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冷艳如绕过弯弯曲曲的九曲桥,老远就看见四角亭内那抹孤独的身影,她不 禁感到心疼。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帮主自海里捞起了奄奄一息的蝶儿。她奇特的发色 和绿眸吓得大伙直嚷不祥,但帮主却独排众议,坚决留下蝶儿,并且视如己出, 全心全意的教导。 蝶儿不但冰雪聪明,胆大心细,更是极难得的练武奇才。蝶儿十五岁那年, 在苍鹰岛三年一度的武技大赛上,技压群雄,勇夺冠军,令众人感到骄傲无比, 但她却难过的哭了。她知道此后蝶儿的路将会是艰钜坎坷的,因为在人们眼中, 她不再是个女孩,而是苍鹰的继承人。 蝶儿的坚毅和强悍,让她忘了自己终究是个女儿身。有时她会在蝶儿眼中看 到迷惑和矛盾,因此蝶儿偶尔会褪下男装,暂时忘却做为苍鹰的沉重负荷。 照顾她十多年,与她情同母女的冷艳如,自然明白绿蝶的心事。她俏声走进 凉亭,在绿蝶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那是一双修长而坚毅的手,因长期握 剑而不若一般女子的细致柔软。 「蝶儿,怎么了?为什么失魂落魄?是为了……古灏?」 绿蝶猛地一震,她抬起头,憔悴的面容有著她所不愿承认的脆弱。「不!苍 鹰是绝对不会谈感情的。」 「蝶儿....」冷艳如叹口气。「你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也需要爱 情的滋润和抚慰。」 「我不知道怎么做个女人?」她整个人被酸楚复杂的情绪所击溃,绿眸涌起 了难言的痛楚。「这些年来,我只知道要坚强,要冷硬,要无情。」 可怜的孩子。冷艳如疼惜的轻抚著她的爱。「但你却无法遏抑的爱上他?」 绿蝶猝然起身走向池边,心痛颤悸地紧握住栏杆。只要一想起他,她总感到 心口一阵强烈的绞痛,她闭上眼,发出一阵酸楚的笑声。 「爱?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不知道该如何敞开自己去接纳感情,我又 怎么可能爱他?我们之间有的只是敌意。」 「蝶儿,你错了。你只是以愤怒和恨意为盾牌来抗拒自己对他的爱,你难道 还不明白?无论你怎么否认和挣扎,都无法逃避自己的心。」冷艳如如悲伤的摇 著头,含著水气的眼中写满了深深的了解和同情。「傻孩子,你对他若没有爱, 何苦如此牵肠挂肚,痛不欲生?去找他吧,把话说清……」 「不!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从来就没有。」那蚀骨的滋味教她心肠寸断, 痛苦不已。绿蝶痛苦的吸口气,坚决的口气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娶他的纪岑 语,我有我的苍鹰帮,各不相干。」 她是苍鹰!不管对古灏是爱也好,恨也罢,都必须彻底的忘掉。 只是……她该怎么才能忘掉他狂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忘掉她心中那无边无 际的痛楚? 近几个月来,城里热闹滚滚,马路新闻一条接著一条,可真忙坏了那些长舌 公婆们四下奔走,争相走告。 继纪家小姐被绑又被释放,古、纪两府婚事的热闹新闻都还没炒完时,昨日 又不知打哪爆出一条惊天动地的骇闻-- 纪家小姐怀球待嫁,傲月庄主做了现成的绿帽! 这立即引起轩然大波,短短的一夜间,城里大户小户,上至富豪下至乞丐,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人是幸灾乐祸,有人是扼腕叹息,但没有人对这消息感 到意外,因为这原就是大家私底下互咬耳朵的猜测。 只是后来因两家婚事定案,人们自然认为堂堂的傲月庄主,肯定是在下聘前 就做了一番「检查」,验明清白,种种怀疑声浪才如雾散去。 哪知婚期将近,又传出这可怕的传闻,纪岑语一夕之间身败名裂,成了众人 的笑柄。像在客栈里,说书的老头也丢下江湖轶事不说,居然以「纪家小姐沦落 为娼妓」为题,说的是口沫横飞,加油添醋;而民间也流出了一些以纪岑语的容 貌为描绘的春宫图,幅幅香艳火辣,猥亵不堪。 