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喂,我好饿喔!” 啊啊?将近两小时的“战斗”,自己的精力都被男人吃干抹净了,还喊饿?! 真要叫他精尽人亡吗?仁善摇晃了下肩膀,企图把赖在身上的男人甩开,无奈力 不从心,仅能榨出一丁点儿力量的他,这点不痛不痒的“抗争”,注定敌不过男 人的蛮缠。 “呐、呐,我真的好饿!” 男人变本加厉地将全身的重量都加诸在仁善的身上。“听到了没有?我饿死 了、快饿死了啦!” 唉唉,有够任性的了。仁善举白旗说:“你总要给我十分钟喘口气再说吧!” “我要吃你的特制炒饭!”几乎是同时间,谷洋开口道。 嗯?仁善狐疑地挑起眉。“炒饭?你是说真的炒饭,还是”那个“炒饭?” 谷洋呵呵地笑说:“好色鬼,怎幺你三不五时都在想那档事啊?我说的当然 是真的炒饭啊!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像样的一餐了,今天早上还只喝了一杯咖啡 而已。我可是耗尽全部的力量,努力地满足你淫乱的身体了,原来你还嫌不够啊? 好、好,没问题,等我补充过食物后,会再加把劲的!” 知道自己完全会错意,仁善真想挖个洞跳下去。红著脸,抬起手臂推著谷洋 的肩,掩藏糗态地说:“你这样压住我,我怎幺下床煮饭?快滚开!” 促狭笑意荡漾在他剔透的黑瞳底,故意慢吞吞地移开,边说:“好凶的老‘ 婆’大人!老婆欲求不满是做丈夫的责任没错,但我又没说不负起责任。让我中 场休息一下补充点油,不然亲热到一半,肚子咕噜噜叫,做起来多没情趣?” 仁善从他身体下抽起枕头,往他那张嘻皮笑脸砸去。 “谁是你老‘婆’,我不记得我有动过变性手术。姓谷名洋的,你最好再继 续乱说话,这样正好给我理由,在你的特制炒饭里加料,永远封住你油腔滑调的 大嘴巴!” 哈哈笑著,谷洋接住枕头,往旁边一扔,扑上前去抱住他的裸腰,亲亲他的 脸颊说:“看谁在嘴硬,我知道你根本舍不得的。呐,仁仁,快去帮我弄吃的, 我真的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这个专门耍心机、故意装可爱的家伙喔……泄气的仁善有时想想,真不知自 己前辈子欠了他多少债,怎幺就是无法对他说“不”?这两年他归纳出一个结论, 在这世上有些事,是无法套用逻辑去解释的。 有些人,你怎幺看怎幺讨厌,连他张口呼吸的动作,都能引起你的反感。 有些人,虽然众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他坏、说他糟糕,甚至自己也有同感,偏 偏就是戒不掉他。上一秒钟被他几句话气得半死,下一秒钟听到他可怜兮兮的央 求,便心软地饶恕了他。 谷洋啊谷洋……碰上你,是我张仁善此生最大的失算! 仁善无可奈何地随便套上件软呢睡裤,站起来说:“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买 菜吧?冰箱里面除了啤酒和一些吃剩的下酒菜以外,什幺都没有。我只能就现成 的东西随便煮煮,味道我可不挂保证--对了,干脆叫外送披萨吧,省事多了。” “不行。” 谷洋支起一肘撑著脑袋,活像个古装戏里的大老爷般,颐指气使地说:“这 几天我可是一个人乖乖在家等你,我忍耐了这幺久,你好意思偷工减料吗?不管 你端什幺东西出来都行,我早饿得分不出好坏,一定会全部吃光光的,你别担心。” 明明是最无理取闹的人,还说得一副很伟大的样子。仁善啼笑皆非地应道: “是、是,大老爷,就请你稍等一下,小的即刻照办。” “这才像话。” 还给我玩真的咧!仁善假踹他一腿,警告他别太得寸进尺,跟著他扬起笑声, 走向厨房。 “饭……冷冻库应该还有吧?OK!有这些东西,勉强能凑合出炒饭。” 找出紧急存粮的肉酱罐、冰箱中被冷藏一周而有点萎靡的胡萝卜与莴苣,加 上两、三颗鸡蛋和冷饭。备妥这些食材后,仁善利落地在厨房中做著下锅前的准 备工作,客厅的电话铃声突然漫天响起。 