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天了,自从庙里多出一个据说是杀人魔的人后,小楼已经整整不安了两天。 人是她带进来的,她有责任要把人弄出去,可是奇怪的是,不管她如何地明 示暗示,这人就是不离开,干嘛?吃定他们了厚! 庙里的人对他彬彬有礼与美如天仙的面容毫无招架之力,甚至毫无理由地认 定他不会是那个可怕的杀人魔,再加上他一直没承认也没否认过,大家便没有再 提起。 本来嘛,会沦落到破庙讨生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惨故事,其他人也从 来没问过别人的事,只当大家既然有缘一起生活,就该互相包容帮忙,既然对大 家都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态,对他这个新来的也就没必要频频追问了。 小楼仔细想了想,这两天大伙几乎是吃定他了,只见他从怀里不断的掏出一 锭锭的银子,不断地由银子换成食物填饱大家的肚子,光是看在银子分上,她就 觉得这杀人魔很好啊—— 而且啊,他的言谈举止温吞有礼,说起话来总是笑咪咪,永远都是一副好脾 气的模样,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实在很难把他跟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扯在 一起。 摸着好不容易吃肥的小肚子,对于他的真实身份,小楼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已暗,屋外风雪未停,反而有益加凶猛之势,庙里的人多半都休息了, 只剩下吃太撑有些睡不着的小楼还半躺着发呆。突然间她瞧见寒衣起身走向后院, 哈,这下可抓到他的小辫子了。 她心里好奇极了,但又怕因为觑着他的秘密会遭到他的毒手,连忙抱起已经 呼呼大睡的小白跟在后头,必要时她就放狗咬他。 顺着后院走,那是一座早已荒废的院落,院中一口井,井口早已被雪厚厚的 覆盖住,不能用了。 小楼瞧着他先是对着井慢慢的发呆,然后缓缓的移动,再把后院找得到的湿 木材绑在一起,逐渐围成一个看似桶子的东西,接着把那东西摆在屋外,慢慢的 等着,盛雪。 她愣愣地看着,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心想,这人果真奇怪。 又过了好一会儿,桶子里的雪已经盛满了,他将那不及半人高的桶子移到廊 下,双手运劲,再将双掌插入雪中。 她“咦”了声,慢慢挪动身子,想见那双手有什么怪异,没想到却见那桶雪 水渐渐冒出沸腾的泡泡与蒸气,不多久,就成为一桶热水了。 “小楼儿,接下来的可就不宜观看了。” 轻柔的叫声唤醒了她,她眨巴着大眼,顾不得自己的行踪暴露。“热水耶! 你怎么弄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寒衣转过身,见她发梢染上雪花,不避嫌地替她拂去了。“你想学这个,不 会吧?” 运动全身功力,只为煮一桶热水净身,若这事传将出去,岂不笑掉他人大牙 了;可偏偏他就是一时兴起,这么冷的天,不洗洗热水澡,简直是对不起自己嘛! “会很难吗?不就是把手放进水里去。”小楼好奇的摸摸这桶热水。“呀” 的一声,马上缩回被烫到的指尖。“真是热的耶,好好唷,教教我啦——”此刻, 小脑袋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让他再为自己烧一桶热水来。 “很难的,真的不学也罢。”他重复说道。 “小气!不教就算了。”一旦习惯水的温度,就喜欢上热水抚慰指尖的感觉 了。 “你好好唷,居然有这么稼的热水可以暖暖身子,我都没有取,天气这么 冷,我一定受不了的啦——” 说得好不可怜。唉。 寒衣瞧着女孩的神情,只想了会儿,随即露出一贯的笑容。“这样吧,这桶 热水留给你。记住,别玩到水冷了才起房,当心着凉。” “咦,”给我?“可是……这是你……” “你用吧!”没办法,她眼中的渴望是那么的明显,让他不自觉就想满足她 的小小愿望。 “快洗吧,等水冷了就不好了。” “那你怎么办?”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愿望得逞,她甚至还没使出奸诈小招咧! “我?不急。” 