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随着订婚宣布而来的“后遗症”,与豪门结亲代表伊水恋必须结束二十年的 自由生活。 “在结婚前一个月,先搬到骆家住。” “为什么?!”她暴跳起来,歇斯底里地向妈咪咆哮。 “这是对方的意思,也是传统,好让你先熟悉一下夫家的环境。” “只不过是订婚,又不见得会结婚——不,我的意思是等结了婚再搬过去, 何必急呢!” 母亲锐利的眼神扫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低沉的语气夹杂了威胁警告:“虽 然只是订婚,但对外界来说,你的一举一动都将代表骆家;对两家而言,你已是 过了门的媳妇,提早搬过去是为了你尽早适应骆家的环境,并学习如何当人家的 妻子,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 “你现在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为免受到无谓的打扰,搬到骆家可以阻隔那 些记者的纠缠。” “是监视我吧,怕我做出丢脸的事。” “别胡说,这是人家的好意,我也答应了,这两天好好整理行李,懂吗?” 在妈咪连哄带胁的告诫之下,伊水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住进位于外双 溪的骆家大豪宅。 骆宅—— 骆大夫人为水恋安排了一间极为舒适的客房,客房前院种满了玛格莉特,后 面则紧临一间花卉温室,坪数占地广阔,环境清幽、光线良好。在她搬来之前, 骆家早为她打点好一切,她只要带一些衣物就好。 为了欢迎她的到来,骆家准备了丰盛的家族晚餐,骆老爷、大夫人、二夫人 等数十位亲戚几乎齐聚一堂。 所有目光全聚在她身上,大部分是称斤论两的探测目光。然而水恋却一点也 不畏缩,拜天生丽质所赐,自幼被打量惯了,反而懂得如何自然地“摆P0se”。 这些骆家人其中几位早见过了,当然,郑克威也在,他面露惊异之色地瞪着 她,水恋微笑地颔首,知道他受的打击不小,不由得心中产生一股快感。 另一个瞪着她瞧的是唐纪雅,水恋记得她,是那个叫她去扫厕所的“管家婆”。 当骆家的大家长骆龙豪一一介绍所有家族成员后,她才知道原来唐纪雅是骆皓辰 的表妹,那意味论辈分他比她小喽! 唐纪雅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由于太过意外而没注意骆龙豪的命令。 “纪雅,你在发什么呆!”骆龙豪严斥着。 “啊、是,姨丈。”她惊回神,赶忙回应大老爷的话。 “快叫表嫂。” “是……表嫂。” “初次见面。你好!‘表妹’。”水恋眯起弯弯的美眸,最后两个字特意叫 得缓慢,此时此刻真觉得是大快人心。 唐纪雅可说是怄到极点,竟然要她叫一个小五岁的丫头为表嫂,心中万般的 不服气,尤其看到那炫耀的笑容更是怒火填膺。 心思一沉,唐纪雅坏坏地道:“初次见面?应该不是吧,我们早就见过了。” 水恋警觉地瞄她,这女人想干吗? “纪雅,你们早就认识了?”二夫人问道。 “是的,阿姨,我和她在亚致饭店的时候就见过面了,当时她正在饭店当扫 厕所的女工呢!” 所有人惊愕地看向水恋:“是真的吗?水恋!”大夫人不可置信地问。 “堂堂骆家长媳做厕所女工,这可是非常丢脸的事。”二夫人讪讪地数落, 浮起幸灾乐祸的笑意。 该死的管家婆,就知道她不怀好意,水恋试图解释着:“不、事实上呢,也 就是说……这其实是——” “是我的意思。”进门的骆皓辰接口道,后头跟着施皓维。 看到儿子回来,大夫人立即笑逐颜开,敞开双手迎接儿子:“正等着你呢, 怎么现在才回来。” “有事耽搁。”回报母亲的拥抱,骆皓辰侍候她坐下。 施皓维恭敬地和父亲及大夫人、二夫人问候。大夫人冷淡地瞄了他一眼,刁 难道:“难得一次的家族聚会,怎么没见你母亲?” 二夫人也帮腔:“是啊!再忙我们都抽空来了,你母亲怎么说也该比我们先 到才对,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我母亲人不舒服,托我带了礼物送给嫂子。” “可真是礼数周到啊!”二夫人故意嘲讽着。 “她身体不适,就别再说了。”骆龙豪出口制止。 “你可真疼她,我这么辛苦地张罗,也没听你这么护着我。” “这是两码子事,你就别计较了。” “说得好似我气量小,改天我也生个病,省得你看我碍眼。”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辛苦,我就是喜欢你的能干,这点她没办法跟你 比呀!” 一旁的大夫人开了金口:“要打情骂俏到别处去,今天有客人在场,别让人 看笑话。” 大老婆也吃醋了,骆龙豪笑着两面讨好,这情况看在水恋眼里,发觉这个家 庭似乎复杂得紧。 “皓辰,你适才说水恋到饭店工作,是你的意思?” “是的。” “你这孩子真让人捉摸不定,怎么会让人家千金小姐去当小妹,她是骆家长 媳哪!” “我想让她体会一下经营饭店的辛苦,顺道观察哪些员工私底下有没有尽责, 是吧,水恋?” “呃、是的,我只是照皓辰的话去做,不知道会给大家添麻烦。”水恋立刻 装起无辜以博得同情。 “一点也不麻烦。”骆龙豪笑道,“既然要做骆家的媳妇,早点了解骆家的 产业也好。” 说些中听的表面话她最会了,原本居于劣势的伊水恋这会儿可挺直了身子, 哼!想给她难堪,没那么容易。 骆皓辰在她身边坐下,大伙即热闹的用餐,趁着闹哄哄的气氛,他在她耳边 低语:“我帮了你的忙,你该怎么谢我?” “有什么好谢的?帮我就是帮你,我丢脸你也没面子。” “嗯?又恢复泼妇的模样了。” “对付你这种恶男,不当泼妇也难。” “即将成为人妻,一点长进也没有,该好好教训你这倨傲的个性。” “要教训还轮不到你,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夫,搬过来这里住完全是被 迫,吃完这顿饭我就回去。” 骆皓辰沉下语气:“说话前先三思,如果你做出让我困扰的事,我是不会允 许的。” 又来了,这个有双重人格的人。说话时虽然和颜悦色,但微笑的背后却散发 出警告的威胁,标准的表里不一。 她特意回以他最柔美的笑容,轻声道:“如果不高兴,赶我回家也行,我很 乐意的。” 深黝的眸子转为凌厉,没人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在其他人眼里还以 为两人在情话私语、眉目传情呢。 骆龙豪笑道:“皓辰,水恋今天是第一次来吃饭,帮她夹个菜吧!” “我正有打算。”他笑容可掬地为她夹了菜放在饭碗里,“吃吃看,这是四 川菜。” “谢谢。”故作羞涩的水恋在众目睽睽之下浅尝一口,这一尝可不得了,霎 时间双颊爆红,一股辣味烧到喉间——水……她要喝水! “水恋怕吃辣吗?”郑克威好心地问。 “好辣!”她岂止怕,根本沾都不敢沾,连忙迫不及待地喝下一大杯水。 “真可惜,我们家族最喜欢吃辣了,表嫂不会吃辣可伤脑筋了。”唐纪雅假 好心地说。 虽然辣得难过,受过训练的水恋还能镇静地保持形象。 “你故意的!”压低着指责的嗓子,她不带痕迹地质问他。 “泼辣的人不是最适合吃辣?” 一股怒火暗里吞,这恶劣的臭男人竟然整她。碍于人多不好发标,伊水恋只 得暂忍下来,巡视所有的菜,她开始犹豫了,却又不能不吃,最后挑选了几道还 能接受的菜随意充饥,总算熬过这顿漫长无趣的晚餐。 饭后,大夫人催促着儿子带水恋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主要目的是想留给小 俩口独处的时间,在婚前好好培养感情。 “走吧,我带你到处看看。”他温柔地低语。 “那就麻烦你了。”她娇羞地点头。 相敬如宾的两人在众人面前状似亲密地离去,等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后,水恋 立刻变脸,气呼呼地道:“我要回去。” 骆皓辰冷眼扫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点了根烟,闲适地抽着,似是思考着什 么,未理会她的话。 “你听到没有,我要回家!”她低吼着。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一举一动都受到媒体的关注,住在这里最安 全。” “解除婚约不就得了?” 这句话引来骆皓辰凌厉的瞪视,他以居高临下之姿困住她,一手钳制她的下 巴沉声道:“你以为先前的订婚是儿戏吗?我的名誉岂容你随便玩弄?我说过, 只要你做出任何伤害骆氏集团信誉的事,我绝不饶你。” 他变脸时无情得可怕,仿佛换了另个人似的,水恋困难地吞咽着口水,鼓起 勇气道:“你根本不爱我,何必硬将你我送作堆?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解除婚 约。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他的手劲弄疼了她。 骆皓辰眯起锐利的眸子,上次见面还说愿意当他妻子的女人,这会儿却来了 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欣赏你的个性,但不代表可以放任你的无理取闹,太多女子企图当我的 女人,而我选择了你,你最好乖乖听话别生事,如果你安分守己,我绝不会亏待 你,否则休怪我无情。” 这男人说变就变,对别人是一张脸,对她又是另一种神情。 “外面的人都说你温文有礼,对女人更是温柔体贴,一定没人想象得到你的 真面目。” “你不也是?双面女郎。”原本钳制她的手劲转为温柔,似是轻地挑着她的 下巴。 “我才没像你这么变态,放开啦!”这感觉太暖昧,她挣扎着想离开他的钳 制。 