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唯一可以让邵瀚找不到、又无须花钱另外租房子、有现成的床可供栖息的地 方,只有一个,就是云妮姊的家。 趁邵瀚熟睡时,章玉娇包袱款款,逃难似地去投靠温云妮,白天除了上课和 学设计之外,哪儿都不去,下了课就快快躲回温云妮家。她知道只要一回到租赁 的公寓,邵瀚必在那儿等她,所以绝不回去,需要拿什么东西,就托室友小纯帮 她带到学校拿给自己。 为了避免邵瀚到学校找她,她也难得地跷了几堂课,幸好学期即将结束,剩 没几天就期末考了,课业方面她平常就准备得很充分,加上人际关系经营有成, 只要向同学借上课笔记及询问老师公布的考试范围便行了。 总之,她开始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 “你真的不见他?” 在阳台上,两个女人拿着刚洗好的被单,一人拉一角,往晒衣竿上挂,温云 妮在听完她的投靠原因后,好奇地问。 “嗯。”章玉娇很肯定地点头。 “永远都不见他?” “嗯。”有点犹豫地点头。 “发誓一辈子都不见他?” “嗯。”意志动摇地点头。 “这实在不像刚跟人家做了五次爱的人会讲的话。” “我就知道你会笑我,早知道就不告诉你这件事。”章玉娇脸红地抗议,为 了这件事,她到现在还在忏悔,无法对自己交代,明明计划好要很无情地甩了人 家,最后却以激情的运动做结束,还很孬种地连夜落跑。 这等於是自打嘴巴,这种事不是忏悔了就好,她根本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 邵瀚。 她的心好乱,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温云妮也陪她长吁短叹。 “你也觉得我很白痴对不对?” “不是,我只是觉得年轻真好。一个晚上五次……”“云妮姊!” “哈哈哈——好、好——不笑你了,别变脸呀!”温云妮忙告饶,却已笑弯 了腰。 “我都难过死了,你还笑我,亏我把你当知心的好姊姊,对你一字不漏地吐 露心事。”章玉娇气嘟嘟地说。 “开开玩笑嘛!”将洗好的枕头套和床单挂好后,温云妮拉着好妹妹的手进 入客厅,为两人倒了杯鲜果汁后,陪她坐在沙发上,“好了,认真告诉我,你打 算如何面对他?你不可能躲他一辈子,依我看,他也不会就此罢休,你们迟早会 碰面的。” “碰上又如何,不理他就得了。” “是喔,讲得那么肯定,却又要逃到我这里来,好像很矛盾哩!” 章玉娇想辩驳什么,终於还是没开口,在云妮姊带笑的眼神下,算是默认了, 虽不服气,却是事实。 温云妮抚摸她的秀发,就像对妹妹一样疼爱有加,温柔道:“想听听我的看 法吗?” 她点头。 “我认为你还爱着他,只是不肯承认。虽然你老说接近他是为了要教训他, 但在我看来,你对他仍有依恋。”说到这里,她有感而发地叹了口气。“现在看 来,也不知你们两个冤家到底是谁欠谁,说不定是前辈子结了什么缘,这辈子才 一直纠缠在一起,也许是宿命吧!” 章玉娇抬高下巴反驳:“不,这不是宿命,我绝不认命,命运是自己创造出 来的,幸福是自己找的,不是别人给的,就算……好,我承认我对他余情未了, 可是这又如何?我发过誓绝不重蹈覆辙,所以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跟他在一 起,我很明白这样的决定是对的,所以我才会让他找不到我,我只是需要时间思 考——”突然之间,她觉得似乎找到了支撑下去的理由。“对,我只是需要时间 平静一下心情,只要我想通了,面对他时便能心如止水。” “如果他这次来真的呢?” “不可能!叫花心的人专情,等於叫乌龟爬阳明山一样,根本不可能,我不 会笨得再去作梦,人还是实际一点比较好。” “可是……” “云妮姊,怎么你开始帮那家伙说话了,想把我推入火坑啊?” “推入火坑?