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某日下午,企管系某间教室里,突然传出昂扬的女声。 底下密密麻麻的头颅赞同的点著。 「不管问题是出在哪,我们一定要让邬谚和方葵妙和好!」杭尚伶充满气势 的举高手。 「没错!」 「而且要尽快,」某个人喃喃道:「劳教授给我的期限是校庆後,邬谚再不 理我,我就完了……」 杭尚伶佯作没听到,「这事跟大家的福利有关,邬谚一天不开心,我们就一 天没有好日子过,所以大夥儿帮帮忙,提个意见。」 底下传来嗡嗡的讨论声。 「喂,这样真的可以吗?」杭尚伶小声问身旁的舒人杰。 「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舒人杰同样压低声音道:「邬谚已经说了,再 烦他,他就要退出系学会,到时所有的事谁来处理?我们不能插手,只有交给其 他利益相关的人了。」 舒人杰说的没错,邬谚这一闹别扭,受害的人实在太多了,那些需要他帮忙 的教授、同学,如今全求救无门。 邬谚到底有什麽厉害之处?举个简单的例子—— 那个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位子的高个,是体育保送生,成绩烂得要死,是邬谚 帮的忙,让他每学期低空飞过。 坐在第四排倒数第二个的小矮个,成绩虽然不错,却偏偏缺乏体育细胞,也 是邬谚帮的忙,让他不至於体育被当。 这里大约九成的学生情形都与以上二者雷同。 至於教授们,就比较复杂些了。简而言之,邬谚是其中有些人的投资顾问、 理财顾问,甚至是恋爱顾问。 邬谚这个人厉害的地方,在於他除了猜题之准外,又擅於利用人情因素达成 自己的目的。有些事他或许没办法,但那些欠他人情的人中或许恰好有人行,於 是利滚利,造成欠他人情的人愈来愈多,自然便替他造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我说,」去年才新婚,今年刚过四十的繁教授开口道——他的妻子正是邬 谚帮忙追到手的,「不如从方葵妙那下手,找人去跟她说说情,或许有用……」 「那太麻烦了,乾脆找间旅馆把他们关进去,只要两个想通了,那不就什麽 问题都没了吗?」某同学不耐烦的说。 「去,」某人嘘他,「事情哪这麽简单,我看——」 一时间什麽奇怪的意见都出炉了,要不是这事与她关系密切,杭尚伶还真想 每个怪提议都试试,结果一空会很有趣—— 可惜不行,她失望的垂下头。邬谚已经说了,她要再烦他,系学会的事他就 要抽腿不干,这不是要害死她吗? 「喂,」她曲肘撞撞舒人杰,「快拿笔把能用的记下来,咱们慢慢试,总会 有个方法能成功的。」 下午五点二十六分,坐在各自家中餐桌用餐的邬谚与方葵妙,莫名的背脊发 凉…… ☆☆☆ 今天与往常每一个日子一样——至少与离开邬谚後的日子一样,都是阴天。 方葵低著头慢慢踱向上课教室,小小的圆脸上满是低落情绪,连卷卷的鸟窝 头也像感染了她的心情,无力的垂覆著。 「ㄟ……学妹。」突然有人开口唤她。 方葵妙身体一停,无奈的转过身,这次又是怎麽了?为什麽每天总有人要找 她麻烦? 「你快跟邬谚和好吧。」高大的身影局促的说完便走了。 方葵妙匪夷所思的望著他,这是怎麽回事? 她惊讶得太早了,走没两步路,前方某个长发学姐突地戏剧化十足的抓住她 的手,「学妹,求求你跟邬谚和好吧!」 她开始怀疑自己还在梦中,或是昨夜外星人入侵,所有人脑袋都被换了,只 剩她一个正常人。 一路上,不时有人回过头来请她、求她、拜托她与邬谚和好,她就这麽茫茫 然的走到上课教室,茫茫然的上完一堂课。 先不提这些人是怎麽了,他们为什麽要她跟邬谚和好呢? 她没跟邬谚吵架啊。 上完课走出教室,经过教授时,没想到连教授也来这一招。 「方葵妙,跟邬谚和好吧,」还利诱的加上一句:「如果你们和好,民法课 就算你过。」 