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站住!”丹儿带着微醺,一路追出俱乐部大门。 门外司机正为妮可开启车门,忽地传来这声熟悉的斥喝,令妮可诧异地回眸, 只见丹儿摇摇摆摆地欺向她来,身边还带着两个门神助阵,一走近就嗅到丹儿身 上有酒味。 司机除了接送妮可,还肩负着保护的责任,见情势不对立刻要上前阻挠,却 被妮可制止。 “你凭什么叫我站住?”妮可不以为然地问,挑高柳眉睨着人,学着丹儿那 副娇生惯养的嘴脸。 田小铃和胡晓晶见妮可竟敢大咧咧地挑衅丹儿,而且把丹儿的招牌脸孔学得 活灵活现,真叫她们忍俊不禁。 “你这个寄生虫!”丹儿怒发冲冠地开骂,完全不管路人的目光。 妮可被她恶狠狠的言词刺伤,立刻展开全力反击,“你又是什么?打不死的 蟑螂?” 田小铃和胡晓晶“扑哧”一声,忍不住躲在丹儿身后偷笑,“没想到这女孩 真带种!”胡晓晶悄声对田小铃说,当场崇拜起了妮可。 “你可别忘了刚才吃的烤丸子是谁请的。”田小铃虽然心有戚戚焉,但她可 不敢拆丹儿的台;胡晓晶一经“提醒”,立刻收起笑容装出凶狠的表情,帮丹儿 助长声势。 “你说我是蟑螂……你不要命了!”丹儿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恶心的蟑螂, 一巴掌立刻朝妮可挥过去,可惜妮可身手还不赖,躲过了。 “你们两个还不帮我出气!”丹儿气得直跺脚。 “我们丹儿小姐冰清玉洁,自命不凡,你把她形容成蟑螂实在是有过之无不 及。”胡晓晶普通话不是很灵光,劈头便道。 妮可闻言,笑得前俯后仰,还对胡晓晶眨眨眼睛,“过奖了。” 丹儿脸涨红得像炸虾,回头便甩了胡晓晶一耳光,田小铃大惊失色试图上前 阻止却已来不及,五爪印留在胡晓晶的脸颊上,一滴无辜的泪掉了下来,却还不 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得向丹儿赔不是。”田小铃上前说了一句。 “我才懒得理她。”妮可昂起下巴,不接受无理的要求。 “你这个讨厌的女人有什么好神气的,不过是靠着赫士达生存的米虫。”丹 儿张牙舞爪地尖叫着,“你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还敢到他的俱乐部来向我 示威……简直是可耻!” 妮可又被丹儿的“指证”给伤害了,但那是她和赫士达之间的“家务事”, 跟丹儿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倒是那句“俱乐部是赫士达的”令她颇为诧异;丹儿 虽喝了酒应该还不至于神志不清,敢情说的是真话! 士达为何从未向她提起?不告诉她的用意是什么?怕她有心理负担吗?他真 是太细心了,对她付出太多、对她太好,但她一无所有,真不知拿什么回报他… …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丹儿以为自己正中情敌的要害,有些得意洋洋起 来。 妮可深吸了口气,直截了当地告诉丹儿:“如果你喜欢上俱乐部来,我以老 板娘的身份欢迎你;若是你闲着无事想管别人的‘家务事’,那就免了。” 丹儿气炸了,打她生下来没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她!她往前一步,甩动手上的 名贵仕女包当武器,想要给妮可一个大大的教训。 “不得对赫太太无礼。”司机看不下去,上前制止。 “赫太太?”丹儿厉声尖叫,惊天动地,好象天正要塌下来似的。 妮可本想扬起婚戒给她“见识见识”,但瞧丹儿一脸惊吓过度的模样,顿时 不忍心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巴,只淡淡地告诉她: “我说过我们会结婚的。”希 望丹儿能死心。 不再理她,妮可坐上车,关上车门;司机立刻坐上驾驶座,远离是非。 丹儿悲愤交加,不甘心地猛跺脚,忽然“喀”的一声,鞋跟断了,飙了出去, 她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深深受挫的她竟坐在俱乐部门口哭闹了起来,任由胡晓 晶和田小铃如何安慰都没用。 