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忍着腿上的酸涩,离开他的屋子,回到她代步用的小车 她将脸埋在方向盘,不敢相信她刚才做了什么。 有没有后悔? 老实说……没有! 童真之于她,并没有什么意义,相较于刚才的那一场欢爱,她反倒很高兴交 出去的对象是他。 感情生活里,她重视的只有两个字——就是感觉。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愿意对他交付,不为爱,不求情,只是喜欢他眼中 那一抹故作颓败,却实则锐利的眸光。生长在像她那样的环境里,老实说,她不 觉得她该对爱情有什么样的奢望。 父亲早逝,母亲带着她改嫁,继父是个贪图母亲美貌、与父亲死亡保险金的 男人,在发现保险金早不知去向的时候,开始对母亲拳打脚踢,连她也不放过, 所以母亲总将她锁在房里,不让她遭池鱼之殃。 十七岁的那一夜,传来激烈的争吵,桌椅的碰撞声,吓的她躲在被子里,渴 望能遮去眼睛、遮住耳朵,别再让她经历这一切。 她的梦想,以着奇怪的方法实现了。 母亲的后脑严重受创,不治;继父则因刻意置人致死,所以身陷囹圃。 她用着母亲偷偷帮她开的帐户,生存了下来,户头里的钱,是父亲的死亡保 险金,加—上母亲的保险金,她几乎成了小富婆。 不知该说她无情,还是她庆幸能逃出继父的毒打,这些年 来,她从未去看过继父,当然也不知道他的卜落 她只知道,母亲当年是因为顿失父亲的肩膀,听以急于找个男人依靠,反而 造成她更大的伤害,最后连命都送掉了。 在下葬母亲的当下,她心中已有了决定,她一辈不会依靠男人,一辈子…… 只是裘风……他这么突然的就出现了, 她没有改变她不依靠男人的想法,因为……这个男人也不会让她依靠。 他们两人身上有着某种相同的频率,很契合而适合相处,而他,是她想遇到 的那种男人,于是……她无言的同意了今晚的事,然后,离开。 她要的,不是裘风这个男人。 她要的,是渴望腹中会有她的下一代。 是她的。 而不是他的。 她的头从方向盘上移起,小小的手掌移上仍旧平坦的腹……这里是否已经有 个小生命了? 不过,当务之急,她必须找个人间清楚何谓安全期?何谓危险期? 她的唇畔出现笑容,决定回家先行梳洗,再去进行这项工作。 她发动车子,轻轻的踩子油门离去,动作间,她唇边的笑痕未曾散去…… 空旷的空间里,寂静的连呼吸都清楚,他闭上眼感受一叨。 喧扰的音乐声不见,空气里只有淡淡的咖啡香,还有…… 那尚未散去的欢爱气息。 深深的将空气中咖啡香吸人肺里,脑海中自然出现她的影子,不是淡然的笑, 而是她深陷欢爱中迷朦的水眸,与漾着淡粉红色的肌肤。 她走的太匆忙,他突然想起……他忘了叮嘱她,要记得去买避孕药。 他是个魔般的男人,当然也是个自私的男人,只懂享受性爱,至于性爱之后 的预防措施,他一向由女人自行负责。 孩子,从来不在他的计划表上,如果有文人刻意怀他的孩子,他只会有一个 反应,就是置之不理,别奢望他会因此而为女人停留。 门上传来轻响,他倏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猛地转过身去,望着那一扇门, 等着。 没有声响、没有动静,当然,也没有来者。 啐!他竟然是带着期待的心情,等着那个女人重回他的怀抱、他的床上。 他环视床边,没有遗留一丝她来过的痕迹,她带回所有她的东西,只除了空 气中的咖啡香……还有墙角边被他扯裂的扣于。 他很自然的起身,拾起那颗扣子,抚着那细细小小的圆形物,竟发怔了。 她是个如谜般的女人。 猛然间,这个念头就这么闯进他的心里。 她似乎早知道他会做什么决定,并且毫无异议。 就像刚才欢爱过后,随即命令她离去,她也只是微微点头,话也不多说一句, 只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这天杀的女人,竟然在被男人吃干抹净后,还跟男人说谢谢?要换成其他的 女人早不哭天喊地,一副备受伤害的样子。 她就这么走了,没有一丝留恋,反倒是他,竟然在这里对她念念不忘……真 是诡异极了- 他套上长裤,慢慢的走到音响旁,伸出手转开,再让音乐重新充斥在他的世 界里,他最不爱的就是寂静,那会让他觉得慌乱。 门上再一次传来敲门的声音,他凝神倾听,终于确定有人站在门外。 他缓步移了过去,忍不住在心里想着,是谁? 