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他们一抵达机场,门家已派人前来接机。 “少爷,欢迎你回来。” 来的正是当门则笙还是婴儿时就在家中当差的司机老张,他因喜悦,脸上露 出淡淡的笑意。 “初雪小姐。”老张有礼的喊着。 在门家,慕初雪的地位很特殊,她是门家老奶奶自孤儿院领回的孤女,可在 门家,她却享有与则笙少爷同等尊贵的待遇。 “张伯,好久不见了。” 慕初雪打从一下飞机,就被台湾寒冬的冰冷冻得直缩紧身子。门则笙将这一 切都看在眼里,他将她楼进怀里,想要为她消去过多的寒意。 “张伯,你先去将车开过来。”在慕初雪不住地将身子往他身上靠时,门则 笙说着。 “哦,好,我这就去。” 老张自是看得出来门则笙已有些不悦,只是他不晓得才下飞机的他究竟是怎 么了,那向来没有过多情绪的脸上写着怒意,想来是与初雪小姐有关。除了初雪 小姐外,怕是没有人可以撼动少爷了,更何况少爷这次还是为了她而回来。 想起初雪小姐失明的双眼,老张只能叹息。 一等老张离去,随身只带了一箱行李的他们在出口处等着。 慕初雪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悦,她抬头,“则笙,别生气了好吗?”她怕 他的怒火,那总是今他对她不理不睬,让她感到完全的孤寂。 她转过身,双手轻抵在门则笙的胸前,身子因为他带来的暖意而感到暖和。 自己正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那按压在她腰际的大手加重了力道,令她感受到一 丝的不适,可她不敢开口,她怕这一开口又要惹来他更多的不悦。 “有话我们回家再说。” 门则笙低头凝视着她,将她锁进自己如炽火般的眼眸里,只见她轻咬住下唇。 “我下次不会了上她委屈地开口。 “下次?还有下次?” 门则笙修长的手指抬起她小巧的下颚,利眼霸气地盯住她猛瞧,那过于犀利 的目光让她移开视线。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没有拒绝他?”说话的同时,那利眼几乎要看穿她的心思。 “我不知道他会突然那样轻薄我。” “不知道?” “则笙。” 她怕则笙,特别是怕生着怒气的他,教她只敢低头沉默,因为惹怒他的下场 是什么她很清楚,那不是她能承受的。 突地,在两人谈话末毕之际,门家的轿车已停在两人眼前。 门则笙低头在她耳际轻语:“我还没消气,等回家后我会要你好好地承诺, 永远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门则笙故意在她耳际吮咬一阵,惹来她讶异地抽气,但她只敢顺从不语地由 着他,她知道自己若是反抗,恐怕只会将事情弄得更无法收拾。 而这只能怪自己太粗心了,就在他们下飞机时—— 当飞机顺利降落时,门则笙领着还有些昏沉的慕初雪走至休息区,“我先去 领取行李,你在这里等我,懂吗?” “嗯。” 看她一脸苍白的模样,门则笙只觉得这趟飞行想来又是对她的一番折腾,心 中更是心疼不已地抚着她那白奋的小脸。 “不准与陌生人谈话。” 慕初雪乖顺地点头,模糊的焦距使她无法辨出眼前的人。 可在门则笙才离去不久,慕初雪本是闭起的眼眸却为眼前的声音而缓缓睁开, 那张带着苍白的小脸上写着不解。 “你还好吗?”立于她眼前的是个成年男子,一脸不确定地询问她。 慕初雪一时不查地回应对方,忘了门则笙刚刚交代她不能与陌生人接触。 “我没事,谢谢你。”这个戴上墨镜的男人的声音教她感到熟悉,可她并不认识 他啊! “你一个人?”那男子又继续问。 那男子说话的同时,更近一步地坐在她一旁的空位上。此时,他脸上的不确 定早已消失无踪,换来的是像朋友般的问话。 “不是,我还有朋友,他去领行李。” 慕初雪为陌生男人的亲近感到不安,她怕门则笙会目睹这一场景,为此,她 想远离这男子。 “我陪你等你朋友好吗?”