瞧你形容的,我只是觉得凡事不要太极端比较好。” 该怎么说呢?她当然不要娇娇跟一个花心的男人在一起,是她告诫娇娇这世 界上有三种男人不能碰,一是赌徒,有赌瘾的人,再怎么戒,也戒不了天生骨子 里的赌性,迟早把老婆输掉,跟这种人在一起就是一种风险,一个人有多少人生 可以跟这种人做赌注?只要输一次就完了。 二是打女人的男人,这种人的性格存在着暴力倾向,并非用规劝或讲理的方 式就可以叫他改掉,会打女人代表他不懂得珍惜对方,会跟这种人在一起的女人 是最笨的,人可以讲道理,但拳头是不长眼的,千万不要笨得去当沙包。 第三就是花心的男人,“花心”意为不停地花心思去狩猎,或许是雄性动物 有天生征服的本能,对单一对象感到不满足,喜欢在不同的异性之间挑战自己, 追求感官刺激,从中得到成就感。这样的男人有喜新厌旧的特质,没有责任感, 稳定性不足,聪明的女人就该知道这样的男人是不可信赖的。 但是同样的,温云妮也了解,很多事情不能以偏概全,而且情况不同,结果 也会不同,若两人结了婚,其中一方违背婚姻而出轨,纵有任何理由都不能原谅, 背弃婚姻就是背弃婚姻,不能打折的。 若是男未婚、女未嫁,衡量的角度也就不一样。 在婚前,男女双方都可以多看看、多交朋友,寻找最适合自己的人,谈几场 恋爱无可厚非。令温云妮深觉疑惑的是,邵瀚前后两次交往,对娇娇的态度转变 很大。 根据娇娇的述,第一次交往时,她感觉是娇娇追着邵瀚跑,那时的娇娇还很 冶艳稚气,似乎并非邵瀚锺爱的类型。 第二次交往,反而变成邵瀚追着娇娇跑,努力讨好她。这时候的娇娇已经改 变了很多,不论在外表、气质及内涵上,都不同於以往,即使娇娇甩了他,他依 然不肯罢休。 这两次交往的差别,似乎透露了某个讯息,这也是温云妮为何帮邵瀚说话的 原因,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明白现在的娇娇听不进去,也许该让时间去 证明两人有没有缘分。 若邵瀚真爱她,就要拿出魄力和毅力,即使被羞辱、被刁难,那也是他应得 的,否则只凭几句话就要别人相信他的诚意,也太便宜他了,对娇娇而言也有失 公平。 所以她放弃了说服娇娇的打算,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支持你。”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她挨着温云妮撒娇,不一会儿后,有些愧疚地 说:“云妮姊,不好意思喔……这阵子要打扰你了。” “什么话,我们是好姊妹嘛!” “我会愧疚呀,你们夫妻俩日子过得好好的,平白多了一个电灯泡。” “有你陪我,我也很高兴呀!而且有更多时间可以跟你聊聊女人的话题,不 像我那老公啊,除了电视新闻外,没什么可以引起他的兴趣,跟他说这些等於对 牛弹琴,还常给我听到梦周公去。何况你来了,我也多一个帮我做家事的人,有 时候我工作上实在忙不过来,说起来是你帮了我。” 章玉娇高举有力的臂膀打包票。“放心,做家事我最会了,在我南部的家乡, 女人从小就被教育要会十八般武艺,所以你没空煮饭的话,交给我就行了,而且 考完试后我就放暑假了,时间更多,交给我吧!” 温云妮失笑。“那我就不客气喽。” “不过如果超时,你可以付我工钱当作补偿。”说完,两个麻吉的姊妹笑闹 在一块,然后又开始同心协力忙其他的家事去了。 对章玉娇来说,有考试要准备,有家事可以做,有人可以谈心,是求之不得 的事,因为唯有如此,她才不会胡思乱想钻牛角尖,也可以不去想“他”。 没错,只要两人不见面,时间久了,他就会自讨没趣放弃了,就这么办吧, 就让时间冲淡这份错误的感情吧! 对邵瀚避不见面的如意算盘,可惜只维持到考完期末考最后一科的当天下午。 当章玉娇刚从教室走出来,最松懈的时刻,有人冷不防地接过她手中的书和 肩膀上的袋于。 “走吧。”很顺口的说着,随即她的手顺势落入一只有力的手掌里。 她人还处在呆愕中,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牵引着。 “喂,你——” “庆祝你考完,我们去吃大餐。” “我不要,东西还我!”她微微挣扎地低吼警告。 “到了车上,自然就还你。” 书在他另一只手上,背包在他的肩上,这是预谋,他早就准备好来拐走她。 “我不去,放开啦!警告你我会叫喔——” “如果是这样,我只好当场用嘴巴封住你的唇,而且我很乐意这么做。” 她倒抽一口凉气。“你敢!” “这这么好康的歹志,有何不敢?倒是你……”他的笑容突然变得顽皮,语 气也极为挑逗低哑。“你辛辛苦苦建立气质淑女的形象,应该舍不得一下子就毁 掉英名吧?若让人看到你泼辣的样子,恐怕会让那些爱慕你的人跌破眼镜。” 他一语中的,狠狠刺中她的死穴,的确,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教学大楼, 四周教室里都是安静在考试的学生,如果她尖叫,窗口立刻会塞满许多人头,而 邵瀚必然立刻当众封缄她的嘴,求救不成,反而给人当节目欣赏。 他不在乎,她可不行,因为她不想丢脸,以后还想在学校存活下去。 “你到底想怎样!” “想……”他突然逼近,热气在她耳朵旁轻拂而过,说着两个字,“想你。” 原本一堆正要骂出的字眼,被他简短的告自堵得一时说不出来,害她只能乾 瞪着他,内心却热烘烘地烧着。 想她?故意说甜言蜜语来哄她开心,她会当真才怪!但尽管脑子里如是想, 心口还是不争气地悸动了下。 邵瀚紧紧牵住她的手,自那夜她离开没再回住处后,他就明白她在躲自己, 他一点也不难过,反而高兴,因为这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态,如果不是她心 里有鬼,怎会落跑避不见面?她的行为只证明了一件事,她在乎他。 有了这层认知后,现在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担心失去她了,因为当他马力 全开追求一个人时,绝对是凡人无法挡。 上了车后,邵瀚把她的东西放在手构不着的后座最边边,免得她抓了东西就 溜,然后按下安全锁,发动车子离去。 他载她到一家雅致的餐厅,订了两人的位子,只要是在公共场合里,就不怕 她发飙给他好看。 既然被他拦截到,章玉娇索性等着看他能变出什么把戏。整顿晚餐,她虽没 有像上回来一段全武行的表演,但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不过从头到尾,他奉送的 都是不打烊的笑容,不因她的臭脸而偷工减料过。 美食在前,她原本只想随便吃几口,之后再说难吃死了来故意刁难,但吃了 一口后,她便呆住了。 独特的美味在嘴里化开,浓郁而特别的口感令她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 “这家店的老板本来是大饭店的厨师,辞职后自己开了这家店,我一直想带 你来,它的东西除了新鲜好吃之外,搭配的酒也是一级棒,你喝一点看看。” 她没反对,好奇地喝了一口,意外发现非常对味。 “这是什么酒?” “白兰地。” 她将瓶身转了下,睨了他一眼。“上头明明写XO. ” 他不疾不徐地解释:“法国人对酒有很严格的分级规炬,台湾有很多人把XO 当品牌,其实XO是干邑白兰地的分级代号。” 她纳闷地问:“干邑?” “干邑是法国地名,是位於法国波尔多北方的一个产酒区,法国政府用丰邑 这个名字来代表产自法国干邑区的白兰地。干邑是全世界平均价格最贵的酒类之 一,同样是葡萄酿制的白兰地,只要产自干邑,单价都比较高。” 是吗?