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亲爱的夫君,你再说一次,我不肯定我听明白了。”炎华瞪大眼睛。 辽南王爷,也是那有胆子娶花蝴蝶为妻的英武男子淡淡地扬眉,看着四周人吃 惊的表情,再一次平淡地说:“你们说的那个‘独孤九’其实是镇国威远大将军, 杨国公的私生子。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也是唯一没有搬上台面的庶出子。虽说杨国 公有十几个儿子,外面传闻他对这个私生子疼爱有加,甚至让他一人独居京城最大 的豪宅,从不让人见着。因为这是他与最深爱的女子所生的唯一儿子,所以待他也 最特别。” “那我就不懂了,为什么堂堂威远将军的儿子会跑去当个贼?而且,你是怎么 知道这件事的?”炎华狐疑地说。 关宇朝不悦地看了妻子一眼。“杨国公是我的远房母舅,小时候我常常来往他 的家宅,和那些表兄弟们玩耍。这件事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是没有人会把杨国公的 私生子与‘独孤九’划上等号,因为谁也没想到深居简出的他,就是江洋大盗独孤 九。连我,也是从杨国公口中得知这件事,他很担心这个儿子是否会闯祸,要我透 过京城的眼线,帮他注意一下。至于他为何会去做江洋大盗,这也只有本人才知道 了。” “哇,果然是我亲爱的夫君厉害,连这等秘密都逃不过你耳目。那早知道当初 就先问过你,我们也不用绕一大圈,还害得紫音落到独孤九的手中。”炎华扼腕地 说。 “是哪个不用大脑只知莽撞的小笨蛋,总是我行我素的,嗯?”说到这儿,似 乎有帐要算的关宇朝,瞄了瞄妻子。“不告而别演出失踪记,这件事……夫人不会 贵人多忘事吧?” 炎华干笑着。“现在这事儿先摆一边,既然你和杨国公都在注意着独孤九,那 一定知道他的落脚处,我们得快点找到他人,这攸关紫音的性命,人命关天,你安 好心快点告诉我们吧。” 四郎也跟着求情说:“拜托你了,王爷,我们必须马上知道紫音的下落。” “好吧,我就试试看。但我没把握杨国公是否知道独孤九人在何处。他虽然时 常都派人暗中跟监这个儿子,但却又从不去见他。能不能马上就找到独孤九的人, 我也不确定。” “有个希望总是好的。”四郎退而求其次地说。 关宇朝点个头,取过笔墨,写好一封密函后,交给随身护卫。“琴奴!”关宇 朝吩咐说:“你替我跑一趟将军府,把这封信送过去,一有回信马上传回来。” “是。” 身手利落的护卫出发后,众人也只能等待着好消息。 四郎叹气地心想,说来紫音的运气也算好的,巧逢辽南王爷关宇朝为了寻妻, 特别轻装简从的上京,所以炎华才能如此快速地与他取得联系,现在总算对于独孤 九的下落有些线索,一切只待王爷这头能否传回一个好消息了。 这两天,他无时不刻都在担心紫音的身子。 紫音异于常人的体质,曾经被无数名医摇头叹息,她能活到现在对很多大夫而 言,都算是一种奇迹。要不是四郎坚持不放弃对紫音投药,加上紫音的师父传授给 她一套上乘的心法,如此里外调和后,勉强让紫音能过普通人的日子,但这并不是 说紫音能过百分百的正常人生活,这其中有一个碰触不得的禁忌——他曾经再三警 告紫音不能接近男人,为的就是想保她一条小命呀! 如果因为自己失踪一事,而让紫音不得不听从独孤九的话,最后送了小命,那 他曹四郎岂不成为整桩麻烦的罪魁祸首。如果要赔上谁的命才能度过这难关的话, 也绝不该是无辜的紫音呀! 四郎怎么也不懂,何以紫音在那个时候,选择了独孤九而非跟他回“影蝶门”。 依他和独孤九交手过招的情形看来,自己要取独孤九的性命绝非难事,要是紫 音没有阻止,没有说出那些话,现在整个情况当会逆转过来。 莫非,紫音真的爱上那小子了? 四郎蹙起眉头,走到个边眺望着楼阁下熙来攘往的人群。 也许错的人是他吧!为了保全紫音的性命,所以总是无微不至地保护她,处处 小心不让她接近任何男人,也从不让她涉及男女情爱的纷纷扰扰,紫音在这方面是 一片的空白,他认为这么做是最好的,却忽略了人是有七情六欲的,紫音亦是如此。 无知并不能抹煞紫音对爱的憧憬,而自己给予她的情,显然不能满足紫音。宛 如一张白纸的紫音,又怎能抗拒千锤百炼过后的男人所散发出来的邪恶魅力。独孤 九和紫音就像是一体的正反面,他们互相吸引,也彼此追逐,紧紧地将两人连系在 一起。 紫音,这次四郎哥一定会好好听你怎么说,听你想怎么做,我不会再任意帮你 决定你的人生该怎么过了,所以……你要活得好好的,让四郎哥再见你一面。