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妮可好奇地回头一看,瞥见一个年纪和她不相上下的女孩,头戴精致的圆帽, 穿着一身老气横秋的仕女套装,提着昂贵的皮包在宅邸前跺脚。 “她是谁?你为何要逃啊?”妮可眨着眼睫问。 “形容得真好。她叫丹儿,是公司董事江太公的孙女,自从在太公的寿宴上 认识后,我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简直像噩梦!”正当赫士达加速前进, “噩 梦”也驾着红色跑车从后面追了过来。 “她对你一见钟情吗?”妮可猜测。 “如果她有脑筋的话,就不会老是缠着我了。”赫士达轻嗤,“我可没时间 陪小女孩玩恋爱游戏。” “她正追着你呢!”妮可回视那辆疾驶而来的红色跑车。 “坐稳了。”赫士达对妮可说道,瞬间在山路上急转弯,车轮发出吱吱的声 音,试图甩掉丹儿,但丹儿锲而不舍,火速追来。 “呼——好刺激啊!”妮可紧抓着手把,长发在风中飘逸,离心力使她整颗 心似乎都飞了起来。 “你不怕吗?”赫士达瞄了眼她飞扬的神情,看见她的勇气,也看见她眼底 亮莹莹的璀璨光芒。 “当然不怕,可是这样飚车很危险哩,要一路飙到山下去吗?”妮可边说边 回首去替他窥探敌情,“她也开得好快呢!” “帮我个忙。”赫士达为情势所逼。 “好,只要你一句话,我义不容辞。”妮可爽快地说。 “待会儿不论我说什么,你都点头。” “没问题。”她坐上车就表示已经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了。 赫士达放慢车速,缓缓地停车,对妮可说:“下车。” 妮可点头,跟着他下车;丹儿见赫士达停了车,也把车停了下来,迫不及待 地走向前来,以不屑且高傲的目光打量了妮可一眼,醋劲大发地问:“她是谁?” “我的未婚妻。”赫士达说。 “未……未婚妻?你什么时候订的婚,为什么我不知道?”丹儿震惊得花容 失色。 而妮可也吃了一惊,忘了点头,直到赫士达伸出臂膀搂住她的腰,她浑身竖 直,才愣愣地点了头。 “我们很快就会结婚。”赫士达一脸笃定地说。 妮可惊悸地呆住了,她要点头吗?他把她搂得更紧了,她几乎是紧贴在他身 侧,完全感受的到他的体温及男性气息。她小脸酡红,心跳狂乱,却也十分心虚; 而眼前这个叫丹儿的表情则好像快哭了。 踌躇间妮可感觉赫士达定在她腰间的手劲又加强了,在这样“强烈”的暗示 之下,她触电似的猛点头。 “所以你别再跟着我了。”赫士达冷峻地撂下重话,不苟言笑的样子看来犹 如魔鬼般冷酷,随即就搂着妮可走回吉普车。 “哇——哇——”丹儿哭了,流满一脸黑水,想必她的眼线笔肯定没有防水 功能。重重地一跺脚,她的鞋跟忽然断了,一时气不过,她脱了鞋子扔向妮可, 鞋子猛地砸在妮可的手臂上。 妮可猛然回神,觉得这女人实在太不可理喻,为了伸张正义,她打算帮赫士 达帮到底,她推开赫士达,拾起那只残破的高跟鞋,用力地掷向丹儿的脚丫子。 “哎呀!”丹儿鬼叫起来。 嘿!正中红心, “臭咸鱼还你。”妮可冷哼一声,学着她骄傲地昂起下颌, 上了车。 赫士达怔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出来,不理会丹儿幼稚的举动,上车呼啸而 去。 “我要回去告诉爷爷!”丹儿在车后大喊,但声音却只是随风消散,没换得 任何响应。 “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赫士达驾着车对妮可说,“不过使用蛮力是不 好的。” “是她先动手的。”妮可噘着唇说。 赫士达摇头, “无论是谁先动手,采取暴力都是错的。” “我帮你甩了噩梦,到头来却成了罪人?”妮可受挫,不满地嘟囔。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了。”赫士达慎重地说,手伸过来抚抚她的头, “我请客,你想去哪儿吃东西?” “不,你得说清楚,我行侠仗义哪里错了?”