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在我身上下了修罗夜醉。” 他蹙眉仔细想了想,“我没听过这种毒。” “你当然不曾听过,因为他只用在我一个人身上。”帘后的人突然掀帘而出。 莫言讶然的望着面前的女子。 不,不该说她是名女子,该礼貌的称她一声“婆婆”,因为她满头白发,而 且一张脸皱纹满布,只有那双眼依然看得到年轻的光彩,然而,她并未老态龙钟, 她的衰老似乎只有那一张脸。 “你看清楚,我只有四十六岁。” 连声音都不显得衰老,这是她诸多令人觉得突兀的原因之一。 莫言真的很惊讶,“这是因为我爹在你身上下毒的关系?” “没错,你得负责把我的青春找回来。” 喻锁心精神不济地瘫在桌上望着莫言。他倚在窗边,一只脚踏上窗棂,眼眸 微眯的大口饮酒。 最近他有意在躲避她,话说得很少,酒却喝得很多,她实在有点担心,好像 她必须做些什么让他变回从前的他。 “莫言,谢谢你给我观音水。”从这个安全话题说起应该没事吧? “不用客气。”他头也没抬的道。 他思绪缥缈。 修罗夜醉这毒他从未听闻,更不知道掬芳宫宫主练秋娘和他爹有什么关系, 以及他爹为什么会下这么奇怪的毒夺去一个女人的青春? 他帮得了练秋娘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对方越来越没有耐性,失去美貌后的练秋娘已经变得残酷,她打算 这辈子都不让他们出宫了。 喻锁心巴在他身前,痴望着他俊逸的脸上一副深思的模样,欣赏他沉静温敛 的一面。 “昨儿个我睡死了,不知道怎么爬回自己的床上,一早醒来我还真吓了一跳, 当我睁开眼没看见你时,我几乎以为你抛下我先离开了。”她慌乱地说,语气里 净是撒娇的意味。 “莫言,对不起啦!我好像说错话了,”当他背对着她躺在床上时,她就在 后悔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 咦?他为什么还是不理她?她在讨好他耶!反正这里没人,给他亲一下好了。 “莫言,刚刚听涛那女人来找你干什么?她跟你谈这么久,为什么不能让我 听听?你们是什么时候有这种交情的,我怎么不知道?”她蹙起两道柳眉质问。 莫言终于站起来了,却是往后院走去。 喻锁心连忙追上,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开始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里怎么这么奇怪啊?连一个男人都没有。” 话才说完,一个披头散发,满身灰尘又布满血迹的男人突然趴在他们面前。 喻锁心吓了一大跳,“他他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是不是早知道这里 有人才走来这儿?” 她好奇地往四下看了看,这僻静的小庭院从他们进来后,便一直有女人走来 走去的,可现在却静得可以,仿佛除了他们之外再无旁人。 莫言蹲下身子,执起那男人的手开始替他把脉。没救了!这人气弱体虚,离 死亡已经不远了。 “你有什么遗言,趁现在快交代一下吧!”莫言告诉他。 “我……我……”受伤的男人喘了好几口气。 “别急,你慢慢说。” 温和的嗓音缓和了男人的心情,他缓口气,才道:“你们快走吧!要快离开 这里,这些女人都疯了。”反正无论如何都是死,他索性把一切全说了。 莫言挑着眉,这才有些明白掬芳宫究竟是什么地方。 掬芳宫是个女人的欲望城国。 掬芳宫在江湖上已存在近百年,不过一直不为人知,这里收留许多无家可归 的女人、被男人抛弃的女人,还有从小就不曾接触外界的女人。掬芳宫的宫主练 秋娘就是被上任宫主从小收养,一生不曾出宫,却在此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好可怕的地方。”喻锁心直觉的打了个冷颤,悄悄的靠向莫言。 莫言不像以往直接伸出手臂接纳,反而是疏远的挪开一步,“你是怎么进来 的?” “我是被抓来的。” 原来,掬芳宫的女子会不定时的下山寻找男人,只要是她们看上眼的,就直 接抓上山,做她们的奴役,在对面山头开垦荒地,没日没夜的工作。 “她们根本不是人,咳咳!”那人咳出一大摊血,“高兴的时候把我们当成 人,不高兴的时候对我们又打又骂的,还要我们在地上学狗爬,简直不把我们当 人看……” “你保重点。”莫言难掩心中对此地的厌恶,他托着那人的身子,“我带你 出去。” “对,死也不要留在这种地方……”那人又是一阵急喘,拚死挺起上半身。 