小楼想想也是,他这么厉害,想洗的时候再来一次就是了,一点也不困难, 所以也就不跟他客气了。 寒衣心里的感觉还真复杂啊,没再理会花了大半天烧的热水,为她稍稍掩门 就转身离去了。用高深武功来烧一桶热水,连他都很佩服自己适应环境的能力。 美丽的眼望向天际,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还在下个不停,隐约间听见一人一 狗在里头玩得不亦乐乎,他咳了声,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心里想着要是此刻有人 寻来,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呢! 呆呆的站着,不敢移动,也不敢回去,因为这破庙的每一处都是不设防的开 放空间,他也怕万一有人不知情走来,小姑娘的身子会叫人瞧见,毕竟,男女大 防还是需要顾忌,所以他左思右想还是只好守在这里。 又过了半晌,在里头玩水的人儿终于觉得玩够了。 “哇哇,真是冷,不过舒服!”小楼一路嚷嚷着奔来,乍见寒衣还在外头等 着,小脸漾出一个清丽的笑花。 “你是在等我吗?真不好意思,水都被我弄凉 了,也没问你要不要用。” 瞧,她还是很懂礼貌的,但这只不过是顺口说说的,这么冷的天气,那桶水 早就不能用了,哪轮得到他。 “没关系。”寒衣看着眼前出现清爽怡人的她,有些呆愣住了,早知道她是 位小姑娘,却没想到她把脸洗干净的样子如此迷人,小脸红通通、粉嫩粉嫩的, 五官小巧又精致,身高只到他胸前,娇小的模样可爱极了。 “喂,你怎么啦?”怎么一直盯着她瞧。 寒衣咳了声。 “没什么。刚洗完身子怎么不把头发擦干?会着凉的。”不 动声色的掏出怀中白绢盖在她的头顶上,顺便遮去那破旧衣襟掩映下若隐若现的 白皙锁骨。老天哪,她到底几岁啦,怎么已经散发出小女人的魅力了呢? “呵呵,急着进屋里取暖,所以没顾虑到这些。”拿着他的白绢胡乱的擦拭 了下,还是很想问:“你一直站在这里等我吗?” “是啊。”他好脾气的应道。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子啊!” “呵呵,没人在意过这个耶。”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两人往破庙走去。她突 然注意到天色。“风已经停了,看来雪也快停了,这场雪下得可真久啊!” 寒衣跟在她身后,也慢慢地往庙内大厅走去,扬首朝天色望去,果然如她所 说的,淡淡一笑,低语道:“风势一小,雪很快就会跟着停止,也许,明天会是 一个好天气。” “可不是吗?”小楼欣喜的道。天气转好,大家就有机会上街了。 但是雪一停……他也就要走了。 隔天一早,下了许多天的雪果然停了,一过午,难得的出了个大太阳,圆圆 暖暖的日头,照在身上虽然还是没啥温度,不过已经让冻了许久的人们感受到些 许的温暖。 雪一停,寒衣原本打算就要走的,没想到却出现一个小意外。 一直在观察着寒衣的小楼,今天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便黏他黏得更紧,让他 完全找不到机会开口离去。 他是不反对身边多了一个小妹妹,可是这个小妹妹常常不自觉的对他露出算 计的眼光,让他看了心里直发毛,不知道她又在出什么鬼点子,这种不安的感觉 让他好不自在,甚至不自觉的猜测起她的想法。 “小楼,你不和大伙一起吃早餐吗?”庙里今天难得地煮了一大锅粥,虽然 在他看来跟米汤差不多,不过她不是最喜欢吃东西吗?每次也都抢最早去占位子, 为啥今天却一直跟着他? “没关系,我待会再去吃。”小楼瞧着他猛笑。 昨夜因为洗完热水澡太舒服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不过今天一起床, 她就为自己盘算好了,打定主意要跟着他。 “晚了应该会没有吧?”他提醒她。 “大毛会帮我留着。”拜托,她这么精怎么会没注意到这点。 “原来如此。”寒衣点头道。顿了顿,往外走的身子不禁慢了下来,忍不住 回头问着始终跟在他后头的女子。“那请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嘎,这也要问?小楼斜睨着他。“那还用说,当然是想看你还有什么好东西 没拿出来。” 寒衣狠狠的愣了下。