方葵妙还在丈二金钢摸不著头绪,前面杭尚伶已经由窗口探进头来,「阿妙, 你有没有空?」她可怜兮兮的说:「我有事想跟你说……」 「可是,」她迟疑的望了望左右,「我等一下还有课耶。」 「没关系!」旁边有人跳出来了,「我帮你代点、帮你抄笔记,你放心去吧。」 从来没被人这麽对待过,方葵妙搞不清状况的抓抓头,最後还是跟著杭尚伶 走出教室。 两人来到系办,杭尚伶偷偷摸摸的推开门,确定里头没人後,她松口气将方 葵妙带入,并转头要舒人杰守门去。 将门关上,她拉著方葵妙坐到沙发椅上。 这个房间里有著太多回忆,方葵妙望著四周,神情带著掩不住的惆怅,接著 又注意到自己所坐的沙发椅,那日,邬谚就是睡这…… 她神情的变化尽入杭尚伶眼里。 「阿妙,你别气邬谚了,」杭尚伶的手安抚的盖上阿妙圆润的手掌,「他那 个人就是这样——」 方葵妙转过头来,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没生他气呀。」 简单的几个字却炸得杭尚伶目瞪口呆! 「你没生他的气?」 方葵妙摇头。 「那你为什麽——」杭尚伶先吸口气稳定情绪,「你为什麽不再跟著他了? 为什麽表现得像你们两个是陌生人呢?」 一提到这,方葵妙的鼻便难过的红了。 「我不能再黏著阿谚了,他为了我,已经受了太多委屈。」 邬谚?委屈?这可真是八竿子打不著关系的词。 「那天妈妈发过脾气後,要我回房间好好想想,」方葵妙眼看向窗外,神情 显得有些遥远,「她说,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什麽也不会发生。」 杭尚伶皱起眉。 「我仔细想过了,」她低下头,「妈妈说的没错。」 「阿妙——」 方葵妙举起手示意杭尚伶让她说完。 「如果我不是这麽软软弱弱的,大概什麽事都不会发生吧?妈妈不会要阿谚 特别照顾我,他们也不会发生如同那天那般的难堪情况,想到邬妈妈一家人因为 我的原因被责骂,我心里就觉得好难过。」 「话不能这麽说,照这个道理,一切都是上帝的错,谁叫他创造人类,谁叫 他创造方伯母,又创造了邬谚。」杭尚伶辩道。 「不,」阿妙摇了摇头,「从小我就一直依赖著阿谚,可他不过是倒楣做了 我的邻居,就得一直替我收拾烂摊子,连我自作多情喜欢上他,他都因为怕伤害 我,不敢跟我明说;为了救我,他还得在大家面前演戏,还得在大家面前吻我… …」她有些哽咽,又强自忍著,「阿谚真是太可怜了……」 「看来你已经帮邬谚把剧本写好了……」杭尚伶喃喃。 「那天,我就在心里下了决定,」方葵妙咬住唇,硬将眼泪逼回,「我要坚 强,我不要再拖累任何人了,我——」她握住拳头,「就算没有阿谚,我也要努 力的活下去!」 太夸张了吧?杭尚伶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先问重点好了。「那,」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邬谚了?」 「我喜欢他!」方葵妙冲口而出:「我永远都喜欢他……」 杭尚伶松口气,那就没问题了,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哄得方葵妙重 回邬谚身边! ☆☆☆ 她错了。 摊在沙发椅里,她无计可施的看著方葵妙。 人只要笨,脑袋就僵,脑袋一僵,遇事便转不了弯,说好听叫执著,说难听 简直就是头笨驴子,教人真想拿鞭子抽她两下! 总之方葵妙心里就是认定了自己只会给邬谚带来麻烦,就是认定邬谚讨厌看 到她,所以她也不愿出现在邬谚面前,更别提主动跟邬谚示好了。 「我只要偷偷喜欢他就好了。」她说道。 杭尚伶真想给她一拳。 「告诉我,你那些想法是哪来的?该不会是你妈给你下了降头吧?」她抚著 抽痛的头道。 