那男子脸上写着不舍,看着她一脸的苍白,他真 担心她是否会在下一秒即昏了过去。 “不用,我朋友马上就来。” 慕初雪急着想要站起身,可虚弱的身子哪容得她这般焦急,才一站起身,她 即觉得昏沉沉地感到不适。 “别起身!” 男子一看出她的不适,连忙扶过她。因为慕初雪无法独自站立,所以他让她 靠在自己怀中。 “谢谢你,我不碍事的。” 被眼前的男子搂住,慕初雪很不自在地想退开,可她虚弱的身子哪还有力, 只能倚着对方。 “别担心,我是个医生,只是见到你脸色苍白,才会过来询问你。” 还带着晕眩的慕初雪为他的话而露出淡笑,任由那男子将她安置在原来的空 位上。 “你是医生?”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怎么都不像。 “没错,我是医生,不是坏人。”那男子自我调侃地说,而他的手也带着试 探性地在她眼前晃动,得到的结果与他想象中的一样。 慕初雪感受到对方身上并没有带来一丝的危险讯号,最后她坐稳身子,转头 朝他笑笑地说:“对不起,我的眼睛看不见,可是我觉得你很熟悉。”熟悉的感 觉使她试着回想,那个人是谁呢? “还记得我吗?初雪。” 那人摘下墨镜,俊挺的五官马上呈现于她眼前,只可惜她看不见。 “你是任杰飞?”是那个当年去美国念书的男孩。 “就是我,幸好你还记得我。” “真的是你?” 他去了美国五年,彼此都不曾有过联系,没想到却在归国时碰见了,可惜的 是她无缘见到他。 任杰飞看着那令人怜惜的笑意,不自觉地想要疼惜她,情不自禁地沉沦于她 的绝美之中。那一头直泻而下的长发教她给拨至一旁,洁白无瑕的颈项露出,教 他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你真的看不见我了吗?” 就在这时,在两人不远处有个男人带着怒火而来。 “初雪!” 那一声叫喊使慕初雪惊吓得将目光给定在前方,同时也想到自己正与男子谈 话,想必他是为此发火。 “对不起,我该走了。” “慢着。” 任杰飞在她再次起身时拉过她的小手。 “他已经来了。”慕初雪试着想挣脱他的钳制,奈何她那一丁点的力气根本 无能为力。 “告诉我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人都明白那个人所指何人。 任杰飞自然也看到了朝他们而来的门则笙,更由对方的表情看出他眼中的愤 怒火花,可他不在意,他只想要得知答案。 “一个礼拜前。” “他对你好吗?” 在门则笙意走愈近的同时,慕初雪咬了咬下唇,轻声说:“很好。” “很好?”任杰飞重复了一遍,同时举起她的手来到唇边,将吻轻印上她的 手背,那代表自己对她的心仪。“我相信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用你的双眼。” 而这一切自是看在怒火冲天的门则笙眼中。 门宅 当两人回到门宅时,门则笙虽还是不悦,但他怎么都不忍让慕初雪的身子有 一丝的苦痛。知道她看不清路,是故在车子一停下时,他便抱着慕初雪走出车子。 “则笙,你别这样。”羞怯的慕初雪为门则笙随性又不在意他人目光的作为 而微微挣扎,她不想要门太太误会,这里不比国外。 “安静!” “我可以自己走。” 她并没有虚弱到非要人抱不可的程度,更何况这里是门宅,而他是门家的少 爷,怎么说她都不能要他这么做。 “自己走?然后再倒入其他男人的怀里?”门则笙想起机场那一幕,心中更 是不平地狂视着她。“他不是别人,他是任杰飞。” “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那人是谁,那个偷吻她的该死男人,没想到他也回国了。 “你生气了?” 为什么他要如此气愤?她道歉了,是自己不该那么不小心地让陌生人接近自 己,可她并不是故意的啊! 就在两人争执的同时,门则笙已步进门宅,家中的佣人自然的也看到了两人 亲密的举动。 