妮可在车后座上回过眸,见丹儿如此失态,不免叹息。爱情怎能强求得来呢? 唉! 围观的群众中有个身形削瘦的男子走向丹儿,他蹲在丹儿身前,递来一条手 帕。 “你是谁?”丹儿抬起泪眼,乍见一双带着邪气的黑眸。她揉揉泪眼看清楚 来人衣着体面,有张可媲美女子的俊脸,是个阴柔且十分吸引人的男子。 “金青青。交个朋友如何?” “你凭什么和我交朋友?”丹儿昂起下巴说。 “凭我也喜欢赫士达。”金青青的黑眸定定地瞅着丹儿。 “什么?”这个开场白令她震惊莫名,她直视他幽邃玄奥的目光,感到一阵 异常的昏眩。 “不介意我扶你起来吧!”金青青说。 “嗯。”丹儿愣愣地点头,让他搀扶起自己。 “我的车在那儿。”他将她带往车上。 “丹儿,丹儿……”胡晓晶和田小铃一直叫,但丹儿像是没听到,随那陌生 男子而去,她们都觉得诡异,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马来西亚 赫士达在巡视过公司,任命新的经理人后。便去探访前任经理吕耀东的居所, 他调查过,吕耀东生前和老父同住,死后并未留下多少家产。 “赫老板,耀东竟做出对公司不忠的事,真是对不起!”吕耀东的老父见到 赫士达来访,不仅吃惊也很惶恐。 “事情已经过去了。”赫士达摇摇头,取出一笔钱,“伯父,这是给你的慰 问金。” 吕父见董事长并不是来兴师问罪,感谢都来不及,怎敢接受金钱? “不, 耀东犯下背叛公司的重罪{,我怎能收你的钱!” “发生这种事,我也感到遗憾,但你总得生活。”赫士达把钱放到吕父手中, 吕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能到耀东房里看看吗?”赫士达问。 吕父感到惊讶,没想到董事长会有如此要求,耀东正是在房里畏罪自杀的! “可……以。”他迟疑地说,找出钥匙领他到儿子生前的住房。 “里头的摆设完全没有变动,我怕触景伤情,所以把房门锁上。”吕父说着 把门打开,因久无人居房里有股霉味,加上采光不好更显得气氛诡谲。 赫士达沉默地走进里头,心情沉重如铅,书桌上的一张照片倏然摄住他的目 光,这张照片……是两个男人相拥,如同情人般亲密的合照,更令他惊讶的是, 照片中的人竟是吕耀东和……金青青! 金青青是韩国的经理,五每前和T 市的经理陈志玄一同因弊端而被革职。虽 然公司各地的经理私底下有联络,甚至彼此有好交情不足为奇,但他们关系好到 可以亲密相拥,这就令人费解了! 蓦然间,他想到那些绿色单据……难道这次的案子又和金青青有关?他思忖 着走出房门外,吕父再度把房间锁上。 “耀东可有要好的女朋友?”告辞前赫士达问道。 吕父摇头叹道:“一直没有,我们家人丁单薄,要他娶个老婆,他就是迟迟 不肯。” 哦!赫士达不动声色,道别后离去。 下榻的旅馆饭店里,赫士达从手提电脑中调阅历年来的人事资料,但金青青 的个人资料已经删除,思绪陷入胶着,他反复思忖,总觉得事情并未真正地落幕! 两天后—— 妮可像只雀跃的鸟儿起了个大早,一想到赫士达今天就会回来,她就心情愉 快得睡不着。 早上管家阿辛来上班,她突然有个不错的点子,你带我去买菜好吗?今晚我 想自己做晚餐。“ “先生要回来了吗?”阿辛笑着问。 “是啊!”于是阿辛工作完就带她出门到超市买菜。 晚餐时间还没到,妮可就已轻松地做好了四菜一汤,还把餐盘装饰得美美的, 点了浪漫的烛光,愉快地等待着。 但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人儿昏昏欲睡,也没有等到赫士达,他没有依约回来! 最后一道烛光化成一堆烛泪,她的好心情跟着凋零,不争气的泪雾浮上眼睫。 为何爽约?是不是身边有佳人相随,乐不思蜀了?不,她不该胡思乱想,该 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若是有人像丹儿那样拼命地倒追他,而且还是个成熟的美女呢?女追男隔 层纱,他会拒绝吗? 妮可忐忑不安,这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患得患失,深怕失去他! 