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语晨苏醒时,排云山庄已恢复宁静。 “醒啦!”单行焰紧拥着她。 “嗯。” 他紧锁眉头,凝重地说:“语晨,等会我送你下山,你回家后把这些事全忘 了,重新生活。” “行焰,你、你不回家吗?”为什么他说得像要离开她似的? 单行焰长叹道:“石熙被杀,我知情不报,在刑事上……我难逃刑责,未来 的诉讼还是未知数。” “你是说你会坐牢?不公平!你又没罪,更没有共犯行为,一是受威胁和亲 情的压力不得不隐瞒而已。”她嚷着。 “这件事到我为止就好,你没必要再扯进去,听话,先回家去,等我处理完 这件事再说。”他很坚持。 “我等你!”她灵动的大眼,坚定的望着他。 单行焰正想说话,却被敲门声阻断。 进来的是一位警官,要向语晨做笔录。 单行焰向她介绍道:“这位就是石磊。” “呃!”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怎么长相完全不同。 何信笑了笑,“我本名叫何信,是石熙的同事,原本他说好要把单家的犯罪 证据交给警方,后来却失踪了,我便想到他可能在任务中遭遇不测,于是循线查 到段雨眉与这件事关系重大,便装扮成石熙接近她。” “天!竟然能装得连雨眉都认不出来,真厉害。”语晨惊叹。 “借助现代科技要改头换面不难,可惜那枚晶片已掉落崖底,要是找不回来, 想要办单祺铭就难了。”何信惋惜道。 “那倒也未必。”单行焰浅笑。 “你、你是说……难道还有备份的晶片?”何信高兴的抓住他手臂。 单行焰笑着抽回手,拿出手机拆开背后的面板,取出SIM 卡晃了晃,“这是 什么?” 何信一看喜出望外,“哎呀!原来当时你给单泽的是假的,而真的晶片藏在 手机里,这招掩人耳目真聪明。” “等等!这应该是我的。”语晨从单行焰手中夺过晶片,迅速塞入内衣里, 令何信想抢又下不了手。 “季小姐!”何信错愕。 单行焰也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举,“语晨,你在做什么,快把晶片还给何警 宫。” 她不理,“那张情侣椅最后的主人是我,凡是椅子内所有东西都该属于我的, 不是吗?” 何信不悦道:“这晶片原本是警方的,如果你想占为己有,警方可以强制归 还。” “那就等你们来强制归还好了,反正我现在就不给。”语晨执拗道。 晶片万一又不见了可会呕死人,何信只好妥协,“好,你想领奖金是吧!我 会请示上头。” “谁希罕奖金?”她别过头,一脸不屑。 何信听出端倪来,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她回过头腼腆一笑,“当初石熙被杀,单行焰知情不报的刑事责任如果可以 免除,我就把晶片还你。” “小姐,我不是检查官,更不是法官,并非我说了就算。”他无奈苦笑。 她挑眉间:“但是案子是你办的,报告也是你写的对吧?” “你要我写假报告?!不行!” “至少写成有利于单行焰的报告,就说他基于维护亲人的责任,不得不为恶, 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做恶,只能说是人的无奈,让法官不至于判他重刑。再 说,这晶片也是他找到的,就不能将功赎罪吗?” 何信想了想,回道:“连报告怎么写你都帮我想好了,那只好成交喽!” 呵!雨过天晴了,感觉真好。 语晨坐在阳台上,看着山茶花洁白玲珑的花苞,其实她离家才七天,却像过 了半辈子似的。 她听单行焰的话,回来后照常工作、生活,还有……等他回来。 “语晨、语晨。”季戚芳在楼下大喊。 “姑姑,我在这儿!”语晨立刻跳了起来,跑下楼去看。 “季语晨!你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接电话?看,这大包小包我一个人扛回 来,累死我了!” “这些是什么?”语晨问。 “从跳蚤市场买回来的古董小家饰,都是十八、九世纪的精品,又破又旧的, 海关还以为我要带垃圾回台湾呢,哈!等我们修复好之后可是好几十倍的利润。” 季戚芳喜孜孜的打开行李箱。 “这么多,有些什么?” 季戚芳一件件搬出来,“有台灯、化妆箱、化妆镜、小雕像……” 语晨拿起来仔细欣赏,感慨道:“是谁曾经拥有过这些小东西?可能每件物 品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管他什么故事不故事,快把它们摆好来。”季戚芳没好气的说。 忽地,外头传来一声叫唤,“有人在吗?” “谁?”语晨出去一看,“咦?