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区巷内的美式餐厅相当多,对于总是回家自己煮饭的周筠来说,这些餐厅极 端陌生,结果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华侨竟然比她还熟。他把车子停在她公司楼下, 两个人一起搭捷运过来。 她完全不知道要点些什么,所以让艾伦帮她点餐,事实上她脑子里想的是:她 为什么真的跟他来吃饭了? 坐在舒适而宽敞的沙发座上,她不自觉地看向站在柜台边的邹昶伦,这间是自 助式的餐厅,他让她先入座,自己则去等待餐点,期间,他出色的外貌再度引来注 目,有个金棕发的外国辣妹去点饮料时,对他笑得很灿斓。 流利的英文在两人之间交错,柜台边的一双男女相谈甚欢,她知道那个外国辣 妹一定也被艾伦的爽朗跟俊美的容貌吸引,加上他跟女人的交谈方式,话里免不了 五句中有三句的赞美,让人如何抵挡得住?黄金单身汉该有的条件他都有,才二十 七岁,却已经是龙头百货业的执行长,不但含着金汤匙出身,还拥有手腕跟好看的 外貌,这种男人,果然只有在艳遇时才遇得上……不,只有在小说里才遇得上。 像现在,光是坐在这里看他跟辣妹攀谈,就觉得格格不入的人是自己。 还是走好了……万一他们想要延续这美好的夜晚,她岂不是成了一个超大电灯 泡? 周筠抿了抿唇,抓过皮包,抬首再瞥他们一眼时,突然发现那辣妹正回头瞧着 她。那绝对称不上友善的眼神,因为她拧着眉心,目光中带着敌视的讯息。 然后她转过头去,又跟邹昶伦低语了几句,周筠瞧见他挑眉,嘴角上勾,但不 知说了什么,只见到那辣妹因此敛起笑容,拿过柜台递出的饮料,气冲冲的扭头走 了。 她还不解的看着那一幕,邹昶伦已经端托盘回到位子上。 “怎么了?”他注意到她一只脚搁在椅子外头,还有拿在手上的皮包,“妳该 不会想放我鸽子吧?” “没……没有。”她只得挪回座位,尴尬的把皮包放回去。他用质疑的眼神再 看了她一次,不过还是坐了下来,将食物递给她,并且再三保证这里的美味。 周筠好奇的打开他为她点的汉堡,其实光看见盘子里的薯条,她就已经垂涎三 尺了。 “妳叫周筠吗?周公的周,哪个筠?”他不浪费时间,问起她的真名。 “这个很重要吗?”她小心翼翼的剥开汉堡纸。 他又把公司搬出来。“未来妳将代表菁品珠宝,妳觉得不重要吗?” 周筠闻言有点气恼。他分明是拿着一把名为公事的刀架在她的颈子上,让她不 得不言听计从。 “我想跟你把话说清楚!”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人在,她当下决定摊牌,“如 果你是真心想跟我们公司合作的话,我们之间就单纯公事化,不要再去扯……在澳 门的任何事情。” 她紧张的捏紧汉堡,眼睛甚至不敢直视他,微微颤抖着出声。 “汉堡无辜,别捏烂它了。”笑声从对面传来,“趁热吃吧,别浪费食物。” 咦?这是什么反应?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啊?周筠偷偷瞥了他一眼,只 见他已经愉快的嗑起汉堡来,还一口接一口的吃起酥脆的薯条。该不会他根本没把 她当回事吧?周筠很不甘愿的咬下一口汉堡。的确很好吃,但是以她目前的心境实 在没有胃口品尝任何美食。 “我叫邹昶伦,妆华tical 百货的亚洲执行长。”冷不防的,他递来一张名片。 她有点错愕,但还是赶紧放下食物,匆匆自皮夹里拿出自己的名片,恭敬的递 了过去。 邹昶伦很愉快的接过。啊……原来是竹字头的筠啊,所以她名字真的只有两个 字,难怪会自称筠筠。 “我可以继续叫妳筠筠吗?” “不可以!”绕了这么大一圈,他就是硬要扯澳门的事就对了!“你是故意的 吗?” 他很老实的点头。 “噢……为什么?”周筠移向前,压低声音,“我不懂你们是怎么样的……规 矩,但是照理说,一夜情后不是不该有任何联系吗?” “谁说的?”他笑了起来。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连说这种悄悄话时都在脸红。周 筠怔了住。不是这样吗?不然干么叫一夜情? “我还是跟一些女伴有所联络,就算大家只是一个晚上……也没必要装做不认 识吧?”