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由于谷天语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底下的人也战战兢兢,对于他下的命令,都 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所以方芷希的办公桌在半个小时后被安置好。 方芷希搬着一口纸箱,里头是她全部的家当,她垂头丧气的走进谷天语的办 公室,一脸无奈。 谷天语正巧不在办公室里,方芷希便趁此时整理自己的心情,以面对接下来 的挑战,人家说伴君如伴虎,她以后得全力以赴才行。 既然已经无法推辞,那她也只求尽力做到最好,纵使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 她还是不会轻易放弃。 于是她拿起纸笔,开始在纸上涂涂写写,大致画下温室配置草图,打算待会 儿与谷天浯一同研究。 或许是太过认真,她并没发现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谷天语的身影悄悄靠在 门边,唇畔勾出笑意,办公室里多了一个她的感觉,似乎并不差。 她像是遇到了难题,红唇轻咬笔杆,偏着头思考,一束马尾在脑后摇呀晃的, 十分诱人。 “这么认真,想表现给我看吗?”他打破沉默,正巧看见她怔愕的唇办微张, 满脸惊诧,看在他眼底竟带着莫名的诱惑。 “呃……我不知道你进来了。”方芷希慌乱站起,不知所措。 谷天语将眸光由她的唇上栓开,注意到她局促不安的态度,原来……当他接 近她时,会引起她的紧张,这一点让他心情好极了。 他泰然自若的走到她桌边,瞥见她所画的草图,他伸手接过草图,手指有意 无意的滑过她手背,那柔滑的触感让他很满意,甚至想再多停留一会。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当色狼老板的潜力。 “这张草图,倒是把机器的配置位置交代得挺清楚的。”谷天语挑眉,眸中 闪过欣赏,这女孩的能力远超过他所想像。 “我对画建筑给构图没什么概念,只是就着玫瑰生长所需要的环境,做出最 好的安排。”方芷希很想大言不惭接受他的赞美,但是……实在没那个脸皮。 谷天语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莫测高深的凝着地,这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全 都起立,只能尴尬的笑笑。 为什么他是同性恋呢,要是他是个对女人有兴趣的男人,她一定会高兴得飞 上天…… “谷先生,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其实她想问的是,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你先坐下,我想再跟你研究一下。” 他的大掌不由分说压着她的身子,让她坐下。下一刻他竟弯下身,亲昵的从 她手中接过铅笔,由着他张狂的气息占领她的呼吸,在离她几寸的办公桌上,修 改起草图。 方芷希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全身僵硬,呆呆的看着他的俊脸,再次惊叹上 天造物的不公。 这时地不得不庆幸,幸好早就知道他是个同性恋,要不然这下不就连心都赔 上了? 谷天语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能感觉到她的惊慌,但对于他,她似乎少 了一种对男人该有的提防……有点不对劲。 “你觉得这样如何?”谷天语将修改完的草图拿到她面前,借此将两人的距 离拉近。 鼻端充斥着他特有的男人味,是一股淡淡的麝香,像是禁忌的味道,刺激着 她的神经,天啊,她真喜欢这种味道。 “谷先生,你的‘朋友,一定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她的大脑未经思考, 就冒出这句话来。 谷天语挑眉,不明白她所谓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当我什么都没说。”