如果 你真爱独孤九那小子,我也不再反对了,我们可以一起想法子,找一个可以让你们 相守一生的方式。 他紧握着窗台,祈祷着。 正当声四郎低头沉思,下方的人群中,不知从何方射进一只飞镖,准确地钉入 窗花上。 “是谁?”他立刻用眼睛搜寻着,但茫茫人海,哪能找出嫌疑犯。 “四郎哥,这飞镖上有纸条,写些什么?”炎华抽出飞镖后,交给他。 摊开纸条细看了下,四郎把纸条揉成一团掐在手心。“独孤九!” “什么,这是独孤九写来的?他写些什么?快告诉我们呀!四郎哥。” “他要见我,单独。” “上面没有提到紫音的事吗?” 四郎摇摇头。“我出去一下。” “等等,四郎哥一个人去太冒险了,我们也跟着你去吧。” “不成。”立刻否定了炎华的提议,四郎心中有不祥的预感。“独孤九是何许 人?以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会留意有没有人在跟踪,我不希望他被迫爽约。况且他找 我的理由,只会和紫音有关,可以不必担心我个人的安危。一切就等我和他见过面 后再说了。” 大郎还是不放心地说:“四弟,这样不好,你才刚回到东晓楼,谁也不知道万 宝贵是否真对你死了心。不定这又是一桩诡计……还是让我们暗中派人跟着你吧, 就算以防万一也好。”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四郎难得动怒地说:“现在紫音的安危最重要,其余 的都不必说了。我走了,谁都不许跟,否则就是和我四郎过不去。后果……自行负 责!” 眼看着四郎怒气冲冲地离开,炎华等人哑口无言。 “唉,漂亮的人生起气来格外有魄力呀。”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恢复的炎华,还 是俏皮地说:“四郎哥那么说,还真教人不敢不从。可是大家伙儿担心是事实。” “那么。”关宇朝提出解决之道说:“就让剑奴暗中跟他去好了,剑奴并非这 儿的熟面孔,而且他有一定程度的轻功,说不定可以帮上忙。重点只要确定四郎的 确是去和独孤九见面而已。” “哇,太好了,嫁给这么聪明能干的夫君,我花蝴蝶真是太走运了。” 关宇朝不为她的甜言蜜语所动。“再怎么拍我马屁,你的翘家之罪还是得接受 惩罚。炎华。” “啧!你记得还真清楚!” “谁叫我有个健忘的娘子,总会忘了教训,害得我不得不一再地提醒。” 炎华赌气地坐到离关宇朝最远的角落,暗中发誓总有一天风水轮流转,会轮到 她来惩罚他。可惜在那天还没来之前——也就是关宇朝还没犯错前,自己只好倒霉 被他吃定了。 ***** 四郎一个人来到当初独孤九带走紫音的小山丘上,只见大树下已经有人等在那 儿。他下马后,走向对方。 “独孤九,紫音人在哪儿?” 抬起布满红丝的眼,独孤九一夜间变得有些憔悴地说:“跟我来。” 四郎没有问他要去那里,只要能见到紫音,那怕是到黄泉地府他都奉陪。本以 为他会带自己到某条花街柳巷——过去独孤九最常藏身的地方,但是他们却来到一 座豪宅大院的门口。一时间,四郎以为自己又上当了,但是独孤九径自领着他走进 屋内,仿佛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似的。 四郎不得已只得跟着他进门,一路上看到不少奴仆,而大家都是恭敬地回避着, 一脸不敢触怒独孤九的神情。四郎正在纳闷时,独孤九在一扇门前停下。 “进来吧,紫音就在这里面。” 走到这一步,除了相信他之外,也别无他法。四郎一进门内,就知道这应该是 某位富家公子的房间,这时他才想起关宇朝说过的话——独孤九的真实身份。这么 说,这儿是独孤九真正的家? “紫音!”他一见到躺在床上的佳人,马上把脑中的杂绪丢到天边。“紫音! 是我,四郎!”他高兴地叫着。 但是床上的人儿动也没有动,看似睡着了……四郎止住呼吸,颤抖地伸出手探 她的鼻息……还有气!谢天谢地! 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紫音发生什么事了?” “你也不知道吗?曹四郎。”独孤九以孤注一掷的神情说:“我本以为你会知 道,所以才找你来了。可是连你都不知道……那……”他痛苦地走到床边,握起紫 音的手说:“你可以滚了,曹四郎。”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是在问你紫音发生什么事了!” 