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为一位当红名模的经纪人,应该是很忙才对,但是琴桦暄却很闲,正确的说 法是,像在度假一样。 她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看着窗外的天空,一望无际的白云,一朵朵像是海绵 蛋糕似的,回过头看向身旁的司英理,他正闭目假寐。 “阿司。”她轻唤,当那对俊眸睁开时,映照出窗外蓝天的黑瞳,也分外璀璨 分明。 “什么事?”他的笑容,比天还要晴。 “关于下年度春季米兰的服装走秀,对方传真来一份合约,应该……” “这个小周会安排。” “噢……”她看回窗外,不一会儿又想到其他事,转过头来。“昨天谈的那个 男士香水广告,对方有打电话来,我是否该——” “这个邓影会处理。” “喔……” 她的目光又回到窗外,平稳的飞行,在高空上一望无际地瞧去,她身处在另一 个世界,很“悠闲”的世界,这几个礼拜以来,她跟着阿司到处当空中飞人,阿司 拍广告,她就在旁边伺候,随时拿水给他喝,肚子饿了就喂他吃点东西,他们住同 一家饭店,睡同一个房间,若有人来按铃,就由她负责开门,过滤访客。 “那……”她又忍不住开口。 俊眸也回应她似地再度睁开。“嗯?”笑意依然。 “有什么要我帮你做的?” “有,帮我挡掉女人的骚扰。” “我知道,这些你都交代过了,但我的意思是,除了这个工作,我还要做什么?” “不必,这个工作负担够大了。” 她皱眉。“会吗?” “会。” 她一脸的不置信和怀疑。“这阵子不管我们是去拍广告或是拍MW,的确有一些 疯狂的女影迷来骚扰,但负担并不会太大,我所做的,只是把她们挡在门外而已, 实在太简单了。” “这样不好吗?” “我不想拿高薪,却只做一点点事。”这样好像人家只是帮她按个名目而已, 小周和邓影都有正事可做,不像她,只是一个挂名经纪人的跟班,她不是不明白阿 司对她的好,但她很不安,因为她不想欠他人情,因为她又不是他的谁,大家不过 是朋友而已,他没必要花这种冤枉钱吧。 两人四目彼此对望,她的心怦怦然,被他这么静静地盯着,好似要看透什么, 有时候她觉得阿司不像她原先所认识的那个老实又好商量的人。 与他单独相处越久,越发现他拥有她所不知道的一面,例如上次咖啡泼洒到衣 服上的事件一样,该强硬的时候,他可一点都不妥协,明明全身上下被“看透”的 人是他,但她却觉得自己才是被看透的那个人,思及此,她又回想起他那傲人的身 材,禁不住脸儿臊热,说也奇怪,她只是心里这么想,他却在此时笑了,仿佛他了 解她心里在想什么,令她有种被猜透的窘糗。 “喂,你还没回答我。”她试图用言语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同时掩饰自身的心 虚。 “我也不想白花钱请人不做事。”他笑道。 “是吗?” “你很快会晓得,到时候你连喊闲的时间都没有,搞不好你会受不了工作压力 而来跟我哭诉。” 她一听,立刻反驳。“才不会呢,我恨不得忙一点。” “可别说大话哪。”俊眉挑得老高。 “你才说大话,要是继续再让我当闲闲美代子下去,不管有没有违约,我都要 辞职。” “放心,会如你所愿。” 他的语气和浅笑,都仿佛把她当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在安抚,犹记得刚认识 时,好像都是她在主导一切,他只有听任差遗的分,可是渐渐的她觉得自己好像是 那个身不由己被牵着鼻子走的人,即使表面上她比较强势,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才刚刚抗议完,司英理的手掌忽尔握住她的柔荑,继而闭上眼装睡,心有灵 犀似地,她看向走道处,果然见到几个蠢蠢欲动的空姐,有人手上拿着相机,有人 则拿着纸笔,目标是阿司。 “请问……我们可不可以……” 琴桦暄瞄瞄司英理,他正在打呼装睡,而她也很配合地做出为难的表情,很小 声地帮他婉拒她们。 “对不起,他实在太累了,难得可以休息,请先不要吵他。” 这群漂亮的头等舱空姐们,只好依依不舍且失望地暂时离开,没多久,又有另 一群空姐来要求照相和签名,她也同样为他婉拒了。 这段飞行要十几个小时,却每隔十分钟就有一群女人在一旁伺机而动。 “她们还在吗?”他闭着眼,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她。 “还在守株待兔,不死心呢。”她悄声回答。 “真烦……”俊眉拧出一丝的不耐。他弯下头,索性将整个人枕在她的大腿上 睡觉。 “好歹人家是你的迷,耍大牌喔。”她嘴上忍不住叨念,为他盖好机上准备的 被子,让他能睡得舒服。 “我就是觉得烦,怎样。”咕哝一句后,他便像个大孩子赖在她身上呼呼大睡。 她轻轻摇头叹息,唇角抑不住往两边扬起,他那句嫌其他女人烦的话,令她不 自觉地感到安心,小小的幸福,嵌进了心坎里。 原来司英理说的并不夸大,而是事实,这一点琴桦暄后来才明白。 