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将一个贪图功名富贵的佞臣驱逐出他的视线,照理说,这是一件再快意不过 的事情,但是——该死的!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怏怏地直想找碴! “皇上,这是帖古伦皇后娘娘亲自为您熬的莲子汤……” 宫女话还没说完,忽必烈就不耐地打断道: “不吃!不吃,端走!”熬个莲子汤就了不起了?多事! “可是,皇上,这是——”宫女被忽必烈的台风尾扫个正着,不由得瑟瑟发 抖。 他心情已经够烦了,这宫女还在那里哕里巴嗦,忽必烈正想发火,突然眼光 一闪,硬生生压下所有怒气,道: “放着,下去。” “是、是……奴婢告退!” 吓破胆的小宫女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出。 忽必烈以手支着额,闭了闭眼睛,对着空无一人的御书房道: “够了,掠影,你给我进来!” 窗外传来一声短笑,一抹人影便跃窗进来。 “多谢皇上恩典!”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客气地以口就碗,当着忽必烈 的面喝起莲子汤来。 那是忽必烈特地让人留下来给他的,不喝岂不折了皇上、皇后的意? “朕是要你来告诉我寻人的进展,可不是要你来当食客的!”这些人都怎么 了?存心气死他才高兴是不是? “啊,那个啊!”掠影吃了个碗底朝天,这才慢吞吞地开口:“找是找到了, 不过,皇上还是亲自去确定一下比较好。” “朕当然会去,不过不是现在。”三个月后,在呼和浩特一年一度例行的那 达慕竞技举行后,他才抽得开身。 “那达慕”是蒙古人每年六至七月必然会举行的竞赛,为的就是不让蒙古族 人耽于逸乐,而忘了老祖宗是如何在马上求生活。 掠影耸耸肩,皇帝有什么打算就不劳他费心了,而且,那也不是他该管的范 围。 “还有,咱们那女状元郎现在有什么动静?” “皇上英明,她果真去投奔唐非了。” 忽必烈当下一个冷哼: “她现在就算懊悔也来不及了!”她别想借着职位之便而行揩油之实! “不,她现在高兴得不得了!” 他可不相信那个被贬官的女状元郎会懊悔到哪里去,依照种种迹象看来,她 简直是乐疯了! “什么?!” 照理说,没油水可捞应该会让她生不如死,为什么她会乐得像被囚禁的鸟儿 重新获得自由一般?忽必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难不成这才是她的目的——离开皇城,做她真正想做的事情?! 忽必烈火大极了道: “她收贿的传言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有,不过,她全换成白银赈灾去了,说穿了,她像个‘散财玉女”银两是 从她手上经过的没错,但是一个子儿也没有落到她的荷包里。“ 听到这里,被允泛戏耍的感觉越来越重,忽必烈却怒极反笑道: “为了辞去御前行走这个官职,她可是费尽心机哪!她用了那么多心思把朕 耍得团团转,朕若不有所回报,她还当朕不懂得‘礼尚往来’呢!”为了离开他 而虚晃这一招,季允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季允泛大难临头了!掠影十分确定地想。认识忽必烈多久了,怎么会不知道 他那笑容代表什么?那根本就像——想狠狠戏耍他人一番的坏狼。 他要怎么回敬她呢?看来从“官复原职”这事儿开始,嗯,这会是个不错的 打算! “你说什么?!”当场晴天霹雳,允泛整个人呆住了!不……别跟她开玩笑 啊…… 刚上完早朝的唐非脱下官帽,交给下人后道: “今儿个早朝,皇上下旨准你官复原职,今日之前迁回修竹阁。” “啊!”她是不是做梦?这简直是恶梦啊! “允泛?”唐非笑着看她,道:“怎么?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是不是?” “我……”怎么可能嘛! 允泛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拼命告诉自己——不!那不是真的! 皇上不是恨不得叫她滚得远远的吗?