她要的不是安抚而是一个公理。 “是我错了,我不该拉着你一起逃跑,行吗?” “不行!”妮可摇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眸深深地刻着“讨回公道”四个字! “你可真拗。”赫士达不想理她。 “我拗?你才是大头呢!”妮可没想到他竟然怪她,气不过地回嘴。 赫士达一怔,这才发现她的野性并未根除,真不该凭第一眼印象就被她天使 般的外貌给收买了,她根本没有真正地“长大”。车子瞬间立刻踅返,打消了请 吃饭的念头,“算了,我们回家吧!” “我不要,你得还我一个公道。”妮可瞪着他紧绷的侧脸。 “天底下没有‘公道’二字。”他被激怒了,冷硬地说道。没忘记对付野孩 子的方法。 “你欠我一句道歉。” “我不欠你什么。”赫士达冷冷地低吼道。 长久以来压抑在她心底那股对他的恨,忽然像汹涌的浪涛般淹没了她的理智, “如果不是你,我一定可以见我妈最后一面,我一点儿也不感谢你收养我。” 妮可对他叫喊道。 赫士达瞪视着她,这才知晓,原来这五年来他出钱出力、不遗余力,竞培育 出一朵毒罂粟,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冷酷地道,加速前行。 “我很快就会独立了。” “要滚就滚,随你。”车子冲进赫宅庭院,猛然刹车,赫士达立即下车,不 想理会她的无理取闹。 妮可坐在车里环抱着自己,吐露“心声”后才发现,那竟然比藏在心底更令 她难受。 良知告诉她,该怪的其实是自己错搭上他的车才会误事,他和她非亲非故却 对她伸出援手,给了她安定富裕的生活,她实在不该对他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有恩,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承认,宁愿把错误怪在他 身上。但她已经脱口而出了,这下该怎么收场才好呢?他肯定被她气死了! 隔着泪雾瞥着他直挺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的心一阵阵地抽搐。 晚餐极丰富。厨子做了拿手的家常菜,妮可硬着头皮来到餐厅,以为赫士达 不会出现,但他几乎和她同一时间到达,虽然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却让她暗暗地 松了口气,也安心了许多,可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尤其是乞求他原谅的话。 开动后她一直保持沉默,这是她第一次不必独自一个人在冷清的餐厅里吃饭, 而她的心情则紧张得不得了,一来是因为赫士达就坐在她的对面;二来是她和学 长约好了,今晚八点要到一家PjanoBar去应征钢琴演奏,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的 工作机会…… 赫士达发现妮可一直在看表,很不想理她,但谁要他活该倒霉自愿当她的监 护人呢,虽然她践踏他的善意,他还是有权“关照”,“有约会吗?” 他竞还愿意开口和她说话,妮可十分诧异,心底漾出温暖的泡泡,“不是约 会。”她含蓄地敛眉摇头,以为他会继续询问,但他没有,忽然间,她的碗里多 了一大匙香酥鸡丁,她诧异地抬起头,瞧见他深远的眸光。 赫士达放下汤匙,“这是你最喜欢的,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妮可意外极了! “猜的。”他深黑的眸心闪过微乎其微的淡淡地笑。 妮可心头浮过暖潮,他何必如此温柔地对待忘恩负义又出口伤人的她呢?她 的眼眶忽然湿润了,“我真不知该如何谢谢你。” “只是一匙鸡丁,举手之劳。”赫士达满不在乎地说,不知她又怎么了。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妮可认真地说。 “是哪个?”他淡淡地一问。 “对不起,我刚才疯了,才会说出那种无情无义的话;我其实是很感激你的 收养之恩,我……真可恶!”泪扑簌簌地从她眼中滚落。 原来她还有良心!“别哭。”他淡笑,见她哭得凄惨,看得出她已有悔意。 其实他从不需要她的感恩,放下碗筷,取了面纸递给她。 “你难道不生气吗?”妮可接过来,拭了拭泪。 赫士达摇摇头,谁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你会原谅我吗?”妮可担心地问。 “当然。”赫士达答得理所当然, “快吃,饭菜都凉了。” “嗯!”妮可执起碗筷,很努力、很努力地把饭菜吃完。 赫士达盯着她可爱的吃相,目光不自觉地放柔和了,心底竟有说不出的怜惜, 她披着少女的外衣,却那么孩子气,令他捉摸不透。 八点整,赫宅的门铃响起。 正在客厅看晚报的赫士达,亲自接起对讲机,“找哪位?” “伯……伯父吗?您好,我找妮可。”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伴随而来的还有机车快抛锚的“咳嗽”声。 伯父?赫士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尊称”,“找她有什么事?” “我们有点儿私事要办。” 私事?他倒想看看是什么人和他的“女儿”有私事,“请进。” “谢了。” 他按下开启大门的锁,随之也打开屋内的门,亲自出来“迎接”。 那名年轻人骑着一辆很“奥古”且快绝迹的野狼摩托车进到院子,他身形削 瘦高挑,穿着新潮的V 字领衫、黑皮裤、马靴,还背着一把电吉他。老旧的摩托 车忽地咳了一声,断了气,自动熄火,他只好用两脚滑行而来,模样很滑稽。 “不好意思,我这辆车是家里的老古董,年纪比我还大,我叫它‘奥古斯都 ’。” 他幽默地自嘲,到了门口才下车,卸下安全帽,随即一头足可媲美洗发精广 告美女的长发飘散而下,他的五官算得上鲜明,却是笑容轻浮,一口黄牙。“伯 父好年轻哦!” 伯父?他才三十一岁就已经像伯父了吗?赫士达深炯的眸不自觉地肃穆了, 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培亚,您可以叫我阿亚。我是妮可音乐学院的学长,什么乐器都会 玩,现在专攻电吉他。”阿亚嬉皮笑脸地自我介绍,心底却直冒冷汗,这位“伯 父”严厉深沉,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尊容骇住了他。 妮可梳洗后,换了洋装,匆匆背着一只装满乐谱的沉重袋子飞奔下楼,听见 赫士达正和刘培亚谈话。 天啊!学长那大嘴巴,可别把她的“秘密”说出来才好!她跑向门口,紧张 得一颗心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赫士达听见妮可急匆匆的脚步声,迟疑地回过头,看见她双颊红润,喘息奔 跑的模样,黑眸愈加深沉,心头也莫名地烦躁起来,“他说你和他有‘私事’要 办?” 妮可面对赫士达的问话,心扑通扑通地直乱跳,“嗯。”她点点头,安心不 少,看来阿亚没有说出是什么事。 “我出去一会儿,大约十一点会回来。”妮可小心翼翼地说。 “十一点会不会太晚了?你不是一向都十点就寝吗?”赫士达问。 妮可真是惊讶,他怎么会如此熟知她的作息?“今天例外。”她细声说。 他能说什么?难道要像个严苛的父亲般制止吗?“去吧!” “谢谢,再见。”妮可含蓄地一笑,走向阿亚。 “再见——”阿亚对“伯父”挥挥手,恨不得快点儿逃出那两道严酷的目光。 赫士达进了屋,关上门,并没有目送他们,但妮可坐上了那小子的摩托车, 环抱着别的男人腰部的画面却清晰地勾勒在脑海……他怎么安心让那小子带她出 去?但他的不安心又是为了什么? “先生,我刚才在后院好像听见有人按电铃呢!”管家匆忙走来想接对讲机, 却见赫士达正站在对讲机前。 “我应门了。”赫士达说,正色地质问管家:“你为什么从没向我提起过小 姐和一名叫阿亚的学长交往?” “阿亚?