她对酒没研究,但却有求知的精神,这个话题引起了她的兴趣:而他 就喜欢这样生气蓬勃的她,目光不自觉地柔情似海,她都不晓得,这样的她有多 么吸引人。 “你说XO是分级代号?” “是的,原酒至少要在桶中陈放两年半以上才能上市贩售,四年半以下的叫 VO,四年半到六年半之间叫VSOP,XO则是六年半以上的级数,若超过五十年以上 就是珍藏级了。” “呵,那我多买几瓶回家摆着,五十年后岂不是可以卖到好价钱?” “白兰地装瓶后就不会有陈年变化,所以装在瓶中的白兰地并不会越陈越香, 否则早有人这么做了。”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如果这么简单,就不叫珍藏级了,哇……五十年以上, 半个世纪耶! “原来白兰地还有这种学问啊……” 她一边转动瓶子,一边研究道:“我不懂酒,但感觉这酒香和这道菜菜非常 搭配。” “一家知名法国酒商把一般食物分成八大类,香料、海鲜、熏烤、酸苦、热 甜、冶甜、巧克力……并针对不同年份口味的干邑来量身订作一套菜单和食谱, 且强调不能和蔬菜及醋混合,前者会产生很强的青草味,后者则会与干邑产生味 觉上的强烈冲突,有时候,它也搭配饭后的甜点和雪茄。” 很意外他会知道这么多,原来他除了泡马子,对酒也有研究,让她对他另眼 相看,但这可不表示她就对他有好感。 “点这么贵的酒,肯定心怀不轨,想灌醉我?”她眯细眼,一身的刺又冒出 来了,等着发飙。 “骚人墨客喜欢用昂贵、神秘而美味来形容干邑,因为它具备了让雄性动物 无法自拔的魔力,就像一个女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独特的魅力,一旦品尝到她的 美好,便会想要珍藏,不管是十年也好、五十年也好,就算一辈子也值得。”他 含笑说着,语带感性,虽然没有碰她,但凝望她的眼神是如此专注真诚,盯得她 心律又开始不整,因为她终於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逃了。 他的态度太认真,和以往的邵瀚不一样,其实她早该发现这一点,只是一直 以来都拒绝相信浪子会回头,因为她还是那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胆小鬼 章玉娇。 别看她一副充满自信的样子,一遇到感情的事,她就变成胆小鬼,所以两年 前才会禁不起失恋的打击而想不开。 她故意不昕他话里明确的表白,宁可相信那只是他泡马子的招数,而不是对 她一生一世的承诺,什么一辈子也值得,太可笑了,她才不会上当! “阿娇……”他的手掌温柔而有力地盖上她的,深情的黑眸像是深邃的汪洋。 她一震,收回手并放到桌子下,仿佛触电一般,强压下剧烈的心跳,真不争 气呀,面对他,她似乎越来越没定力了。 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迷惘和不安,她低下头。“分手了,你不要再缠着我。” “我爱你。” “这话我听太多了,说得比唱得好听,我根本不相信你。” “要如何你才相信?” “你别费神了,我就不信你可以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 “那是以前,遇上你之后,我可以。” 她不停地哼笑。“你不打野食了吗?改吃素了吗?” “如果你不让我吃,我就真的出家当和尚吃素了。 她抬起头瞪他,气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这么露骨的话时,表情却是“留取丹 心照汗青”的慷慨激昂样,同时也气自己意志动摇,在气势上矮了一截。 好不服气啊!她不要当那个被设计的人,要斗的话,也要把主控权抢到手, 由她来决定游戏规则。好!她决定了,如果他不肯放过自己,那么她就好好整他。 “既然你爱我,就证明给我看。” 