「那天,」方葵妙的手拉扯著沙发椅套上的穗子,「那天我问阿谚有没有一 点点喜欢我,阿谚他——没有回答。」 「追根究柢,你还是在生他的气嘛!」杭尚伶兴奋的拍了下桌面,在她的想 法里,消气比消自卑容易多了。 「不,不是,」她站起身,「阿谚他不喜欢我,可却仍然对我那麽好;一个 对我好的人,我没办法回报他,还害他被骂,」她深吸口气,「我想,他一定很 气我吧?我很希望自己可以做些什麽补偿他,只是我怎麽想也想不出我能做什麽, 那麽,至少我能离他远点,少麻烦他,也少让他心情不好……」 「完了……」杭尚伶走向系办大门,呼的一声拉开,门外偷听的人摔成一叠, 她理也不理,哭丧著脸,对著舒人杰道:「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两头怎 麽拉也拉不动的牛,除非有哪一头想开了,否则,谁也没办法了……」 ☆☆☆ 「该死!」 早晨的阳光暖暖的洒入,轻脆的鸟鸣也响起,好一个轻爽的早晨—— 「该死!」 第二声咒骂持续的由邬家传出,邬谚翻开被子,带著明显的黑眼圈自床上坐 起。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几天没睡好了,而缘由——他透过窗户瞄向隔邻,除了 阿妙还会有谁! 「我为什麽得为了那个家伙睡不好啊?」他喃喃自语。 下了床,他拖著步伐往浴室走去,旋开水龙头,用冷冽的水往脸上泼,神智 稍稍清醒後,他才伸手预备拿起镜台上的牙刷—— 动作一顿,他看著镜里的自己。 「我为什麽要把自己搞得那麽憔悴?」他自问。 如果到这时候还不明白自己对方葵妙的心意,那他就太傻了,那麽他到底在 坚持什麽?在自我折磨什麽? 大概,是对爱情的不受控制所做的一点小小的抗议与挣扎吧? 对著自己的黑眼圈及削尖的下巴,他不甚甘愿的承认。 他一直就是个明白自己要什麽、适合什麽,并且确认了目标便能按照计画完 成的人。 对於他的人生,他早已做好了规画,若方葵妙没有出现,他想,他应该可以 没有意外的完成他的人生目标。 但偏偏阿妙出现了。 平顺的生活因她而掀起风暴,似乎无时无刻都有麻烦发生在她身上,连带的 自己的生活也频起变化。是的,她的出现让他的生活突然开始变得不可预期起来。 这样的感觉并不坏。 直到他发现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爱情也是可以被安排的,他一直认为他会在适当的时机让自己喜 欢上一个人,一个就好,他不想在人生中花太多时间去谈恋爱,他会喜欢上一个 人,当然也会有办法让这个人喜欢上他,他们会结婚,生两个小孩,而这个人当 然得是与他有相同想法与共同目标的。 但方葵妙就这麽莫名其妙的破坏他的计画,跃上他的心头。 他并不想喜欢上她,她与他预期的实在有著太大的差距。 她不独立,她不聪明,她生活闲散,她过日子的方式就是单纯的跨过每一秒; 对未来,她没有任何目标与计画,这与他的生活方式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但她—— 邬谚叹了,叹息里有著心折。 她却是这麽全心全意的活著,尤其在感情上,不知有多少次,邬谚被她表达 感情的方式撼动,被她那样单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感动得自己的心也不受控制 了。 她怎能这麽毫无所求的对一个人好呢?这大概是他穷其一生都无法了解的吧? 就在发现自己心里有了她的存在,就在接受了自己对她的心情时,却发生了 方伯母的事件。 那大概是他最後一次试著以理智去控制自己的情感吧?他知道他与阿妙并不 真的合适,而那天,是他的人生可以回到正轨的最後一个机会。 是的,他将阿妙推离了自己身边,他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没有她前,可结果呢? 