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餐后,屈语庭不住地赞美:“真是太好吃了。” 杜司岑亲昵地凝视着她。“小语是个美食专家。” 杜司岑忽然冒出的这句话,害得屈语庭有些不好意思。 “那可真是看不出来。”唐羽的话中有轻视的意味。“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贤妻良母型的女人。” “难道你就是了吗?”唐文哲取笑她。 “我可以做得出一桌好菜。”唐羽反驳道。 唐文哲听完哈哈大笑。“我知道,上次妈妈到加拿大看阿姨时,已经领教过 你。” “哥,你太过分了。”唐羽拉下脸,不悦地说。 “好啦,别再说了,否则羽儿会嫁不出去的。”唐父打趣地说笑。 “两个孩子都二十好几了,可是都没有对象,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抱孙子 呢!”唐母也笑道。 屈语庭轻松的说:“结不结婚根本不是很重要,婚姻在现在的社会下,并不 是唯一的保障。” 唐文哲听完开始大笑,他眼神充满兴趣的说:“你真认为合约的婚姻比不上 同居的好?” 她发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引来这个话题,只好苦笑了下。“也不尽然。” 她谨慎地道:“只不过我不喜欢以婚姻关系来约束自己。” “你不打算结婚?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可以不嫁人呢?”唐母忧心地道。 “这样不就要孤单一个人吗?” 没等屈语庭的回答,杜司岑马上说:“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对男人存有戒心, 那你对爱情的看法又如何呢?或者你根本不相信爱情的存在!” “对我来说,现实生活最重要,爱情不过是人类感情生活中十分虚幻而复杂 的情绪,我不想将自己的人生浪费在这上面。”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杜司岑摇了摇头,眼神也不赞同。 她一个不经心,迎上他的眼眸。“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不结婚?” 他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酒杯举到唇边,轻啜了一口,手里优闲地转着杯子, 让剩余的酒在杯子里摇晃着,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脸上。 “可否告诉我,那什么样的人选,才是你心目中的理想丈夫,可以让你愿意 抛下单身生活和他在一起。” 她的心猛地一跳,差点跃出口。咽了口水,她镇定地说:“财富、健康、智 慧、这些是必备的;经济上的保障是我最优先的考虑条件。” “怎样才算是有财富?”杜司岑继续询问。 “差不多像我姐夫那样。”方中承可算是台湾名列前茅的富豪。 “那你可将我除名了。”唐文哲马上说。 她对他一笑。“我想在认识的人中,还没有一个是可以被我接受的。” “如果真有个这样的人,也会被你吓跑,你太泼辣了。”这个声音来自杜司 岑的口中。 他今晚很奇怪,尽挑些刺激她的话说,但是她不介意,反正那个人永远不会 是…… 一时间,一桌子的人突然静了下来。 “如果有这样的男人,且不超过四十岁,我会施展自己所有的女性魅力将他 留下。”屈语庭自嘲地对其他人说,想要化解现在的低迷气氛。 “那你又能给那位够条件的男人什么样的一切?” 奇怪,那又干他什么事了。但她还是回答:“我的一切,心理及生理、我的 爱、我的人,全将属于他,毫无保留。” “你也同时会放弃自己的一切,跟随着他吗?” “是的,我会。”奇怪,为什么她才一说完,每个人的表情都有点……期待 呢?她和杜司岑的对话不过是好玩的瞎胡闹,可是其他人怎么都不笑呢? “你会马上嫁给他吗?如果他真的出现了?”杜司岑的眼中闪着胜利者的光 芒。 “有什么理由是我需要等待的吗?”她反问,好像他的问题很无聊。 “谢谢你,小语。”杜司岑深邃的眸光扫过众人。“我想你们是不是可以恭 喜我了?” 屈语庭皱起眉头,迷迷糊糊中似乎察觉到一点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笑得好狡黠,“你刚才已答应成为我的妻子了。” 听完他的话,她有些会意不过来,然后她肯定这整件事只是闹剧。 “是吗?我怎么知道你是否够资格呢?”她依旧挑衅似的问,完全不知自己 已完全走入他的陷阱中。 杜司岑的眼睛还是盯着她的脸。“这里每个人都可以证明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如果你还想进一步的确定,可以回去问你姐姐及姐夫。” 她费尽力气才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吞回肚子里。“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 火了。”她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不是开玩笑的。” 