一个黑影子悄悄躲在暗处,但躲不过他警觉的洞察力,毫无预警的,他将她 拉入怀里,以唇堵住那张不安分的嘴。 由于事出突然,加上他的力量大得可怕,水恋有瞬时的怔忡,直到唇舌交缠 的真实触感唤醒知觉,她才意识到这男人又再度“侵犯”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莫名其妙地吻她!死命挣扎着,却换来他更霸气的掠夺,她 不要他的吻,却无力阻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吻得惊心动魄,也吻得火辣 狂猛。 直至那偷窥的影子离开,骆皓辰才放开她,看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却笑 出邪气的线条。 “你——你莫名其妙!”脸上的羞红让她的抗议少了分气势。 “除了我,没有其他男人吻过你是吧!”那神情似乎在取笑她还是个初出茅 庐、未经世事的小女孩。 “谁——谁说的!你的吻烂死了,一点都不好!”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经验丰富?” “我、我——”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这下子她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面对那张得逞的邪笑却无法反击,她只能气急羞红地转身跑开。 骆皓辰仰头开怀大笑,他承认自己在欺负她。没想到这种占她便宜的行为让 他心情极好。 舔着唇瓣,口中还残留她的味道。嗯!滋味挺不错的。 骆皓辰脸上的笑意渐收敛,变成冷然防备的神情,适才躲在树后的偷窥者, 不需猜测他心中自有底。 倘若有人妄想掌控一切做出愚蠢的事,等于是在自掘坟墓,他绝对不会吝啬 送对方一副量身打造的棺材。 羞赧跑开的水恋,躲到隐密的一角,扶着树干喘着气,四下察看确定无人后, 她才本性毕露、气质全无。 无耻!恶劣!变态男!她气得捶打树干,不一会儿又小心地注意四周,以防 被他人看到。这儿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她还是凡事警觉点好。 确定没人后,她又开始暴跳起乩舞,如果她是女巫,一定立刻开坛咒死他。 当气愤的情绪沉淀,她总算稍稍冷静下来。此时她的肚子高唱着空城计,晚 餐本来就没吃多少,加上适才的折腾消耗了不少力气,她得找些吃的。她打算沿 着记忆走回去,熟悉一下环境,也顺带欣赏这美丽的林阴小道。 偏偏有人煞风景地挡住了她的去路,郑克威似是老早就等这个机会拦截她, 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炯炯盯视她。 “原来你是伊家千金,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是皓辰的未婚妻。” 这人真是庸才!她在亚致待了三个星期,用的还是真名咧,亏他还是人事主 任。 “我也想不到原来我们是自己人,以后还请表哥多多指教。” “没错、没错,是自己人,放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找我,我会好 好照顾你的。” 水恋刻意与他拉开距离,免得被他有意无意地占了便宜。 “照顾就不用了,我自己会打理一切,谢谢你的好意,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与这种人谈话,速战速决是最好的方式,快速甩掉他,她现在只想找点吃的 填饱肚子,然后回房。 可惜天不从人愿,也不知是巧遇还是故意,打发掉一个郑克威,又来一个唐 纪雅。 “你好啊,表妹。”水恋先发制人,得意地叫着,果然看到她的脸色因表妹 二字而变得难看。 唐纪雅知道她是故意的,不想与她在辈分上斗气,冷冷说道:“成为‘饭店 之神’的未婚妻,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听你的口气,似乎很不欢迎我这个‘表嫂’。” “结婚证书还没盖章之前,很多事情别高兴得太早,曾经自称是我表嫂的女 人,下场都很凄惨,我劝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你表哥以前跟其他女人订过婚?”她试探地问。 “我可没说,免得有人向表哥告状。” 明明就想挑拨,还故意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女人分明想阻止她嫁给骆皓辰。 虽然自己一点也不想嫁那个双面人,不过如果有人存心和她作对,她就偏不让对 方称心如意,尤其是这个叫她去扫厕所的变态女。 “无所谓啦!