镜里的他苦苦一笑。 还以为没有她後日子就可以过得平顺,还以为这样,情绪就可以回到完全由 自己掌控的状态,结果只是造成自己的混乱…… 好吧,他认输了,他也该认输了,他不再试著跟自己抗衡,他也不想再证明 自己可以控制自己,他要阿妙,他要阿妙在他身边,这才是他真正的心情。 一旦这麽想,一切便豁然开朗,虽然阿妙并不符合他的条件,虽然他们的想 法是有差别的,但,他的心偏只认得她…… 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便要全心追求,邬谚当下便下定决心,不管 付出什麽,都要阿妙回到他身边。 一边洗脸刷牙,邬谚的脑里开始订起作战计画…… ☆☆☆ 沿著楼梯下了楼,邬谚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少了这几日来缠著他的焦燥, 他似乎又回到原来总是含笑迎人的状况。 客厅里难得没有父亲看报的身影,空气中也没有烤面包与煎煮食物的香气, 邬谚眼底闪过一丝迷惑,直到人来到厨房,看见贴在冰箱上的字条,他才明白。 儿啊: 还记得王阿姨吗?她出了事,现在人在医院,妈跟爸得待在那儿,早上是来 不及回来了,早餐你就自理吧。 又,你方妈妈他们跟我们在一起,阿妙早上第一堂有课,记得叫她起床。 母留 这留言留得这麽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得让邬谚想笑。 他可不相信真有什麽出事的王阿姨,大概是母亲已经受不了愈来愈怪里怪气 的他,才用了这个藉口想让他和阿妙和好。 只是不知道方妈妈又是被人用什麽藉口拐出去的? 悠闲的往隔壁走去,他嘴角带笑的想。 由信箱底部摸出备份钥匙,他开了门走进。 毕竟是同一个社区的房子,方家与邬家内部格局相同,差别只在於邬家的装 潢较温馨,方家则是由设计师精心打造。 邬谚迳自走向楼上,看著那门板上挂一只熊的房间,忍不住莞尔,抬手敲了 敲门,他不抱希望的等著。 门内没有任何反应,他再敲敲门。 就这麽耗了十分钟,最後,他没办法的叹口气,推开了房门。 如他所料,床上的人儿还兀自拥被高卧,看她甜甜的睡颜,恐怕方才的敲门 声一声也没入她的耳。 邬谚摇摇头,眼底带著不自知的宠溺,他推了推她的肩。「阿妙,起床了。」 方葵妙翻了个身继续大睡。 邬谚伸手捏住她的鼻。 就见一只酣睡的小猪张开嘴努力用嘴呼吸,直到快缺氧了,才呼的一声坐起 身,偏一双眼还坚持的闭著。 「起床啦!」 熟悉的男声响在她耳际,方葵妙半睡半醒的随意应了声,手习惯的移到领际, 轻解开格子睡衣的第一颗钮扣。 然後手一顿,浓浓的睫扇了两扇。 她好像听见邬谚的声音…… 许久不见的笑脸出现在视界,方葵妙呆视著他,半晌,才冒出一声尖叫: 「阿谚!」 「早安,」邬谚由床边站起身,眼不小心由她半开的领口窥见她胸前的圆润, 颊边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他略偏过身,「快起来吧,你第一堂有课不是吗?」 本能的点了两下头後,方葵妙才察觉不对的问:「阿谚,你……怎麽会在这? 我妈呢?你——」不生我气了? 她吞下最後一句。 邬谚将母亲写的纸条拿给她,「我先下去了。」待在这带著淡淡香气,又十 分女性化的房间,邬谚还真有些不自在。 他要走了吗? 手里捏著纸条,方葵妙不舍的看著他的背影,回头看了邬妈妈的纸条,想到 邬谚虽然不想看到她,却仍来叫她起床,她心里便浮起了些许愧疚;但一想到这 是几日来第一次这麽近的看他,心里又偷偷的有些欣喜。 换好了衣服,她慢慢的下了楼,阑珊的表情在见到坐在客厅里的邬谚时,突 地一扫而空。 「你……你还在?」她的声音惊喜的颤抖。 还以为他尽责唤她起床後,便离开了呢。 她真这麽讨厌他吗? 邬谚苦苦一笑,点了点头。 「你……」她圆圆的眼里带著试探,「吃过了没?