自己现在手边没空,正想叫谷洋帮忙接个电话时,仁善便瞧见他仅穿了一条 四角内裤,自动自发地晃出来。嘻,改天得好好地糗糗他,现在是越来越有欧吉 桑的架势了,仗著两人认识久了,常以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在客厅混上一天也满 不在乎。那些爱慕英挺帅气的“谷副驾”的人,看到他现在这副德行,不打退堂 鼓才怪。 “喂,你找谁?” 站在开放式厨房里,仁善刀法精湛地切著胡萝卜丁,看著谷洋在另一头讲电 话。 “……他还没回来。”蓦地,谷洋脸色一沉,道。 仁善停住手。“是谁打来的,谷洋?” 撇撇唇,将话筒拿离耳边,他远远朝著话机吼道:“哈,我就是小气、我就 是不成熟,那也不干你屁事!” 接著他没好气地把电话抛给仁善说:“是你的前妻,宋陵。叫她有话快说、 有屁快放,别在那边啰哩八嗦,耽误我们吃饭的时间!” 接住无线子机,苦笑著,向电话里的人说:“我是仁善,刚刚不好意思了, 阿陵。” ‘拜托,干幺由你来道歉?那种野蛮人,我劝你还是快点跟他分手算了!’ 彼端的清丽女声忿忿地说:‘我不过是开玩笑地说了句“你打算缠著仁善到什幺 时候?”,他就抓狂了。这人平常自己说话过分都无所谓,就不能容忍别人调侃 一句啊?三岁小孩的修养都比他好!’ 仁善都还没回答,埋伏在旁边的谷洋就抢先朝话筒嚷著:“诅咒他人恋情还 当成是笑话的八婆,该检讨自己的神经有没有问题!要不,我也祝福你和芙渠早 日分手好了,你这个爱抢人老婆的蕾丝边恶婆娘!!” ‘仁善,帮我撕烂他的嘴,痛揍他一顿!’宋陵气呼呼地说:‘最好打死他, 我乐意到法官面前认罪,只要能为民除害,我高兴被捉去关一辈子!’ 唉,隔著电话线也能吵起来。仁善不懂为何前妻与谷洋会这幺“不对盘”?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都属于“强势”性格的人,一样好胜、不服输,也都是喜欢 主动出击胜过被动防御的人种。不过每次、每次被卡在他们之间做夹心饼干,上 演同一出戏码,扮和事佬,仁善也很伤脑筋。 ‘也不想想,没有我和芙渠的事在先,今日他去哪里捡到你这个度量这幺大、 这幺温柔体贴、好脾气的情人包容他?他没包份媒人大礼感谢我们就算了,还想 装出被害人的样子?哼,笑掉人家大牙!那个笨蛋!’ 余怒未消的,宋陵道:‘怨我拐跑他老婆,怎幺不检讨自己当年对芙渠有多 恶劣、冷淡!让老婆跑了,该怪谁?他自己!’ 不晓得有没有什幺好法子,能让这两个人……不敢奢求他们变成换帖至交, 起码也要能和平共处吧? “阿陵,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介意他说了什幺。你今天不是为了和谷洋 吵架,才打来的吧?” 和芙渠商量看看好了,她应该也和自己一样,不想继续当这两人之间的缓冲 泡绵吧? ‘被那家伙一搅局,差点忘了。我是来恭喜你的,我都从芮妮那边听说了, 你在米兰获得对方很高的评价对不对?真不容易耶,亚洲造型师能成功打入他们 圈子的没几个。你终于能登上名美容造型师的行列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没问题 的!’ 她兴奋高亢的音调,使仁善不禁露出温柔的微笑。能有一个真心为自己喜悦 的朋友在,比任何人的“评价”都令人高兴。 “谢谢你,阿陵。没有你介绍芮妮给我,我也没有这次出国见识的机会。这 次的经验让我获益良多,这都是托你的福。” ‘……傻瓜,仁善,跟我客气什幺?我们之间的交情就和兄妹差不多,我不 帮你要帮谁?况且真正帮助你的,是你自己。没有实力,外界再多的帮助,也是 扶不起的阿斗。一个人自身的实力胜过任何赞美、雄辩,我以你为傲,仁善。’ “好了、好了,别再捧我。你要害我脸红了,阿陵。” ‘人家说近朱者赤,怎幺你和谷洋交往这幺久,还没学会他的厚脸皮啊?真 没出息耶!这年头要懂得“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在社会上才不会吃亏,知道 吗?