爱一个人是不会计较他的过去的,只要他现在爱我就行了。” 这话引来唐纪雅的大笑。 “笑什么?” “表哥是不会爱女人的,他是个雄心壮志的男人,事业才是他永远的情人。” “你怎么知道?” “我是他表妹,当然了解他。他不像一般男人会为了美人而丢掉江山,曾经 有不计其数的美丽女人接近他,他都不为所动,冷酷是他的代名词,‘饭店之神 ’的封号也不是随便取的,这样特别而杰出的男人,一般无知的女人是配不上的。” 察觉到唐纪雅神情上的仰慕,水恋恍然大悟。难不成唐纪雅对她的敌意是来 自对骆皓辰的爱慕? “我倒不这么认为,如果他是冷酷的人,为何那么热情地追求我,还说非我 不娶?尤其他每次吻我的时候,那股激情总是让人招架不住。” “胡说,明明是你倒追他,否则怎么会跑到亚致饭店当小妹?你根本存心接 近表哥。” “冤枉哪,皓辰不也说了,这全是他的意思呢!” “他只是不想丢脸罢了,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瞧她激动的,果然是暗恋骆皓辰的,这可有趣了。 “真也好、假也好,总之事实就是他和我订了婚,我与他两情相悦,现在呢, 我就要找他谈情说爱去。” 水恋故作一副陶醉的小女人样,绕过她往客房走去,唐纪雅不甘心地撂下狠 话:“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想在骆家生存,得要有两把刷子,骆氏家族财大势 大,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待,太单纯只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谢谢你的提醒,表嫂我没空洗厕所,所以不需要买刷子,那厕所就留给你 的刷子去刷吧!记得要刷干净,知道吗?” 呵呵呵,看到那变态女的脸歪得不成人样,真是太痛快了。 头一天就让她看见骆家复杂丑陋的一面,骆大老爷的花心,让两个既精明又 厉害的老婆为他明争暗斗;郑克威表面谦恭有礼,实际上好色不正;唐纪雅是个 辣角色,在人前也是一副乖巧样,没人看到时便咄咄逼人,一来就给她下马威, 她才懒得理哪!反正又不打算长久待在这深宫宅院,她迟早会想出办法解除婚约。 不过,这些骆家人难道就没一个正常的吗? 才想着,耳边隐约听到小提琴出的悠扬乐曲,好奇心驱使她顺着声音寻找, 沿着长廊的尽头她发现了一间琴房,里头拉小提琴的男子正是施皓维。 施皓维轻易地发现她的存在,同时也停止了琴声。 “对不起,我打扰了你。”水恋恢复娇嫩的模样,柔怯地道歉。 “我正好要休息,不碍事。” 她认得他,第一次见面时是在订婚那天晚上,一直以为骆皓辰是独子,直到 今天才知他是骆皓辰的弟弟。 “你的小提琴拉得好棒。” “你忘了,上次你也这么说。”奇怪,她怎么像初次见到他拉琴的样子。 “上次……哦,是呀,我的意思是每次听到都有不可思议的感觉。”死水忧 又瞒了她一些事。 “假以时日,你会拉得比我更好,换你拉一曲如何?” “不了,我今天手痛,改天吧!”她赶紧扯开话题,免得露出马脚: “对 了,你是骆皓辰的弟弟,为何姓施而不姓骆呢?” “我从的是母姓。” 她不明白,一双大眼纯真地闪着疑惑。 “有很多事一时也解释不清,骆家人多口杂,凡事必须谨言慎行,多一事不 如少一事,你要小心一点。”叮咛的同时,他不自觉流露出关怀的眼神。 “我会小心的,谢谢你的提醒。”他看起来很好心,今晚总算见到一个正常 的人。 水恋愉快地与他聊天。他就像大哥哥一样对她很友善,水恋心下不禁奇怪, 同样是兄弟,怎么差耶么多,忍不住叹了口气。 “无缘无故地怎么叹起气来了?”他关心地问。 “没什么,如果我要嫁的是你这种人就好了。”她答得无意,却没想到听者 可有心了。 施皓维因她这句话意志大受动摇,突然有股冲动想抱她人怀,闻闻她的发香, 感受她柔软的身躯。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将她抢过来。 水恋盯着他倏地沉肃的神情,眨着一对纯真朦胧美眸问道:“你怎么了?突 然不说话?” “你爱他吗?”施皓维生硬地开口。 “他?你说骆皓辰啊,”一提到他心中就有气,一张懒得戴上面具的脸孔瞬 时拉了下来,她警觉地四处张望,此时四下无人,忍不住想对这位谈得来的朋友 说些八卦,她以手掩在嘴边神秘地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呃?”他拉近耳朵。 “老实说,我很想退婚。” “为什么?”他一脸意外。 “不是我爱挑剔,你那个大哥个性差又刻薄,我和他实在不合。” “你不喜欢他?” “我跟他在一起只会敌对,以动物来说是猫碰上了狗,话不投机半句多,个 性差了十万八千里。硬凑在一块会出事的,退婚对我们两人来说有利而无害。” 第一次有女人不喜欢大哥,她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施皓维深思地望着她。 