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第三章初露峥嵘 《正午的黎明》是23岁的潘岳在1983年从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后担任导演的第 一部影片。由于这部电影,潘岳在电影界初次显露了他过人的才华。这部电影获得 了1984年第四届金鸡奖的最佳摄影奖,第二年又获得了瑞士卢卡诺国际电影节银豹 奖、加拿大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等多项大奖。 但是这部电影公映几天即受到了国内一些人的批评,认为这部电影宣扬了人性 至上论,抹杀了阶级和政治立场,是一部有着严重政治错误的电影。这些人上书广 电部、宣传部,还在报纸、杂志上发表批判文章,闹出了一场“究竟是谁的黎明” 的风波,这部片子便立即从公映榜上撤了下来。有关此部电影的争论,在当时十分 热烈,导演潘岳受到了很大压力。我近日打电话采访了已退休的、当时参与审片的 原电影电视部电影局审片人沈大力先生。他说他记得当时的争议陡起,审阅该片后, 他提交的报告中认为该片没有过于严重的问题,“它只是用国共两党重庆谈判作为 历史背景,描写了一对恋人在特定历史情境下的悲剧命运,它应该算是一部爱情片, 而且由于它是悲剧结尾,客观上起到了教育青年、揭露国民党统治时代的黑暗的作 用,是一部较积极的影片”。 由于该部电影争议较大,在北京公映不到四天即又收回了拷贝,封入库中。四 年后,也就是1988年才再次在全国公开发行。这部影片在当时的出现,的确给人耳 目一新之感,无论是该片的国民党人的爱情题材,还是摄影上的大胆探索,都使人 觉得新鲜。在80年代初那几年百废待兴、狂飚突进却又乍暖还寒的岁月里,这部电 影的确是引人注目的。 我是在一家大型图书馆的电影资料馆里看的这部《正午的黎明》,承蒙现在已 变为“广播电影电视总局”的副局长秘书的朋友帮忙,我有机会调看了潘岳生前参 与拍摄和导演的全部电影。它们一共十二部。 由于《正午的黎明》上演不久后因为争议太大即遭封杀,因而导演潘岳在接下 来的题材上选了一个特别为有关方面所喜欢的剧本,叫做《大国仪仗兵》。这部电 影以反映经常接受外国首脑和中国领导人检阅的仪仗兵的正常生活为线索,着重表 现了两个仪仗兵的爱情经历,以及他们特殊的生活环境与成长经历。这部电影最终 在1985年为潘岳赢得了中国电影优秀奖和美国夏威夷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影片奖。 看完《正午的黎明》和《大国仪仗兵》,我的确觉得潘岳有一颗非常敏感和极 富艺术天赋的心灵,他首先在镜头语言的运用上找到了中国电影的突破口。尽管这 种突破在80年代初期是十分有争议的,比如他的第二部电影《大国仪仗兵》,对仪 仗兵们的人性化的爱情生活的描写,也引起了不少争议。但潘岳通过这两部电影的 牛刀小试与初露峥嵘,很快就进入了他电影生涯的辉煌岁月了。 《新愚公移山》是潘岳执导并担任主演的第一部电影,描写了吕梁山中一个小 村子凿山引水的故事。该片在1986年出现在中国影坛时,也着实让很多人都流下了 眼泪。《新愚公移山》获得了1987年第十届大众电影百花奖的最佳故事片奖和最佳 男女主角奖(分别由潘岳和夏百灵获得),1987年第七届金鸡奖的最佳导演奖和最 佳女主角奖,1987年第三十七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1987年香港第六届电影金 像奖十大华语片之一,1987年第一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编剧奖。这 部电影可以说是80年代第一部由中国导演拍出的、在国际上引起了这么大影响的电 影。因此,潘岳的名气也迅速地上升着。《新愚公移山》被评论家认为是一个民族 为求生存所作的艰苦努力的真实写照,表现了中华民族勤劳勇敢、吃苦耐劳、朴实 善良的民族特性。不过,也有不少对这部电影的批评,认为它表现了中华民族愚昧 和落后的一面,向西方人展示了民族的伤疤,迎合了西方人的窥视心理。因此,关 于民族性问题又引发了争议。但据说一个政坛高层人士在一次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 话中说这是一部好电影之后,这种争议旋即就平息了。 潘岳在这部电影中首次和夏百灵配戏,表演绝佳。夏百灵也是因为这部电影而 一炮走红,成了炙手可热的女明星。从此,潘岳就开始在他随后的所有电影中,都 起用夏百灵做主角了,甚至有时候还为她量身定做,专门写本子,将夏百灵一步步 地推向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女主角的辉煌地位。 随后,潘岳于1987年又拍了电影《黄太阳》,也是在80年代影响很大的电影, 同样也叫我热泪盈眶。这部片子也应该算是追寻民族性、讲述一个民族特定的文化 与性格,以及特定历史情境中的个体生命与感情的成长和变化的电影。它和潘岳的 前一部电影《新愚公移山》一样,表达了我们这个民族敢于追求幸福、热爱生活与 生命并在历史曲折中历经磨难也不变心的伟大品格。在80年代中后期探讨黄河文明 和寻根的热潮中,这是一部相当引人注目的电影。这部片子为潘岳赢得了非常多的 荣誉,在80年代把潘岳推向了一个事业荣誉的顶峰。中国导演获得如此巨大的声名, 真的是很不多见的呢。而这一年,潘岳年仅29岁,真可谓少年得志,三十而立,名 满天下了。也是在这部影片之后,他和夏百灵就毅然地同居在一起了,结束了他离 婚一年的独居生活,这一点在当时又闹得沸沸扬扬。有关潘岳、潘岳的前妻和夏百 灵之间的纠葛,后文中将有详细说明,我在这里就不想多费口舌了。 潘岳在这两部片子取得巨大成功之后,多少有些飘飘然了吗?没有证据可以证 明这一点。但1988年之后,中国影坛掀起了合拍片的浪潮,主要是香港和台湾的资 金涌入了电影生产,很多导演都拍起了娱乐片,电影的娱乐性被强调到了无以复加 的地步。潘岳自然也不能不受到影响,这个冉冉上升并于近两年迅速暴红的“最具 希望的中国导演”,在一家香港影视公司的资金介入下,也拍了两部以商业和娱乐 为目的的电影《轮回》和《西厢记》。这两部片子在今天看上去并不算是非常成功, 只能是潘岳作品中的中下之作。在1990年以后,潘岳就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路子, 成为一个有自己的鲜明风格印迹的导演。他把自己的个性完全注入他的电影,从而 使别人一看到电影就会想起导演本人,这可能是潘岳保持了上升轨迹的原因。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