慢慢地,屈语庭打量着同桌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每个人脸上皆明白地写着 肯定的答案。“抱歉,我收回我刚才的话。”纵使她绞尽脑汁,却仍无法完全想 起刚才自己究竟说过什么话。 “不行,你刚刚已经允婚了,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 该死的,他为什么就是要和她过不去。 “把我们的杯子斟满。”唐父是第一个恢复意识的人。“我们要为司岑及屈 小姐的未来幸福干一杯。” 除了杜司岑,每个人都是一副错愕的模样,可是最茫然的还是屈语庭。 坐在她身边的杜司岑,手臂环抱着她的腰,同时将酒杯递给她。 “喝点酒,你的脸色不太好。” “这是你的陷阱。”她喃喃地说:“这事太疯狂了!你怎么可以……” “待会儿再吵!”杜司岑在她脸颊上轻吻,也让其他人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不一会儿,杜司岑便宣布要离开。屈语庭则看到唐文哲脸上的表情半是落寞、 半是责备,还有唐羽眼中不断射出的寒芒。 他们上车离开唐家后,车子迅速驶离,车子里静到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到。 “没话可说吗?小语。”杜司岑转头看她。 她面向他,表情有些冷淡,“我哑口无言。” “真是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会有一场口舌之战呢!”杜司岑暗讽道。 “你究竟打算何时告诉他们真相?” “什么真相?”杜司岑回问。 她愤怒地对着他大叫:“当然是我们的事。” “你错了。”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我的求婚和你的允婚,都有好几个见 证人。” “你不是当真的吧?”这怎么可能,她的眼里写满不敢置信。 “当然是认真的,难道你不是吗?” “不,这只是闹剧。”哪有人这样就算求婚了。 “到明天中午以前,传言会解决一切问题。”他耸耸肩说。“还有一件事更 能使传言火上加油,那就是我母亲搭明天的班机回国。我们明天吃完午餐后就去 市区,先逛街买个戒指,然后去机场接我母亲,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他得意地 偏着头。 “她最希望看到我结婚,星期二我会在家里举行一个招待会,那将会是宣布 我们好事的最佳时机。” “等一等!”她打断他的话。“我可不会跟你去选戒指,也不会去见你母亲, 更不是你的老婆候选人。”她的眼睛因气愤而闪射出凶恶的光芒。 “如果你胆敢作任何宣布,我会否认一切,我一定会的!” 杜司岑没说话,只是专注的开着车。屈语庭见状,心里虽然又气又无奈,却 也无计可施。一会儿后,车子停了下来。 “我们现在去哪里?你为什么停下来?”她指着外面那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但杜司岑脸上的表情教她心理一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关掉汽车引擎,脸上带着些蛮横,把她吓得半死。她发现车子停在一幢别 墅前。 “进来吧!我想煮些咖啡,再好好坐下来谈。” “我不要离开这辆车子。”笑话,如果真跟他进去,自已是否能全身而退, 都还是个问题。 杜司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我家。” “那我更不能进去。”她直率地说。 他一只手倚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撑着头。 “我希望能够在屋子里好好讨论我们的事。”他的嘴嘲笑似地撇了一下。 “除此之外,我保证绝对没有其他不良的动机。” 是吗?她暗自苦笑。她的心情已经够坏了,若再和他同处一屋,恐怕会变得 更纷乱。 拒绝进屋似乎有点幼稚可笑,况且她不相信杜司岑真的敢动她。“好吧!” 她只得同意,伸手开车门。“但是不能太久。” 进入房子后,杜司岑扭开电灯开关,屋内即刻呈现一片光亮,他站在原处等 她走近,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 走进客厅,她发觉杜司岑似乎对这间屋子的设计及屋内的摆饰都下过一番苦 心。 “你等一下,我去泡咖啡。” 不一会儿,杜司岑端了两杯咖啡出来。 “有兴趣让我带你参观房子的其他部分吗?” “不了,谢谢。”拿过咖啡,她又走回原位。 看着杜司岑在这屋里穿梭,她居然觉得十分舒服,也感受到他全身散发出来 的强大吸引力。他具备了一个好情人所需具备的条件,时而温柔,时而霸道。 “我脸上有什么吗?”他一手抚着自己的脸,眼神闪着询问的笑意,看到她 脸上飞起一朵娇羞的红霞。 她镇静地迎视他的目光,决意不让他看出自己的紧张。当她开口时,声音是 平稳而沉着的。“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杜司岑。” “我说过,叫我司岑。”他再度命令。 “你……算了,你究竟在玩什 么把戏?” “你以为呢?我不觉得我怎么了。” 