方芷希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大 概是不要命了,竟然提起这个禁忌的话题。 他没应声,只是无言的盯着她看,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说的大概不是什么 好事。 “我问你……”他的眼神沉静,瞅着她直看。 “呃?”方芷希杏眸回瞠,在脑中梭巡着各种理由与借口。 “……觉得这草图怎么样?”他开口问道。 “你就当我胡言乱语,我乱说……呃?你说什么?”她怔了怔,无辜的凝视 着他,半晌才回过神。“很好,很好,真是太好了。” 谷天语站直身子,双臂环在胸前,眸中闪过错愕。“你根本看都没看,怎么 知道我画得好?” “谷先生是何等人物呀,画出来的东西当然不同凡响,用不着看就知道。” 方芷希卯起来花言巧语,想让他忘记她刚才的胡言乱语。 谷天语的唇边始终挂着微笑,这小女人的一举一动,都能逗得他开心不已。 “你一定不知道你脸上写了字。”他幽默的说。 “是吗?”她如坐针毡。“什么字?” “你在说谎!”他白了她一眼,叹了一口大气,迳自回到座位。 “谷、谷先生……”她嗫嚅的喊,奇怪,她对男人一向有法子,怎么一遇到 谷天语就只有挨打挨骂的份。 “不用解释了,把这份草图定案吧。”谷天语摇摇头,发现她适合独立作业, 因为似乎只要一遇到他,她的反应就会慢上许多。 “是。”方芷希呐呐的回答着,并不断催眠自己:就把他当姐妹、就把他当 姐妹……要不然她没办法跟他相处。 看到她又魂飞天外,谷天语决定不再资神唤回她的神智,闻着她身上淡淡的 花香味,似乎也是种不错的享受。 从小独立的成长过程,让他对爱情、人性有太多怀疑,所以他宁可把精神放 在工作上,也不愿轻易涉人爱情。 这让他想起,在他大学毕业那一年,父亲与同在园艺领域工作的赵家订下一 门亲事,不过这对他来说并没造成什么困扰,反正他一向觉得女人麻烦、谈恋爱 麻烦,所以能直接结婚他并没有异议。 赵映燕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们每个月都会一起吃几次饭,双方对这门婚 事都很低凋,似乎只是等待适合结婚的日子到来,不过仅此而已,他对那名未婚 妻并没什么感情。 但……这个方芷希倒是引起他的兴趣,让他想要更认识她。 “下班后一起吃饭。”他突然冒出这句话,将方芷希飞到半天高的思绪拉了 下来。 “—、一起吃饭?”她傻傻的回问。 公司卫有专属的厨师负责三餐,以供应为数不少的员工,所以大家都是一起 吃饭的,那……他所谓的“一起吃饭”是什么意思? “你下班不是要搬宿舍吗?搬完之后,我请你吃牛排。”谷天语没有抬头, 只是一迳修改那张草图。 “吃牛排?”现在是什么情形?她怎么觉得一片混乱…… “我宿舍里有厨房,你搬好之后到我房里来,如果不敢来……”他虽然不习 惯接受拒绝,但贸然要求一个女人到陌生男人的房里用餐,的确是过分了点,所 以他想了个仅宜方案。 “敢呀,为什么不敢?”她爽快的回应,只因为他是同性恋嘛,自然不会对 她有什么不良企图。 她的回答让他的动作蓦地停下,他缓慢的抬起头,黑眸凝上她的。 “你不怕?”他挑起眉毛,眸中满是疑惑。 她笑得自然,没一丝扭捏,又摇摇头。 “为什么?”对这种琐事他一向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情,只是她的反应确实奇 怪了些,反倒勾起他的好奇心。 “因为你是……”同性恋呀。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决定改个说法。 “大家都说你是个不闹绯闻的好老板,这样的好老板当然不会侵犯员工,你 说是吧?!”她一心认为他对女人没兴趣,所以行径也显得大胆许多。 虽然不是很相信她的说法,但谷天语决定放她一马。 “好吧,就这么办,晚上八点见。” “没问题。”她又活力满满,或许,她会成为老板的第一个“姐妹淘”呢! 温室所需的建材在一个礼拜后送达,某个天气晴朗的下午,两人指挥着工人 上阵,以求在最快时间内搭建完成。 谷天语自然不怕晒,纵使汗流浃背,仍不减他的帅气,反观方芷希就没他那 么自在了。 她天生皮肤就白,一晒就泛红喊疼,况且以前只要窝在花卉室就好,几乎见 不着光,哪像现在这么歹命,还要陪着老板晒太阳。 “老板,我回花卉培育室去做我该做的工作,行吗?”方芷希小小的身子,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他跟前,嗓音甜润的问。 