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妳是头一个把我当成凶神恶煞在躲避的女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皱起眉头,“我只是以为那夜之后,我们应该没 有什么关联了,也不认为继续牵扯会有好事。” “为什么会觉得跟我牵扯不会有好事?我很糟吗?”这是他自尊心严重受损的 主因。 “不不,不是你的问题!”她连忙摆手,“是我自己……只想把那天当成一个 纪念……”她越说越小声。 纪念是拿来回忆的,不需要活生生再次在眼前上演,当事者最好也不要出现。 说完,她咬了一口汉堡,变得沉默,恬静的坐在位子上。 邹昶伦发现自己很喜欢看着她,那种淡然又平静的味道,能让他的心也沉淀下 来。她明明是个毫无特色的女人,为什么就是这么耐看呢?他可以望着她低垂的眼 眸、小巧的鼻尖、甚至是那微微勾着笑容的唇,还有他最喜爱的酒窝很久很久。看 着看着,他还会不自觉的挑起嘴角。“我不习惯被人拒绝。”静默了一下,他突然 开口淡淡的说。 “嗯?”这是什么意思?周筠听不明白。“我并没有拒绝你啊。” “妳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了。”他难掩不甘愿的心态,“我们不能自然的做个朋 友吗?” “做……朋友?有这个必要吗?”周筠话一出口,立刻惊觉到他所谓的拒绝。 “我想跟妳做朋友。”邹昶伦嘴角含着笑,“我们在澳门认识了,现在又再度 相遇,所以我们应该可以当朋友。” 有这么尴尬的朋友吗?周筠排红了脸。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态不正常,但是 一想到她曾经跟他滚过床单,她就很难维持自然。 “艾伦,我们不如从公事上开始……” “别叫我艾伦,那是猎艳的名字。”他摇头制止,“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喔……邹先生。”她不知不觉走进他设好的局,“好吧!但是别在我同事面 前再提起那天的事情。” “会提起的保证不是我。”他不是那种人,一夜情并不是拿来炫耀用的。周筠 尴尬的笑笑,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未来在公司里流传的八卦将会甚嚣尘上,不过 会是同事们间的耳语,不可能出自他的口中。她开始啃起薯条来,心情莫名的放松,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态度诚恳,还是因为他不希望她叫他艾伦。 那是猎艳时用的名字,所以……他现在并不是在挑逗她,也不是希望再温存一 夜,而是认真的用邹昶伦这个身份在与她……做朋友。 邹昶伦趁势开启了话题,针对她很简单的喜好开始发问,偶尔提及工作,这样 除了会让周筠的防心减低很多,他也能在了解她的同时,多少知道她公司的环境与 人事。 没有女人可以拒绝他。 尤其是像周筠这样的女人,她是他的名单中最不起眼,但却是唯一一个一再拒 绝他的女人。 他相信只要自己认真起来,就连这样的女人,也将无法抵抗他的魅力。 参自从关系“正常”之后,周筠变得比较容易跟邹昶伦亲近,她也真的担负起 公司和Mystical百货的业务关系。虽然她严重怀疑他假公济私,老是要她去他的办 公室,然后又得顺便留下来吃饭、顺便带她去逛街,要不然就是她得“顺便”带他 出去观光,最后连假日也逐渐被他剥夺。 问题是,她没有拒绝……天,她怎么可能拒绝他? 她加速的心跳未曾停止,从初见面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肤浅得可悲,竟然轻易 被他的外貌吸引,紧接着又臣服在他的浪漫攻势下,完全无可救药! 而接触到真实的他之后,她发现自己好像陷得更深了。 除了私底下的浪漫多情外,公事上的果决跟利落,专注与远见,更加深了她的 崇拜。 “周筠,妳今天又要去Mystical喔?”小玫有点羡慕的看着她。 “嗯,我得带两箱饰品去给他过目。”周筠擦拭完胸针,好整以暇的放回绒布 盒里。“他好像有意要我们设计一款开幕专用的手炼。” “真的吗?”小玫双眼灿灿发光。 “嘘,这是我提议的,因为开幕总要有些噱头,像抽奖啦或是满额送好礼。” 