没听过,小姐从未带过任何同学回家。”管家答道。 “没事了,你下去吧!”赫士达心情低落地挥挥手。 “是。”管家退开了。 门外那“奥古”车还在猛咳,似乎无法发动,终于快发动了,却咳得更厉害, 好像快挂了…… “我再试一次,真怕来不及。”隐约听见阿亚在说,他猛踩引擎踏板,终于 发动了。 “谢天谢地!”妮可显得很开心。 他们究竟有何私事那么着急?赫士达血气上升,不得不当机立断,他可不能 任那浑小子对妮可胡来;当然他更不允许妮可不洁身自爱;想到此,他立即由侧 门步向停车场。 阿亚载着妮可,小心地下了山,路上忍不住发问:“你对你爸怎么这么多礼? 而且你爸好年轻,改天帮我问他都用什么‘保养’的,不过他好像很古板,看得 出他不喜欢我。”风好大,把他的声音都吹散了,他不得不说得大声点儿。 “你在说谁啊?”妮可意会不过来,大声地问。 “方才那位伯父啊!” 妮可愕然, “你叫他什么?” “伯父啊!” 噢!昏倒。 “他才三十出头,不是我爸。” “那他是谁?” “他是我的监护人。” “噢!我又不知道你家里的状况。”阿亚懊恼地一甩头,“竟把他叫得那么 ‘德高望重’,他一定气晕了。” “不知者不为罪嘛!”妮可苦笑,难以想象赫大哥对“伯父”这两个字作何 感想。 距离五米远,赫士达紧随着他们。那个阿亚还真健谈,和妮可一直聊个不停, 他冷凝的双目紧盯着他们,摩托车在车阵中穿梭,他也毫不放松。见他们踅进一 条巷弄,在一家颇有格调的钢琴酒吧前停下来,他也赶紧停了车,车身隐没在路 口,没有再跟进。 隔着车窗,他见他们两人一同进入了钢琴酒吧。虽然看起来妮可没有什么危 险,应该是年轻人的聚会,但他就是无法放心!这家店该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的 那种吧?他似乎嗅到了犯罪的味道! 该跟下去吗?不,还是先等一等;阿亚的摩托车逐留在马路上,说不定早发 现了他的跟踪,于是故布疑阵。 赫士达的心情突然像铅一般沉重,老实说他并不欣赏这个叫阿亚的年轻人。 眼看着钢琴酒吧的门开了,阿亚走了出来,又开始和“奥古斯都”对抗,赫 士达犀利的目光扫射向他,令人惊异的是一直到阿亚推着机车离去,妮可竟然一 直都没有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将车停在路边,他大步朝钢琴酒吧走去。从外头的毛玻 璃往里头看去一点儿也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他索性开了门,单刀直入。 酒吧里的灯光十分幽暗,迎面而来的温柔琴韵令他不禁伫足,望向演奏者, 那不正是——妮可! 她正坐在白色的三角钢琴后,她是圆弧形的演奏舞台上惟一的光芒,纤白的 身影在投射灯的照耀下晶莹如梦。 他的目光紧锁着她,须臾都无法移开,一颗不安定的心,缓缓地被她的琴声 牵引,沉静了下来;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盏火光,一团渐炽的愠火在心底燎原。 原来这就是她急着和阿亚出门的原因,而她竟隐瞒着他! “欢迎光临,请问只有一位吗?”侍者前来询问。 “嗯。”赫士达点了头,他得在这里等着,等她给他一个解释。 侍者领他到角落的位置,一个隐匿在枫林造景的后方,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她 的位置。 桌上小小的方形油灯被点亮了,侍者递上酒单,“威士忌。”他看也没看直 接点了烈酒,问道:“钢琴演奏到几点?” “通常演奏者都表演一个钟头,这一场到十点。”侍者回答,退了下去。 一曲终了,妮可稍事休息,悄眼看了看一片幽暗的台下,这家高级酒吧的宾 客不少,琴音停止后便听见台下低低的谈话声。 此时她没有方才初上台时那么紧张了;经过阿亚的热情推荐,经理当场决定 要她先试弹,并要求她略微展现歌喉。 阿亚临行前还特别交代:“别给我漏气!” 