但这表示什么?她自信不足吗? 是的,她不成熟、不温柔、不体贴……但长久以来他总是让着她、包容她! 泪滴落了下来,她深知他的好,却从来没有好好地检讨过自己。她该更成熟 些,学着去体贴他,不该肤浅地猜忌,那很伤身又伤感。 就从此刻起改变吧!她抹抹泪,心情又豁达了,相信他一定是有事情耽搁了, 人事是世上最复杂难处理的,她该默默地支持他。 叮当——叮当——司机已在楼下按电铃了。她起身进房里更衣,愉快地去上 班。 今晚不是假日,俱乐部酒吧里宾客并不多,赫士达一回来就赶到酒吧,深怕 错过妮可下班的时间,推开门天使柔软的歌声朝他飘来——我的爱情是你心底最 美的装饰,我不野蛮,我是你的甜蜜天使。 曲子在美妙的琴音中划下句点,妮可收起乐谱准备离开,遥远地她看到赫士 达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门边,他正看着自己,摄人的眸光中有她熟悉的深情,她开 怀地对他一笑,背起包包,朝他飞奔而去。 “赫士达展开怀抱将她抱个满怀,低柔地说:”回家吧,我的甜蜜天使。“ 妮可窃笑,难掩喜悦地在他怀里点头。 一回到家,赫士达看见餐厅里一桌“美食”和化掉的蜡烛,问道:“怎么有 那么多菜?” “我做的,你一定吃过饭了,我把它收到冰箱去。”妮可微笑着动手收拾。 “不不,我还没吃呢!”事实上他有些诧异,他的小天使竟会下厨,还把菜 做得这么好,可以想象她一个人等待着他回来的情景。 “那我去把菜热一热。”妮可说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浮上眉梢。 “我来帮忙。”赫士达帮着把菜端到厨房,放进微波炉里。 “又成了微波食品了。”妮可无奈地关上微波炉,按下时间,忽然背后伸来 一双手臂将她搂住。 赫士达噙着笑吻她的颊, “有人做饭的感觉真好。” “真的吗?可是我从没见过你回来吃晚饭啊!”妮可噘着唇说。 “哦——难道你天天等我回来吃晚饭?”他猜。 “是曾经那么梦想过。”妮可老实地道。 “如果你希望,我天天都提早回来。” “你保证?” “我保证。”赫士达顺势吻住她可人的小嘴,妮可心底漾着喜悦的泡泡,缠 绵许久,两人的心正火热。叮铃!微波炉不识相地发出声响。 “菜热好了。”妮可轻声呢哝。 “哦……”赫士达极不情愿地放开她。 妮可恬静地微笑着,取了隔热手套戴上,把香喷喷的菜端上桌,赫士达看着 她甜美的身影走向餐厅,突然觉得她好像是哪里不太一样了!虽然他说不上是哪 里不同,但他确实感到结婚真好! 两人的晚餐好温馨,他们享受彼此存在的温暖,幸福的因子在周围袅绕,最 令妮可开心的是,赫士达竞津津有味地把所有的菜都吃了个精光。还直夸道: “比餐馆主厨煮得还要棒。” “真的吗?”妮可心底好甜,唇边的笑始终不曾消失。 饭后,妮可开始着手清理餐桌,并体贴地说:“你去洗澡,我来洗碗盘。” “一起洗。”赫土达也帮着收拾,无心中竟一语双关,只见妮可低垂着红红 的小脸,匆匆端着空盘进了厨房,他笑了,端起剩下的碗筷也进去了。 “大男人家不应该做这些事的。”四只手同时在洗碗槽里忙碌,妮可从没想 过有朝一日两人会“一起”洗碗盘。 “谁说的?新好男人都该会洗碗。”赫士达不以为意地说。 “你真好。”妮可踮起脚尖吻他的颊。 “现在才晓得……并不晚。”他促狭地说,两人还互助合作把碗盘拭净,放 到架子上。 “大功告成喽!”妮可开心地欢呼。 “我去放洗澡水。”赫士达悄声附在妮可耳畔说,魔魅的气息拂得她的心一 阵狂跳,满脸通红。 “在你的房间吗?”她美丽的眸闪烁如星。 “当然,难道你还没搬过来?”他诧异地问。 “你出门前没这么说,这些天我仍是睡自己的房呀!” “那怎么可以,你是我老婆!”赫士达单臂扣紧她的腰,俊脸逼近她,慎重 地“警告”:“立刻去搬。” “是,老公。”害羞令她的呼吸微喘,心如小鹿乱撞,溜出他不饶人的视线, 她立刻照办。 一刻钟后,妮可把睡衣和睡前常听的CD音乐全搬进赫士达房里,原本充满阳 刚的男主人卧房多了女性物品的装点,也多了柔媚的氤氲芳香。 “东西搬好了吗?”赫士达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 “好……了。”