独孤九摇摇头,语气彷徨无助地说:“我不明白,我不懂,昨夜她人还好好的, 可是……我们……欢好过后……她就一直是这样……叫也叫不醒。” 听见他的话,四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再说一次,你做了什么?” “我抱了她——” “你这个畜生!”四郎二话不说,扳过独孤九的肩膀,暴怒地挥出一拳,力道 大得让独孤九整个人撞到墙边上。“你怎么能……对紫音……你不知道你逞一时之 快,却会杀了她吗!” 茫然地眨着眼,从昨夜就反复不得其解的困惑,让独孤九一时反应不过来而挨 了这个拳头,接着四郎又再扑了过来,重重地朝他的腹部痛殴。连挨了好几下之后, 痛感开始渗入他的知觉,也慢慢让独孤九的脑筋恢复运作,他最后捉住了四郎的拳 头,制止他。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快告诉我!”他有种死不瞑目的愤怒,就像被判 了死刑的囚犯,没听到判决文前,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四郎咬着牙,虽然知道事到如今怪谁都没用,但还是不甘心自己明知悲剧即将 发生,却没来得及阻止。 “哼”一声地离开独孤九,四郎来到床边再次把脉探视紫音的情况。 “告诉我,曹四郎!”他坚持不退让地追上前。 “紫音的身子、这模样,你以为她能和常人一样吗?她打从出生后就有特异缺 陷的体质,一般人体质都是阴阳调和的,男阳女阴固然是古时流传的话,但每个人 体内多少都有些阴气与阳气,能和谐的调和这二者就能拥有健康的身子。这也是一 般大夫配药拿捏的原则,取阴补阳或截阳润阴。可是紫音不同……她天生是纯阴体, 任何一点阳气或是阳性都会要了她的命,唯一能保命的方式就是保持她纯阴的体质。 你知道这有多困难吗?从饮食、水、空气样样都要注意,连一点点小阳光都会要了 她的命。她现在能在白昼出没,还能视物,都靠她的师父传授的一套寒冰心法在护 体,学习如何把阳气排出体外。” 把脉过后,四郎锐利的眼光直射向脸色苍白的独孤九,他接下来的话,想必更 令独孤九诧异。“这样一位接受过度阳光都会受不了的少女,你却让她接受你的纯 阳精气,这等于是直接在她体内注入毒液,她没有立刻断气是归功于这些年我为她 调配的药起了保命的作用!这样说你懂了吗?” 曹四郎的话就像晴天霹雳,让独孤九整个人呆愕原地。 自己害了她! 他成了杀害紫音的凶手? 以他的爱为名,杀了她,就像当初爹爹囚禁了娘而害死娘一样,现在他同样害 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是什么样被诅咒的厄运! “不!” 独孤九暴吼的声音穿透了整间屋子, 他冲到紫音身边, 将她从床上拖起来, “我不许你死,我不允许你这么做,紫音!你说过你要把自己给我,那就睁开眼看 着我,我还活着的时候,你怎么可以死!醒来,你给我醒来!” 要不是曹四郎从他背后朝颈部一个重击,让独孤九昏过去,恐怕他会一直抱着 紫音如此狂叫下去。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四郎很想就这样不管独孤九,把紫音带回“影 蝶门”去,但见他方才凄声力吼的模样,真情流露绝非骗人。他没有想到独孤九真 对紫音有如此深的情,他一直认定独孤九只是意图玩弄紫音而已。 况且,他刚刚说了,四郎确定自己听得一清二楚。紫音说要把自己给独孤九。 那么……紫音是明知自己性命难保的情况下,还是愿意把身子给他? 这就是你的赌注吗?紫音。 四郎抚着她透明雪白、漾着幸福沉睡的脸颊说:“既然要赌,就绝对不能输。 你还在睡什么?紫音。大伙儿都在这儿等你,等你战胜回来。还有这个傻瓜蛋…… 似乎直到现在才知道真相。你也太顽皮了,怎么可以瞒着自己情人如此重要的事, 你正在把他推入深渊呀!你一定要醒来,紫音,如果你不醒,恐怕不只是你,连这 家伙也会没救了。” 尽人事、听天命,现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不能救回紫音,或怎么样才 能维持住她的命,也唯有靠紫音能否执着于这人世,以求活下去的意志醒来。 ***** 独孤九醒来的时候,看到曹四郎盘坐在紫音身后,双手紧贴着她后背,正在运 功输气。两个人周身泛起的寒意,独孤九不只感觉得到,就连紫音与曹四郎身上都 飘起显而易见的淡淡白烟。 