自从论定婚事后,纪府上下忙著筹办婚事,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好不热闹。但今早却一反常态,整座大宅显得死气沉沉,寂静无声,所有的下人 们都远远的离小姐的住所紫竹轩。 紫竹轩环境淡雅清静,院外一片竹林远远的隔开其他庭院,但此刻,这里非 但一点也不清静,还不时传出震怒的咆哮声。 「你给我说清楚!你真的怀了野种?」 「是。」 「你……你……」纪庆隆手指不住抖动的指著跪在地上的女儿,脸色乍青乍 白,气急败坏的连话也快说不清楚。「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纪岑语害怕的咬著唇,迎上纪庆隆震怒又不信的眸子。「我伯爹强迫女儿拿 掉孩子。」 纪庆隆一听差点没气得昏厥过去。「贱人,你不知羞耻,居然想留下这个杂 种!来人啊,给我拿家法来,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败家女,省得我这张老脸无处 放。」 「爹,孩子是无辜的啊……」纪岑语伤心的泪水直淌,苦苦哀求。 「你还有脸说?算我白养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纪庆隆气极的接过粗 板棍往女儿身上打去,一次又一次落下的板棍,让纪岑语无力招架的趴在地上, 身子蜷成一团,双手护著肚子。 「爹……不要……求求你……爹……」 纪庆隆气得早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见女儿声声的哀求。可怜的纪岑语那娇 弱的身子哪受得住这种折磨,她下腹一阵痛楚后,一股温热液体自腿间流出。 「不……要……」纪岑语绝望的哭声有若游丝。在她意识昏迷之际,仿佛听 见了古灏的声音。 在王奶娘求救下急急赶来的古灏,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副惨绝人寰的场面, 他震愕的一把抢过纪庆隆手中的粗板棍。「住手!你想打死她吗?」 「我在教训女儿,用不著你管!」纪老爷余怒未消的吼道。「这不要脸的贱 人,我留著她做什么?你难道没听见外面流言说的有多难听?」 古灏不理会他的叫嚣,迳自抱起昏迷的纪岑语。「只要她还是我未过门的妻 子一天,我就有权利插手,而你……」他冷怒的眯起眼。「最好不要再让我看见 你动她一根寒毛!」 古老太君年逾七十,略微圆胖的身材依然硬朗,一张菱形的脸,颧骨商耸, 两道深刻的皱纹自鼻翼延伸至嘴角,嘴角下垂的阔口,显得严肃沉重,不怒而威 的眼神令人望而生畏。 老太君在嫁入傲月山庄之前,乃名震江湖的「铁娘子」?为人固执,独断, 嫉恶如仇。虽然这几年她已经不过问世事,但庄内的一举一动,她依然了若指掌, 这当然完全得归功于凌倩儿,她不时游走两地之间,俨然成了老太君的耳目。 说到倩儿不但乖巧伶俐,温婉娴淑,对她又孝顺听话,她当然疼她疼人心坎, 早就有意许给灏儿做偏房。而与纪家这桩亲事,原本是门当户对的一桩美事,可 是这回出了这种事,可就成了丑事一椿,她自然无法容忍任何足以败坏家风的事, 当下千里迢迢,马不停蹄的赶来阻止婚事。 此刻,老太君高坐厅堂,满面怒容,吓得李伯下巴贴到胸前,颤抖的双脚简 直无力支撑,少爷要再不回来,只怕他老命休矣。虽然太君是不会朝他开炮,但 她那张黑脸已经将他三魂惊去了七魄。 怪怪,远在山庙里的太君怎么会知道这事?难不成她有通天眼?李伯奇怪的 揣想,还是……他目光飘向乖巧的立在一旁的凌倩儿和她身旁的婢女婉儿。八成 又是这娃儿乱嚼舌根,他老觉得有些古怪,昨日看婉儿在后门鬼鬼祟和一名粗鄙 样的乞儿交头接耳,不知在嘀咕什么。 「太君……」 李伯一见古灏进门,立即躬身出门。虽然主子有难,做仆人的应该担当些, 但他年纪实在大了,承受不起太君的炮火,还是闪边省得碍事。 绿蝶的离开加上纪岑语生死未知,这一团乱事让古灏倍感压力与挂拆,脸色 也不比老太君好到哪里去。 老太君举起拐杖重重的敲下地面,厉声喝道:「灏儿,纪家小姐被掳这么大 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古灏眼神又阴暗了几分口。