拉开了门,他随意扯出抹笑容,垂头看着眼前的绝艳女人。 “你不是不锁门的吗?要不是听到有音乐传出,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女人 移步进门,像是早巳与男主人十分熟稔,而吓人的音量也没有吓到她。 裘风但笑不语,心想该是于湘筑替他把门给带上了。 “该交的作品我都交了,你怎么还来?”裘风随意关上门。长手长脚的朝女 人走过去,毫不在乎上半身的裸露。 “我今天不为工作而来,是为私事。”女人将纤手移上他壮阔的胸膛,眼神 带媚。 她是负责展览的公关筹画,是个工作能力很好的女强人,爱自由,不结婚, 不过可不拒绝男欢女爱,尤其是像裘风这样的男人。 “我听模特儿说,你昨天吃素啊?”方琪语带含意的问。 与裘风相交数年,自然知道他的作画完后的习惯,很好奇昨天的他,为什么 没与模特儿好好云雨一场。 裘风不慌不忙地握住方琪的手腕,她的手,正停在他的裤腰带上。 “我今天已经开过荤厂,没兴趣再吃—‘顿。”裘风轻佻的回应她的话,将 她的手放开,眼顾四方,找寻着他的衬衫,以免遭到饿极的女人生吞活剥。 随即想到,他的衬衫被于湘筑穿走了,那个为他奉上处子之身,却毫不留恋 他的女人…… “是哪个女人这么能满足你,竟然可以让你拒绝我?‘’她不放弃的往前, 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柔软的浑圆抵着他的背,刻意磨蹭着。 “反正不会是你。”他吊儿郎当,却毫不留情的回答,察觉方琪全身一紧的 收手。 “好你个裘风,说话愈来愈毒辣,也不想想我陪你走过多少日子……算了, 我方琪也不是没人要,你拒绝也是你的损失。”她脸色虽有一丝狼狈,但早已见 过场面,她不至于在他面前表演失格,仍旧是风姿绰约。 裘风还是淡笑,走到角落的衣橱里,拿出另一件衣服随意套上,怡然自得的 态度,却在听见方琪接下来所说的话时,有一丝僵直。 “你爸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透过我问你的行踪,如果你想回家,现在是最好 的时机。”凝视着他的背影,方琪淡言,在他看不见的短暂时刻,眸中露出对他 的倾慕。 “他不是最不齿有我这个儿子,怎么现在积极起来?”他耸耸肩,将怨怒收 人心中,‘不想去理会与在乎。 “毕竟是亲生骨肉……”方琪对他的冷淡不解。 “别再跟我谈那个人。”裘风挥挥手,充分表现他的不耐。 “但是他真的很想见你……”方琪虽不知父子两人为何决裂,但是她希望裘 风能得到幸福,所以她很积极的劝说。 裘风大步的朝她走来,怒气写在眸中,她直觉的退后,直到她的背抵住了墙。 他粗鲁的拉开她的上衣,单手握住她的浑圆搓揉着,而另一只手则滑人她的 裙底,直接探人她的密道,她闷哼一声。 “你真懂得如何引起我的性欲……”他嘶哑的声音埋在她的乳峰中,怒气不 得排解,他只想找人发泄。 “风……”她配合的低吟出声,真心的喊着他的名字。 纵使知道这无关情爱,但是只要他要她,何时何地她都愿意,她的心……早 已沦落在他的黑眸中。 刚才才穿上的长裤,在很快的时间里又落了地,女人的娇吟再一次充斥着, 而男人的眸里,没有柔情、只有待发泄的怒气…… 空间里再一次上演着原始的旋律,他粗鲁的压着她,以站立的姿态结束他的 冲动,却没了结他的怒气。 “别再跟我谈到那个男人!”他愤怒的抽离她的身体,让她顺着墙缘滑下, 没有一丝心疼不舍。 转过身,望着那张床,他突然想起那个白色的女孩。 “我需要喝一杯咖啡,去不去?”蓦然的冲动,让他想见她。 纵使知道她才刚从他的家中离开,应该不会再回到咖啡馆里,但他还是想到 那家咖啡馆坐上一坐,在曾经有她的空间里。 方琪仍在迷朦中,讶异他的邀约之外,还惊诧于他的话。 咖啡? 她以为他的液态饮料,除了白开水,就是啤酒,什么时候又多了咖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约她,不是为了性,所 以她慌乱的整理自己,跟着他的脚步离去。 于湘筑梳洗完毕,仍旧选择回到“Colorr”咖啡馆里,只因为她的好友都在 这里,除了这里,她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停驻的地方。 头上有着刚才欢爱的证据,她没有刻意的遮掩,还是一袭白色的连身裙,唇 畔仍是淡淡的笑。 “你还真是闲不住,叫你回去休息休息,怎么又跑来了?” 人称“绿色女孩”的方昱芬迎了上来,秀发绑成马尾,清爽的小脸上,因为 于湘筑的再次出现而黛眉微皱,轻轻问着。 “我想律苡今天有事没来,怕你们忙不过来,而且……有些事想问问你们。” 湘筑直接进了吧台,贪婪的闻着迷人的咖啡香。 “湘筑最好了,知道我们今天忙的不像样,所以才来帮忙,你别老是赶她回 去嘛。”杜霈汝走近两人,纤臂勾上湘筑的肩膀,鲜黄色的衣物象征她的热情, 也是属于她的颜色,大刺刺的笑容足以让人卸下所有心防。 “你呀,就是喜欢热闹,该忙的都忙完了,你还叫湘筑留下来做什么?”方 昱芬是四人中最年长,也是处事最圆滑的一个,十分善解人意。 “当然是留下来聊天啊,我有件事要好好的问上一问。”杜霈汝扬起眉,清 亮的眼里写着疑问,坚毅的俏脸上有非问不可的坚决。 她今天一来,就听到红发服务生对她诉说昨晚发生的事,她二方面是兴奋, 终于有男人能引起湘筑的注意,但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只因透过转述,听起来那 男人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霈汝是个好管闲事的女人,更何况是她的好友,她怎么能置之不理,她一 定要查个清楚。 偏偏今天是假日,一整天的客人来来去去不得闲,她也只能把疑问摆下,现 在湘筑主动出现,她一定要把握机会问清楚,要不然,她今夜一定失眠。 方昱芬与于湘筑对视一眼,眸里有的也是关心,从好友的眼里,她相信昨夜 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你这个广播电台。”于湘筑叹了口气,对着迎面而来的红发服务生娇斥着。 “我只是担心嘛。”红发服务生吐了吐舌。 “有什么好担心了,我都这么大了。”湘筑摇摇头,不明白为何大家都把她 当做未经世事的女人。 “我担心你被那个坏男人给吃了,啊……”红发服务生话末毕,就惊讶的叫 出声来。 “小声点!”方昱芬赶忙制止,对转过头的顾客们点头致歉。 不过接下来发出叫声的女人,换成杜霈汝。 “湘筑,你的脖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杜霈汝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吻痕!”这声惊叫,是来自做事一向稳重的方昱芬口中。 “嘘……”湘筑皱起黛眉,食指紧靠着红唇,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她的身 上有吻痕,有这么奇怪吗? “是昨天那个男人?”杜霈汝第一个想法,是想杀了那个男人,他怎么可以 轻率的拐走她们之中最清纯,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女人呢7. “嗯,,”湘筑微 微点头,毫不扭捏- “第一次见面,你就让他就吻你?”方昱芬虽然稍微恢复镇定,但是还是没 办法把眼前所看到的事,与她印象中的于湘筑连在一起。 “没有。”湘筑偏头想厂想,而后摇头。 “你脖子上明明有吻痕,你还说他没吻你?”杜霈汝愈说愈生气,昨天真不 该让她一个人轮值,遇到一个臭男人。 “他真的没吻我,这些吻痕……应该是发生性行为的时候留下来的。”湘筑 想了想,推算出该是那时的杰作吧,因为她那时也有些恍惚,并不是记得很清楚。 于湘筑话毕,空气中陷入一片死寂,大家都不敢相信,她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湘筑,你刚刚说……”方昱芬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人,但她还是想再次确定, 一定是她的耳朵有问题,她所听到的一定 “告诉我,那个男人住哪里?我要去杀了他!”杜霈汝愤恨 “你怎么这么傻,才一天,你怎么就被骗了。”杜霈汝直言断定,那男人铁 定是个坏胚子,必定用甜言蜜语哄住于湘筑。 “镇定一点!没那么严重。”湘筑笑了,唇边的笑痕笑乱了 “你还笑的出来?”还是心直口快的杜霈汝捺不住性子。 “谢谢,总共是三百二十元。”