喻锁心在一旁帮忙架起那人的身子,莫言怎么决定她就怎么做,反正她也不 想待在这个地方。 倏地,一个清扬的琴音突然在山庄内响起,冷清孤高的琴音回荡在空中,随 着风飘送而来,令人心头悸动,随着琴音的转折而失去心魂。 “不好了,练秋娘这魔头已经知……” 下一刻,那人的身子被弹出三里之外,口中狂喷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听涛率领一大群女子从林中走出。“大胆,宫主的闺名是你叫的吗?” 那人亟欲振作,却再也无法撑坐起来,瘫在地上犹如一摊烂泥。 “你何必下此重手?他的时间不多了。”莫言明白,他们这回真是碰上特大 号的麻烦,不过,他已有决心不惜牺牲一切,也要把喻锁心安然送出宫。 “他该死!奴才就是奴才,还妄想离开这里,污蔑宫主的名声。”听涛的眼 中流露出一道极重的杀气。 “你……你们……不得好……好死……”那人提起最后一口气诅咒她们。 “狗奴才。” 听涛手扬起的刹那,莫言闪身挡在那人身前,“我不想为人出头,不过他既 然倒在我面前,就表示我们有缘,既然有缘,我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杀死。” “对、对,这样才对,你们欺负人在先,应该要受教训。”喻锁心赞同的猛 点头,横竖她早就看听涛不顺眼了。 “你叫什么名字?”莫言问向已经一脚踏进棺材里的男人。 对方一片沉默,已经没有任何动静。 “喂!怎么了?”是不是已经断气了? 喻锁心也跟着蹲到莫言身边。 “他早已忘了自己的名字。” 是练秋娘的声音!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莫言开始警戒。 “他怎么可能忘了自己的名字?他看起来挺正常,也不像得了失心病。”喻 锁心冷不防的教莫言拉到身后,她欣喜的喊,“莫言,你终于肯理我啦!” “不要出声。”他头也不回的低声道。 “咦?”她眨巴着眼。 练秋娘的声音继续传来,“他没有名字,只要进入掬芳宫的男人都没有名字。” “为什么?”莫言蹙起眉尖。 “因为他们只是条狗。” 倏地,一个凄恻的笑声从已濒临死亡的男人口中逸出,把喻锁心吓了好大一 跳,拉着莫言衣袖的小手猛发颤。 莫言在心底长叹,将她的柔荑纳入掌中,给予无言的抚慰。 太可怕了,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笑得这么凄惨!喻锁心紧紧靠在莫言身上,在 这里,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就只有他了。 “哈哈哈哈!”可怖的笑声仍然持续中,“我没有名字,我的确没有名字。 哈哈哈!我是谁?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是谁了,江湖上还有谁会记得我?”他笑 了一阵,然后举高手往自己的天庭盖重重击下。 喻锁心尖叫了声,把脸埋进莫言的胸前,不敢再看下去了。 莫言轻拍她的背脊,低叹了声,“是雷掌。” “好眼力。” “他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你们竟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太残忍了。”莫言感 叹不已。他从那一掌认出此人是名震一时的雷掌赵彪。 “他被美色所诱,心甘情愿的在宫主麾下做事,有什么好怨的?”听涛不屑 的用化骨水噬去男人的尸骨,等这摊血水洗去,此地又恢复一片平静,仿佛所有 的事都不曾发生。 “你们仇恨男人、奴役男人,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女人国,到头来却还是得求 助于男人。”莫言恶意地挑衅一笑,“如果我没猜错,我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对 你下修罗夜醉。” 喻锁心搔搔头,满脸的不解,“我到底错过了什么?怎么完全听不懂?” 没人理会她。 “凌莫言,你到底考虑好了没?” “我要知道当年我爹为什么会下这种毒?”他必须了解他爹下毒的用意,以 免救了不该救的人。 练秋娘默然,好半晌,一个低沉的哨声响起,所有女子全部退下。 “你要知道,就进主屋来。” 莫言眯起俊眸,正待跟上时,手臂却教人紧紧地拉住。 “莫言,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你不要去啊!”喻锁心十分担心,虽然 她听懂的没多少,但这群女子不怀好意却是真的。 他安抚她道:“没事,我去去就回。”她的撒娇是他永难抗拒的。 “可是我觉得不太对劲……” “锁心妹妹,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 “不要走,我们是一国的,你不要抛下我。”她的眉头皱了好几个小褶, “我什么都依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可就是别不理我啊!你不知道你板起脸来不 理人的样子有多可怕?我好怕你不再喜欢我了。”她越说越小声,声音低得几乎 让人听不见。 “锁心妹妹,我只是要去替人治病。”她委屈的模样令他不舍,脸上净是温 柔的神情。“而且,我没有打算要抛下你,我们之间还有好多帐要算呢!” 嘿嘿!他决定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嘎?”她微微羞赧地眨巴着眼,“算帐?算什么帐?” “到时你就知道了。”莫言在她唇边重重的烙下一吻,然后才推着她走进小 跨院,“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哦!” 喻锁心倚在门边向他挥手道别。他的心情好起来,这就表示没事了,嘻! 不过,他到底在气什么啊?她实在不知道。 她拿起观音水,开始把玩着琉璃瓶。 倏地,喻锁心面前出现一名黑衣女子。 “咦?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明明锁上了门啊! 黑衣女子没有蒙面,是个拥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的年轻女子。 喻锁心看着看着,不禁看呆了。 “宫主请你移驾。”美人连声音都好听得不得了。 “我不去。”别人叫她来就来,叫她去就去,那她也太没骨气了吧? “由不得你。”黑衣女子陡地伸手,纤指往喻锁心身上袭去。 她连忙一闪,却没躲过,肩上中掌,肌肤微感刺痛。 喻锁心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眸,“我中毒了?!” 她软软的身子倒向一旁,让黑衣女子捞个正着。 该死的!她没兴趣让人在她身上下毒,她只喜欢玩毒啊! 莫言,快来救我…… ※ ※ ※ “你爹曾经到过这里,他住的就是这间房间,他俊美得有如神祇的好面貌, 以及温柔的嗓音,至今仍深印在我心中。” 练秋娘隔着帘幕,斜靠在躺椅上,幽幽的开始诉说着,在她脚边跪着两名女 子,正在轻捶她的玉腿,将她服侍得像帝王一般。 莫言看见眼前的一幕,不免啧啧称奇,觉得十分荒谬。 “当年,我的容貌非常美丽,而且正值豆蔻年华,宫里长年没有男人,而山 里奴役的又都是些贪婪、恶心、令人憎恶的男人,我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在 没见到你爹之前,我以为天下再也没有男人如女子般迷人、可爱。”练秋娘的语 气陡然一顿,忽然冷笑了声,“凌莫言,凡是进我掬芳宫的男人,没有一个可以 活着离开。” 莫言不以为意地道:“但不是绝对,至少我爹离开了。” “那是因为我愚蠢的爱上他!” “很多女子都和你一样愚蠢,而且有人比你爱得更深,你不是最惨的一个。” 莫言独酌,微笑地面对一切。 “你爹玩弄我的感情,蔑视我的爱意,他死有余辜!” “我爹还没死。”他淡淡的纠正她。 “可恨的是我困不住他,不能将他碎尸万断。他在我身上下的修罗夜醉,让 我一夕之间红颜变老,这种惩罚太狠、太毒了。”练秋娘倏地起身,“我永远饶 不了他!若不是我曾对师父发过誓,毕生永不出宫,我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莫言又开始喝着闷酒,不出声了。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唉!”他低叹,“救你,你也不会放我出宫;不救你,我照样出不去。宫 主,这条路不管怎么走,我都是死路一条,你还要我怎么选?” 练秋娘满意地一笑,“你似乎和你爹一样聪明,就是不知你掌握几成的运气?” 