不过,佣人只是礼貌性地喊人:“少爷,欢迎你回来。” 慕初雪一听到人声,早惊得想挣开他的拥抱,可门则笙抱得死紧,最后她只 能将整个人缩进门则笙宽大的胸膛里,而双手更是紧缩在他胸前。 “告诉我妈一会儿我就下楼。” 他必须先安顿好初雪,瞧她在跟着自己的这几年里,竟变成这样,让他着实 不舍。 “是。” 而后,两人来到门则笙房间,门则笙将她轻放在床上,并且威胁她不准下床。 “乖乖躺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房间。”眼睛看不见的她教自己不放心。 这是门则笙霸道之处,每当两人只要稍有一丁点的争执,他总是以气势压得 她不敢多语。 “可是我还没跟太太问好。” “等你休息够了,再说也不迟。” 门则笙坐在床沿,没理会她一脸的恳求,将被单覆在她身上,并且起身将房 里的空调打开,不愿寒冬的低温冻着了她。 慕初雪知道再多说些什么都是没有用的,门则笙决定的事,谁都没能改变, 就像当初要她随行至英国及离开英国时那般,根本没有她开口的余地,她只能安 静地接受他的安排。 “还冷吗?”她刚才在自己怀里时,身子还不住地颤抖。 慕初雪轻轻地摇头,忽然间,她又为门则笙的温柔迷惑。不知自何时开始, 他对她不再是大吼大叫地相向,他的温柔藏在大男人举止的表象下,尽管有时他 还是不免会大声说话,但她明白那并非他的本意。 “好好睡一觉,一会儿我就回来。” 慕初雪伸出手想要拉住他,没想到却扑空地任由小手落入他的大掌中。 “怎么了?” “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她的直觉告诉她。 门则笙因她的话而嘴角上扬,“从今天起,你就睡这里。” 那话里的坚定让她不明。“那你呢?” 这是门则笙的房间,是他从不让人进入的地方,而今他却要自己待在这里, 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也睡在这里。” 再怎么不解,这下子慕初雪也懂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住同一间房?” “没错。”带笑的俊脸上露出一抹疼惜,他低下头落下一吻,在她耳边低语: “别与我争执。” 慕初雪着实是累了,飞行了几近一天,本来身子就不适的她也不能幸免地再 次犯了头疼的毛病,早该好好休息。 “可是……” “不准可是,快睡。” 门则笙为了让她入睡,没有马上离去地握着她的小手,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 可人儿,眸中写满柔情。 “则笙。” 早知道她睡得不安稳,所以门则笙只是轻哄着她,那温柔的低语使慕初雪进 入梦乡,小手更是紧紧地抓着门则笙的手不让他离去。 “我在这里,别怕。” 这样的习惯似乎已有段时间,一开始在英国的两人只是继续在台湾的生活模 式,直到某一日,当他发觉身旁的慕初雪逐渐消瘦,而眼里写着极度的不安全感 及恐惧时,他才惊觉,语言不通的她在英国是如何不安地度过每一日,可善解人 意的她却没向他开口诉出。他知道在半夜里,她总是因为不安做着恶梦,也总是 在半夜惊醒后久久无法入睡地低泣至天明。 从那之后,他晚上不再外出,也不再漠视她的存在,同时在她做恶梦时小心 翼翼地陪在她身边,有时这一陪就是一夜。 “大哥,你回来了!” 直到门则笙确定慕初雪已陷入熟睡之际,他才下楼步至客厅,等在那里的是 他的母亲及他惟一的妹妹。 门则笙的妹妹——那教门家人给宠上天的门语儿,今年才刚上大学的她全身 洋溢着青春的气息,那清新的外表使人眼睛一亮地不禁要多瞧两眼。 门则笙性子虽冷淡,可他对自己惟一的妹妹可是疼爱得紧。当门语儿一把投 入他怀中时,他脸上露出宠溺的笑意,轻将妹妹给抱个满怀。 “你还是没变。” “大哥,你不觉得我变美了吗?”摆脱了高中生的青涩,门语儿开心不已地 询问。 