这种寒功基本上对男人而言是根本不能练的,除了损伤自己体内的气,还会对 身体造成伤害。但是为了把紫音体内的阳毒逼出,曹四郎已经豁出去了。 独孤九从没有练习过这类的心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他们外,他也 只能苦于旁观。 时间慢慢进入薄暮时分。 紫音唇边突然流出一道鲜血,四郎也跟着咳出几口深紫色的血痰,停止了运功 的动作。 “不要紧吧!”独孤九一手一个扶住他们两人。 曹四郎点点头,挥手要独孤九别管他。“让……紫音……躺下。” 他立刻照做,过去曾经存在他与曹四郎之间的芥蒂,已经因为他们对于紫音的 爱而化解。他替紫音盖好被后,担忧地看着脸色泛青的男人说:“你要不要紧?有 没有我能做的?” 摇着头,四郎走到一旁的地上坐下说:“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独孤九也只好重新回到紫音身边,小心翼翼地探着她的气 息与脸色。比起昨夜,显然她脸上已经开始有些血色,气息也不再像昨天那样断断 续续、气若游丝。一切,都是这名男子的功劳,独孤九为自己的无能而懊恼。曹四 郎说得没错,紫音在自己身边,远远不及留在曹四郎身边来得幸福,至少会四郎能 医治她,保住她的命。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想起自己过去妄自菲薄地说要将紫音从曹四郎身边夺走,就不得不为自己过去 的浅薄而汗颜。 只知强取掠夺,却不知付出的愚蠢;只知占有却不明分享的狂妄;没有什么比 一个满口空话的男人更差劲、没用的,自己拿什么跟曹四郎比! 此刻,独孤九再次明白自己有多爱紫音,即使是幼稚的爱,也真真实实地存在 着。现在他还要从曹四郎身上去学习,该如何更成熟地去爱她。 “谢谢你……救了紫音。”怀着忏悔,他开口向四郎说。 曹四郎闭着双眼,做着吸纳吐息的动作说:“紫音就像是我妹妹……我救她不 是为了你。” “我知道。但还是要向你说声谢。”独孤九垂下眼眸说:“还有,为我过去对 你的误解道歉。我一直把你当成情敌,以为你不满我抢走紫音,没有仔细把你的话 听进去。” 四郎缓缓睁开双眼。“你对紫音是真心的?” 独孤九直直迎视着四郎。“再真心不过。即使我知道紫音跟着你比跟着我好, 我还是不想将紫音还给你。” “那不过是占有欲作祟。” “不,我有自信能给她一样你无法给她的东西。” “喔?” “我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爱她,而你却只能给她父兄般的爱。”他毫不回避 地说着。 四郎和他对视片刻,最后松卸下敌意说:“你说得没错。但,那是紫音需要的 爱吗?” “我可以为她学寒心冰法,也可以为她学习如何调药、抓药,她将会在我心中 占最大的地位,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人、事、物。可是父兄不同,不管你有多爱她, 她始终都不会成为你心中的第一。” “你还真是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四郎苦笑着。“但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没有人比四郎清楚,他心中哪个角落,谁才是无法取代地存在。不论他有多爱紫音, 甚至能为紫音付出生命,而始终忘情不了也放不下的,却是另有其人。 “我想你没有那么讨人厌。紫音最后要不要跟着你,由她自己决定吧,我不会 再多话。” 得到四郎的认可,独孤九的心中大石也随之落下。他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 连手、心都冒汗了。面见岳父的心境,大概就和这差不多。 恢复一点力气后,四郎走到床边探查紫音的状况。 “紫音……没事了吗?”独孤九窥看着他的脸色说。 “还不能说完全没事,但小命暂时是保住了。我的寒冰功法还不到上乘的阶段, 如果想要完全却除她体内的阳毒,不藉助药物之力是办不到的。可惜,现在能到手 的药……根本办不到这一点。” “那要什么样的药材才有用?” 四郎依旧是摇头。“说了也没用,那种梦幻药材连有或没有,都没有办法肯定。 我只是曾在研究各类药草经典时,看到过那类药材的叙述,但我花了十年寻遍名山、 药铺,却始终没有见过那药材。” “只要有希望,不论如何我都要试试。