要不要一起吃?」 邬谚又点了点头,神情略显僵硬,看著阿妙待他的局促与生疏,让他觉得很 不习惯。 她一直是最依赖他的,但他却从来不觉得这样的依赖有什麽好,直到现在失 去了,他才开始怀念…… 怀念她从前一见到他时那由心底散发出来的灿烂笑颜,怀念她黏著他、依恃 著他的模样,怀念她所曾给予他的最单纯的信赖。 背对著他,方葵妙仍能感受到邬谚专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抖著手将简单的 早餐准备好,再倒了两杯柳橙汁,转过身,她将食物放到餐桌上。 邬谚走到桌边坐下,那位置就在阿妙旁边,就见她微微一颤,藉拿东西的动 作避开了他。 邬谚只觉整个人像被什麽给拉紧了,心脏一缩,嘴里也泛起苦涩的滋味。 他从来没想到阿妙居然会有害怕他、不愿接近他的一天…… 阿妙则缩在一旁,整个人畏畏怯怯的,怕的是自己惹他不开心,好不容易又 能距他这麽近,如果她一直安安静静的别吵到他,或许,他会再让她留在他身边; 这一次,她不会再总是麻烦他、依赖他了,她会坚强起来,她会让自己更乖巧、 更安静、更听话,这样,是不是就能留在他身边了? 两人视线相触,唇上的笑都带著试探,不同的心里却怀抱著相同的心事,只 要说开了,只要有人鼓起勇气表白了,接下来的大概就会是幸福吧? 但两人都太为对方著想,太怕伤害对方,於是,没有人开口,相触的视线分 开,唇上的笑意转淡,幸福,还如影儿般朦胧…… 窗外阳光明亮而温暖,室内,情感却暧昧不清…… ☆☆☆ 「现在是怎麽回事?」 明天就是园游会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已大势底定,杭尚伶坐在系办,人由窗 口朝下望。 「怎麽了?」 舒人杰走到她身旁,一面好奇的往下探,一面问。 「他们两个啊。」杭尚伶比了比中庭。 中庭的长廊上,大夥正搭建著明天园游会要上场的鬼屋,邬谚人在东边与人 商量相关事宜,方葵妙人在西边帮人搭著黑布,两人间的距离大概有两百公尺。 「嗯……」舒人杰抚著下巴,「很诡异吧?」 「搞不懂他们在搞什麽……」杭尚伶喃喃。 比起前阵子像犯了躁郁症的模样,现在的邬谚正常多了,只是他和方葵妙之 间突然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两人像是对彼此都怀抱著情感,又不知对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於是相处起 来便份外僵硬有礼,看来像极了一对离了婚却又萌生复合之意的夫妻。 一开始,发觉邬谚也会有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让看戏的杭尚伶觉得 挺乐的,可同样的戏看久了也会腻呀。 「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下去了……」她自言自语的说。 「想个法子吧,让他们两个早点把事情谈开,否则再看他们那副别别扭扭的 样,我真的要受不了了。」舒人杰也在一旁抱怨。 杭尚伶若所有思的看著楼下。 「喂,你说要怎样才可以让他们互诉衷曲?看是要酒後吐心声,还是放点春 药让他们上床滚?」 「不好吧?」舒人杰眉头皱成一团,「要真这麽做,我们准会被邬谚杀了。」 「真麻烦!」杭尚伶烦躁的一踢桌子,「乾脆把他们关起来,没谈开就不放 他们出来好了!」 舒人杰一阵沉默,然後狭长的眼望向杭尚伶。 杭尚伶与他四眼相对。 「要把他们关在哪?」两人突然异口同声的说。 「只有我们两个恐怕办不好,多找几个人帮忙好了。」杭尚伶小巧的脸蛋放 出兴奋的光,「我有个计画……」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