石黑彊介却像是忽地被某个声响惊醒,倏然张眼,他瞪着天花板,倾心聆听, 却捕捉不到半丝风吹草动。他的心好烦、好乱,纠结与无奈并萌,今天晚上,他 将她惹哭了! 他不是故意这么粗暴对她的,但在那个时候,他只想得到这个方法该是最有 效的,他不想她的脸上因为疏忽而真留下个疤,只不过,他的行为却吓到了她。 望着她的骇然、望着她悄然泛起的泪水,透明中渗着伤心的水珠纷纷细细滚落颊 际,自那一刻起,他竟理不清自己胸口的感觉。 后悔、心疼、怜惜,还是恼怒?万般情绪纠缠成一股沉重的低落,卡在胸口、 堵在心上、盘据他所有的心思,整夜,那张泪涟涟的哀伤脸蛋尽浮在脑海,扰得 他不得安眠。 心烦意乱,忽地,他似乎又听到那细琐可疑的声响,捺不住性子,他自温暖 的被窝爬起身,游魂似的脚步自动往她的房间踱去,直到站在那扇门边,他终于 知道自己究竟被什么牵引过来。 是小精灵,她在无声的啜泣,暗自伤心。无心思索为何他人在西翼的房间, 竟然能听到睡在东翼的细微声响,心里有着莫名的慌乱,忘了敲门,石黑彊介悄 悄的拉开纸门,心蓦然一凛。 被子被小精灵抱在怀中,而她瘦削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半隐在外的脸色尽是 黯然的哀戚,小小的肩头因抽噎而微微颤动着。 「小文?」他的心抽着痛。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她抖了下身子,掀目巡望,苍白的脸蛋满是水迹, 见到是他,她嘴一扁,心酸更显,「我好想家……好想爸爸……妈妈……」 「小文。」拧着心,他悄悄的蹲在她身边,伸手轻抚她微喘的脸庞,这才发 觉,自己的手竟然在颤抖。 「你凶我、你讨厌我了。」恍恍惚惚,蔡含文不知道自己在轻喊什么,只知 道隐约中,他来到身畔,可是,她的思乡情绪更浓了,「我要回家,我不要再待 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妳不能回家。」 「我要回家,我要爸爸,我好想妈妈,我好想他们……」 「嘘,我知道你很想他们。」倚着墙,石黑彊介将她哭得乏力的身子揽进怀 中,一声长叹,「睡吧!我会陪在你身边。」 「你要在这里陪我?」 「嗯。」缩紧手臂的力道。他让自己的温暖一点一滴渗进胸前她冰凉身子, 「我会陪着你。」 「他们不在我身边,我好怕。」不安,在她不假思索的话中透露出来。 忽然,石黑彊介恼怒着自己的粗心大意,忘了她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女生, 只因为一时兴起的冲动,只为了想知道隔了一年多,她是否依然如旧,于是他自 私的、贸贸然的将她自熟悉的故乡连根拔起,来到这个对她来说纯属陌生的地方, 却又没有善尽保护的责任,任身边的人包括他自己,接二连三的伤害她,该死呀,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别怕,我会陪着你。」哑着声音,他向她保证。 「一整个晚上?」 「一整个晚上!」 蔡含文猜着,前一个晚上,自己很有可能是在大老板怀中哭着睡着的,忘了 详情究竟如何,前因后果与过程,她全都不记得了。而会有这么大胆的臆测,是 因为天际初透白晓时,她曾短暂的掀开眼睑,一个尚未形成的哈欠还含着嘴里, 她就察觉到自己所躺的床铺有些怪异,身上,是暖和的被子,而身下,是暖和的 胸膛! 好奇怪哟,什么时候,床铺像起人类的胸膛来了?想探个究竟,但逸满全身 的温暖感觉让她初醒的神智只持续那么一秒的清晰,将哈欠叹出,轻逸着舒坦, 就又教困倦给拐回睡眠中。 再睁开眼,她是舒舒服服的窝在热呼呼的被子里,身上,果真是暖和的被子, 而身下,是暖和的床铺,一点也不像人类胸膛的床铺。 可明明,昨儿个在半梦半醒之际,的确是曾晃过大老板的身影哪,他还跟她 不知道嘀咕了什么话哩,而且最引人疑窦的是,她红肿又发涩的眼睛,分明就是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的杰作嘛!依此推判,昨天晚上真有事情发生。 