周筠音量放轻了些,“我跟他说,我们的设计师可以专为Mystical设计一条手炼, 这样可以打响两边的名号。” “不错耶!”小玫乐不可支。 整间公司,现在大概只有公关部跟她还是同一阵线。 自从邹昶伦跟公司接触后,她在澳门跟对方似乎有段情的事立刻传开来,没去 的部门谈论得更凶,大部份的人都说这是“刻意的巧合”,认为邹昶伦是为了她才 会选中菁品的。 当然,也有很多不甚好听的八卦四起,尤其现在周筠俨然成为菁品对Mystical 百货的代表,业务部不少男人眼红嫉妒,无法忍受一身口才与能力竟输给她是个女 人的先天条件。 大家几乎都肯定她跟邹昶伦有关系,即使小玫再怎么用力护航,结果似乎只是 适得其反。 对此,周筠也看淡了,跟那些人生气计较只是伤自己的身,邹昶伦也说了,只 要不愉快就到他那儿去,或是有谁说了过份的话,她一通电话,他就会亲自登门解 释。她不想麻烦他,他有那个心意就很让她感动了。 “我要走了,下午不进公司。”拎起两箱珠宝,周筠跟小玫轻声说。 “OK、OK!”回首一瞥,突然一阵错愕,“我说周小姐啊,妳要提这两箱东西 在路上走吗?要不要干脆挂个牌子写请来抢我?” “没有啦!有车子会来接我。”周筠咯咯笑。她怎么可能做那么蠢的事? “哇!这么体贴喔。”小玫的鼻子都羡慕到皱成一团了,“喂,你们两个…… 是不是假戏真做?不对!弄假成真……不对……” “够了……”她戳了她几下,“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是不是有心猎艳,好像 都那么体贴。” “最好是。”小玫把笔放在唇上獗着,“男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女人好……小 余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提起余伟丞,周筠明显的白了她一眼。 拜托不要再提小余了,他们只是同学!这阵子他的过度关心,真的让她非常厌 烦。再跟小玫哈啦了两三句,周筠才提着东西要离去,没注意到业务部那边有双眼 睛不停地注视着她,趁她走进电梯时,跟着闪身进入。 转身看到跟进电梯里的人,她悄悄倒抽一口气。 “要去Mystical?”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嗯。”她已经不太想回答他了。 “你们两个在交往了?” “没有,这不关你的事!”周筠开始懊恼公司的楼层太高,电梯下降得太慢。 “周筠,妳明知道我对妳的心意!”余伟丞说得气急败坏,“那个人不是认真 的!一看他就知道只是想玩玩而已!” “我跟邹昶伦之间只有公事,你真的想太多了。”她往角落缩去,因为他激动 的往前站了几步。 “是吗?我看你们在澳门时很亲昵嘛!”他口气很酸的睥睨着她,“他在赌场 时,跟情人一样搂着妳,然后妳就跟他去开房间了!” 周筠倏地抬首看他。为什么他会知道?!难道他跟踪他们吗?天吶,他竟然在 晚宴之后,一路尾随他们? “你……好恶心!”周筠焦急的瞪着数字。三楼了!快到一楼了!“你竟然跟 着我们?” “妳怎么可以这么自甘堕落,那个男人哪里好?对!他是比我帅、比我有钱, 但是他绝对没有我那么喜欢妳!”说到最后,余伟丞不顾一切的大吼起来。 一楼到了,她只觉得呼吸困难,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的往前冲。 “八年了!周筠,我等了妳八年了!”他并没有死心,他被邹昶伦逼急了,最 近周筠实在跟那个多金痞子走得太近太近,近到他夜不成眠。 面对这样的告白,对周筠而言只是压力,她不想停下脚步,因为余伟丞的脚步 声飞快逼近,她觉得自己活像在逃命。 绕出电梯区,她瞧见大厅正中央圆形的柜台,然后!她眼花了吗?竟然看见邹 昶伦站在那儿? 眼泪差点没飘出来,她惶恐的往他身边奔去。 他立即迎上前,余伟丞的声音大到整个大厅都听得见,他马上就知道那个男人 又在为难她了。他温柔的握住她的双臂,感受到颤抖自她体内传来,立即上前一步, 挡在余伟丞面前两个人中间。“余先生。”他客气的轻轻颔首。 余伟丞见到他,只有横眉竖目的怒火,但是他懂得现在是什么场面,也懂得对 方的身份,所以他只能停下脚步,在原地来回踱步,暗暗咒骂。