她先深吸一口气。“吃饭的时候,你故意让我和你争论,整个谈话只不过想 引我进入你布的局罢了。” 杜司岑双手插入长裤口袋里,一双眼睛恶意地打量她纤细的身躯,先是盯着 她衣服下丰满的胸部,然后才又回到她两片鲜红的嘴唇,最后才把视线停在她的 眼睛。 “你是第一个让我求婚的女人,而且我可以确信你对我不是全然没有感觉。” 他坦言道。 但屈语庭却不怎么高兴。“怎么?难道我该受宠若惊吗?” 杜司岑的眼睛仍然紧紧地盯住她的眸子,他的薄唇勾出一抹微笑。“我要你。” 她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才说:“可是……结婚?有必要吗?现在的速食爱情 太便利了,你可以随意去找个你要的女人啊!”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对他 的感情。 他说得没错,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除了他们之间或多或少会发生的舌战外, 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相处得很好,就像一般的情人,但是她还不能接受他的求婚, 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不愿意就这么地跌入婚姻里。 “我相信如果你愿意,想带个女人上床该不是问题。”她干笑,眼里带着一 股不悦。 “可是你却不会,对吧?”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还很乐意。” “我已经三十六岁了,对于女人,我自认非常了解。” “你说对了,我的确不会。” 她并不想,但讥讽的话还是从她的的嘴里溜了出来。“或许你该再多下点功 夫,这样你还有可能突破我对你的心防。” “你这是表示答应我了?” “不,我不是这意思。”现在她最迫切需要做的事就是离开杜司岑,于是她 想也不想,转身拔腿就跑。 可是她没跑几步,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已经抓住她的肩膀,她虚软无力地挣扎 着,畏惧和莫名的气愤情绪在她的心底交杂着。 她想逃,但是却没有办法,一会儿后,她索性放弃挣扎,放任自己静静地偎 在杜司岑的怀里。 杜司岑察觉到她的安静,便将手上的力道轻轻放松些,他慢慢地扳过屈语庭 的身子和自己面对面。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他的眼睛。 “司岑,这不是我要的。”她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认真地道。 “你在怕什么呢?小语。”他看着她。“是我,还是你自己?” 她想当面对他大吼她都怕,可是事实上,她最气的还是自己不定的情绪。 她内心的情绪已经流露于脸上,所以杜司岑放开她,还伸手将她散落的头发 轻轻地拨到耳朵后面,她畏怯地将脸转开。 “喝点东西,它可以让你镇定点。”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回家对我来说更好。”直直地看着他,屈语庭的眼中 有些哀求,也有些神伤。 但杜司岑只是撇一下嘴角,好像在微笑。“我会送你回家,但是我们现在还 有几件事需要说清楚。” “你可以告诉大家这是个误会。”她怯怯地试探着。“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我 头上没关系。” “这件事应该由我负全责。”他认真地看着她。“我们一定要结婚。” “可是我不要结婚呀!这一切都太荒唐了,我们不过才认识一个多月而已, 就要我跟你结婚,不,我办不到!”她低吼着,并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愿再 多看他一眼,她怕自己会深陷进去,因为连她自己都快弄不清楚什么才是她想要 的。“那会像……像是一堆炸药住在一起,随时有引爆的可能。” 杜司岑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她说:“一开始或许是这样子没错。”他 抬起她的脸,确定她有注意他的话。“可是我敢保证,不久之后我们就会相处得 很好。” 他的话马上引起她的反驳。“婚姻这回事,我不愿草率地决定,最重要的是 我还不想结婚。”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自己的感觉,她是这么地害怕,他却只会 逼迫她照他的意思做。 “我不要这种束缚。”她再次强调。 “你已经在大家面前答应,我想你现在反侮是有些慢了。”他不愿再听她的 反驳,转身朝沙发走去。当他坐下后,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地喝咖啡。 “你不能这样陷害我。”屈语庭见他根本没有意思再谈,急得大叫。“我可 以解释……”她走到他身边。 “来不及了。”他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到了明天,大多数的人都会知 道我们将结婚的消息,恐怕连记者都会在报上大作文章。”