一顶大得可以的草帽、蒙住半边脸的花色包巾,一身长袖长裤的装扮,让她 看起来活像个木乃伊。不过这可是她从未来嫂子叶缇身上得来的灵感,相信她这 么一包,应该能避免阳光的毒害。 谷天语连看都不看她就说不行,接着又转身闪过她,跑到另一个角落去指挥 工人。“那些材料放这里。” 方芷希真想发出哀号。 这个礼拜下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把她的工作地点改到他办公室就算 了,毕竟这是工作所需,但是…… 工作时间将她拉在身旁,说这样可以随时请教她的专业;一天三餐都要她陪 着吃饭,说是节省时间…… 同事们陆续传出谣言,但她都不当一回事,只因她觉得他想拿她当挡箭牌, 以掩饰他是同性恋的事实,所以看在薪水的份上,她都当没听到。 这一切的一切都算了,但是要她陪着晒太阳,会不会太过分了? 她嗤了一声,大感不满,咚咚咚的冲到他面前,像是小猫般对着他咆哮。 “很热耶!”她又挡住他的去路,不客气的揪住他手臂。 谷天语停下脚步,看着被她扯住的手肘,心想这小女人真的很不怕他,而且 还愈来愈大胆。 “你包得像颗粽子。”他下了评语。 他扯开她的大帽子,顺道拉下她脸上的包巾,让她泛红的脸蛋完全呈现在他 面前,在见着她通红的脸时,原本面无表情的他顿时浮上浅浅的笑容。 “啊……”方芷希一声尖叫,急着把那顶草帽抢回来。“我见不得太阳啦。” “又不是聂小倩,见不得太阳。”不打算理会她,谷天语举步要离开,但她 依旧不放手。 “我在这儿又没事,不想在这里晒太阳,你让人家回办公室啦,拜托……” 她拉长声音,向他撒娇。 他沉默,凝眸低头注视着她,半晌后抚着她的颊问道:“真的晒不得太阳?” “嗯!”她点头如捣蒜,差点儿没扭到脖子。一心只想回办公室的她,并没 发现到他难得的温柔。“我很容易晒伤。” “那就回去,省得见一个木乃伊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很快地,他再次收起 他的温柔,又变回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谢谢!”方芷希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她火速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谷天 语的目光一直跟着她,唇边甚至还挂着浅笑。 从来都不懂何谓温柔,就算对她有莫名的好感,但仍不知该如何表现,所以 只能以霸道来掩饰。 经过一个礼拜的相处,她有趣、爱说话,对他很……友善,却不太像是对个 男人该有的态度。他见过她跟其他男同事相处的情形,发现她很会利用女人的特 质,几个妩媚的眸光、耍要小女人的娇态,就能让男同事们俯首称臣,可奇怪的 是,她反而很少对他这么做。 虽说她对他偶尔还是会撒娇一下,但次数很少,除非是在她逼不得已的情形 之下,就像刚刚那样。 他一向觉得女人罗嗦,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很喜欢她撒娇的模样,而且……完 全没有抵抗力。 她对他有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总是得苦苦压抑心中对她的渴望,不想在尚 有婚约在身时对她做出越轨的行为,只是……似乎愈来愈难了,每当看着她水嫩 的红唇时,他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 以前,他对于另一半是谁并不在乎,只将之视为传宗接代的对象,但现在, 情况已经不同。 看样子,他必须尽早跟台湾的“未婚妻”说清楚、跟她说声抱歉,因为他的 心已经悄悄有人进驻了。 他一向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更何况他跟那个未婚妻只是吃过几次饭而已,他 甚至不记得在那些饭局里,究竟跟她谈了什么。 但是正芷希不同,他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 他打定主意,决定在最快的时间内飞回台湾一趟,跟未婚妻好好谈一谈。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