告诉我,那药材是什么?” “传说生长在雪山冰崖,百年开一次花,千年结一次果的冰晶阴蓼草,因深藏 在百尺的冰层下,别说是采集困难,就连有没有都不知道。但是那药材对紫音的体 质而言,恰巧是最佳良药,足以排出她体内的阳毒,且至少一年内不会再被阳毒所 害。” “也就是说,一株那个什么冰晶草,就可以让紫音活上一年。” “可以那么说。”四郎点头同意。“不过,这并不代表紫音就是健康人了,只 是因为阳毒攻心而发病的症状可以不再犯。但接受你的纯阳精气,还是有危险。” “我明白了。”独孤九起身。“我现在就去打听。” “打听什么?你当真以为我花了十年找不到的药材,你这样出去逛大街,就能 找到吗?”四郎摇头。“这天下除了宫内的御用药材我没找过外,每一处都被我找 遍了。” 独孤九眯起一眼。“宫内?” “你该不会打算擅闯禁宫吧!”眼看他脸色不妙,四郎反应极快地说:“快点 丢掉那种愚蠢的想法,我不管你这江洋大盗的本事多高,但是擅闯禁宫只有死罪, 更何况你要偷的是御用药材。就连吃药的人也会有罪!” “我管不了那许多!” “你不能不管,想想你自己的身份,杨国公没有公开认你这儿子,可是你要是 被捉了,就代表杨国公府上上下下千百条人命都跟你连坐,你想成为杀人魔,也别 让紫音背上这条罪名!” 独孤九宛如受到雷击。“你怎么会知道?!” “我们也有我们的情报网呀,少爷。”四郎拍着他肩头说:“冷静点,冒着必 死的危机,闯入禁官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那药材,岂不是太不划算。一定会有 别的法子可想。” “别的法子?你刚刚自己明明说没有其他法子了!” “唔!”四郎被反堵一口,却提不出更有力的说法。 “总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真被捉到,我也不会让爹爹陪我一起下水。 为了紫音,我不能不一试!”说着,他转身要走。 不阻止不行,四郎焦急地想,却又不知怎么样才能留住独孤九的脚步。 “……嗯……” 此时,床上的人儿有了动静。 “紫音?你醒了!”四郎大喜过望地叫着,而这句话也让本来已经人在门外的 独孤九,马上又转身冲回来。 “紫音!紫音!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独孤九捉紧那雪白的小手。 睫毛缓缓地眨动了两下,最后在独孤九和四郎满心期待中,终于云紫音的双眸 缓缓睁开,她惨白的双唇一开一阖地说着无声的话语。 独孤九凑近她唇边。“你说什么?” “我……还……活着?”她有气无力地说。 “当然你还活着,我不许你死,你怎么可以这么蠢,想要以死来隔开我们呢? 你这次做得太过火了,紫音,我绝不原谅你。”他抱紧着怀中的人儿,感激、愤怒、 爱、恨,所有的情绪都交错在一起,让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紫音唇角慢慢地弯出一抹笑。“对……不……起……” “笨蛋,你这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把我吓死了!我以为我杀了你,还以为 我要永远失去你了!” 男人哽咽的声音宛如来自灵魂的嘶吼,紫音摸着她心爱的脸庞,如此直率俊秀 的人儿,怎么可以为了她而掉泪呢?!自己真是太罪过了。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情到深处……这正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自己怎么舍得离开他?紫音没有力气可以回抱他,只能不停地摸着他,轻轻地 说:“对不起、对不起……” “不许你再离开我,不许你再陷入什么昏迷的状态,明白吗?就算老天爷要把 你带走,你也得有我跟着,否则哪儿都不许去了。”他到此还蛮横地说。 但是他的蛮横却让紫音心里泛着一丝甜蜜。“嗯……”她点头说:“我……哪 儿也不去……永远……在这儿……” 独孤九紧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她揉进他的体内,再也不放手了。 无声的,四郎体贴地退出门外,把这段时间留给差点生、死两相隔的情人,这 连死神都无法插手的热恋,自己别打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