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难怪凉飕飕的,原来身上的大毛巾被人拎走了,哼! 幸好没吃多少亏,因为她是面对着房里的男人,为了不让门口的豺狼虎豹占 到便宜,唯一的选择便是更贴紧他,把他当成“衣服”穿。她向来作风大胆是没 错,但可不随便给人看裸体哪,裸体还是要给自己喜欢的人看才行。 被当成衣服的靳易,盯着身上的八爪鱼,清冷幽暗的目光扫过她的胴体,最 后停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深邃的眸子比黑夜的星子还要璀璨闪亮,但眉头依然 紧皱。 “放开。” “不要。”她耍赖地拒绝,并奇怪那些不相干的人在猛抽什么气儿,一个个 面如死灰,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 白痴才会放开呢,只消一眼,她便看清了其中乾坤,门外那些大汉颇忌惮这 个男人,态度恍若敬畏神明一般惶恐小心,从他们对她虎视眈眈,却无人胆敢进 门一步的情况就可推知,他们怕他。 虽不知这男人的身分,但第六感告诉她,只要死巴着他就安全了,何况他是 所有人中长得最人模人样;不凶神恶煞,更是唯一不会“吃”了她的男人,因为 他叫她放开呀,噢——好残忍的话,她当然更要死缠着他喽! “你明明知道人家没穿衣服,放开了不是给门外那些人看光了。”她一脸不 得已,温热的鼻息拂在他脸上,语气凄楚,像个一碰就碎的小可怜,仿佛他的话 比北极冰山还冰冷,伤得她心好痛。 不是她萧奈儿自夸,她勾人的功夫可是迷死天下男人无敌手,只要她稍微嗲 一些些、可怜一些些,正常的男人很少不动容的,但是他始终冷冷的、沉沉的, 除了眉头一皱,可说没什么表情,绝世裸女当前,竟然一点“生理反应”也没有, 害她演得好尴尬,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自取其辱下去。 美眸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狡诈,如果美色起不了作用,她就挟持他做人质, 然后—— “脱件外套丢过来。”意外地,他开口了,一句话就让门口那些男人全部匆 忙脱下西装外套,就怕迟了会大祸临头。 萧奈儿一脸意外,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表情,怎么 哗啦哗啦——十几件西装外套像小山似地堆在她面前,令她黛眉挑了下。怪 怪!这些人这么听他的话? “穿上。”靳易命令。 她也想拿件衣服穿,但搁在他肩头上的两只手不怎么想放开耶,一来怕他乘 机跑了,二来怕稍稍挪动身子就会春光外泄啦,所以—— “你帮我穿。” 门口又传来几道抽气声,让她莫名其妙。 干么呀!这么缺氧就去买氧气筒啁,真是的! 她抬起脸,发现那好看的浓眉又挤成了千年树皮,嫌夹死的蚊子不够多吗? “我一动就会被看到胸部的,人家不要嘛——”要说服这个冷面男,原本她 估计起码得再花个三十秒到一分钟,想不到才说了两句,他便照做了。 无视于众人的错愕,靳易拿起其中一件西装,就像帮小孩子穿衣服一样,把 她两手分别套进袖子里,这么做,也等于把她前面看光光了,但他冷峻的脸依然 面无表情,无一丝贪色,无一丝沸腾,无一丝动容。 说好听是君子,说难听是瞎子,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他竟然可以视而不 见,还是不是男人啊! “穿好了,你可以放手了吧?” “这怎么行,你没看到那些人一个个想把我吃了似的,我一放手,肯定被他 们啃得骨头都不剩,除非你叫他们走,否则我不放……” 厚——那些人在猛抽气个什么劲啁!中气不足还是体力不济,很烦咧! 她已经很努力在电他了,不但用身子磨赠他,还故意用小蛮臀抵着他的下腹, 再冷血的人总有生理反应吧,普天之下看见她‘萧奈儿不动心的只有两种人,一 种是女人,一种是同性恋。 难不成他是同性恋?若是的话可惨了,她还指望色诱他好脱身说—— “请你们都离开。” 不温不冷的话,从那薄唇里缓缓道出,太过礼貌的话语听得那群大汉直发毛, 犹如收到圣旨一般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逃命。 “慢着。” 吐出的两个字,又让那些男人变成了木头人,跨出的步伐还晾在半空中。 “把西装带走。”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没人敢有异议,各自胡乱抓了一件外套后便以百米之速 离开,还自动帮忙带上门,恍如耗子看到猫,才一晃眼,人全逃光了。 哟?这么听话? 萧奈儿看傻了眼,很难想伸几秒钟前她的生命还受到威胁,几秒钟后居然这 么轻松就解围了,让人不禁怀疑这男人的身分,他是黑道老大?还是什么有权势 的人?竟让一票比熊还壮的牛鬼蛇神吓得逃之天天。 正当她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时,冷然无波的眼,再度移回视线与她相对。 “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 放?老实说,她真舍不得放,到目前为止哪个男人不是巴着她不放,这男人 却要她放开? 面对这张毫无表情的扑克脸,她差点以为他是真的对自己没兴趣,可是看到 他这么有求必应,奸笑的光芒不着痕迹地闪过鬼灵精的美眸。 呵呵——明明就对人家心痒痒,还装蒜!故作清高是吧,少来了!男人不色 就不是男人了,送到嘴边的香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她一向秉持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为了预防那些人守在外边等着偷袭她, 最好还是暂时赖在他身边比较安全。而且呀,她对他十分有兴趣,她倒要看看那 张扑克脸可以撑多久,就不信在她的媚功下,他可以像根木头继续冷然无波。 “谢谢你救我喔——为了报答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保护我的 安全,要我怎样都可以喔- —”鼻尖轻轻滑过他的耳垂,她勾魂摄魄的轻声细语 着。 当然,她也不是真的要献身给他,只不过为了自保,顺便拆下他的假面具。 搞定了头儿,那些手下还能不听她的?用献身做条件只是缓兵之计,等到了 床上再用药把他迷昏,她就莎哟娜啦saygoodbye了,呵呵呵—— 靳易哪里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涵义,眉头依然深锁。 “我不能碰你。”他严肃地开口。 唉?好啊!她没嫌他,反倒他开始嫌她了,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不由得气恼 起来。 “为什么?”酥软的语气中透着不甘心,她像只八爪章鱼把他缠得死紧,料 不到得到的答案竟是—— “我只碰我妻子。” “喔?” 哼!他已婚干她屁事啊!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还结婚二十年以上的男人,有一 卡车那么多!已婚更好,省得日后来纠缠,就不信他定力有多好。 “除非你嫁给我。” “嗄?” 她又傻了,难得一天出现两次傻样,全拜他语出惊人所赐,怎么他说的话老 是跟他的表情不对称啊? “嫁你?”她很小心地求证,就怕是听错了,他的语气不像在求婚,倒像在 叙述一个解决事情的方法。 “要我碰你,必须先嫁我,否则我不碰妻子以外的女人。” 萧奈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自己不喷笑出来,听听,多么有良心的话哟! “你在跟我求婚?” “对。”幽深的眸子里闪着不为人察觉的暗火。 萧奈儿以为只有多情的意大利男人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求婚,想不到东 方男人也会,而他的理由居然是要结了婚才敢碰她。 原来在严肃冷酷的外表下,这人是个纯情处男呀!怎么看他应该都有三十岁 了,搞不好是地球上最后一位硕果仅存的保守纯情男呢! 鬼灵精的美眸闪过一抹“我就知道”的奸笑。又一个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 人,对她一见钟情还敢装酷,而且用这么拙的手法求婚! 