真奇怪,有时候他会有她是另一个人的错觉,现在的她和在“涵月之音”时的她 不大一样。 不过,他很高兴听到她说这些话,因为这正是他的愿望呀。 “你真的想退婚?” “是呀,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妈咪和爹地一定会反对,你大哥也绝不会善 罢甘休。那个人一看就知道死要面子,当我提出退婚的要求,他那张脸变得比鬼 还可怕。” “你向大哥说了?”他诧异,退婚这件事很严重,难道她不明白么? “别那么讶异嘛,反正八字还没一撇,什么都好解决。问题是你大哥不同意, 哼,还威胁我不准损害他名誉,有没有搞错,我是女孩子耶,我都不怕丢脸,他 还介意什么?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不干脆。” 她越说越有劲,要数落骆皓辰的缺点实在轻而易举,她恨不得准备个讲台, 拿个超大麦克风召告世人,那才痛快。 施皓维听得一愣一愣的,头一回听到女孩子将大哥批评得一文不值,这个伊 水恋并不如外界所传闻的那么娇柔,大哥原本要找的是个温和顺从的新娘,很明 显她并不属于小绵羊那一类,大哥应该是清楚这一点的,而他到底作何打算? 瞧她说得慷慨激昂,不阻止似乎不太好,才正想打断她的话,惊异的眸子穿 过她,落在门口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上。 大哥脸色难看至极,施皓维悄悄叹了口气,心中开始为她担心起来,而她此 时说得正高兴呢。 “像这么好面子又一意孤行的人,你想想看我怎么跟他在一起?奥斯卡最佳 男演员奖应该颁给他,因为他太会演戏了,人前人后不同个性,我怀疑他有精神 分裂症,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说到这里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说谁有精神分裂症?” “当然是那个骆皓辰。” “你批评得这么辛苦,要不要喝杯水润润喉?” “哈哈,谢了,不用,不过肚子饿了倒是真的,咦?你说话怎么没动嘴巴? 你会腹语吗?” 施皓维汗颜地苦笑:“和你说话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是我。”低沉幽暗的声音从耳根后冷冷传来,吓得水恋寒毛直竖,转过身, 一张比魔鬼更恐怖的脸孔近在咫尺。 “你、那个——”老天!他什么时候来的? 骆皓辰晦怒的神情活像是一尊死不瞑目的僵尸,瞪得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相信先前的话都说得很清楚,不过看来有人还是不大明白。” “亲爱的,吃过饭要心平气和,免得消化不良。”她躲到施皓维背后,用撒 娇的语气顾左右而言他,百分之百的鸵鸟心态。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邪门,那 对眸子盯得她背脊都凉了。 “原来你还关心我的健康,我还以为你在咒我早死早超生呢!” “你多心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她打哈哈地敷衍,一颗心七上八下。老 实说,他生起气来挺吓人的。 她可真有本事搞得他火冒三丈,原本关心她晚餐没吃多少,命仆人弄些消夜 送到她房里,打算告诉她这件事,却听到这丫头数落他条条罪状,她真这么想退 婚? 水恋以施皓维当挡箭牌,小心跟他保持距离,不过这种躲法对骆皓辰是一点 用也没有。 “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提到退婚两个字?”轻柔的语气反而比疾言厉色更让 人惊惧,加上微笑就更骇人了。 “没有啊,你听错了,怎么可能,大概是我发音不标准。” “不是就好,过来,我叫仆人做了消夜。”向她伸出手来,水恋吞咽着口水 犹豫着,提心吊胆把手伸出,却因一时怯懦而打算缩回,中途却被他快手地握住 拉了过去,一时没站稳,整个人便跌人他怀里。 她感到自己像只被老鹰攫住的小鸟,既心惊胆战又无力挣脱,只能乖乖任他 搂着离去。 骆皓辰满意她的怯懦,眸子转向皓维,此时施皓维含情的眸子早技巧地掩盖 住,他迎视大哥探究的目光,笑道:“嫂子挺有个性的,大哥可要多费心了。” “的确是,她是个麻烦。”审视弟弟无畏的目光,沉吟了会儿,他拎着这只 待驯的野猫往外走去。 施皓维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继续独自一人拉着小提琴,一片痴心惟有寄 情于忧伤的乐曲上。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