如果他运气够好,掬芳宫自然留不住人;如果他运气不佳,他就要去后山步 入那些男人的后尘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对待救你的人,难怪我爹当年没有选择你。”真是明智。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待在掬芳宫,无论权势、地位、财富、名望,他皆可 轻易地握在手中,但他什么都不要,他嗤笑这一切,甚至质疑掬芳宫的存在。笑 话!女人为什么一定要依附男人而生存?女人为什么就不能主宰男人的一切?” 练秋娘眼神一敛,透过帘幕盯着莫言的反应。 “你比你爹圆滑,也比你爹懂得收敛霸气,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你爹的惊 世绝学,如果你解不了我的毒,我会要你最珍爱的东西一起陪葬。” 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她隐忍了近三十年,日日夜夜面对着这张老脸,她再 也无法忍受下去,凌休恨欠她的,她要在他儿子身上加倍讨回。 “医者本就本着济世救人之心,平等地对待所有人,但你这样逼我,实在让 我生气。”莫言垂眸低叹。 碰上不讲理的女人,他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何况,什么是他最珍爱的东西? 他的父母吗?他不以为有人找得到他们;他的朋友吗?他一向秉持“君子之交淡 如水”;至于爱情嘛!若有人真那么不识相的触到他最脆弱的一环,他一定会让 对方后悔莫及。 但是,莫言没料到就是有人这么不识相,而且还早他一步下手了。 “莫言。”小小的身子,略微颤抖的嗓音。 喻锁心教两名美艳女子架着,赫然出现在帘幕后。 莫言神色一凛,直视练秋娘,“你对她做了什么?”他暗中观察喻锁心有无 受伤。 “呵呵!”练秋娘挪移身子,纤纤柔荑抚上喻锁心的下巴,“长得倒挺干净 的,不过这种姿容的女子,我掬芳宫比比皆是,你要几个都可以。” 连同跪在她脚边的侍女、听涛,以及数名绝色女子,缓步走向莫言,除下面 纱的她们展露出绝色容貌,神情温驯,仿佛听从主子的命令是她们存在的唯一目 的。 “不!不要啊!”喻锁心害怕的哭喊。她不要被这个可怕的老太婆摸来摸去, 她更不要莫言见到这群美丽的女子,她怕他会在她们的诱惑下变心。“不,莫言, 不要丢下我啊!臭老太婆,你卑鄙、你下流,知道自己又老又丑,却教这么多美 女来诱惑莫言,你破坏人家姻缘会下十八层地狱。” “你给我住口!”练秋娘几乎捏碎她的小脸。 “啊!痛──”她咬牙承受下颚的剧痛,眼里泪花乱窜,“臭老太婆,你滚 开,不要碰我!莫言不会放过你的,莫言绝对会把你大卸八块的,呜……好痛好 痛……莫言,你在干什么啦?难道你真的变心了,你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呜!她好命苦,竟然落在这变态老太婆的手里,瞧她一张老脸,简直可以把 小孩吓哭,而她现在居然还凶恶的瞪着她。呜呜呜!这种死法太惨了。 莫言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不来救她? 完蛋了,莫言一定是被那些女人迷住了。她怎么这么命苦哪!还没成亲,准 丈夫就变心了。 “呜……”她的脸会不会烂掉? 练秋娘不耐的哼了声,“再哭,我就扒光你的衣服。” “变态!都是女人还看什么?” “你可以试试,女人之间可以做的事比你想像中的还多。” 啊? 喻锁心瞠大双眸,难不成她还要被这老太婆先奸后杀?不要啊!她可不可以 自己了断算了,这样的死法太恶心了。 她绝望的闭上双眼,身旁却掠起一阵疾风,把她卷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恍 如劫后余生,如初生婴儿般蜷缩在莫言怀中,倾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嗅闻他身 上熟悉的酒香。 “好可怕,莫言,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莫言无法回答,他正只手应敌,为求速战速决,招招皆取敌方要害,而练秋 娘一身阴柔的功夫,面对武功高强的莫言,初时略显慌乱,但连过数招之后,逐 渐占上风。 “凌莫言,你打不过我的,玉女十式的精妙掌法,连你爹当年都不敌。” 