因为憋笑得太厉害,两边的眼角忍不住涌上眼泪,没办法,性感女神识男人 无数,听到这种可笑的求婚招数不笑的话,很容易得内伤的,真是要死了! 她吞了吞口水,用尽最大的力气保持平静地说:“我好感动。” 不能笑!不能笑!不——能——笑! “你答应?” 她以点头代替回答,再说一个字儿她会破功的,靳易深深注视了她好一会儿, 坚定地许下承诺。 “好,我娶你。” 是呀是呀,他要娶她,这话她不知听过几百回了,除非地球倒着转,她萧奈 儿绝不会去躺婚姻的坟墓。不过为了猎人的工作,她倒是披了几次婚纱假结婚, 对他也不例外,为了安全逃离,再假装一次又何妨。 “好,我嫁你。”她随口说说。 话落,门外突然传来某个女人泼妇骂街的叫嚣,其中夹杂了几个响亮的巴掌 声,接下来,门再度被踹开。 “我焦燕妮要抓的人,谁敢拦我!” 怒气冲冲闯进来的,正是那个满嘴骂她贱女人的大小姐,后面跟着狼狈的保 镖,全都痛苦地捂着脸颊上那热呼呼、烧烫烫的五指印。 怪怪,这位大小姐可真恰呀! 要不是她萧奈儿此刻扮演的是我见犹怜的角色,否则真会忍不住吹一声口哨 以示赞叹。 焦燕妮一见到她,高傲地喝令手下:“把她给我抓起来!” “大小姐……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你们怕什么?他是谁?” 坐在房间里正中央沙发上的靳易,相貌斯文,气质懦雅,不苟言笑的表情让 他看起来像是一名严肃的学者。而他身后站着的四个男人,年纪从二十几到三十 几岁都有,一丝不苟的穿着,严谨肃穆的态度,与靳易同样面无表情,这幅景象 看起来就像是教授和四个学生。 无论怎么瞧,都看不出靳易有让人畏惧得直冒冷汗的气势,而且他们才五个 人,与焦燕妮三十名手下相比,势力悬殊太大了。 炮哥在大小姐身旁低语几句,焦燕妮的目光才移向靳易,并不客气地上下打 量后,又回头问手下。 “他就是靳易?”焦燕妮听过这号人物,父亲受伤时曾找他医治过。“有什 么好怕的?他不过是一名医生。” 喔?他是医生呀? 萧奈儿偷偷打量身边的男人,才奇怪他身上怎么没有一丝江湖味,原来是个 医生,不是什么黑道老大,哈,嫁给他的话,自己岂不成了医师娘了? 炮哥汗涔涔地解释:“可是……他是很厉害的医生……” “厉害又如何,我们人多怕什么?” 焦燕妮自幼娇生惯养,有个帮派势力庞大又疼她的老爸作靠山,向来只有人 家怕她,没有她怕别人的道理,对黑道的事所知有限。不像炮哥他们长年在黑道 混,知道很多外人不晓得的秘密,靳易令人畏惧的地方并非用三言两语可形容得 了,只有亲眼看过的人,才知道他的可怕。 “靳先生是大小姐父亲的救命恩人,连你父亲都很敬重他,千万不能对他无 礼。”炮哥一面对大小姐好说歹劝,一面对那一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 尽管己方人多势众,但他仍旧直冒冷汗,为了不让大小姐冒犯人家,只好硬 着头皮胆战心惊地开口:“靳先生,请恕打扰,我们只是想带走这个女人。还请 您……” 萧奈儿一双蛇形刁手,把靳易的脖子缠得更亲密了,一手还在他的胸膛上撩 拨轻揉,扬着坏坏的笑意,在他耳边轻呵道:“他们要把你的未婚妻带走耶,你 说怎么办——” 此话一出,炮哥等人大惊失色,忙道:“原、原来是靳先生的夫人……失、 失敬……我们马上走……”说完立刻就要集体闪人。 “走什么走!我没说走,你们谁敢走!” “大小姐……”“什么靳夫人!那女人明明是个妓女,敢勾引我老公,我饶 不了她,快说!你把我老公藏到哪去了!” 靳易望向怀中的女人,浓眉又拧成了山字形。“你是妓女?” 萧奈儿心下叫糟,为了猎捕这次价值两百五十万的猎物,她不惜牺牲色相扮 成妓女,还被吃了好几口豆腐,好不容易才成功接近猎物。 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自私的,即使玩遍了所有女人,却没有一个愿意对妓女负 责,更遑论娶来当老婆了。如果他后悔了,利用他脱身的计划岂不功亏一篑,可 怎么办才好? 焦燕妮伸出手指着她大骂:“没错!她是妓女,是我老公花了三万元买来玩 弄的妓女!我的人查得一清二楚,昨晚她和我老公来这家饭店开房间!” 萧奈儿表情一变,三秒内立刻挤出好大的泪花,当场泪洒他宽厚的胸膛。 “对,我是妓女,可人家也不是自愿的呀,要不是因为家里穷,我也不愿意 出卖身体来换取家里的温饱,呜呜呜——而且她老公好小气,明明说要给我三万, 事后却跑得不见人影,留下我当替死鬼,没道理找我报复呀——你忍心见我被那 些人残害吗——”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自己凄凉的身世。 “呜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柔弱似水,足以溺毙一堆铁汉柔情。 “呜呜呜——” 哭得娇柔无力、惹人怜惜,天地为之动容,泣血洒泪。 “呜呜呜……” 她她她——快哭不下去了! 萧奈儿几乎要怀疑这个姓靳的到底有没有良心,或是脸部少了哪一根神经, 她已经哭得够可怜、够动人、够让人心碎,但是他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仍旧一脸 漠然? 她踏遍天涯海角,演戏演了这么久,没见过这么“冷”的观众。 “装够了没,别玩了。”靳易缓缓说道,神情严肃,无一丝温度。 天女散花般的泪水霎时打住,萧奈儿愣了好半晌,他……竟然一眼识破她是 装哭? 原本还在一旁为她的梨花洒泪而偷偷动容的男人们,听到靳易的话也蓦然惊 愕,怜惜的目光一致转成了凌厉,怒瞪着那个“装哭”的女人,如果靳先生说她 是装哭,她就绝对是装哭。 气氛霎时凝结,空气中飘着熊熊的杀气,萧奈儿心知不妙,脑筋飞快地转着, 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她泄了底? “你——”他才正要开口,却被旁边吵杂的女人给打断了话。 “妓女就是妓女,你们这种人只能靠张开大腿赚钱,任由男人糟蹋,不要脸!” 焦燕妮恶狠狠地指着她讥嘲道。 靳易的脸仍是对着萧奈儿,但目光缓缓移向焦燕妮那头。 拧眉,是他不悦的征兆。 炮哥见状,忙阻止大小姐再讲下去。“别说了,大小姐——” “拉什么拉!我骂妓女关你什么事?我就要骂!低贱!肮脏!恶心!就算做 了人家的老婆,鸡就是鸡——” 冷不防的,一道亮光掠过,没有人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见一只手掌 掉在地上,错愕的众人们,包括焦燕妮,都在纳闷那只手掌是谁的?一致反射性 地看着自己的手,大家的两只手都在,唯独焦燕妮少了一只。 少——少了一只?! “啊——” 焦燕妮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室内,手腕喷出的鲜血如瀑布一般,瞬间染红了整 片地毯,也染红了每个人惊愕的眼,惊吓到忘了呼吸,惨白的面孔上尽是不敢置 信。 “烦。”靳易淡道,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众人眼见大小姐在地上痛苦翻滚,神情布满了恐惧,而她身旁的手掌还微微 地动着,更增添对靳易的畏惧。 萧奈儿瞪着靳易手上不知何时握着的一把锐利的细刀,刀身与刀柄一体成型, 身长不超过二十公分,刀面平滑银亮,不似一般的小刀,仔细一看才知,那是一 把手术刀。 她背脊泛起了寒意,自己就在他身边,却完全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而且 手术刀上竟然连一滴血都没有,过血却不沾血,表示速度够快,这种大场面她不 是没见过,却从没如此惊骇过。 令她发寒的不是焦燕妮惨不忍睹的下场,而是她感觉不到一丝“杀气”。 要伤害一个人之前,必先有意念,意念驱动着行为,凝聚成一股动力,在动 手之前,浑身散发的戾气早己传递出去,所以才有所谓的杀气。 练家子靠着对杀气的敏锐度而躲避危险,但是她感觉不到他的杀气,甚至连 一丝戾气都没有,更可怕的是,他依然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表示 他不在乎,砍去一只手掌对他而言,就像切牛排一样普通自然。 他……到底是谁?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她有预感,自己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物。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