庞德,是你!” “好久不见啊!语晨。”大块头的他扛了个箱子进屋,“这是行焰特别交代, 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的。” “你见过他了,他还好吗?”她目光闪烁,颤声问。 “安啦!他说他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可以回来见你。”庞德回道。 季戚芳好奇凑过来看,“这么慎重,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他拆开箱子。 “哗!”箱子一拆开,季戚芳惊呼,“语晨,这张s 型情侣椅和你那张一个 款式耶,这种古董椅凑成一对可是身价百倍喔!”她并不知道是同一张椅子。 然而,语晨瞪着那椅垫上修补过的痕迹——弹孔,心里就发毛。 她脸色发白地说:“我才不要,拿回去!” “啊!为什么?”两人不约而同看着她,不懂她在怕什么? “那是一个好长又好可怕的故事。” “好,你说!”两人齐声应道。 冬天过了,春雨又绵绵降临。 山茶花开得正盛,在枝头上绽放香气,而语晨心系的是送花人哪! 喀! 一个东西忽地掉到她脚边,她蹲下抬起,是个小锦盒。 怪了!她四周张望,搞不懂这东西怎么会掉落在她家阳台,在好奇心驱使下, 打开一看——是一颗……钻戒?! 单行焰! 语晨倏地转头看向隔壁阳台,漆黑一片没人啊! 不管了,她先把钻戒戴在指间,再撩起睡衣裙摆,正准备跨上阳台围栏时, 却被一双强健的手臂由身后圈住。 她一回头,叫她魂萦梦系的男人就在眼前,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单行焰低头,就给她一记火辣辣又近乎饥渴的吻,然后以指勾画她的眉、她 的鼻、她的唇,最后握住她的手说:“这钻戒果然适合你。” 呵!这是求婚吗? 如果是,那他可真精简的连台词都省了。 “是啊!”她干脆装傻,闲闲地说:“我今天运气好,捡到的。” 他瞠目,“那是……” 她故意打断他,“奇怪了,你怎会在我房里?” “趁你在浴室洗澡时,偷溜进来的。”他看着钻戒又要开口,“那钻戒……” 她目光一沉,严肃地问:“行焰,告诉我,事情都结束了吗?” “嗯,都没事了,我可以回家了。”他露出得意的笑容,“语晨,这钻戒… …” “你不会再离开我吧?”她紧紧的拥着他,内心早就悸动得快要炸开来。 单行焰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当然。” 她热泪盈眶,望着他温柔的眼睛,攀着他宽阔的肩膀,红唇微微颤抖。“吻 我……” “该死,你又诱惑我。”他咒骂一声,然后激烈地霸占她的唇,贪婪地吸吮 她香甜的气息。 这个吻充满欲望与狂野,太过于缠绵、也太过于撩人,她口中发出轻轻的喘 息和呻吟。 这些日子以来,他积压的情意、情愫和情欲,瞬间爆发出来,化作渴望、浓 烈的心跳声、喘息声…… 好日子近啦! 单行焰在台北近郊盖了幢房子,小小的三层楼白色洋房,作为他和语晨的结 婚新居,建筑将内外空间串连,使自然融于建筑的空间理念,让屋里处处充满明 亮阳光。洋房四周都是绿色攀缘植物,天花板上一只小型吊扇,还有一盏古董水 晶灯,山风吹进来时,吊饰摇晃发出细碎叮叮声,格外有情调。 所有的装潢都是他的心血杰作,甚至连床单被褥、厨卫用品也都是他的心血 杰作。 “喂,什么时候搬进来,挑好日子了吗?”庞德热心的关切。 单行焰睨他一眼,懒洋洋回道:“不知道。” “那还不简单,看黄历啊,再不去找算命师帮你掐指一算,包你大吉大利、 富贵一辈子。” “要不要结婚我都不知道呢!”他一副无可奈何。 “啥?女主角不答应,你们吵架,分啦!” 单行焰扔白眼给他,“呸呸呸!我们好得很,不知有多恩爱,只是……我送 绐语晨的婚戒,她只收下不戴。” 庞德想了想,“是不是不满意,还是钻石太小?女人都这样。” “不,她从不计较这些,但一提到结婚就避而不谈,叫她来看新房子她也推 三阻四。”所以单行焰才懊恼不已。 “是不是你没说我爱你?女人最计较这个了。” “唉!说到她都嫌我烦啦。” “一定是你求婚没有给她排场和面子,一辈子一次耶,女人只有这个时候才 有机会骄傲。” “她不是幼稚的人。”单行焰反驳。 “错!女人就像善变的天气,尤其谈恋爱的时候更失常,女人比男人更爱面 子,你求婚没给足她面子,要她点头,难喽!” 单行焰想想,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他们相处融洽、恩恩爱爱的,她没理由 不嫁他,所以…… 他砰地一声站起身来,吓了庞德好大一跳,“喂!