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也有事情发生?潜意识里,蔡含文竟有些些的期盼 着。可是,等呀等的,她连鬼影子都没等到,没错,今儿个竟然连石黑公敬的那 团黑影都不见踪迹。 呜……今天,大家似乎都遗忘了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她好可怜哦! 自哀自怜,她睡了几天的脑袋也开始起了茫意,恍惚中,逐渐被睡意侵去清 醒。门外,隐约传来细琐的声响,眨了眨眼,她的神智缓缓恢复,但聪慧的耳朵 却早在不知不觉中竖得长长的。 「怎么不进去?」 哟,是大老板的声音,蔡含文精神微振,但瞬间便起了疑惑,他在跟谁说话? 还问人家进不进去……喝,不会是石黑公敬那顽劣弟子吧! 「她不会怪你的。」石黑彊介的声音再度响起。 呵呵,果不其然,那个默不吭声的坏分子铁定就是石黑公敬,噙着猜中的得 意心绪,蔡含文捺着性子静静听下去。 「你下手太重了。」 「我知道,我不是存心的。」石黑公敬出声了。 毕竟,在血管里流通的液体还是红色的,平心而论,他的性子虽然粗暴且莽 撞,但他不曾对女人出手过,谁料得到第一次,而且就那么下意识里的随意一踹, 会将她踢得这么惨不忍睹。 杵在门口的两兄弟你来我往,声音细微,存着不愿吵醒病人的心态,但该是 安安静静窃听情报的病人反而嚷了起来。 「哈,不是存心的?你简直像是在报杀父之仇似的踹我耶!」忿忿不平,蔡 含文扬声为自己讨回公道。 夜未深,但因为静,所以她的轻嚷特别刺耳,门外立即静默了几秒,接着, 两双脚步声朝她房间走来。 「妳醒了?」声音低低的,石黑彊介望着她的犀利瞳眸闪着温柔。 教那抹温柔炫晕了神智,半晌,蔡含文才猛地回过神,「当然得醒呀,要不 然,也不知道人家会说多少话来编排我的不是呢。」话落,她蕴着不满的脸孔往 石黑公敬瞥去,哼,顽劣弟子转性了不成,今儿个怎么甘心跨进那道门哪? 四目相望,对恃了数分钟,终于,石黑公敬清了清喉咙。 「对不起。」这辈子,他第一次开口跟人道歉。 的确,是他错得多,无论如何,对一个女人下那么重的手,不用大哥跟凉子 他们劝导,他自己都已经愧疚了好几天。 算啦,既然都已经收下了和解金,我就随随便便的原谅你啦,心里这么咕哝, 偏蔡含文也耍起性子,不肯大大方方的将意思丢出口。 静默的气氛又持续了几分钟,三个人、三双眼睛,视线凌乱的交缠游移,就 在石黑公敬决定撤离这个不若以往那明刀明枪的战场时,蔡含文忽然开口了。 「我要去迪斯奈乐园玩。」 「啊?」他愣住了。 「还有,十碗拉面。」她爱死了面食,日本的拉面更是出了名的好吃,可是, 就算这里不是东京,消费仍高得让她大呼吃不消,连睡觉时,都会梦见她才刚吞 完一碗拉面,刺目的鲜血就会汩汩的自抽痛的心脏淌出来,「我还要吃车站旁边 那家蛋糕店卖的魔鬼森林,还要到北海道去泡雪地温泉,还要……」 楞楞的,石黑公敬无意识的盯着她那张看来一时片刻绝无法停歇的嘴皮子, 又花了几秒的时间,他才彻底的领悟到,他被人勒索了,她,正大剌剌的向他勒 索呢! 侧过脸,他来不及开口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哥哥求证心中的答案,就在石黑彊 介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同情…… 即使仍是心不甘情不愿,她开出来的条件,石黑公敬仍实现了大半。 蔡含文的不满消退得很快,原谅也轻易的就脱口而出,无奈呀,拿人手软, 如今,她算是占足了人家的便宜,呵呵,够本了啦。 两颗冷静下来的心皆不约而同的各退了一小步,平和,总算是降临到石黑家 了。 这日近午,关在书房里密谈近两个小时的兄弟俩终于拉开门,石黑公敬率先 现身,懒懒的伸长臂,舒展腰骨,就瞧见走廊另一端有颗小脑袋,贼兮兮的探长 脖子,东张西望,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隔了数秒,同样的举止再做一次,顾盼之际,带着紧张,这回,已约略的可 看到她大半截的身子,那模样活像只预备犯案的小土拨鼠。 