“好东西?” “是啊,你身上有用不完的银子,烧水不用木柴,还有香香的糕饼,除此之 外呢?应该还有别的吧!大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就让小的跟着你吃香 喝辣吧!”小楼从不掩饰自己的小奸小恶,毕竟,人生的际遇虽然不能改变,但 她总可以选择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吧引跟着寒衣是有好处的,这是她观察几天 下来的结论。 寒衣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你这是干什么?” “不懂吗?我要跟着你啊!”他看来没那么笨吧?!她的眉峰蹙成一座小山。 “我……我不需要一个跟班。” “那当婢女好了,我瞧城里那些有钱人家,后头总是跟着下人奴婢的。” “我不需要人伺候。”他开始头疼了。 “那也没关系,就当作伴好啦!”他怎么这么别扭?不过,看在未来的美好 生活分上,她就委屈点,不计较了。 寒衣很认真的想着,最后,实在难以理解她的想法。“小楼,你不怕我吗?” 外传他可是个杀人魔。 “为什么要怕?你会杀我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我跟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你不会来杀我,我待在你身边很安 全,又有好吃的东西,怎么算,都很划算!嘿嘿——就这样吧!”她笑得得意, 完全堵了他的话,让他实在很头疼。 这些不懂武功的平凡人,其实很好解决的。寒衣可以不需要征求她的同意去 做任何事,他甚至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但看着小楼那双无辜的眼睛,他 就是没办法这么率性的离开……唉,他这温吞性子,怎么就是拿她没有办法? 再加上还有另外一件事绊住他意欲离去的脚步。 原本昨夜睡得好好的王爷爷,今早还未睁开眼睛,就不对劲了,整个人闭着 眼睛直抽搐,吓坏了大家。 “王爷爷,你再撑着点,王奶奶已经去煮药了。”大毛抓着王爷爷的手,不 住的在他耳边喊着。 庙里其他的人也跟着干着急,不时的在他们身边打转,想尽各种办法希望能 救王爷爷。 刚从外头转了一圈,苦无良策可以摆脱小楼的寒衣才走进门,就见到大家忙 成一团的模样。 他瞧了下,慢慢地走向正在火炉边忙着的王奶奶,小楼连忙跟在他后头,瞧 他半蹲下身,看了炉火上有些奇怪的锅里一眼,很好奇的开口问道:“这煮的是 什么?” “干的茅草。”不等王奶奶回答,跟在他后头的小楼为他解释道。 虽然很奇怪他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问,不过看在他即将是她衣食父母的分 上,还是很好心的回答。 “这……看得出来是茅草,不过,不是在为王爷爷煮药吗?” “是煮药啊,我们这里有人生病,都是吃这个好的。” 美丽的风眸扬了扬,唇边有些沉重的再也泛不起笑容了。“这个怎能治病呢?” “没办法啊,除了这个,我们根本请不起大夫,也不能让他再继续这样痛下 去了。”王奶奶无奈的说。 寒衣很缓慢、很缓慢的皱起眉头,然后很缓慢的站起身子。“不用请,我就 是大夫。” “嘎?”小楼以为自己听错了。 果然是要“发”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用,连治病也会,那想当然尔他也 能开药哕!这样的话没钱的时候只要上街摆摆摊,白花花的银子自己就会上门来, 多好啊——这个发现更增强了她黏在他身边的决心“ “我来看看王爷爷。”完全没体会到小楼的眼光异常炽热的原因,寒衣走回 王爷爷身旁,伸出手把住王爷爷的脉门,凝神细思着。 果然是上了年纪,再加上长久的饮食贫乏,造成他心肺间的沉郁,五脏六腑 有些功能也退化了。寒衣从怀中取出几根以白布包扎的细长金针,在火上烤了下, 对着王爷爷身上的穴道,一针针的扎下去。 “真是大夫啊!”李家婶子看得惊奇,叫出声了。 “已经有多少年没看过大夫了。”赵家寡妇从她那死鬼丈夫去世以后,就没 钱请大夫了,想来不禁感叹。 “真是厉害!瞧,王爷爷已经不再抽搐了!”大毛欣喜的叫道。 “有救了!王爷爷有救了!” 小楼痴痴的望着专注在为王爷爷诊治的寒衣身上,心里对他的崇拜简直到了 最高点。