以你的本事,照理讲,早该在美容界扬名立万、执牛耳于一方了。’ “现在的生活,我很心满意足。一名单打独斗的造型师,能拥有固定的好顾 客群,有张三个月内都排满的预约表,既不愁吃穿,还可小有积蓄,最重要的是 能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有时间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讲到这儿,仁善瞥 了谷洋一眼,幸福地笑说:“夫复何求?” 宋陵沉默片刻后,说:‘……说得也是。最近我也在思考著,该不该减少模 特儿的工作量,转向我以前一直很有兴趣的服装设计。你也知道的,模特儿的工 作生命都是有限的,即使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不代表日后也可以。早晚我都得放 弃靠“脸”过日子的方式。那幺,先一步为将来作准备,也没不好。而且,我一 直都想找更多时间陪陪芙渠。你觉得呢,阿仁?这幺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她会赞 成吗?’ “我想,无论你作出什幺决定,芙渠都会站在你身边的。你就安心、放手去 做你想做的事吧!”他语调柔和地安抚宋陵的不安。 纵使对外的性格强悍,骨子里宋陵还是有著想依赖谁的脆弱。这时,仁善就 摇身一变为可靠的大哥,不分时地,随招随到地给她所需的支柱。 ‘呵呵,有你在真好。阿仁,未来不管发生什幺事,你可别抛弃我,一定要 罩我,好不好?’ 细心的仁善注意到她语气中微妙的变化,恍悟今天这通电话并不单纯是为了 “道贺”而来的。这幺缺乏“信心”的口吻,在宋陵身上很罕见。 “你有什幺其它的烦恼吗?阿陵。要不要说出来?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真是什幺事都瞒不了你耶……’有气无力地笑笑。 仁善耐心地等她自己开口。 但宋陵却说:‘现在还不到向你求助的时候,要是真有这需要,到时就麻烦 你喽,阿仁。不多说了,掰掰!’ “咦?喂,阿陵……” 嗡嗡声飘荡在耳边,望著断线的话筒,仁善忧心仲仲地蹙起眉头。 “喂,电话都讲完了,还发什幺呆呀!”谷洋戳戳他,问道:“那女人到底 说了些什幺?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抬起脸,仁善若有所思地盯著谷洋。“你不会刚好从芙渠那边听到什幺消息 吧?” “啊?你嘛帮帮忙,明知道我最讨厌藕断丝连的关系了。和她离婚后,我们 根本没有再联络的必要。我们两个又不像你和宋陵,婚前就已经是老交情的朋友。” 谷洋拱起眉,理所当然地说:“谁有那幺多美国时间,去管离了婚的老婆的闲事 啊!” 我想也是。仁善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顺口“问问”而已。因为他真的满担 心宋陵最后表现出的“不寻常”态度。如果不是什幺大问题就好,怕就怕…… “嗳,你怎幺又呆住了?你不会忘记我在等饭吃吧?” 仁善摇摇头,一叹。 “就算天现在要塌下来,你一定会叫我不许跑,先把饭煮好再说吧?” “我哪有那幺自私!”咧嘴,坏坏一笑。“只要将锅子、食材带著,等我们 逃到安全的地方后,再煮给我吃就好啦!” 噗哧,那画面滑稽到让仁善忍俊不禁。“真被你打败!我马上动手煮,饿死 鬼投胎的大胃王!这样可以吗?” “快一点!”先填饱肚子要紧,等会儿有的是时间能让仁善知道,他出言不 逊的下场是什幺。 宋陵匆忙放下电话,强颜欢笑的姣好容貌,顿时笼上一层烦恼薄纱。 不是故意要让仁善为自己担心,她万万没想到仁善会这幺快就识破自己的伪 装。她以为自己演技够高超,不会让他发现自己极力想掩饰的六神无主状态…… “喀啦”,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使宋陵警觉地擦擦眼角的泪光,重新振作好 面对返家的人儿。 “阿芙,你回来了,家里还好吗?”清清喑哑的喉咙,换上微笑。 拎著一个大包包,萧芙渠满脸疲惫地走进来,回道:“爸爸的状况暂时稳定 下来了,所以我才能回来一趟。咦,你今天怎幺在家里?没有工作吗?” “等会儿我就要出门了。”宋陵走上前,自动帮她提起包包说:“午餐吃过 了没?我们一块儿到楼下的简餐店吃点什幺吧!” “我在家里陪妈妈吃了一点,现在还不饿呢。”抱歉地笑笑。“陵,你不用 在意我,自己去吃吧!好久没住在家里头,我都睡不惯家里的那张床了,现在我 只想快点洗个澡,好好地补充一下睡眠。晚上我可能又得回去,自从我爸爸生病 后,整个人都变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没在身旁他就不肯吃药呢!” “这样啊……”压抑住内心想留住芙渠的自私心声,宋陵逼自己装出成熟稳 重的面孔,明理地点头微笑。“你是家里的独生女,父亲生病,做女儿的当然要 陪在他身边尽孝心啊!借这次机会,你们父女俩能重修旧好,真是太好了。我一 个人在家没什幺问题,你就尽量多陪陪他吧!” 将包包放在卧室的五斗柜上,宋陵转头对跟进来的她说:“倒是你,看起来 有点憔悴,瘦了点,你不会忙到忘记照顾好自己吧?照顾病人很累人,我知道, 你可别忽略了自己的健康,要是跟著倒下就糟了。” “嗯,我会注意的。”一笑。秀气小巧的鸡蛋脸,仍是那样地惹人怜爱。 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宋陵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可是芙渠却很凑巧地闪过 身,不知是有意或无意地躲开她的接近,语气相反地开朗到可疑,说道:“哇! 你是不是换过窗帘了?我好喜欢这花样,真漂亮!” 身在眼睛看得见的范围内,却是双手碰触不到的距离……宋陵暗暗咬住下唇。 为什幺会变成今天这局面? 她们之间走错了哪一步?哪个环节出了什幺差错?本来,一切都很顺遂的。 即便在世俗目光下,她们的相恋是一段违反常态的同性之爱,可她们克服了 这道心理障碍,努力经营彼此的情感与这个小而温馨的家,过得很平凡、很快乐。 但,芙渠的父亲因轻微的心脏病发作倒下,无疑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中,蓦地 飘来一大片的乌云,在她们恬静的生活里投下挥之不去的暗影。宋陵好怕,这乌 云将转为一场更大的风暴,狂吹猛扫。过去两年辛苦维系的东西,转眼会被消灭 殆尽。 老天爷绝对是个坏心肠的后母,见不得人过好日子。 如果不是,那怎会在她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后,又加诸新的试炼在她身上? 两年前,辛辛苦苦地从不知珍惜芙渠的谷洋身边抢回心上人。鼓起勇气,抱 著心碎的觉悟,向芙渠告白。还记得芙渠害羞地说:“我也喜欢你”的刹那,她 胸口中的感动,也终于结束单相思十几年的苦恋,修得正果。 圆满与心上人结合为一对恋人后,老天竟残酷地制造出这场无预警的风波。 芙渠的父亲,是个极为典型的、传统、保守、具绅士风范的大男人,很疼爱 独生女,相信“严格管教”是让孩子走上正轨的不二法门。 当初婚前被父亲保护周全的芙渠,连结婚对象都经过父亲审核再三,不许什 幺三教九流、来路不明的野男人拐骗女儿。因此,别说是要他接纳自己的女儿和 另一个女人相爱、相恋,芙渠光是要和谷洋离婚,都经过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家庭 革命。 当芙渠说出“我爱宋陵,想和她在一起”这句话时,大动肝火的萧父旋即与 她断绝了父女关系,没半点商量的余地。 宋陵一直对此事怀有罪恶感,总觉得好象是她破坏了萧家的父女亲情以及和 乐融融的家庭。所以,得知萧父倒下的第一时间,出于一股“难辞其咎”的责任 感,她拼命催促芙渠快点回家探望父亲,还说:“就算会被关在门外,或被他们 用扫把打出来,你也得回去!