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无法找到准确的语言,来表达对人民医院脑外科,张主任的感激之情。他老 人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也使我有机会,将下面的心酸故事呈现给各位。 20世纪60年代,一个满天飞舞沙尘的深夜。我被上帝抛弃在了一个,不欢迎我 的家庭中。 我的家坐落在西北某省,最西边的一个小树庄里。我家祖祖辈辈均为靠种地养 猪过活的农民。我已有两个姐姐,大丫和二丫。自从我妈妈怀上我后,我的爷爷、 奶奶及我的爸妈整日烧香磕头地祈求,这次能降生个男孩。 “又是一个丫头片子。”母亲满面愁容地望着我。 “处理掉算了。”父亲口气平静地说。 “你看她竟睡着了。”母亲心怀不安地说:“真是个怪物,没半点征兆地突然 降生,又自顾自地睡去了。” 后来,才听我姥姥说,我是在凌晨两点钟,我妈妈还在沉睡的时候降生的。可 能是当我睁开双眼时,被眼前的黑暗吓坏了。便“哇!……哇!……哇!……”地 嚎哭起来。 妈妈是被我的哭声惊醒的。 姥姥说,全家人都被我的尖利哭声吵醒了。当屋内被爸爸打开的灯照亮时。我 却沉沉地睡去了。 记得有一次,奶奶骂我又笨又呆,还说这是因为我一生下来就开始睡觉,一直 睡了七天七夜。“你知道吗?呆子,你是睡觉睡傻的。”奶奶用手扯着我的耳朵说。 那七天七夜我完全不记得了,但它们又像是一部模糊不清的电影,更像是一场 场噩梦,不断萦绕在我混沌的大脑中。 “埋了算了,她已经三天没醒了。”爸爸手握着铁锨不耐烦的叫着。 在我沉睡的这三天,爸爸一直手持铁锨,等候在临时为我搭的小木板前。他早 已将埋葬我的小土坑挖好了。而且几乎每天都要去加深它。倒不是嫌土坑不够深, 而是他焦灼不安的情绪无处宣泄。 “你着什么急呀!”姥姥一边用一根鸡毛在我鼻孔下试着,一边对自己的女婿 没好气的说:“她不是还没断气吗!” “是啊,你不用着急,小心急坏了身子。等她彻底断了气,再埋也不晚”奶奶 一边纳着爸爸的鞋底,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儿子。 “你们都眼瞎了吗?!……她肯定不可能再醒过来了!……”爸爸气急败坏地 冲两个老太太吼叫着。 “别叫了!!!……”躺在床上的妈妈突然坐起身来,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难道你就不能先去下地干活去?!……为什么非要死守着这个活尸!……”爸爸 仿佛被妈妈的神态吓坏了,一向跋扈的他扔掉手里的铁锨,用双手紧紧抱着脑袋, 蹲在地上不吭气了。看到爸爸不再吵嚷了,妈妈的口气也软了下来: “走吧,你还是先去下地的巴!等你干完活回来,她也许已经断气了。” “她的嘴在动。”五岁的大丫,用自己脏兮兮的小手绢为妹妹擦流淌出来的口 水。“她为什么不停的流口水?”大丫不解地问妈妈。 “因为她的嘴闭不上。”姥姥替妈妈回答。 “她在流泪,她哭了。”三岁的二丫也跟着哭了起来。“她一定是肚子痛!” 常常被腹痛折磨的二丫,为妹妹轻轻揉着肚子。当看到小妹妹的肚子鼓得像只大皮 球时,二丫惶恐地问道:“姥姥,她的肚子为什么这么鼓?” “等她醒过来尿了、拉了,肚子就不鼓了。”姥姥摸着二丫的头安慰着她。 “要是她还能醒过来的话。”奶奶抬头往我的肚子上瞅了瞅,摇了摇头。她已 经纳完了一只鞋底,现在正纳第二只。 等到第七天,一直没有露面的爷爷,提着一把镢头闯进我们家。并捎带进一阵 寒风、沙尘。 “难道要她生了蛆才打算下葬吗?!”没人敢回应老爷子的质问。“二奎!把 她给我提出来”老爷子冲自己的儿子喝令道。 爸爸粗暴地对一直守护着我的姐姐们吼道:“大丫,二丫都给我滚到一边去!” 说罢,就用他那只蒲扇般的大手,提起我的双脚。然后倒提着我,转身向房门口走 去。 听姥姥说,也就在此刻,我突然张开大嘴,再次用尖利的声音,啼哭起来。同 时四肢拼着命地挣扎着。爸爸被吓了一跳,赶紧将我扔回到小木板上。 回到小木板上的我,一面用清脆尖利的哭声向大家宣布,自己还活着这一事实 ;一面放开闸门,又尿又拉,使自己的肚子恢复正常。 不用说,全家上下全都被我惊呆了。 爸爸妈妈更是惊恐万状不停哆嗦。 “见鬼了!真他妈的活见鬼了……” 面部扭曲灰白的爸爸,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已走出房门的爷爷一扔手里的镢 头,叹口气,往自家走去。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