她才休息了两天,今天正要开始准备着 手调查札兰达的罪证,如果又被调回去当御前行走,那她这阵子的努力不就白费 了吗? 唐非神经大条地没发现她的异样,笑道: “我说你啊,真是吉星高照!由古至今,有几个人像你一样贬官两天后又让 皇上重用?皇上一定是自觉冤枉你了,所以让你官复原职。” 允泛白了他一眼,更没力气反驳了。 忽必烈怎么可能会这么聪明!别傻了,唐非兄! 但是—— 究竟是谁替她洗刷“冤屈”,破坏了她的好事?未免太鸡婆了吧?她可是一 点也也不会心存感激的! 允泛不甘不愿地回到皇城。忽必烈正在养心殿等着接见她。 “微臣叩见皇上。” 只见她心不甘、情不愿,一张美丽绝俗的小脸绷得死紧。 忽必烈性感、俊美的唇淡淡地扬起一个可恶的笑容,玩味着她脸上的表情道: “你不谢朕洗刷了你的冤情吗?” 允泛跪在地上不吭气。 我谢你个头! 忽必烈眯起眼眸,从雕着蟠龙太师椅上站起,慢慢地踱到她的面前,突兀地 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清楚地看见他愠怒的眸。 “你以为玩那些小把戏,朕就会称你的心、如你的意,由得你离开朕了,是 不是?”他冰冷的呼吸吹拂着她,而后冷冽而低柔地开口:“告诉你,你想都别 想!” 允泛被忽必烈爆怒的眼神骇着了。尽管她倔强地不肯示弱,但是仍掩藏不了 失去血色、微微颤抖的双唇。 忽必烈将她脸上的任何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但他没有饶过她的打算! 他要她知道戏耍他的代价! 忽必烈俯近她,近得让两人的气息相融,而后再度开口: “你总是想逃开朕,从四个月前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是如此,直到四个月 后的现在,朕依然令你想逃吗?说!” 四个月前萍水相逢,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模样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再度 见到她时,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因为思念过度而产生幻觉——但不是!她以一介女 流之辈考上进士,就是为了复仇。 他忽必烈一辈子没有欣赏过什么女人,而季允泛是头一个! 不是因为她过人的美貌,而是她的坚强与不屈不挠! 然而——该死的,她从头到尾就只想要逃开他! 不,她别想! 早在救了她一命之后,他便宣告——她属于他! “微臣该死,皇上息怒……” 就是不肯回答,好极了!忽必烈一笑,那笑容正如窗外阴沉的雨天般,道: “你戏弄朕,还要朕息怒?!好啊!朕可以息怒,用这个方法怎样?” 说毕,他的大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拉近他们两人的距离,狠狠地吻住她的 唇! “不……”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忽必烈炽烈的眼眸与札兰达充满情欲的眼神相互重叠,熟悉的恐惧盈满她的 心中。允泛本能的去抗拒,却怎么也挥不开心中的阴影。 忽必烈可不理会这么多,他早想尝尝她的滋味!四个月前她昏迷时,他哺啜 她喝酒,那唇与唇相亲的感觉鲜明如昨日,而今天正好来个温故知新。 他狠狠地吻得她透不过气,然后猛然抬起头来,邪恶一笑道: “这是你的初吻吗?” 允泛怔怔地看着他,轻浅而急促地喘息着,无法开口说话。 “让我告诉你,我的女臣子,”忽必烈低下头,嘴唇如羽毛般刷过她的,轻 语:“这就是——你戏弄朕的代价!” “住手——”允泛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压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他的胸膛毫不 客气地贴住了她。她惊恐地推他、打他,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他根本无所谓! “不要——” 忽必烈的侵略一如烈火燎原,他伸手解开她腰间的束带,放肆地探入她的衣 裳内,然后触到了绑在胸口的布条。 