当然啦,他那美丽的面容是可以吸引绝大多数人,可是他那有用的医术, 对小楼而言却代表着更为实际的银子,她只要光想到那些银子可以让她住在温暖 的大房子,吃好吃的东西,她就脸红且心跳加速……哦——简直快受不了了! 收起最后一根金针,寒衣伸出手再为王爷爷把脉,好半晌,俊颜上才露出温 文的笑容。“好了,暂时没有大碍了,不过还是得小心,这是多年积留下来的病 根子,没那么轻易就治愈,以后还得经常服药才行。” 他用树枝沾着煤灰在自己的随身白绢上写下几味药材,然后请大毛上城里走 一趟,还没等他稍喘一口气,想请他看诊的人就纷纷围上来了。 “公子啊,我这腿也是疼了好多年,你帮我看看是啥毛病。” “我这手每次要抬起做事时就不听使唤,一提起东西就犯疼,公子帮我看看 吧!” “慢慢,我这眼睛越来越不中用了,看远的看不见,看近的也不行,公子… …” 小楼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挤到寒衣身边。“各位、各位,要请大夫看病也 得先讲个理吧!来,先说说,你们要拿什么作为赏金?” 好一个小楼,不乘机捞一点好处,她就是不甘心。 众人简直昏倒,埋怨声四起。 “小楼,你跟自己人计较什么?!” “就是说嘛,我们穷成这样,哪有油水可捞?你往外头找去。” 小楼扁扁小嘴,还在努力。“不付赏金,用别的抵也行啊,总之,就是要点 好处才行。” “他是你的谁啊,要你多嘴?啐,往旁边闪!” “就是说嘛,正主儿都没说话,你在这边穷搅和。” 小楼三两下就被挤到边边,寒衣看着实在有趣,不过接踵而至的病人把他全 部的注意力都占去了,一时之间也只能帮他们看病,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唉,可惜唷——小楼站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不断被撕下当药单的青衫下摆。 唉,真是可惜啊! 可惜他那件价值连城的衣裳,更可惜了那白花花、光闪闪的银子。 等寒衣结束看诊后,就见她低头不断叹息的模样。 瞧了她好一会儿,老实说他从没碰过表情这么丰富的女孩,越看越觉得好笑。 “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我这不是全部看完了?只是一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他以为她在为他抱屈。 她白了他一眼,暗恨他的不仅事。 “谁管你累不累呀!我是可惜了你的医术,这要是上街摆摊,那收的钱可就 多了,你居然把时间跟精力花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再说你身上这件价值不 菲的衫子就更可惜了,拜托,下回要撕布,撕我的破布衣裳就行了,要不然,你 把身上这件换下来,我找别件给你撕,你说这样可好?” 就算有钱也别这么浪费啊,若把这些换成银子,那可有多受用啊? 寒衣呆愣了好一会儿,绝对绝对没想到她居然是可惜这些,完全说不出任何 话了。 “这还不明白吗?有钱当思无钱之苦,就算现在日子过得去,也不可以这般 浪费……”她依旧滔滔不绝的道。 寒衣简直快昏倒,差点没风度的把双耳遮住,听不下去了。 ♀♀ ♀♀ ♀♀ 拗不过小楼的种种坚持,不,应该说是寒衣怕了小楼喋喋不休的疲劳轰炸, 他自告奋勇的替众人上城里抓药。他一说要去,小楼马上要跟,他不认识路,拿 她也没办法,要去就一起去吧! 一进城里,小楼就兴旧的东瞧西逛的,仗着身边有人付钱,她终于可以扬眉 吐气的当一次大爷,刻意挑最贵的店铺走,也不管自己身上破旧的衣衫有多让人 嫌弃。 “就是这个、这个、跟那个,全部都给我包起来!”她看到什么都想买,不 过还是有精打细算的把价钱跟实用性考虑进去;反正,庙里的人什么都缺,有多 少算多少。 店铺老板上下瞧了她的穿着打扮一眼,颇没好气的说:“我们这里的东西都 是上好的货晶,请问小姑娘身上有钱吗?” “我是没有,不过他有,你找他算就行。”小手往旁边那俊美飘逸的人影一 摆,果然看到店铺老板眼睛一亮。 “这位公子,请慢慢看,慢慢挑,小店绝对有让您满意的东西。”开玩笑, 谁会把这两个天差地远的人兜在一起看。光瞧这俊美公子这身绮罗衫,就知道全 店里最贵的布料都及不上这料子的一半,店铺老板立刻知道是贵客上门了,态度 马上转变。 寒衣只是淡然一笑,没说什么。心里暗道:她难道真把自己当成摇钱树了? 真不知是要赞赏她的识人之明,还是恼她的算计太过厉害?