「她做什么?」他低喃。 跟在他身后的石黑彊介也瞧见了,眸中含笑,不吭气,但也不急着上前,石 黑彊介很好奇她的动作。 蔡含文又缩回身子,下一次再探出脑袋时,终于瞧见杵在廊下盯着她瞧的两 张纳闷与发噱的脸,怔了半秒,她蓦地朝他们挥挥手。 抬起手,石黑公敬将手比了比身旁的哥哥,再指向自己。 星眸倏睁、撅起唇,她朝他伸了两只手指。 「哟,她叫我们两个过去哩。」神情愉悦,石黑公敬点点头,快步迎向她, 「喂,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在他身后,石黑彊介走得慢条斯理。 「知不知道凉子在哪里?」 拜托,有没有搞错,他哪会晓得凉子此刻身在何处。轻瞪了她一眼,石黑公 敬撇下唇,她大概忘了,成天无所事事在宅子里闲晃的人是她耶。 「你找凉子。」睨了厨房的方向一眼,石黑彊介好心的提供线索,「她应该 在厨房里才对呀。」 「真的?」她眼睛一亮。 「大概是吧。」他们兄弟俩窝在书房大半个早上,问他们简直就是白搭了, 但见她得到答案,神情渐趋舒缓,轻咳一声,石黑彊介没蓄意强调自己口中大概 的可能性有多高,「你找凉子?」 不知道他们为何也学她一样压低嗓门说话,但实在是觉得这情况挺可笑的, 瞥了弟弟一眼,察觉到他的心有戚戚焉,石黑彊介将视线移回那张略带红润的脸 蛋,唇畔勾起浅浅的满意,年轻就是有这点好处,体力恢复得快,精神也永远处 于饱满状态。 「找她?喝,我躲她都来不及了。」蔡含文一脸惊恐。 白眼一翻,石黑公敬略微提高嗓门,「你干么躲她呀?」 「嘘、嘘。」不由得多想,她一拳轻击向他的臂,「你小声点行不行,凉子 的耳朵很尖的耶!」 「小文,出了什么事?」 没回答,先一声长长的咳声叹气,她苦着张脸,「凉子一大早就炖了一锅不 知道里头什么牛头马面的东西逼我吃。」 「人家也是心疼妳呀。」哥哥末开口哄劝,石黑公敬已先为凉子的善心之举 抱不平,谁教她长得这副瘦巴巴的难民相,凉子会轻易放过她才有鬼。 「我知道,可是,我最怕吃那些掺有药味的食物了。」又黑压压的一锅汤, 她瞧了就直发毛。 「那是凉子搜集的偏方,听说女孩子吃了对身子很好。」他话点得很含蓄。 昨天晚上就听凉子嘀嘀咕咕她的偏方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她要找出来替小 丫头补补身子,逢生理期会较为舒服,一抬头,见他搁下签写文字的动作听她嘀 咕,她挑挑眉,径自朝房间走去。 凉子待人向来和善,虽不足为奇,可说也奇怪,上回王依庭自作主张的住进 他们家时,就不见凉子对她这么呵护备至。瞥了眼还是不放心的尽将视线朝厨房 方向探去的小女人,不自觉的,石黑彊介向来冷静的黑眸渗进柔柔的疼宠,看来, 小精灵相当对凉子的眼,一如对了他的眼般。 猛然一惊,慑于自己心中所想,他低抽了口气,甫回过神的眼就见她拉了拉 石黑公敬的袖子,好奇的心似乎已又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喂,那间房里头有什么?」 「我哪知道。」瞧也不瞧地指头往哪个方向落,手臂微弓,石黑公敬俐落的 抖掉她巴在他袖子上的手,「我下午跟人约好了,你今天别缠我。」昨天,又被 她拗走了两块昂贵的蛋糕。而如果只有两块的话,他才不会犯嘀咕,可是,哼哼, 这女人根本就是慷他之慨,己身之善,得到他不甘愿的承诺后,毫无愧疚的在屋 子里晃一圈,大方的呼朋引伴,就这样,下午茶时间,餐点的费用是他掏腰包付 的。 「小气!」她恨恨的扫了他一眼。 石黑公敬大手一扬,罩在她脑袋上,将她的注意力兜到一旁无语的石黑彊介 身上,「喏,这里有个大方的家伙,又是个最佳向导,你想知道什么秘密,不会 从他身上挖呀?笨。」 「呵,真的耶!」眼睛再度发亮,她朝石黑彊介笑得很谄媚。 啧,她八成真的是变笨了,怎么将现成可兹利用的大老板给忘得一乾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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