他不是普通的受女人欢迎,而是超级受女人欢迎,还在国内时,因为经纪公司 有安排保全人员,所以不管他到哪,都有保全人员维护,可以免受粉丝的近身骚扰, 但是到了国外,原本大家心想出国是一种解放,可以不必像在国内那样,防这个又 防那个的,所以也就没有安排保全人员。 岂知,有一群极度狂恋他的攻粉丝,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竟也跟来了。 这些追逐天涯的女粉丝,个个像打游击似的,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所以琴桦 暄无时无刻不紧绷着。 有时候是在吃饭时,突然有女粉丝冲上前要亲吻司英理,好在她眼明手快地挡 住,并立刻叫餐厅的警卫把人带走。 有时候是坐电梯,竟有粉丝女扮男装,一进电梯就突然抱住司英理,幸亏她力 气大,硬是夹在两人中间,避免司英理被舌吻攻击。 像这样的事件层出不穷,使得她如临大敌,随时得注意四周的一景一物,连司 英理上厕所她都得跟。 现在,她再也不敢喊闲了。 由于白天绷了一整天的精神,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还以为可以“下班”好好休 息,岂知到了半夜,有人偷偷摸上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司英理。 “喂,你干么自己的床不睡,跑来鸠占鹊巢啊!”而且还光着身子,只除了一 条内裤遮住重点,想让她喷鼻血吗?见到他的身子不只一次了,有时候还完全没穿, 但她就是会脸红,小鹿给它扑通扑通地乱撞! “我怕半夜被人摸上床,只好来跟你挤,这样安全点。” 阿司说的事不是不可能,因为曾发生过,在他们回到饭店时,有个粉丝不知用 了什么神通广大的方法,竟潜到他的房间里,脱光光躺在床上等着向他献身,后来 才知道对方原来是饭店总经理的亲戚,自此后,她不但不能跟司英理分房睡,还得 跟他共处一室,现在,还同睡一张床。 这时候的他,没有白天时酷酷的巨星架式,而是一个赖皮的大男生。 “起来!就算摸上床,我也来得及救你,少用这理由占我便宜!”他们住的是 附有两张大床的房间,他的床就在她的旁边而已。 “不要。”他任性地说,不但化身为无尾熊把她当尤加利树死缠,任由她拿枕 头往自己身上乱打。 “放手……哈哈……好痒啦!”因为他的手圈搂着她的腰,触及到她的敏感点, 谩骂最后成了嘻笑。 “你好吵。” “竟、竟敢嫌我吵……是谁故意搔我痒……哈哈……哈哈哈……”也不知是谁 开的头,要玩就来玩,who 怕who ,她不甘示弱地抓他腋下,就这么翻着、滚着、 缠斗着,然后他很自然地封住她又叫又笑的唇,她诧异了下,犹豫地往后退去,但 被他有力的臂膀给拉回。 她还想坚持自己的防线,可惜防守无效,人家的手都突袭到她胸前饱满的浑圆 了,这时候要人家撤退,人家可不愿。 “唉——你!干什么呀!” “干些快乐的事喽。”她的睡衣被他俐落地扒下,灼烫的胸膛很快温暖她在冷 气房里冰凉的肌肤。 “竟敢——吃我豆腐——” “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可以吃我。”点点吮吻,如雨般洒下,教她躲不得,也 逃不掉。 仿佛有预感这事迟早会发生似的,她应允了他的放肆,由情欲主导一切,对他 心仪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日久生情的因素下,男女友情只是一种借口。 可以爱他吗?她好怕,却抵挡不住他的魅力,也许并不是所有帅男人都是花心 的,与他朝夕相处,让她看见了他对其他女人的免疫力,不管对方是女明星、模特 儿或名嫒淑女,也不管对方生得多么倾国倾城,他都交由她对付,证明除了她,他 讨厌让其他女人接近。 他对自己的特别,令她逐渐撤下心防,开始悄悄接受他,其实肯跟他同房,就 代表她早已接纳他的人了。 在缠绵不休的汗湿中,她依稀可见上头一对明眸在黑暗中绽放着宝石般的璀璨 光芒,注视着她因为欲火的燃烧而难耐的表情。 他竟有这样的眼神?而她一直没发现。 他很老实,但双手很不老实,让她激情欲狂。 他外貌斯文,要她的方式却很狂野,让她连一丝理智都不能留。 不!不对!是他不准她留,当她意识到他是如此霸道时,已没思考的力气了。 因为,他一整夜都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便已将她燃烧殆尽,终至瘫软在他身上, 沉沉睡去。 世界上最棒的事,莫过于清晨醒来,知道枕边有人爱着你。 对琴桦暄而言,此刻是最幸福的事了,她安静地欣赏他的睡颜,心下思忖,应 该给他一个睡美男的封号才对,瞧着瞧着,禁不住偷偷往他唇上香一个。 他睡得很沉,而她的精神还不错,看来一整晚的奋战不休,铁打的男人也会累 坏。 身为他的贴身经纪人,总要事先帮他打点一下,因此她悄悄起身,洗了个澡, 换上休闲服后,走出房间,去找小周和其他工作人员,却赫然发现她母亲也来了。 “妈!你怎么在这里?”她瞪大眼,盯着母亲一身度假的打扮,而旁边则跟着 经纪公司的总经理邓影。 “你能在这里,妈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琴母嗔怪她大惊小怪。 琴桦暄一想,便晓得怎么回事了,自从她成为阿司的经纪人后,邓影受阿司所 托,时常会带她母亲去参加一些名流的聚会,帮她介绍男朋友,而自从母亲有人陪 后,便忙着参加各种有趣的宴会不再烦她,让她耳根子清静不少,这次母亲也出现 在这家位于夏威夷的饭店,肯定是跟着邓影来的。 “你别闹了,我们大家是来工作的,你别给邓先生添麻烦。” “谁说我闹,我是来这度假散心,顺便来看看能不能认识一些不错的男人,邓 影答应要帮我介绍的,不信你问他。” “是真的吗?”她狐疑地望向邓影。 邓影讨好地笑着点头。“是,是,是我答应你母亲的,这次来这里,也是我答 应带她来的。” “看吧。”琴母得意地笑道。 琴桦暄禁不住纳闷,她知道邓先生是个好好先生,但是奇怪了,他为何对母亲 如此百依百顺? “不过我说他呀,真没用,到现在介绍的男人没一个让我满意,你还要让我相 几次亲才够啊!”琴母不客气地数落邓影。 “因为你开的条件太高了,所以……”邓影又是哈腰,又是赔罪,很有耐性地 安抚她母亲。 “哪是啊,根本就是你没尽力,还敢怪我。” “好、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不如我向你赔罪,带你好好到各岛屿玩玩。” “这还差不多。”琴母笑逐颜开,一下子就被邓影逗笑了。“好了女儿,妈不 陪你了,我还得忙着到处看看呢,走吧。”于是她跟女儿挥挥手,拉着邓影迫不及 待地找乐子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男的看似温吞,女的艳丽,站在一起实在不搭,但是一种异 样的感觉浮上琴桦暄心头,她突然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存在着……搞不好 邓影很适合母亲呢,因为只有他才能忍受母亲的刁钻任性。 她捣着嘴,忍不住想笑,倘若真给她猜中,她还乐见其成呢,这样她也能了却 一桩心事,也许真正适合母亲的,是像邓影这种愿意凡事迁就的大好人。 当她一个人兀自陷入沉思,想得正出神时,突然瞥见饭店花园里,有一个东方 女人在哭。 因为身在夏威夷,见到东方人,难免会多看一眼,尤其又发现她坐在花园的石 头上掉泪,琴桦暄禁不住好奇心走过去一探究竟。 “小姐,请问你怎么了?”她上前关心地问,心想不知她是不是中国人?因为 是观光地,所以也有可能是韩国人或日本人。 女子听到有人询问,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可不得了,几乎把琴桦暄给看傻了, 因为那是一张漂亮得像个洋娃娃般的美人儿,白皙嫩若婴儿的肌肤吹弹可破,嫣红 的唇瓣小巧可爱似樱桃,尤其是那一双有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因为沾上了泪珠,水 汪汪的更是人见人怜,被她瞅着瞧的人,都几乎要融化在她碧波荡漾的水眸里了。 连身为女人的她见了这么个搪瓷娃娃般的女人,都忍不住惊艳。 “你……听得懂中文吗?”因为对方没回答,所以她只好再问一次。 女孩点点头。“听得懂。”黄莺出谷似的嗓音轻柔响起。 跟这女孩说话,琴桦暄不由得放轻了嗓音,她真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像天使般 的女孩,美得纤尘不染。 “你为什么哭?需要帮忙吗?告诉我,若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女孩摇摇头,她一头漂亮的鬈发也跟着摇曳生波,飘出淡淡的花香。她可怜兮 兮地说:“你帮不了我。” 琴桦暄也跟着坐在旁边,轻问:“我是琴桦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孩抽抽噎噎地道:“我叫翡湘蓝。” 连名字都如此清雅不俗,果真人如其名,不知为何,她一见此女,便无法放任 她不管,一方面是因为同为东方人,在国外见同胞有难,当然要伸出援手,二方面 这女孩我见犹怜,实在丢不下她。 “湘蓝,可否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帮你,解决问题。” 她轻拍女孩的背,极力安抚。 “你帮不了我。”翡湘蓝摇头。 “说来听听无妨,也许我——”突然,一张照片自翡湘蓝手中松落,她好奇捡 起来一瞧,心知肚明翡湘蓝伤心的原因,必走出在照片上。 然而,当她看清照片上的人时,当场愣住了,因为照片上是一对亲密相拥的男 女,女的自然是弱湘蓝,男的却是她所认识的人——司英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