那个充满斗志的章玉娇回来了,他看得出来,与她四目相对地回笑道:“如 何证明?” “看你的诚意值多少?现在,我肚子好饿,还要再点菜。” 他扬着眉,表现出绅士的风范,立刻示意服务生拿me目来,递给她。 “随便点,别客气。” “哼,我要点最贵的——吃死你。”她嘴里喃喃地诅咒。 没错,她要好好压榨他、刁难他、折磨他,当一个野蛮女友,整得他死去活 来,反正周瑜打黄盖,她愿打,他愿挨,为什么不打? 从那天开始,他们又恢复了约会,她依然是那个气质婉约的章玉娇,但那是 在别人面前,在他面前,她就成了刁钻任性又泼辣的章玉娇。 约会时,她会故意迟到三个小时,让他像白痴一样在路边等;要不就上一秒 说要去哪里,下一秒就说不想去了;或者去看电影首映会时,明明大排长龙,恐 怕要排三、四个小时才买得到票,一般人早放弃了,偏偏她就是坚持要看,把排 队的任务交给他,自己则跑去一边喝果汁凉快;又或者在他好不容易请了两天假, 答应带她去香港玩时,她却临时取消约会,说身体不舒服,逼得他只好把机票日 期延后、把旅馆预约取消。 总之,她就是要整他,看他所谓的爱能维持多久?然而,他的表现总让她意 外。 他没对她生气,不管她迟到多久,他一定等她;不管她多任性,他总是很有 耐心;不管她多无理取闹,他总是体贴柔情;他表现出她没见过的另一面,在她 面前的不是那个花心难以捉摸的邵瀚,而是守着她、呵护她、百般讨好她的邵瀚。 他对她展现了无比的包容及呵护备至的宠爱,这些是以前的邵瀚身上从没有 的,有时候,甚至连章玉娇都觉得自己好像做得太过分了点,但内心深处的不安 又提醒她,邵瀚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只要他碰上另一个更吸引他的女人,就会无 情地离去。 但是暑假结束了,新学期开始了,他还在她身边。 与他相处的时间越久,对她越不利,因为她发觉自己逐渐心软了,总被他激 情的拥抱给迷惑,总因他的深情热吻而心动,甚至幻想,若能跟这样的他天长地 久该有多好…… 然而就在她真的放下心防,开始对两人的未来幻想美好的愿景时,好死不死 的,却让她看到了一个画面—— 这一天下午,她抱着雀跃的心情,打扮得美美的来到两人相约的地点赴约, 却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抱着邵瀚,而那个女人她也认得,就是当初邵瀚劈腿拥吻 的对象。 “阿娇?”邵瀚在发现她的同时,猛地推开那女人。 章玉娇脸色刷白,捣着嘴,望着他的眼里充满了心碎和受伤,瞬间就奋力转 身跑开。 “阿娇!不是你想的那样——该死!”邵瀚立刻拔腿追去,但街上行人太多, 挡住他的路,转眼间,人已消失在马路对街的巷口。 这下误会可大亍!这次他就算跳黄河也很难洗得清,但还是得解释,因为他 不想失去她。 为了挽回她,这段日子他小心维护两人之间的信任,费尽心力修补感情,他 可说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全心全意地付出诚心和毅力,最近好不容易看到一点成 果,怎么偏偏就在这时候刚好巧遇以前的女人昵? 对方说她要结婚了,还秀戒指给他看,他也祝福对方,只是没想到对方在临 走前突然来个告别的拥抱,阿娇正好就看到这一幕! 现在,阿娇又失踪了,他找不到她,不管是她的室友、同学或家人,都没有 她的消息,他急得几乎要疯掉,因为他有不好的预感,阿娇恐怕会一去不回,让 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我要报警!”在“童话烘焙屋”二楼的包厢里,邵瀚激动地说,他不停地 走来走去,坐立难安,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严肃的何硕文。 “我原本希望她能来找你,毕竟她把你当大哥哥一样,说不定会向你告状, 那我就有机会解释,但现在——Shit!”邵瀚用拳头敲打墙壁,他现在是一肚子 的闷气无处发,见不到阿娇,他一刻都安不下心。 “她不想见你,你报警,反而只会更惹她不高兴。”何硕文道。 “我宁愿她当场对我发飙,也不要就这样不见!妈的,我想揍人……”最后 一句话几乎是用牙齿磨出来的。 何硕文第一次见到好友如此烦躁和无助,而且是为一个女人,失去了他一贯 的洒脱和不羁。 “看来你真的爱上她了,对吧?” 邵瀚沮丧地跌坐椅子上,语气中带着无奈的苦涩。“真被你说中了,我遇上 克星,还受到报应。” 何硕文深叹了一口气,看好友如此颓丧,他也很想帮忙,毕竟有情人终成眷 属是好的。 “别担心,我会帮你跟娇娇解释。” 邵瀚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谢了,不过前提是得先找到人才行。” 接下来,两人为了找到人,各自提出一些办法,但这些方法邵瀚都试过了, 也确定娇娇并没有回南部的老家,实在想不出她会去哪,似乎除了报警一途,无 法可想。 此时,有人敲门。 “何大哥,有人找你。”一位打工的女店员来通报。 “谁?”何硕文纳闷,会来烘焙屋的人除了买面包外,有事也只会找他父母, 也就是这间店的老板跟老板娘,谁会来找他?并且找到烘焙屋来? 当他正猜疑时,俏皮的女店员很暧昧地补了一句。“是个美丽的女人喔,她 说是娇娇的乾姊姊。” 两个男人互瞪一眼,不约而同站起身,邵瀚冲得最快,转眼间已来到一楼。 他盯着对方,狐疑地问:“你是娇娇的乾姊姊?”他的讶异是有原因的,因 为从来没听娇娇说自己有一位乾姊姊。 温云妮因为不知要去哪里找邵瀚,所以想来烘焙屋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 何硕文,因为找到何硕文,就可以问到邵瀚的所在。想不到运气这么好,邵瀚人 就在这里,她好奇地打量着他,过去只在照片上看过,头一回见到本尊,更明白 娇娇为何对此人念念不忘了。 她礼貌一笑,微微点头。“是的,其实我是为了娇娇的事来找你的。” 她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情,而这件事必须向本人求证清楚,就是邵瀚是否真如 玉娇所说的,又去偷吃? “我没有,那是一个误会,关於此事,我一直想向她解释。”邵瀚沉声道。 “我可以保证,他说的是实话。”何硕文一旁补充道,很诚心地向眼前这位 女士恳求。“小姐,可否告诉我们娇娇人在哪?没她的消息,我这位兄弟已经好 几天睡不好了。” 温云妮打量邵瀚的认真神情好半晌,再看看为他挂品质保证的何硕文,心中 的疑虑终於解开,原本她就有点怀疑,怕是娇娇太杯弓蛇影而弄错了。现在看来, 她走这一趟是对的。 “她在……”说了两个字便顿住,一个恶作剧的念头闪过,她故意叹了口气。 “她在寺庙。” “寺庙?她去寺庙干么?”两人大男人一头雾水地问她。 “傻瓜,女人想不开的时候,跑到寺庙当然是出家啊。” 恍如五雷轰顶,炸得邵瀚当场黑了脸。 “哪间寺庙?快带我去!” 说着一把抓住温云妮往外冲,吓得她连忙道:“你别急——天呀!我穿高跟 鞋耶——” “邵瀚,冷静点!”何硕文紧追在后。 “冷静个头!他妈的!哪个尼姑和尚敢帮她剃度,我就宰了对方!” 于是,一行三人坐上车疾驶而去,火速赶往寺庙。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后,邵瀚发了疯地直闯寺庙每一处地方,香客被他龙卷风 的来去给吓到,寺庙里的师父们也被他惊扰到。 正在其中一处院落静思的章玉娇,被门外的骚动给转移注意力。 