一个客人前来结帐,湘筑主动迎了上去,心 想眼前这些人,可能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她接 “欢迎再度光临。”她微微鞠躬,嘴边堆满笑,目送客人离的追加几句,担 心湘筑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一副天塌了与她无关的表情。 “你别爱上一个你不了解的男人,那会吃亏的。”杜霈汝帮 “我也不会爱他。”湘筑又补了一句,凉凉的表情就如同她平常的波澜不兴, 像是……压根儿没发生什么事。 可是,事实上的确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天大、地大的大事呢。 “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终于,湘筑解开众人的迷惑。 “所以,你就同意那个男人对你……”杜霈汝毕竟也是未经人事的女子,她 虽然激动,还是问不出口。 “是我主动找他的。”湘筑再出惊人之语。 众人对视,心中有着惊骇,相对无语。 “谁能告诉我,什么时候做,才能万无——失,铁定会有孩子呢?”湘筑无 视于众人刷白的脸色,问出她今天再度出现的主要目的。 “啊?!” 方昱芬掩住脸,不让自己因为出现惊诧,而显得呆滞的脸孑L 出现在顾客面 前。 昨天……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而那个男人又是哪一号人物? 怎么会让湘筑有如此大的转变: 同样的问号浮现在众人的脸上。没有人能解释。 “昱芬,你知道什么时候是危险期吗?”她走向好友,脸上有认真的神情, 没有人会认勾她在开玩笑。 “他知道你的想法吗?”方昱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担心她会受伤害。 “该说,我知道他的想法。他不是个会留住孩子的男人,所以,只要我有了 孩子,我们就结束了,连感情都谈不上。”于湘筑谈得磊落,仿佛她口中所说的 事,只是天气问题罢了。 “你可以找个正常的男人,要不然,那个徐强也好,他每天中午都来找你, 也很喜欢你,你就跟他交往看看,为什么要找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杜霈汝是真 的不明白她的心态。 “他不是莫名其妙的男人,他是我欣赏的男人。”湘筑白了她一眼,在她的 心里,裘风代表着某种意义,而不是她所说的莫名其妙。 “而且我对徐强没感 觉,这一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有了孩子之后,怎么办?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很可怜的。”杜霈汝出 生于有父母关爱的家庭,自然觉得亲情很重要。 “有了不适合的爸爸,不见得是件好事。”湘筑不同意的点明。 当初,如果母亲能独立抚养她长大,或许事情不会演变成这样。 “我只是担心你受伤害……”杜霈汝知道她的生活背景,也只能呐呐的说出 心中的感觉。 “我知道。”湘筑叹了一口气。“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受伤,我不会爱上 不该爱的男人,好吗?” 方昱芬与杜霈汝对视一眼,知道事情已没有转圜的余地,湘筑的个性其实很 倔强,既然决定的事,就一定不会改变。 突然间,湘筑的眼神一亮,望着透明门外缓缓走来的一对男女。 “我知道该怎么让你们相信我,我对他其实没有第二种想法。”湘筑灿烂的 笑了。 顺着她的目光,大家好奇的看了过去。 “是、是他?”红发服务生讶异的合不拢嘴,指着门外走进来的一对男女。 “他是谁呀?”杜霈汝皱起眉头,不知道这面生的男人,为何能让服务生如 此地惊诧。 “就是、就是……”服务生说不出口,只是将目光移向湘筑。 杜霈汝与方昱芬心惊的抽口气…… 难道眼前这邪魅的男人,就是于湘筑吻痕的始作俑者? 如果是,那她为何还笑的如此自在? 将众人的惊诧收入眸中,于湘筑笑了。 “就是他!”于湘筑拿起菜单,准备以最自然的态度,来证明她的确不受这 男人的吸引,纯粹只是希望有个孩子。 “现在,你们总可以相信我了吧!”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