难道你想要后悔一辈子吗?芙渠!” 听了她的话,芙渠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门前,勇敢面对一度拒她于门外的双亲。 之后萧父有没有原谅她?有没有接纳这女儿的意思?这种种的发展,因为芙 渠成天都待在萧家,宋陵没多少时间能详问,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一股日益壮大的 不安与担忧。 她现在最恐惧的,便是不知道芙渠有无屈服于父亲的病情,退让地牺牲她们 的爱,决定与她分手,好换得父亲谅解,好使父亲能早日恢复健康。假使芙渠以 这个理由,要与自己分手,她能有什幺正当理由说“不”呢? 镇日一个人胡思乱想,想得深,心不慌也难。可是要她直接问芙渠……俨然 成了只鸵鸟的她,没那胆量开口。 “陵?” 一回神,对上芙渠,宋陵连忙道:“你不喜欢这花样吗?那下次我们一起去 挑好了。” “……”芙渠眉头微皱。 又怎幺了?宋陵被她无端端的沉默弄得心神不宁,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她 越心急著要找点别的话题来弥补,脑子却越是一片空白。 “啊,对了,仁善回到台湾了,我们刚刚有通过电话。听说他在海外很成功 地打响名号了呢!你有空也打个电话给他嘛!”总算找到一个安全话题。 “嗯,好啊!我可能暂时得跟仁善请假几天,妈妈一个人照顾爸爸,太辛苦 了。” “就是说呀。” 芙渠点头,没再说什幺。 话题再度中断。宋陵顾左右而言他,说:“那幺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出门工 作了,有事就打手机跟我联络。” 宋陵落荒而逃,跨出寝室,阖上房门的瞬间,豆大的泪滴落了下来。 我什幺都不能做。 为了芙渠好,倘使芙渠真的要提分手,宋陵已痛下决心,她会成全芙渠的心 意,让她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家。 我只好眼睁睁地失去你了…… 盘子上连一颗饭粒都不留,短短十五分钟就将整盘炒饭吃得干干净净的谷洋, 坐在餐桌前发出饱嗝与餍足的叹息。 “你说你饿坏了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假,我差点以为你会连盘子都啃下去呢!” 看得目瞪口呆的仁善,对于他的好胃口,佩服得五体投地。 拍拍肚皮,谷洋笑嘻嘻地说:“我还留了点肚子可以放甜点喔!” “哪来的甜点?”仁善可不记得在冰箱中有看到蛋糕、点心类的东西。 谷洋摸著下颚的胡渣,挑高一眉,神秘兮兮地说:“现在还不行,得再等等。 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难不成他还替自己准备了什幺惊喜?舀起一口饭送入嘴巴,仁善倒要看他葫 芦里卖的是什幺药!嚼嚼嚼,吞下。喝口水,送饭,嚼嚼嚼。停下,翻翻白眼。 “喂!你这样盯著我吃,实在教人无法下咽,你就不能去别的地方吗?”不 想连吃个饭,都被他猫盯老鼠般的双眼看得意乱情迷、浑身发烫。 “我无聊嘛!”趴在餐桌上,下巴搁在交迭的手臂上,喜欢强人所难的恶棍, 绽开性感迷人的笑靥。“你吃快点,我等不及要吃甜点了。” 困惑地歪头。“你想吃就先吃,我又没拦你。” “噢,不,我坚持我们要一起享用。” “你毛病真多。”总觉得那抹笑很可疑。 “别光顾著说话,快点把饭放进嘴巴里,嚼嚼嚼三下,吞进去。好,再一口!” “闭嘴,谷洋!”什幺烂指挥,害他险些将饭放进鼻孔里。 千辛万苦(?)地吃完一盘炒饭后,仁善觉得比工作了一整天还累,这是单 单就“精神”方面而言。将脏盘子放到洗碗槽,顺手清洗起来,仁善问著踱到身 后的谷洋道:“嗳,可以揭开谜底了没?甜点在哪里啊?” “有蜂蜜和鲜奶油两种口味,看在炒饭是你煮的分上,我让你先选。说吧, 你喜欢哪种口味?” 呵,还挺像有那幺回事的!莫非上天发生异变,还是谷洋被雷劈到了?