她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跟温云妮告知一声后,就来此处散散心,听着寺庙里 念经诵佛的梵音、隐约传来的木鱼声,让她的心情暂时得到了平静,但突来的骚 动,又打断了她的清静。 她不回头看还好,一回头,立刻刷白了脸。 “阿娇!”邵瀚惊喜地叫她。 她跳起来,头也不回地立刻逃跑。 “阿娇!别走!” “你走开!我不要见你!” 无视於诧异的众人,就见两人你追我跑,上演一场打带跑的全武行,拜拜的 忘了拜,念经的忘了念经,一堆人盯着那两人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找到阿娇,邵瀚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一下子就追上她,把她紧紧搂 在怀里,被打也好,被踹也罢,被掐也甘愿,就是不让她走。 “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说什么我都不听!” 她拉他头发、咬他肩膀、把他当沙包打,却不管如何挣扎,都无法使他松开 铁一般的手臂。 寺庙里的木鱼被敲得略略咚一 邵瀚的铁头也被打得锵锵锵一 何硕文和温云妮在一旁看傻了眼,这是一场男追女的戏码,但一点都不罗曼 帝克,说是摔跤还差不多,那扭在一起的两个人脸部表情有够狰狞的,他们看得 也冷汗涔涔。 “要阻止他们吗……”温云妮汗颜问,何硕文尚未回答,又传来那两人精彩 的咒骂。 “我插你的眼!” “肖查某!你闹够了没有!” “我恨不得板了你!” 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几声阿弥陀佛。 “我没有对不起你!” “听你在放屁!我明明看到你抱她!” “是她抱我!我根本来不及躲开,而且她都要结婚了,不信的话我带你去找 她对质!” “你随便掰都行!” “只要你不离开我,要阖掉我或怎样都随你!” 人群中又传出几声善哉……善哉…… “信你我是猪!” “不然我把每个月的薪水都给你! “不信!” “还有车子!” “……不信!” “股票也给你!” “……不……” “还有房子!” “……” “我以后名下所有财产,都挂你的名字。”邵瀚温柔地说,乞求着她的怜悯, 那生怕失去她的神情,尽是慌张与委曲求全。 她震惊地看着他,两眼闪着泪光,嘴巴翘翘,眉头皱皱,依然不给好脸色, 但谁都看得出,她态度软化了。 “我想……”何硕文缓缓回答温云妮刚才的问题。“他们很快就会搞定,不 需要我们鸡婆。”说完,嘴角扬起深深的微笑。 然后,果真如何硕文所说,女主角抱住男主角,哇的一声哭出来,而男主角 紧紧搂着她,对她又亲又哄地,周围的观众像看到美满大结局一样响起一片掌声, 其中又穿插几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章玉娇将哭花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呜咽地数落不停。“我到底是前辈子欠 了你什么?” 他爱怜地与她额抵着额,低笑。“是我欠你,所以现在还你,现金、车子、 房子都给你了,你也不吃亏呀!” 她皱皱鼻子。“那倒是,不过还欠一样。” “哪一样?” “专属的禁字。” 他叹了口气。“要不要白纸黑字签契约,详列我是你专属的宠物好了,不是 更有保障?” “你说的,别反悔。”有人终於破涕为笑。 “不敢的人是你吧?” “谁说我不敢?”充满斗志的气势又来了。 “那明天去公证。”他挑衅地撂下话。 “好啊。” “好,就这么决定。 一场谈判,最后以这个决定收场。 然后,他们去公证了。 然后,阿娇如愿嫁给心上人,当个美娇娘。 但是,花花公子还是花花公子,只不过此“花”非彼“花”,是花钱、花苦 力的两个“花”。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