「这事孙儿自可解决,不想劳动太君清修。」 「好,那么你给我解释,那个妖女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知法犯法,窝 藏钦犯?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难道你不明白?」老太君脸色铁青的怒声责问。 「蝶儿既非妖女,也非钦犯。」古灏冷鸷的目光迅速扫向凌倩儿,但对方一 迳低著头不敢看他。「太君勿听信谣言,这事我自有分寸。」他不愿多做解释的 回道。 「那娶妻的事又怎么说?」这是最让她震怒的事。 「娶妻不过是父母之命,完成太君多年来的心愿,我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动怒。」 「灏儿,你是存心气我,还是装傻?从前你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现在 居然主动提亲,娶一个清誉已毁,怀著野种的女子?你知不知道这会让傲月山庄 成为天下笑柄?」 「要不是太君眼中一向就只有名誉,二娘也不会早死,爹愧疚终生,小寅… …」 「住口!」这件事一向是他们祖孙之间的疙瘩。「总之我不准你娶她!」老 太君蛮横的命令道。 不准?她以为她还是当年手揽大权,武断独行的当家主母?古灏冷峻的开口, 「身为傲月山庄庄主,一旦我决定的事,我不以为还需要经过任何人同意。李伯。」 话声才落,守在门外三尺远的李伯立即应声进入。「是,少爷。」 「扶太君下去休息!」 「灏儿,你……」老太君难以置信的瞧著唯一的孙子。 她一直就知道灏儿不像他爹一样软弱温和,他强悍、冷酷的手段和当年的自 己如出一辙,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安心的退隐。只是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孙子,竟也 是最伤她心的人啊! 老太君叹口气,沮丧的神情不复最厉。「灏儿,身为庄主,一切要以山庄为 重,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我言尽于此。倩儿,扶我回房。」 古灏严厉的眼光扫向凌倩儿,沉声道:「太君,倩儿和婉儿必须留下,我还 有话要问。」 年头变了,她也老了,这已非她掌权的时代。看著凌倩儿求助的眼神,老太 君也只能了悟的摇摇头,在李伯的扶持下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古灏审视的盯著凌倩儿片刻,冷声问道。 凌倩儿和婉儿交换一个眼神,小心谨慎的回道:「我一知道古夫哥要成婚, 高兴之余立即修书给太君,我想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哪里知道……」 「那太君又怎么知道蝶儿的事?」古灏的表情越见凌厉。 凌倩儿可怜的咬著唇,细微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是我不小心提起的。 对不起,古大哥,我不知道绿蝶姑娘是钦犯,真的对不起!」 蝶儿出任务时一向带著人皮面具,苍鹰的真面目除了苍鹰岛的人知道外,至 今仍是个秘密。 「谁告诉你蝶儿是朝廷钦犯?」古灏目光有如利箭的扫向她,愤怒的质问。 「我……」凌倩儿被问得哑口无言,和婉儿两人面面相觑。 「我猜,你也是不小心把纪姑娘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去的吧!」他听似平静 的声音含著无比杀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 「啊!」凌倩儿惶恐的惊喊出声,但她很快的咬住下唇。「我不知道你在说 什么?我……我不明白古大哥的意思。」 要不是李伯的嘀咕让小寅听见,她一时好奇前去探查,也不会知道原来这个 内奸居然是倩儿! 「你要我找那个乞丐来和你当面对质吗?