他扬起一抹笑意,终于明白为什么无人识破她伪装成男人的理由。他的大手 熟练地游移到她细如凝脂的背后,三两下便解开了围绕在她胸前的束缚,并且迅 速地扯开…… “啊……”允泛颤抖了下,在她想尖叫的时候,忽必烈堵住了她的唇。 她甚至连哭出声也不能!允泛任泪水疯狂地在她白玉般的脸上奔流,止不往 益发滚烫的身躯…… 触及她宽大衣裳下玲珑有致的娇躯,忽必烈原本对她恶意的惩罚,却转变成 对他最严苛的考验。 他没有料到她的娇躯、她的反应,一切的一切居然令他为之疯狂,她像一坛 醇酒,如此地令他沉醉,下腹传来他几近宣泄的欲望,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占有 她,让她柔美的身躯中孕育他的龙子…… 他托起她带泪的小脸,受伤的眼神、颤抖的身躯,如一盆冷水般浇熄了他的 欲望。 他对她做了什么?1 忽必烈松开她,迅速地背过身子,随手拉了件披风盖在她衣衫不整的娇躯上, 像是压抑什么似的开口: “出去。” 他放过她了?允泛抓紧衣襟,几乎不敢相信他居然饶了她。 见她没有动静,忽必烈忍无可忍地低吼: “出去!”他不能回头,否则他绝对无法放她走。 “是……是……”她以忽必烈的披风裹住衣衫凌乱的自己,跌跌撞撞地跑了 出去。 忽必烈回首瞥见她逃离他的背影,狂怒地将桌上的纸笔全扫落地,爆发般的 怒吼着: “该死!该死的——为什么?!” 春雷乍响,大雨急骤,掩盖住他的怒吼,心中那份不着边际的情绪,也融入 窗外晦暗阴霾的天色中,彻底迷失了心。 淋着雨回修竹阁的允泛,当晚发起高烧,大病两天。连着两天允泛托病不上 早朝,惹得忽必烈天威震怒。 “好大的胆子!她居然敢不见朕!” 帖古伦皇后服侍忽必烈脱下朝服,笑着问: “是哪个臣子居然惹得皇上这么生气?” 忽必烈换上了常服,不悦地道: “还有谁?不就是那个季允泛!” “原来是他。” 听说这个新科状元郎不但貌如宋玉,文采更胜曹子健,另外,有不少大臣抱 怨他相当会收贿。 只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贬了他的官后,又让他官复原职。 “若皇上气恼他,将他打人天牢,听候刑部发落也就是了。皇上要处置的人 犯,还怕刑部不从严照办吗?” “什么?!”忽必烈变了脸色。 忽必烈毫无征兆地愀然变色,让帖古伦吓白了脸,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怯怯地喊: “皇上……” “如果朕要办她,早就办了,还需要你来多费唇舌?!” 只有他可以处置她,谁也别想插手! 忽必烈目光如冷电般锐利地扫了帖古伦花容失色的脸蛋一眼,扬声喊道: “来人!” 小玄子公公跑了进来,恭敬地听旨。 “把睿王爷给我找来,朕在永乐亭等他。” 此时此刻,他需要雷季渊的冷静来冷却他的怒气。 “遵旨。” 语毕,他看也不看帖古伦一眼,摆驾永乐亭。 帖古伦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会这么生气? “刚嬷嬷……” 从小看着帖古伦长大的刚嬷嬷忙应道: “娘娘。” 帖古伦颤抖地抓住刚嬷嬷的手,问道: “你都看到了吧?皇上他——他居然为了一个臣子凶我!” “失宠”的阴影笼罩着她,想起嫔妃们掩嘴讪笑的脸孔,使她益发害怕且慌 乱。 她必须阻止这种事发生!至少她要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奴才都瞧见了。奴才真替娘娘抱屈!”怎么会这样呢?臣子再怎么重 要,也比不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啊!更何况,那名状元郎的身份是低三下四的汉人, 帖古伦皇后可是第一斡朵儿呢! “刚嬷嬷,你派人去给我查查,那个左榜状元郎究竟有什么背景,居然让皇 上办他不得,又迁怒到我这儿来!” 不!她不能失宠,失去了皇上,她的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冷宫中度过了。 “是,奴才晓得了!” ---------- 晋江文学城