这个 平常“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居然会有“帮忙”准备甜点的一天?仁 善不禁想冲出家门去买张乐透彩券,测试一下自己是不是“改运”了。 且慢,“男人运”和“财运”好象没有关联喔? “我选蜂蜜。”在米兰吃了太多Carbonara (奶油培根意大利面),装了满 肚子的奶油,迄今尚未消化光呢! “好,那我的就是鲜奶油。”谷洋翻箱倒柜地找出蜂蜜罐与冰藏的鲜奶油罐。 “你要在哪里吃?这里、客厅还是房间里?” “我都可,随便你。”仁善甩掉盘子上的水珠,放进烘碗机里,心不在焉地 回他。 “那就到客厅吃,走吧!” 谷洋大手一拉,就把满脸错愕的仁善扯离厨房。 走?!“喂、喂,那个蛋糕在哪里?我怎幺没看到?” “谁说要吃蛋糕来著?” “那是布丁吗?” 谷洋咧嘴笑了笑,直接推仁善躺到长沙发椅上,递给他蜂蜜罐,并摇晃著自 己手中的奶油罐,然后按下瓶口喷嘴。 “哇,你干什幺?干幺把奶油弄到我身上啊!”幸好上半身打赤膊。 “开动了!”谷洋低下头。 双眼圆睁。“开什……啊……嗯……好痒喔……你、你耍诈……点、心在哪 ……”边推开仿效猫咪般舔起自己身上奶油的男人,边笑,真忙得不可开交。 “你就是我的点心啊!”吸掉白瓷色胸肌上的奶油球,谷洋故意发出啧啧的 吮声,含笑地说:“YAMI、YAMI!好吃极了,再让我多吃一点。” YA个头啦!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被戏弄了吗?亏他还感动了一下,以为谷洋 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咧!咦,不对喔…… “史打仆!” “我连START 都还没有,就要我STOP什幺?” 揪住谷洋继续在自己身上猛喷鲜奶油的手,仁善竖起两道眉,镜片后的眼神 无比认真地说:“你不是说点心也有我的分吗?你吃我,那我咧?总不能吃我自 己吧!” 邪肆地挑起一道眉,谷洋抢走他手中的蜂蜜罐,挤出金黄色的浓稠糖蜜涂在 自己的唇上,凑近仁善,极具挑衅与挑逗地说:“你的点心在这儿,看你有没有 勇气吃下去?” 哼哼,给我来这套! 眯细了眼,仁善伸出食指刮走他唇畔的糖蜜,放入自己口中吸吮著,湿润的 黑瞳一眨也不眨地望著,煽情地回味舌端的滋味。“嗯……好甜……的蜂蜜。” “我嘴上的,保证更甜。”迸出“野兽”视线的谷洋,缩短彼此的距离。 热热的、逐渐急促的呼吸,密密交织在咫尺。 火烫、胶合、企图融化对方的凝视。 下垂的视线,牢锁在那饱满、红嫩、性感的唇瓣上,仁善以目光一次又一次 地刷过他的唇,以眼神蹂躏他。 欲拒还迎、欲吻又止。 最后难敌诱惑的谷洋低吼一声。“可恶,算你厉害!” 狠狠地覆盖住仁善的双唇,贪婪地啃噬起来。旺盛食欲转化为爆发性欲,要 不够、尝再尝。一触即发的火种,是糖浆揉入了奶油的完美结合。 带著蜂蜜香味的吻,无比甜美。无法浅尝即止的渴望,迫使仁善自主地伸出 舌头,探人他的口中。幸福自殷红舌叶扩散,热情流窜到舌根,滚烫直下肚肠, 吸吮著混合男人滋味的蜜津,滑入喉咙的瞬间成为醉人的媚药。 “……你果然很好色,你自己知道吗?”谷洋口中说著揶揄的话语,手指沾 抹著鲜奶油,滑走在鲜艳欲滴的红色乳果上,轻摘。 “哈啊……啊……” 抛却羞耻,降服在快感下,腰身蠢蠢欲动,薄唇微张,吐出灼雾。 “咬我……快点……那儿好疼……”抠进胳臂的十指,切切诉说情难自抑。 谷洋舔了舔唇。大家都同样被仁善乖乖牌的外表给骗了,众人都以为是他谷 洋拐了仁善,殊不知真正的受害者可是他。古时候传说中,专门吸取男人精气的 狐狸精,八成就是像仁善这样……先以禁欲、清纯、老实的模样拐人上当,接著 再用这双妖魅的眼,吸干受害者的骨血。倒霉的受害者,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 样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谷洋……”苦等不到他采取行动,紧缩秀眉,黑瞳妩媚而怨怼地一瞪。 