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咬着牙问。 “当然是来接周筠。”将她拉到身后,邹昶伦接过她手上的盒子,冷淡疏离的 回答。“我不可能让她抱着两箱价值连城的东西在路上走。” 他一哼,“喔,我以为邹先生这么忙,顶多是派个司机来接她!” “我今天就是司机。”邹昶伦挑了眉,转过身看着周筠,“我们走吧。” 她胡乱点了点头。 邹昶伦护送她上车,虽然没说话,但事实上他没闲过一秒,自从带着她离开大 厅后,他就不停的用眼神“招呼”余伟丞,眼底没有温和,也没有客气的态度,警 告占了绝大部份。 上了车,他没多问方才的事,只是泰然自若的问她吃过了没?想不想吃点新奇 的甜点之类。 “对不起,让你看到难堪的场面了。”周筠知道这是他的体贴,但还是低垂着 头,表情僵硬的解释。 “不会,我反而很开心。”他语气相当轻快,“至少确定他不是妳男朋友。” 闻言,她白了他一眼。这件事跟他无关,他开心什么? “他等了妳八年啊……”邹昶伦若有所指的瞥了她一眼,“妳的魅力真不小, 可以让一个男人这么痴心。” “我、我并不是……我不喜欢他!”她有点焦急的解释,“我们只是同学、朋 友,我对他没有感觉!” “我知道。”他这句话说得很淡,但是却重重落在周筠心上。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真知道她的喜好? 是啊,或许……因为知道她喜欢的是他这样的男人吗? 一只大手伸至,轻柔的罩住她绞着裙角的双手,紧紧握住。 周筠只觉得全身僵硬,但是她并没有把手收回来。 “别再想了,别让他影响妳的心情。”他转过来冲着她笑,她心头一暖,轻轻 的点了头。他很爱凝视一个人,然后像要把所有的温柔体贴都倾注在那个眼神里, 她就是臣服者,每每他以柔情的眸子望着她,再对她露出怜惜的笑容时,她都会以 为,那是她专属的笑。 就算心里有一千万个否决的理由,她还是……一天比一天更奢求那样的凝视。 邹昶伦再轻拍了她几下,大手才回到方向盘。他确定了,对他而言,余伟丞绝 对不会是个威胁。 把爱说出来并不是坏事,相对来说,他很欣赏这样的男人。但是那种明知道对 方对你没感觉,还要喊得大小声,彷佛想表现自己有多委屈、多伟大的男人,他相 当不屑。 爱一个人是自愿的付出,难不成喜欢谁,对方就一定得响应吗?那单恋他的人 何其多,他不就得一个个去喜欢对方? 可以期待响应,但不能强迫响应。 他现在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期待周筠的响应。 他想知道,这样一个寡欲又恬静的女人,到底要如何才能攻陷她的芳心?面对 周筠,他觉得自己熟悉的一切招数毫无用武之地,她对珠宝全无兴趣,对于顶级大 餐也不奢求,她的生活较之于他可谓平淡无味,但是她却过得好像比他还开心。 她衣着简单得让他想要为她搭些首饰,皮包只有两个轮流替换,就连鞋子也赶 不上流行,真的是没入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类型。 话虽如此,但是他却……两次都能在人群中找到她。 他不否认现在的自己是征服欲在作祟,他无法忍受有人能够拒绝他,但是也因 此面临了很大的难题―一个用身份地位跟银弹攻势都无法攻陷的女人,她到底要什 么?她缺什么? 他跟她密切相处一个多月,找不到她缺乏的东西,无论对她再贴心,她也只是 微笑以对。 老实说,他邹昶伦追女人还没有追到超过三天的经验。 但他知道这一切急不得,只能慢慢用时间与精力陪伴她。他们先将公事处理完 毕,又一起去用了餐,餐后还去喝点小酒,然后照例他会送她回家……准确来说, 是送她回她家附近。周筠刻意的不让他送到家门口,不知道想避免什么。 “前面就行了。”周筠出声,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人行道。 “妳家在哪儿?”他今天并不打算照旧。 凡事他都有设界线,与女伴的界线、床友的界线,甚至是朋友的界线……那些 界线只要一跨过就不妙,可是面对周筠,他想要跨过去。 他不能像对待其它女人一样,只有表面功夫的敷衍,他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这 个谜样的女人。 “前面停就可以了……钦!过了!”她惋惜的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呼啸而过。 “麻烦你靠边停车。” “我不想。”他很坚决,“已经十一点了,我不能让妳一个人走夜路。” “并不会很远……”周筠蹙起眉望向他,他只对她挑眉。“你何必知道我家在 哪呢?” “我不是想知道妳家在哪里,这些问题永远不及妳的安全来得重要。”他轻易 的说出让她悸动不已的话,“我不想让妳受到伤害。” 她掩不住轻笑,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很美好。所以她还是屈服了,请他车 向左弯,进入一条小巷道,直到她家公寓的门口。这是一楝没有管理员的旧公寓, 但是还算舒适。 “今天谢谢了。”她下了车,结果看见邹昶伦也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下车, 还把车门锁上。 “你……”她在黑夜里瞪圆了眼,“想干么?” “护送公主上楼。”他以稀松平常的语气响应,来到她身边,“没有管理员, 非常危险。” “我为什么觉得危险的是你啊?”她皱起眉,一副抗拒的样子。 “周小姐,别把我当成淫魔好吗?”他无奈的叹口气,“妳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这个人是很绅士的。” 周筠悄悄红了脸蛋,幸好在黑夜里看不出来。她知道他的习性,一切都是你情 我愿,不会强求。 犹豫了下,她最后还是打开楼下的门,让他送她上楼。 她住在顶楼加盖,这儿的房租便宜很多,夏天是热了点,但她大部份的时间都 在公司,因此影响不大。 “这么黑?”过了四楼后,邹加伦眉间的皱纹越来越深,一把拉住她,“妳到 我身后去。” “我这里没什么好偷的啦!”周筠失笑。瞧他紧张成那样。 他没听她说话,因为他确信有人在楼上。 空气中有一股劣等的酒味,还夹带着烟味,难道她没注意到吗? 接过钥匙,他缓慢的打开通往顶楼的铁门,那股恶心的味道登时随风灌入鼻腔 来。 “什么人?!”他立即把周筠挡在楼下,对着黑暗中的人影喊道。 “靠!吓死我了!凶屁啊!”一个粗嘎的声音回传,周筠立刻钻过邹昶伦冲了 上来。 她伸手打开墙边的灯,让两人都能看清楚顶楼那浑身酒味的人。 男人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一件原本应该是白色,现在却是黑褐色的 衬衫,五分短裤一条、脚踩蓝白拖,地上滚了几个酒瓶,酒瓶里塞了许多烟蒂,旁 边还有满地的槟榔汁。 “达!”周筠的脸上瞬间苍白,透露出恐惧,“你怎么进来的?” “搬家啊?妳很会搬嘛!”冷不防的,叫达的男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老子 找妳找得多辛苦啊!” “你干什么!”邹昶伦马上冲上前,一拳就往男人脸上挥了下去。 那男人踉跄的向后跌在无辜的盆栽上,邹昶伦趁机抱住周筠,将她往后拉。 “贱女人,妳有男人了?”男人从地上跃起,目露凶光,“妳让他打我是吗? 我非得好好教训妳不可!” 说着,他低头开始找寻可以开扁的工具,邹昶伦见状,缓缓卷起袖子。 “不要闹了!”周筠飞快地冲出,挡在两个人中间。“你们非得闹到房东赶我 走吗?” 男人嚼着槟榔,往旁边又悴了好几口,他找到了一根木材,从他握紧的姿势来 看,分明并不打算收手。 “邹昶伦,拜托你离开。”周筠开始将他往外推,“这不关你的事,他不会对 我怎么样的―” “这叫不会对妳怎么样?!”看着她被抓乱的头发,那种暴力行径……他恨不 得再海扁对方几拳。 “拜托你!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她哀求起来,把他推到门口。 “家……务事?”邹昶伦听出端倪了。 “他是我弟弟……” 当周达高举起棍棒,打算自周筠后脑勺挥下时,邹昶伦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 条界线跨得也太大了!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