门则笙看着眼前只及自己肩头的妹妹,放开了她,并且仔细地瞧了瞧,“是 变美了。”门语儿自小就像个小公主般迷人,愈长大只是愈凸显她的美貌,这一 点门则笙很清楚。 “好了,好了,你大哥才刚下飞机,你别这么缠着他。”门母心疼儿子长途 飞行的辛苦,是故阻止了女儿接下来的问话。 “妈。”门则笙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与母亲打招呼。“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独不见父亲的他问着。“过几天。”门母应着。 “大哥,雪姐姐呢?”门语儿看了看他身边,为不见慕初雪而讶异。只要有 大哥出现的地方,肯定有初雪,曾经,她以为大哥不爱雪姐姐的陪伴,可当她去 年到英国时,她发现自己错了,而这次大哥又为雪姐姐取消所有的行程,那早已 说明很多事了。 门则笙为妹妹的话而锁紧眉头,“她在房里休息。” “则笙,初雪的身子还好吧?” 想起儿子就是为了她的身子而回国的,门母心中虽不甚高兴,不过还是随口 问着。 “我已经约了医生替她看病。” “大哥,我可以去看雪姐姐吗?”门语儿也想快快见到慕初雪,自小她就爱 腻在慕初雪身边,当她是亲姐姐般,而现在她更是想要去看看她,因为她的雪姐 姐再也看不见她了。 “别去,晚一点她醒来后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可是……” “听话。” “则笙,初雪人在房里是不是?”门母想要好好问问她,为什么当初不阻止 门则笙的冲动,让他放弃所有的演奏会,只为她突来的失明。 门则笙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她在我房里。” 这话使得客厅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僵凝,特别是门母,她更是为儿子的话而感 到不可责信。 “你说什么,在你房里?”这怎么可以,男未婚,女未嫁,这成什么样? “没错,是我抱她去的,初雪的眼睛不舒服。”他当然知道母亲已经知道初 雪的情况,报章媒体报导得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 “则笙!” “妈;你不用多说,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而初雪是奶奶交给我的人,我更 会小心看待。”两年前,当奶奶病急要他回国时,也是病重的初雪却无法回来见 奶奶 最后一面,哭得伤心欲绝的她教自己很不忍心地将她抱在怀里。 在奶奶往生之前,他答应过奶奶他会好好照顾初雪,这样的承诺是他与奶奶 的秘密。 “你喜欢上初雪了?”老实说,初雪向来是讨人喜爱的,就连往生的婆婆对 她都是疼爱有加,而她与丈夫也是,只是她绝不允许儿子与她有更进一步的情感。 若不是女儿事前就告诉她,她根本完全不晓得两人之间已是如此亲密。 早就该想到了,想到儿子为了初雪而放弃演奏,同时还不顾她的反对赶回台 湾为她治病,如此明显的转变,她竟粗心到没发觉。 门则笙只是看着母亲,不肯为母亲的问话多说些什么,“我先上楼看看初雪 醒来了没有。” “那若洁怎么办?” “她不是在日本?”申若洁与他本就无关,他不明白母亲为何这么说。 “她已经回国了,而且在她父亲的公司上班。” “下次有空,我会约她见个面。” “大哥。” 看大哥那凝重的神情,她心知大哥正为母亲的态度感到不悦,但她又能说些 什么?她能告诉大哥,其实父母早已为他选好妻子人选,那人正是母亲提起的申 若洁;一切本都是顺顺利利的,而今却跑出个雪姐姐,这多教母亲震惊,而她也 只能沉默地看着大哥。 没给家人再多说的机会,门则笙转身离开客厅。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