你去哪儿?” “去求婚。”单行焰回道。 呵,有热闹好看,庞德连忙追上去,“等我,我帮你,要不要多找一些人去 捧场?” “不用,她如果又想躲我,你帮我抓住她就行了。” “嗄,抢人啊!真的假的?” 果然,一小时之后,单行焰跑进“季氏艺术工作坊”里抢人。 他不发一语,把正在工作的语晨扛起来就走。 季戚芳见状惊恐不已,“你、你们干什么?” “咳,是这样的,季小姐不答应结婚,单行焰只好用抢的,你最好别挡他, 他已经完全失控了!”庞德仗着人高马大,对方又是女人,恶狠狠地撂话。 “哦!”季戚芳不解地看向语晨,“你不是非他不嫁的吗?为什么不答应结 婚?” “因、因为……”语晨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单行焰把她放下来,瞪着她,“什么?” “因为姑姑说……” “因为你反对?”他转而瞪向季戚芳。 季戚芳忙否认,“才没这回事!”吓死人了,她那敢啊! “到底怎么回事?谁给我说清楚!”单行焰的表情严肃得像个黑社会老大, 一副谁敢不说就打死谁的表情。 语晨苦恼道:“姑姑算过我的紫微斗数命盘,说我命中注定要嫁给程君毅。” “谁是程君毅?”单行焰皱眉,他怎不知道有个情敌存在? “就是和你打过架的那个。”她提醒他。 “喔,”他是想起来了,“那又怎样,你不是不喜欢他。” “可是姑姑说命中注定的逃都逃不掉,既使逃过了嫁别的男人,也绝对不幸 福。” “哎哟!你不是不迷信的吗?”季戚芳纳闷道。 “我本来是不迷信,但自从遇上那张S 型情侣椅之后,发生这一连串事件, 我查了它的来历,原来这张情侣椅是十八世纪一位法国公爵,送给他未婚妻的礼 物,结果在结婚前夕,公爵发现未婚妻对他不忠,愤而枪杀了未婚妻和情夫,你 们说这是不是太可怕了?” 庞德惊呼道:“太可怕了!简直是单泽、段雨眉和石熙的翻版。” “难怪你把情侣椅处理掉了。其实,那只是巧合。”单行焰道。 语晨执拗说:“才不是,那天你叫阿德送回来,我就觉得全身毛骨悚然。” “既然你都处理掉了,和我们结婚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姑姑已经铁口直断,我嫁别的男人绝对不幸福,你瞧,我因为爱 你,差点害我们没命。”就因为太爱他,才会担心失去他。她可不愿冒丝毫风险。 “嗯……语晨,我可不可以说句实话?”季戚芳畏首畏尾地问。 “我知道,当初我很铁齿,现在知道你厉害了。”语晨颓然丧气。 季戚芳很不好意思的坦承道:“不是的,我当时说的话,全是瞎掰的。” “瞎掰的!什、什什么?”语晨傻眼。 “因为我觉得程君毅条件太好,你不嫁他太可惜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害她担心死了,连新房子都不敢去看。 “小姐,认错是需要勇气的。”季戚芳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被你害死了。”语晨跺脚,差点害她错失深爱的男人。 庞德指着单行焰,大笑道:“条件更好的在这儿。” “走,我们去看新房子!”语晨拉了单行焰就跑,比刚才的单行焰还急呢! 车子一路愉快奔驰到白色小洋房,甜蜜的两人站在客厅一角沐浴在阳光里看 着温馨的新家。 “说你喜欢这个家。”单行焰要求道。 语晨满面春风,感动的说:“再也无所求了。” “说你马上要嫁给我!” “这么浪漫的房子,同居就好。” 什么?这女人很欠扁。 她眨眨眼看他满脸黑线条,笑问:“你、你真的那么爱我,那么想娶我啊?” “你觉得我不爱你吗!那我每次、常常说的爱你,难道是说假的?”他气得 捏紧拳头。 “就因为你现在动不动随口都说爱呀爱的,我怎么知道真假呀?” 单行焰抓住她的手,拿出新买的戒指套上去,不等她答应就说:“嫁给我, 语晨,你已经答应了。” 语晨笑咪咪的在阳光下欣赏钻戒。 那枚钻戒有比他重要吗?好过分! 他心生不安,拉下她的手威胁,“我要你发誓,说你绝不离开我。” 见他这么激动不安,她有些惊愕又无措,“我……你怎么了?” “快!我要你发誓,我要听到你的承诺。”他紧紧盯着她催促。 她抽出被他压制的手,搂着他低低的说:“此刻,我觉得自己十分的快乐, 十二分的幸福,可以选择喜欢的职业、喜爱的伴侣,以及向往的生活,如你所说, 能自由选择生活方式才是最大的快乐。” 他伸手圈住她的腰,心满意足在她额际印上一吻,他也找到了最喜爱的伴侣、 最快乐的生活方式。 (全书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