妮可答得胆战心惊。 “快进来吧!”他在催促,可是她却踌躇了,他当真要……一起洗? “要脱衣服吗?”心急之下竟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她隐约听见他的嗤笑声, 脸轰地火红;为了不让他;嘲笑她没胆量,她只好忍着害臊,卸下衣衫。 赫士达左等右等,等不到可爱的老婆,只好跨出浴室,看见她害羞地立在床 边,手指隐隐颤动地解下衣裙……他没有走上前去,只是默默地瞅着这绝美的画 面。 妮可一抬眼撞见赫士达正盯着自己,他倚在墙沿,上身打赤膊,腰际只有一 条浴巾……她一双清灵美眸撒满羞怯的星光,小手不知该掩在哪里才好,只好愣 愣地站在原地。 “过来。”他立直身子,朝她伸出手。 她的心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却无法往前跨出一步。 “我过去抱你。”说着他朝她走来,当真抱起她。“你脸红的模样真可爱。” 进了浴室后,他把她放到满是泡泡的浴缸里,“你最喜欢的泡泡浴。” “你又知道了!”妮可喃喃地说。 “当然,我对你了如指掌。”赫士达莫测高深地一笑,转身进了淋浴间。 “你不进来吗?”她心慌地问。 “我习惯淋浴。”他笑她的紧张。 妮可一直到听见淋浴间的门关上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叫“一起洗”,幸好 他不进来泡,否则她真的会紧张得昏倒;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她呢?有 空得找他问个清楚。 二十分钟后赫士达率先离开浴室,妮可这才敢离开浴缸进淋浴间冲洗身子。 香喷喷地出浴后,她的老公已悠闲地半躺在床上看书,虽然两人已着好睡衣,但 妮可还是心慌意乱。 “我问你……”她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占有床的另一边。 “让你问。”赫士达放下书,望着她娇俏的小脸。 “为什么你知道我生活上的习惯?五年来我们并没有‘同居’啊!” “管家提过,我只是没忘记罢了。”赫士达清楚地说。 “他为什么要说?”妮可有些惊讶。 “我要他天天向我报告你的作息。” 此话一出,妮可更是诧异不已,鼓起腮帮子,不依地叫道:“好哇!原来你 一直都隔空监视我。” 赫士达大手一伸将她掳进怀里,转身将她压在身下,唇边尽是迷死人的笑, “是关心,我从没间断过对你的关心。”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她的叫嚷随即变成小鸟似的啁啾,诧异和感怀同 时在心头交织。 “现在不是知道了,问完了吗?”他轻啄着她的唇。 她摇着头,还不放过他,“你是俱乐部的老板,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这回换他惊讶了,他交代过经理别提起。 “我耳目众多。”她卖关子。 “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 “不要抱歉,你没有做错什么。”她抬起手,轻抚他英俊的脸庞和性感的唇。 “如果我只能用我的爱来回报你,你愿意接受吗?” “我接受你的爱,不接受回报。”他简洁有力地说。 “你对我……太好了。”她伸出手,温柔地按下他的头,用最真切的心、细 密的感情吻他,她生涩的吻令他动容。 “为什么你一直都无条件地关怀我?”她感动莫名。 “也许……这是我爱你的方式。”他淡淡地一笑,让她安然地伏卧在自己身 上。 “你这样宠我,我会恃宠而骄的。” “尽管放马过来,我的爱永不止息。”他掳住她动人的小嘴,教她什么是吻。 激情过后,夜更深沉,两人的心灵都得到安详的满足感。 “有人睡在身畔的感觉好温暖。”妮可枕在他强壮的臂弯中,十分有安全感。 “我会天天让你拥有温暖。”赫士达搂紧她娇柔的身子,和她相偕走进梦境。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