她找出一张自己作词作曲的歌谱,调了麦克风,声音微颤地说:“这是我自 己作的曲子,献给有爱的人。” 手指在琴键上熟稔地滑动,她细嫩的嗓音充满浪漫的情怀—— 爱若是可有可无, 我怎会允许你像一阵狂妄的风将我吹拂。 情若是化为虚无, 我怎会抛下冷漠情愿被你征服。 今夜……今夜……我想悄悄俯在你的耳畔, 轻轻告诉你…… 我将情意撒向天际, 化成相思之雨,永远为你的心神飘逸。 赫士达浑然一震,她的歌声甜甜的、淡淡的,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恍若一 阵浪漫纤细的小雨,随着琴声落在他的心坎上,心上那股无名之火竟慢慢消失了; 被她牵引进一个他从未触探过的情境,陷入她的温柔情歌中,紧紧被揪住心神! 这令他诧异至极。 长久以来,他追求的都是快餐的爱情,男欢女爱后就船过水无痕,从没有多 余的感受,但她的歌声却充满细腻的感情,像在嘲讽他的无情,且直接地侵入他 心底无人可触及的地带。 他灼热却带着冷焰的目光定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她清纯得如同衔着光环的天 使,拗起来像个孩子却同时拥有女人细致敏感的心思……真是个奇特的综合体, 他从未真正地了解她。 这曲子是为谁而作的?他真想知道。放了钞票在桌上,没等酒送上来,他便 起身离开,走进夜风中。 一个钟头后—— “你很有才华,弹得还不错,从明晚起我就把你安排在今天的这个时间来演 奏。”酒吧经理在小型办公室里交钟点费给妮可。 妮可没想到试弹也有薪水,心底好开心, “好。”她把薪水收进背袋中,轻快地离开办公室,打算立刻搭出租车回家, 找机会把这个好消息和赫士达分享。 没想到一走出酒吧,就见到一辆眼熟的吉普车停在她的正前方。车子是熄火 状态,而赫士达就坐在驾驶座上,他抽着烟,发现她后便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深不可测的眸光震慑了她。 她想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不苟言笑的模样,令她无法开口,愣愣地 微启朱唇,不知所措。 “上车。”赫士达低声说道,扔了残烟,发动引擎。 难道他是在等她?妮可胆战心惊地走向他,踌躇地立在车窗前,想着该怎么 向他解释。 “我说上车,你没听到吗?”赫士达打开车灯,隐忍着情绪又说了一次。 妮可被他冷冷的模样给吓着了,惶恐地开了车门,坐上去,车子立刻驶离。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真对不起,我只是想找到工作后再告诉你,给你 一个惊喜。”妮可低垂着粉颈,两手不知所措地揪着裙摆。 “为何要说明?我并没有要求你说明不是吗?”他深沉的语气令她直冒冷汗。 “你是我的……恩人啊!”她小声地说,偷眼看向他,街灯下他脸上刚硬的 线条显得冷峻。她并不想把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谊”搞砸,她好喜欢他 的笑脸,虽然那令她的心胡乱怦跳,但好过此刻令她战栗! “我不是你的主宰,你有自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客观的说法,但 他不和缓的语气听起来可不是如此。 妮可听得出他很不高兴,她颤着手取出薪水袋奉上,“我只是希望能够自食 其力,并还你恩情。” “还我什么?”赫士达锐利地扫了薪水袋一眼。 “恩情,这是我今晚赚到的。”妮可难掩成就感。 “很好,我接受。”赫士达拿了过来,冷酷地扔出车外。 妮可错愕地回头看去,她的第一笔薪水已落在车道上,往来的车阵将之辗过 扬起,飘向不知名的远方。她的心被他突来的举动给刺痛了,灼热的泪水涌上眼 眶,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