他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你再否认会引起别人怀疑,以前我就说过了,台湾这个地方,没有所谓的事实 真相,只有人们想知道的八封事才叫真相。好坏没有人分辨,反正只要大家想知 道,什么也瞒不了,这就是台湾。” “你一切都计算好了,是不是?”她气恼地拍打他的胸膛。 “不,我没算好,我以前也告诉过你,有一天会我会趁你不注意时,拿个戒 指戴在你手上,我只不过说到做到罢了。” “你……”她已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那我们假装总可以了吧?”知道他不 会妥协,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没办法,是自己让局面变成这样的。 “假装?”杜司岑眯着眼看她。“我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假装’吗?” “很简单,我不想这么快就走入婚姻里,但是我可以扮演你心爱的未婚妻一 段时间,等大家不再那么注意这件事时,我也差不多该回美国了,到时候我们再 解除订婚。”这个办法是她觉得最好的一个。 “你想我会答应吗?” “别强迫我,如果你真的想娶我,就给我时间考虑,别一下子逼我做太多我 不想做的事、要求我做太多的改变,那我就不是我了。” 杜司岑深思地看着她,久久没有出声。屈语庭以为他会不答应,但是最后他 竟然点头。 “好,我答应,但是这段期间你就是我的未婚妻。”虽然口头上答应她,但 是他心中自有盘算,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让她走出他的生命中。 屈语庭根本不知道杜司岑心中另有打算。她只想到自己的假期结束时,就可 以无事一身轻地回美国,继续她的生活。 想到此,问题突然就迎刃而解了,她不由得开心的大笑。 “既然我别无选择,那在我去接你母亲之前,是不是要多了解你一点呢?” “什么意思?”他不了解她的意思。 “如果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到时你母亲问我,那不是很奇怪吗?”她想他 是不是笨了点,亏他什么都想好了;这一点却没有想过。 “你想想看,有哪个母亲会让儿子娶个除了她儿子的姓名、年龄和经济状况 外,其他一无所知的女孩来当她的媳妇呢?” 他往沙发后一靠。“我父亲几年前去世了。”他拉她往后靠,并靠在自己的 肩上,屈语庭勉强地接受。 “那时公司状况并不好,全家陷入困境,好不容易公司有了转机,我才能一 步一步走到今天。至于我母亲,她住在瑞士,有时会回来看我。 我有二个兄弟,大弟杜司与是一位高中老师,个性比我更沉默,好像除了课 本以外,没有什么事可以激起他一点兴趣。小弟杜司起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正 在追求公司里的一位小姐,不过从他们两人认识十年来,我没看过有任何的进展 ……“ 杜司岑侃侃而谈地将许多有关他的事全告诉她,她也很配合地听着他说。当 他说得差不多时,她才惊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想回去,时间很晚了。”不等他开口,她已站起来,并且朝门口走去。 “你真那么迫不及待要回去?” 屈语庭转身看他,杜司岑站得离她很近,两人距离不到一臂之远,逼得她的 心又是一阵狂跳。“你答应我不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司岑。” 杜司岑靠了上来,手托住她的脸颊“你真答应做我的未婚妻?”他直视她的 眼里,似乎想把她看穿。 “我……”奇怪,她不是已经答应他了。她垂下眼,看着他的胸膛。“没错, 我们可以走了吗?”再不赶快离开他的身旁,她都快疯了。 杜司岑没再多 说一句话,静静地带着她走向屋外,迅速地坐上车。 不一会儿,他们便已回到方中承家,她连忙伸手要打开车门。 “可以给我个晚安吻吗?”他拉着她的手问。 “这里没有人看到,就不必演戏了。” “我要一个吻!”就算她说他卑鄙也罢! “你……无赖。”她心中真是恨透他了,还说什么她今晚很安全。 “既然你骂都骂了,那我不吻似乎不对。”不容她反对,他的手用力地拉她 靠过来,俯过身将唇印在她的唇上。他搜获她的双唇吸吮着,他的吻一点也不温 柔,似乎要把她整个人嵌进他心里似的,既粗暴又霸道,好似他这么对她是再正 常不过的。 最后,他放开了她。“明天。”他特别强调地提醒。“下午一点钟。”说完, 他在她唇上再轻吻一下才放开她。 屈语庭强忍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大门,其实她的心恨不得马上远离他的 视线。 回到房间,她崩溃地将自己摔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竟然不知不觉就掉进他设好的陷阱任他摆布。 明天,她该怎么跟姐姐及姐夫说她要订婚的事?想到此,她心中真是烦透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