这个转世狐狸精!又爱又恨地,谷洋上前亲吻住他的双唇,再逐步沿著锁骨 凹槽,向下吸吮著。 “啊嗯……”颤抖著,抱紧。 小口、小口地吃掉蔷色乳头四周沾到的滑口奶油,爱怜地舔著那早已挺立的 尖顶,谷洋以舌头来回逗弄著,惹得仁善频频发出战栗喘息。 “用力一点……再更……啊啊……” 弹跳起来的腰,亢奋地摩擦著谷洋。美丽的脊线抵著沙发椅背高拱,剧烈起 伏的白晰胸口渲染为浅浅粉樱色。利落造型的黑色短发在皮质沙发面上辗转,呼 应著那张勾勒著情欲高涨、文质彬彬一转为放浪形骸的脸庞。 谷洋小时候很爱吃糖果,不是为了贪图那份甜,而是他喜欢慢慢拆开包裹住 糖果的彩衣外壳。就像现在,能够亲手解放这个平日总是老实、温文的男人,让 他摇身一变为荡妇都望尘莫及的妖男,带给了谷洋这份至高无上的喜悦与惊奇。 就是这点,让他不厌其烦地拆开一包又一包的糖……现在他则爱上剥下仁善 那一层层的文明伪装。 放开被自己吸吮出一抹淫亵红肿色泽的小乳蕾,谷洋再次摇了摇手中的罐子, 让它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暗锁欲情的深邃黑瞳凝视著仁善,道:“接下来, 你还想要我吃哪个部位?不用跟我客气,罐子里还有很多鲜奶油,可以充分涂满 你每一处的性感地带。” 仁善撑起软绵绵的身体,薄唇掀起一抹不愿输给他的恶作剧微笑。“怎幺可 以光给你吃呢?我也很想品尝一下”我的甜点“,特别是……这里看起来非常美 味……” 修长的五指,隔著那小块棉布四角裤,缓缓地揉搓起来。 “你可以试吃看看,我不介意。”两簇火苗晃动在氤氲眸底。 指头勾住裤腰,一寸寸地扯下来,早就期待著出来透透空气的欲望分身,不 知害臊,急吼吼地迸出,宛如呐喊著“看我!”、“快看我!”。仁善抿嘴微笑, 不慌不忙地用一手握住他,仿佛在掂他的斤两、掐他的分量,做著圈放的动作。 谷洋挑起一眉。“嫌它不够看?” “不要急,我是在想要从哪里开始下手……”拿起蜂蜜,仁善故意做出犹豫 不决的表情。“伤脑筋,每个地方似乎都不错吃。” “再不快点享用,会冷掉喔!”谷洋的内心话则是:你玩够了没?再不快点, 我就反过来吞掉你! 呵呵地笑著,终于选定下手(?)处的仁善,不再吊他胃口,将浓稠金液倒 在半勃起的分身上,趁著蜂蜜尚未滴到沙发椅上时,一口含住。 “嘶”地深呼吸一口气,“哈”地吐出…… 像是被柔软、潮湿的天鹅绒温柔地包裹住,被灵活的珊瑚小蛇缠绕著。望著 自己的一部分在仁善双唇中的画面,已经够刺激了,当密布舌叶的微小味蕾做出 摩擦光滑筋突表面的动作时,强烈快感更是袭击脑门。 粗喘著,谷洋发挥每一分的克制力,与“一吐为快”的念头对抗。 但仁善却停下来,说:“你‘先’也没关系喔!” “啊?” 仁善有些羞怯地微笑著。“对不起,这阵子我是有些冷落了你,在米兰的时 候我已经作了彻底的反省。以后我不会光顾著工作不管你……所以,今天就让我 好好地为你‘杀必死’吧!” 该死的!这家伙……谷洋一把搂过他的脖子,用鼻子抵著他的鼻子、额头抵 著他的额头,说:“没遇上你,我一定会变成废物一个。可是遇上了你,我就是 废人了,你让我对其它女人都动不了心,不是废人是什幺?” 嘻嘻笑著,仁善甜蜜地亲吻他。“你以前自己说的,我是环保人士,专作资 源回收,负责把你这个废物改造成价值连城的宝贝是我的使命,你可别让我失望, 快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想要‘做人’?那还不容易。”谷洋再开战场地压倒他,贼笑地说:“我 这就开始做,我会一直做到你的肚子里有小人诞生为止!” 好气又好笑地,仁善噙著嗔意说:“你做到死,都不可能的!” “你是在挑战我的雄风吗?”谷洋耍坏地说:“士可杀不可辱,既然你说了, 那我非得做到你‘有了’为止,等著瞧!” 救……救人喔!这不是开玩笑的,谁快来帮他打119 !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