她不仅出招凌厉,还能出口揶揄,相较于她的从容,莫言越显沉重,再加上 他身上还黏着一个“大包袱”,只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施展绝顶轻功与对方周旋。 “放下喻锁心,再这样下去你会败得很惨。”练秋娘并不是真的想伤他,她 还要靠他的医术来帮助她挽回青春,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在找一个可以牵制他 的办法。 莫言跃到矮桌上,左手横扫,侧击练秋娘腰间,逼她退开数步。“她被你吓 坏了,而且我也不打算再放她一个人。” 喻锁心的身子抖得很厉害,莫言抱着她在激战中倍感吃力。 “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我会让她死得更快。”练秋娘冲出帘幕,却见到满厅 的弟子倒的倒、歪的歪。 “你对她做了什么?” 莫言抽空瞧瞧喻锁心,发现她双颊潮红,满身燥热,闭着眼似在忍受莫大的 痛苦,一见不对,他连忙抱着她追出。 练秋娘扶起心爱的弟子听涛,“哼!我还要问你对她们做了什么咧!”短短 的一瞬间,所有弟子皆倒卧在地。 “把解药拿出来。”他厉声道。 倏地,练秋娘恍然明白,“你对她们下毒?” “有我爹的例子在,你不会以为我真的那么圣洁吧?”莫言表情怪异的瞅了 她一眼,轻哼道。 练秋娘不禁愕然,“你违反自己的原则,江湖上人人皆知你是难得的神医, 而你也誓言从不使毒的。” “那是在一切风平浪静的情况下。我说过,你若逼人太甚,惹到我最不容侵 犯的一环,我会报复。”莫言冷冽的盯着她,“而你最不该做的,就是打主意打 到她身上。” 喻锁心这时蒙蒙眬眬的睁开眼,那张俊美的脸庞就在她眼前,她一时分不清 自己是怎么了,但教他紧紧的抱住,心头只觉得安适。 “莫……言……” “再忍一下,我知道你很痛苦。”莫言温柔的安抚着她,大手缓缓抚过她的 背脊,“我一定会要她把解药拿出来,你再忍耐一下。” “我……中毒……了?”她只依稀记得那个很美丽的黑衣女子。 “嗯。”他拍拍她的肩头,“别害怕,就算她不把解药拿出来,我也可以帮 你解,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别再说话了,保留一点体力。” 可是……喻锁心觉得胸口好热,有股奇怪的热流在体内四处流窜,她把脸埋 进他的胸膛,不住摩挲,从中获得一些安慰。 “锁心妹妹,不要再乱动了。”莫言强自镇定,抬起她的小脸,皱眉瞧着她 薰薰然的媚态。 “莫言,我要你抱我……” 他连忙捂住她的双唇,怒气冲冲的瞧着正若无其事地看好戏的练秋娘。 “你喂她吃春药?” “呵!不愧是神医,一看便知这是鸳鸯百合散。” “还是最烈的春药!”他挫败得想杀人,那种东西用在女人身上,根本无解 药可解,只有不断的交合! 但是,他不要她将来恨他啊! “我说过,进入掬芳宫的男人终生为奴,但进入掬芳宫的女子就相当好命了。” 莫言的神情既尴尬又愤怒,一身温和的气质也被阴鸷所取代;被药性控制得 迷迷糊糊的喻锁心把小手轻贴在他脸上,不解地皱起眉头。 “莫言……” 她也在同时看到了他对她的珍宠。 “别怕,我不会再让这变态女人碰你一下。”他的表情转为温柔。 “哦……” 可是,她已经被她碰了好几下啊! “练秋娘,若喻锁心有任何不适,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算帐。” 莫言撂下话,转身就想走。 “慢着,你对她们下的毒的解药呢?” 她败在这上头,却没有从中得到教训,对毒术仍然相当陌生。 “很抱歉,她们中的毒是喻锁心所制,连我也不知道解法。”匆忙中从她的 药箱中摸出来的毒粉,他哪有空去调查它的来历? “那她们岂不是没救了?”练秋娘怒极,挺身欲再战。 莫言不想陪她玩了,一个飞身撞破窗子,跃上枝头。 “要救她们得等喻锁心醒来,她研制的毒唯有她能解,你们是自作自受,怨 不得我。” “凌莫言!” 她冲到窗边,只见莫言抱着喻锁心飞快的闪出她的视线。 可恨,真可恨!没想到凌莫言比他父亲还可恶,一身好武艺却深藏不露,才 让她小觑了这个对手。 练秋娘冷冷的回过身,心痛不已,她宠爱的弟子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然而, 心上的痛比不上脸上的耻辱,她竟然大意的让凌莫言跑了!那她体内的修罗夜醉 谁来解? -------------- 转自爱情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