他已经招出是婉儿唆使他散播谣言, 而婉儿……」他一个冷冽的瞪视,婉儿顿时面如死灰,双腿一软的跌跪在地上。 「是受你支使的吧!那封密告官府的信也是你的主意,所以婉儿才会急急的消灭 证据吧?」 这下东窗事发,事迹败露,下场恐怕……婉儿又惊又惧,再也沉不住气的哭 著求饶。「庄主饶命……庄主饶命……」 眼见纸包不住火,凌倩儿的双唇发白,身子微微一颠,几乎站不住脚。「古 大哥,纪姑娘已非清白之身是事实,堂堂傲月山庄庄主怎能娶一个有辱门风的妻 子?再说,那妖女只是一名出身卑贱的盗匪、朝廷钦犯,原本就该交由官有发落, 我不能眼睁睁看著古大哥受她媚惑,犯下窝藏钦犯之罪。古大哥,这么多年来, 我苦守在你身边为的是什么?你难道会不明白?」说到伤心处,她不由得泪珠串 串掉落,掩面啜泣。 但她娇弱的泪颜无法动摇古灏冷怒的心,他的面容依然严厉的可怕。 「可是我的痴心和深情,你却视若无睹!待我有若透明人一样。为什么?为 什么?」凌倩儿目光哀怨的望著他,指控的语气满含悲怒。「为什么你宁可娶一 个失了贞操的残花败柳,去爱一个粗俗的盗匪,也不愿意接受我?我有哪一点比 不上她们?她们根本配不上古大哥--』 「大胆!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作主?」古灏震怒不已,沉下脸叱喝。「 不管你的借口是什么,我不容许任何人违背庄规,你们俩从此不许再踏入山庄一 步。」 「古大哥,你……你要将我逐出庄?」凌倩儿难以置信的瞪著古锲,呵呵, 她对他一片真心,到头来却换得这般下场?好一个无情无心的古灏!心碎之余, 她不禁狂笑了起来。 「来人,将她俩带下去!」古灏面无表情的盯著陷入疯狂的凌倩儿,即使心 中有抹同情,也没有显露出来。 「庄主,永昌商号的冷老板求见。」李伯通报。 冷艳如?她来做什么? 古灏纳闷的沉吟道:「带他们进来。」 「是。」 古灏盯著进来的一男一女,冷淡的问道:「冷老板,今日来访不知有何贵事?」 事关紧急,冷艳如开门见山的道:「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蝶儿。」 原来他们也是苍鹰帮!「她怎么了?」古灏冷静的声音有著一丝难察的焦急。 「昨夜几名武功高强的蒙面人潜入永昌商号,捉走了蝶儿。」冷艳如焦急万 分的说。「在想不出办法之下,我们只好来找你了。」 「谁有这能耐可以轻易的抓走蝶儿?」古灏心一惊,两道俊眉紧紧的拧在一 起。「难道是他……」 「你有眉目了?」 「可能。」古灏很快的将万事通说的事转述给他们听。 「去他的!我见遇赵龙成这个人,当年老帮主打擂台时我也在身边,没想到 他竟怀恨多年。既然知道蝶儿落在他手上,我们现在就上藏剑山庄要人!」孟翰 激动的说。 「没用的,赵龙成不可能会承认。非到不得已时绝对不要打草惊蛇,否则惊 动对方,反而更难找到蝶儿。」古灏冷静的分析道。 如果他对蝶儿有情,他那看似漠不关心的冷静和自制,不免令人感到可怕。 冷艳如目不转睛的盯著古灏,开口道:「本帮帮主继承之事,一向不对外公布, 照理讲,赵龙成不会知道前帮主已经去世。既然他的目的是想找前帮主复仇,只 要蝶儿不供出苍鹰帮的所在,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怕就怕他发现蝶儿是- -」她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口。 怎么说了一半就不说了?没有察觉古灏顿时冷若寒冰的眼神,孟翰紧张不已 的追问道:「发现蝶儿什么?」 冷艳如瞪了他一眼,她没有理会他,迳自转向古灏。「虽然蝶儿目前没有生 命之虞,但我怕蝶儿身子尚未痊愈,受不起酷刑的折磨。」 「虽然无法搜查,但至少可以想办法缠住他。」在一旁良久不出声的陆祥云 突然开口。「等了二十五年,好不容易可以报仇,赵龙成自然会亲自下手。只要 我们让他无法分身,自然可以多拖延一些时间。」 「怎么做?」 「交给我吧!」陆祥云胸有成竹的保证。只要由迎春阁的名妓小红出马邀请, 赵龙成不会不来; 众人皆知赵龙成垂涎小红许久了,不过,就要对不起红颜知已 牺牲色相去陪那个人渣了。 「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时间。」