不过反正对于她 这种摆阔的行为,他还有能力应付,所以也就任着她胡来了。 就这样逛了几家,寒衣手上已经抱着大大小小的物品了,小楼终于良心发现, 准备回家,打算饶过他了。 “皮裘可以给王爷爷,他现在病了身体虚弱,需要保暖;衣料子交给李家婶 子,她的针线活儿不错,一定能精准的帮大家量尺寸,不会浪费布料;棉被嘛, 就给大宝儿跟小五、小六这几个孩子,他们不禁冻,天气一冷就要闹伤风咳嗽, 真麻烦;这现成的棉袄,就给奶奶们吧!”楼一个一个盘算着,大家都有分,挺 公平的。 寒衣在一旁听了颇感惊奇。 “原来你是买给他们用的?” 果然,她的心肠极好,还是那可爱的小姑娘。 “当然是买给他们,要不难道是买给我自己用的吗?”一个人哪用得着这么 多?这人若不是从来不愁吃穿就是太笨了点,身为他跟班的小楼,宁可相信他是 前者。 “不、不,这个……应该的。”被她无辜的大眼一瞪,他就没话说了。真是 没尊严啊,寒衣苦笑着。 “至于我自己嘛……”大眼睛转了圈,伸手往前一指。“前面有吃的,我们 去看看。” “哦,好。” 寒衣始终没弄清楚过,为啥跟她在一起,听话的人总是自己呢? 没道理啊! “还不快走,那家的肉包子都是现做的,卖完就没有了唷!” “好,好,你只管叫,我付钱就是。” 唉——被她指使也没什么不高兴,真的;瞧她那精神奕奕的模样,也挺有趣 的,真的。 双手都抱满东西的寒衣与小楼买完肉包子后,缓缓的往城外破庙走去,浑然 不觉他们背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一直追随他们。 “龙主,要派人追上去吗?” 身后的黑衣人开口问道。 “不用,他会乖乖出现在城里,就表示他已经有复出江湖的自觉了。”俊逸 面容带笑,很是愉悦的说着。 这位被称为龙主的人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一脸帅气的江湖味,腰上挂把长 剑,处在这寻常百姓中间,硬是高人一等,也吸引不少姑娘爱慕的目光。 已经有小贩把他跟刚刚逛街的美男子拿来评头论足一番,大家一致认为,这 位看起来很有江湖味的人一定是个狠角色,说不定还跟展家的灭门血案有关,因 为,他看起来就实在很有……江湖味。 “龙主,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嘿嘿……”他笑而不语。 绝色刀郎寒衣,是这几十年来唯一一个将薄刃冰刀练得出神入化的一代刀客, 他出道不及两年就被江湖上公认为顶尖刀客,两年来在他手上伤的、败的人,已 经多得跟山一样;偏偏他寒衣大爷淡薄名利,出道两年就退隐了,任谁也不知道 他的行踪,更别说当年败在他手上那群亟欲雪耻的刀客剑侠,大家都不知道他为 啥突然退隐,又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所以当他这回复出,一夜之间砍杀展府十三口人的传言出现,这小城里就涌 人大量的武林人士,找他雪耻的、想跟他一较高低的、为武林伸张正义的,每种 都大有人在,就不信这回他还能躲到哪里去。 “龙主,要召集所有人马来此吗?” “不用。看到他之后,我倒想亲自会会,瞧这江湖上盛传不坠的绝色刀郎究 竟有多厉害。”外加一件事,雪耻。 “是。” “去查查他身边的小乞儿是何来历,小心点,说不定也是个厉害人物,要不 怎么会跟绝色刀郎一块出现?” “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没听说绝色刀郎行走江湖时有任何亲人,再加上他太早出道又太快退隐,没 听说他有亲密爱人:不过,就因为这样,绝色刀郎寒衣一点缺点也没有,这种人 因为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更强。 “寒衣啊寒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重出江湖?却又如此大费周章的把人家 全家都给灭了?” 展家的事在他眼里一点也不重要,不过就看在绝色刀郎的分上,他意思意思 伸张正义一下下好了。 “我实在很期待跟你再次交手啊,寒衣。” 不管是什么理由,这回绝色刀郎是怎么也无法避开决斗的时候,想到这,他 实在很兴奋,非常兴奋。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