古灏静静的说,低沉的嗓音似乎压抑著某种 情绪。「冷老板,你立即散播出纪岑语性命垂危的消息。」 众人一愕,万万想不到他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这有什么用?」冷艳如不解的问道。 「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一定会为纪岑语而来,但 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藏剑山庄密室 赵成龙冷冷的盯著地上被捆绑成一团的人,对方那诡异的绿眸像幽火似的, 狠狠的回视著他。「你不是苍鹰!你究竟是谁?韦震呢?」 「休想我会告诉你!」 「哦,你会的,我保证。」赵龙成残酷的扬起嘴角,有趣的看著绿蝶无畏的 眸光。「如果你以为我会用酷刑逼供,那你就错了,我对这种不入流的方式可没 兴趣。」 赵龙成从怀里掏出一粒豆大黑的发亮药丸,他蹲下身,一手扣住绿蝶的下颚, 强迫将它塞入她嘴里后再用力一拍。他冷笑道:「慢慢享受蚀心丸的滋味吧。你 一时半刻还不会太难受,不过……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我保证不出半天,你会 痛得有如万蚁蚀心,疼得发狂却又死不掉,到时我要看看你能撑几天。」 「呸!小人!」绿蝶狠狠的朝他吐口口水,不过被躲开了。 赵龙成站起身,冷笑的命令道:「来人,给我看好他,可千万别让他提前死 了。」 子时刚过,一条如鬼魅的黑影无声无息的翻墙而入,一名提著灯笼巡夜的家 丁刚转个弯,忽然就发现一柄剑指著他的咽喉。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家丁惧骇的想点头,又怕剑尖刺入自己的喉咙; 想开口?他又说不出话的猛 吞口水。 「纪岑语在什么地方?」 「在……在……」家丁颤抖的伸手指著有面,「在」了半天。眼见锋利的刀 锋直厌下几分,霎时刺入皮肤的尖锐刺痛感,吓得他心胆俱裂的尿湿了裤槟。「 紫竹轩……方厢……厢房第二间--啊!」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剑锋已直入咽喉,毙命黄泉。 黑衣人将尸体往树丛一丢,轻而易举的找到紫竹轩。进入房中,桌上烛火未 灭,他无声的来到床边,伸手撩起纱帐,她美丽的容颜显得异常的苍白和脆弱, 他的心顿时揪成一团,刚野的眸子逐渐软化下来…… 「谁!」黑衣人冷喝一声,全身警戒的回过头,由于他一颗心全系在床上的 人儿,等到察觉有异时已太慢了。 古灏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冷艳如和孟翰则分别自窗口跃身而入。黑衣人迅 速直起身,剑身出鞘准备放手一搏,但冷艳如和孟翰一看清黑衣人的面容,立即 惊愕的对看一眼,眼中有著相同的怀疑和猜测。 是陷阱!黑衣人眼中闪遏一丝怒意,忿忿的迸出一句话,「别以为这样就可 以让我束手就擒,你们不会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就不知道你怕不怕身后的人……」古灏刻意的顿了 顿,冷笑道:「和她肚里孩子会魂归九皋?」既然能将他引来,就表示纪岑语在 他心中的分量。 「你……」黑衣人激动狂怒的眼神仿佛要将人吞噬。「哼!没想到名门正派 也会做出这么小人的无耻行径。」 「我不是那些信守条规的傻瓜,必要时,我不在乎是不是残酷。」古灏森寒 凌厉的目光直视著他,语气平静的骇人。「只要苍鹰受到任何伤害,相信我,我 合不择手段,两命抵一命的让纪岑语陪葬!」 两个男人同样为了心上人而僵持的对峙著。 「不可能的,实在太像了,难道是……」左瞧右瞧,怎么看都像,那眉宇之 间的绅态简直如出一辙。冷艳如忍不住朝著黑衣人出声道:「你的胸口上有一个 月形的红色贻记?」 黑衣人锐利的目光立即扫向她,眼中有著更多的惊疑。 「一定是的!你没死,你是帮主的儿子,韦刚。」冷艳如又惊又喜的喊道。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